“我的朋友不想介入过深,只向你提供一些情况,就是这样,法兰克。如果要进一步, 我们可以再考虑。假如情况属实,我们要对付的可是一些凶恶的人啊。”
艾伦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从未认真探究凯利的背景,但他知道不少他的情况。 他知道凯利是一位训练有素的潜水员,一位曾在湄公河三角洲作战过的海军士官长,是
支援第九步兵团的。在水中他像条鱼,而且是一条很精明能干的鱼,他的工作曾受到五角大
厦某位大人物的公开褒扬。他还在培训警方潜水员的工作中有过出色的贡献,同时也挣到一
大笔钱。艾伦想起了这些情况。问题涉及的一定是个女的,因为凯利绝不会如此急迫地去保
护一个男人。男人一般不大会去管其他男人的事。如果情况果真如此,那一定很有趣。
“你不会骗我吧!”他问道。 “我是那种人吗,老弟?”凯利请他放心。“我只是提供一些情况。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碰
头,好吗?”
“你知道,要是别人,我一定要他来这儿找我。但是我答应你的要求,那次你确实为我
破了古丁一案,我们抓住了他,判刑三十年,这你是知道的。为此我很感激你,所以这次我 听你的,够公平吧!”
“谢了。你的日程如何安排?” “本周值晚班。”此时正是下午四点钟,艾伦刚刚上班。他不知道这天凯利已经给他打过
三次电话,因为每次都没有留话。“我半夜下班。大约在凌晨一点左右,要根据晚上的情况而
定。”他解释说:“有时忙些,有时轻松些。”
“明天晚上,我开车在前门接你,我们可以一块吃点宵夜。” 艾伦皱起眉头。这有点像詹姆士。庞德电影中的间谍黑话。但他知道凯利是一个认真的
人,尽管他对警察工作一窍不通。
“好吧,待会儿见。”
“谢啦,法兰克,拜拜。”电话挂断了,艾伦又回头忙自己的工作,在办公桌的日历上记
下了此事。
“害怕吗?”他问道。 “有一点。”她承认说。
他笑笑说:“这很正常。但刚才你听见我打的电话了!他对你一无所知。如果你愿意,可
以永远不出面。我随时把枪带在身上。而且,我只是和他说说而已,可进可退。我们明天夜 里才碰头,还有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一分钟也不离开我?” “除非你进女洗手间。那就需要你自己提高警觉了,亲爱的。”帕姆笑了,心情也轻松多
了。
“我要准备晚饭了。”她说完便朝厨房走去。 凯利来到房子外面,心想再进行一些射击练习,但他已经做过此事。于是,他走进工具
间,从枪套中取出自己的点四五手枪,开始拆卸。他想把枪擦洗一下。他动作敏捷迅速,很
快把枪拆下,然后拿起卸下的枪管,对着光线看了一下,果然由于射击变得很脏。他用抹布、
霍普牌擦枪油和牙刷洗了每个部件,直到所有金属的表面都变得光光亮亮、一尘不染为止,
最后又涂上机油。机油涂得不多,以免沾染灰尘,在紧急使用时发生故障。清洗完毕之后,
他又将柯特手枪重新组合起来。他动作十分熟练,这种事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完成。他试了
一下,感到各部件都很灵活,使用起来十分方便。最后他又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直到完全放 心为止。
凯利从抽屉中取出两盒子弹和一个空弹匣。他先将子弹装进弹匣,然后又推入枪膛。现
在他手头有近百发子弹,足以面对目前的危险。尽管这些子弹不能满足在越南丛林中行走的
需要,但对付在城市中走夜路是绰绰有余的。在十码以内,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可以弹
无虚发地射中任何目标。他曾经历过枪林弹雨,从未惊慌失措,而且过去也枪杀过不少敌人,
不管什么样的危险,他都能从容对付。而且,他现在的对手不是越共,要做的事情是在夜间
进行,那更是他擅长的,周围不会有太多的行人妨碍他射击。并且,对方并不知道有他这个 人存在,不用担心会遭到伏击。他只要提高警觉就行,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晚饭吃的是鸡,帕姆已学会做鸡。凯利本想喝酒,但后来想到帕姆不宜饮酒,他自己也
该暂时戒酒。这对他算不上什么损失,为她作点牺牲是他应尽的义务,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们的谈话避免涉及重大问题。他的思考已不再顾虑面临的危险,没有必要再谈论那些 事情。想得大多对解决问题没有好处,反而可能弄得更糟。
“你真的认为我们需要新的窗帘吗?”他问道。 “原来的与家具不大协调。”
“船上也用窗帘吗?”
“那颜色有点阴暗,你说呢?” “阴暗!”凯利一面清理桌子,一面说。“下面你就会说我们男人都差不多…
…“他突然停住了口,这是他第一次说漏了嘴,”啊,对不起……“她对他莞尔一笑。“从 某些方面看,你们确实阴暗。和我说话不要那么紧张好吗?”
凯利松了口气。“好。”他抓住她,朝自己身边拉近。“如果你觉得那样好,就……”
“嗯……”她笑着接受了他的亲吻。凯利的手从她背上摸过来,衬衫下面没戴胸罩。她
对他咯咯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呢?”
“蜡烛挡住了我的视线。”他解释说。 “点蜡烛很有意思,但有气味。”她的话不错,室内通风不好,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凯利
的手触摸到了她更敏感的部位,他在考虑今后还要忙些什么事情。
“我长得够胖了吗?” “是我的想像?还是……”
“啊,也许我只胖了一点。”帕姆承认说。同时把他的手紧紧压在自己的身上。
“你需要买些新衣服,”他看着她的脸说。她的脸上充满着新的信心。他让她驾驶,现在 游艇已驶过主航道以东的沙普岛的灯塔。今天出海的船只很多。
“好主意,”她同意地说。“但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好。”她像一位熟练的舵手查看了一下罗 盘。
“好商店多的很,停车场附近就有好几家。” “是吗?”
“林肯服装店和卡地商场都有上等衣服出售,”凯利提示说。“绝对没问题,宝贝。” 帕姆开心地笑起来。凯利发现她已经能够熟练地驾驶,尽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今天晚上我们住在哪?” “船上,”凯利回答说。“这样更安全些。”帕姆只是点了点头,但他向她做了说明。
“现在的样子不同了,他们也不认识我,更不认识我的船和车。法兰克。艾伦不知道你
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你是女的。我们的行动很安全,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相信你说的。”帕姆说,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她脸上那信任的表情像一股暖流流过他 的血管,他那男人的自尊感到十分满足。
“今晚会下雨。”凯利指着远处的乌云说,“这样很好,能见度会降低。我们过去经常在 雨天执行任务,敌人在这种时候警觉心较低。”
“你真的懂得这些事情,是吗?” 他得意地笑了。“我在训练中心学过,亲爱的。”
三个小时之后,他们靠了岸。凯利十分警惕地查看了停车场的情况,看到他的斯考特小
轿车仍停放在原来的地方。他把她送下船,然后把船缆系好,接着便离开她,走到停车场把
汽车开上码头。帕姆按照他的吩咐,从船边直朝汽车走去,既不向左看,也不向右看。帕姆
上车后,他立即将车驶出了码头。天色尚早,他们很快就出了城,在蒂莫尼姆找到一个郊区
购物中心。帕姆在那里花了两个小时选购了三件漂亮的衣服。这两个小时对凯利来说简直漫
长得像过了两个月。凯利付款之后,她将一件他喜欢的衣服穿在身上,那是一套轻便的衬衫
和裙子,和凯利的夹克、不系领带的装束很相配。这是凯利第一次穿着像样的衣服,他感到 很舒适。
晚餐也是在这一地区吃的。是一家上等餐馆,没有光线暗淡的角落包厢。尽管凯利嘴上
没说,但他需要一顿美味的餐点。帕姆只会做鸡,在烹调方面,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看起来气色不错,我是说你恢复得很好。”他边说边啜饮着餐后咖啡。 “我从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感觉,我是说,时间……还不到三个礼拜。”
“是的。”凯利放下手中的咖啡,继续说。“明天我们就要去见莎拉和她的朋友,在两个
月以后,一切都会更加不同,帕姆。”他握住她的左手,希望到那时她的手指上能戴上一枚戒
指。
“我现在相信这一点,真的相信。” “太好了。”
“我们现在做什么?”她问道。晚餐吃完了,但和艾伦巡官的秘密会见还有几个小时。 “开车兜兜风如何?”凯利把钱留在桌上,带她走出餐馆,朝他们的汽车走去。
现在天已黑下来。太阳就要落下,天上开始下雨。凯利沿着约克路朝南向城市驶去,他
现在吃饱了,也得到了休息,对夜间的兜风感到信心十足。进入托桑,他看到不久而被废弃
的有轨电车道,使他感到一种对这个城市的亲切感,同时也意识到它潜在的危险。他的感觉
立即紧张起来,一双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观察着街上和两旁的人行道,每隔五秒钟就查
看一次车上的三个后照镜。上车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点四五柯特自动手枪放在固定的地方,
即前座下面的一个枪套之中。这比挂在腰间皮带上使用起来更迅速更方便,同时人也觉得舒 服一些。
“帕姆?”他问了一声,同时注意着街上的车辆,并检查了一下车门是否锁好。 情况紧张时,他对安全的要求几乎达到了一种严密到不近人情的程度。 “什么事?”
“你很信任我吗?” “我很信任你,约翰。”
“过去在什么地方……我是说,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现在天黑了,又下着雨,我想看看那个地方像个什么样子。”虽然看不见,但
他感到她的身体紧张起来。“听我说,我会小心的。如果发现什么情况不放心,我会很快把车 开走。”
“我有点害怕。”帕姆马上说,但立刻又停宗。她是信任她的男人的,不是吗?他为她
做了那么多事。他救了她。她应该相信他,不仅如此,他还应该知道她信任他。她必须有这 样的表示。于是她问道:“你答应要小心的,是吗?”
“相信我,帕姆,”他向她保证说。“只要看到任何情况觉得不对劲,我们马上就离开。” “那好吧。”
五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街区。凯利诧异地发现这的很多东西明明存在,可是过去却
从未引起他的注意,好像它们根本不存在一样。他曾经多次开车经过这一地区,却从来没有
停下来认真看过一眼。多少年来他能够在危险中死里逃生,不都是多亏他能够仔细注意周围
的环境吗?哪怕是一根折断的树枝,一声突然的鸟鸣,一个地面上的脚印,他都不曾放过。
可是他上百次驱车驶过这一地区,都从未注意过这儿发生的事情,因为它是另外一种丛林,
里面所进行的是完全不同的活动。他的一部分思想开始疑惑起来,并问自己:那么,你到底
期望什么呢?但他的另一部分思想却注意到,这一直存在着危险,他却未曾发现,他的警觉 也不像它应有的那么清醒、那么强烈。
此时环境对他这次冒险来说是很理想的,天黑云低,星月无光,只有稀疏的街灯在那些
行人稀少的人行道上撒下单调孤寂的光圈。阵雨时停时落,时紧时松,行人埋头前行,视野
受限,大大减弱了他们对周围事物的兴趣。这对凯利来说,真是求之不得,天遂人意。他围
绕冲区行驶,注意着每一条街道上每一个地点的不同之处。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街灯都在亮
着,那究竟是因为城市工人的懒惰所致,还是由于当地“商人”们的杰作?也许二者兼而有
之。凯利想,即使有人偷窃灯泡也不会弄到如此程度,因为一张二十美元的罚款单子可能会
使他们踌躇不前,而不致于冒险去偷下那几个不太值钱的灯泡。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造成 了目前的气氛:街道黑暗。而黑暗一直是凯利的忠诚朋友。
凯利想,这一带实在凄凉,到处可见过去那种只有夫妻经营的杂货店破旧的门面。它们
大都是被超级商店打垮的,而超级商店又在一九六八年的骚乱中破产,使这一地区的经济结
构产生了一个裂口,至今未能弥合。人行道断裂的水泥路面上积满了垃圾碎片。这有人居住
吗?如果有,他们是谁?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的希望是什么?肯定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罪犯。 他们晚上都躲起来吗?那白天又怎么办呢?
在亚洲,凯利曾经了解到,如果给敌人几个小时,他们就会把这几个小时占为己有,然
后得寸进尺,要求给他们二十四小时,并把整个一天用来做他们自己的事情。不,你不能给
对方任何东西,一分钟,一寸土都不能,什么东西也不能给他们使用。那就是我们输掉了一
场战争的原因所在。现在这也进行着一场战争,而胜利者并不是正义的力量。这种认识对凯 利产生了深刻的影徘,他已经尝过输掉战争的滋味。
这儿的人物形形色色,种类繁多。凯利驱车经过贸易区时已看到这一点。他们的姿态显
示着他们的信心。在这一时刻,街道是属于他们的。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着竞争,可恶的达尔
文进化过程决定着谁占有人行道的这一边,谁拥有另一边,以及这个破窗前或那个港道口是
属于谁的地盘。正是由于有了这种竞争,事物才很快达到了某种平衡和稳定,商业才得以进 行和发展,因为说起来,生意正是这种竞争的目的所在。
凯利将车转入一条新街。这种想法引来了一声叹息和一丝惨淡的苦笑。新街? 不,这都是老街。很久以前,这的“好人”早已离开了这座城市,搬到了更好的地方,
而让那些被认为不如他们高贵的人搬了进来。后来,这些人也搬走了。这种循环一直进行了
好几个世代,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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