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再次蹦到里查特面前,愤怒地吼道:
“里查特先生,想必你应该更清楚这两万法郎的去处!”
“什么?我!”里查特一脸愕然,“我为什么清楚?”
蒙夏曼也被弄得一头雾水,他严肃地问道:
“吉里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里查特先生就应该清楚钞票的去处?”
在蒙夏曼的注视下,里查特觉得自己的脸逐渐烫了起来。他一把抓住老『妇』人的手,猛烈地摇晃着她,厉声问道:
“你说!说清楚一点!我为什么应该知道那笔钱的去处!为什么!” “因为钱都去了你的口袋!”老『妇』人恶狠狠地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这一次,轮到里查特茫然了。这场始料未及的反击,以及蒙夏曼质疑的目光,原本应该极力反击的里查特,霎那间,变得软弱无力,甚至连一丝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所有受委屈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当原本平静的心,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搅『乱』的时候,脸会一阵红,一阵白,或惊恐,或愤怒,或极力争辩,或委曲求全,或者闷不吭声,或口若悬河……总之,他们会突然变成众人眼里十恶不赦的坏蛋。
无辜的里查特正准备质问吉里太太,但是蒙夏曼却阻止了他;接着,他温柔地问道老『妇』人:
“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同事呢?他是不会将两万法郎放进自己口袋的!”
“我并没说是他放的,是我,我亲自将钱放在了里查特先生的口袋里。”吉里太太申辩道。
接着,她低声自语道:
“好吧!我自认倒霉!幽灵先生,请你原谅我!”
里查特忍无可忍,又是一阵哇哇『乱』叫;蒙夏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让这个老『妇』人说下去!”
接着他又说道:
“真是奇怪!现在,真相就要大白了,而你却暴跳如雷!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吉里太太像一个无辜的殉难者一样,将头高高扬起,一脸坚信的神情。
“我再说一遍!事先我并不知道我放进里查特先生口袋里的那个信封,竟然装有两万法郎!而且,里查特先生也不知道!”
“天呐!”里查特惊讶的大叫道,脸上强忍的无谓的神情,让蒙夏曼非常不满,“我也不知道?你将装有两万法郎的信封放进我的口袋,而我竟不知道?那我未免太愚钝了吧!吉里夫人?”
“的确如此!”那个可怕的老『妇』人竟然表示赞同,“是的,我们俩都不知道;不过,事后你应该发现才对!”
假如不是蒙夏曼在场,里查特一定早已将吉里太太吞到肚里了。但是,蒙夏曼不但保护着老『妇』人,还一个劲儿地追问道:
“你放进里查特先生口袋的信封是什么样子的?是我们交给你,然后你将它带进五号包厢的信封吗?只有那个信封里面才装有两万法郎。”
“是的,我正是将你们交给我的信封放进了里查特先生的口袋里。”吉里太太解释道,“送到幽灵包厢的是另外一个信封,那是幽灵事先给我的,与你们交给我的一模一样,我将它藏在了袖子里面。”
说到这里,吉里太太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和装着法郎一模一样的信封。蒙夏曼和里查特一把抢了过来,仔细察看封口上的印章,果然不错是他们自己的印章。拆开一看,里面竟装着上次让他们目瞪口呆的玩具纸票。
“就是这么简单!”里查特感叹道。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蒙夏曼重复了一遍,此刻,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最高明的骗术,往往是最简单的,只需要一个同伙就能完成!”里查特若有所思。
“一个女同伙!”蒙夏曼死死地盯着吉里太太,冷冷地补充道;然后接着发问:
“你敢肯定,是幽灵给了你这个信封,让你用它来替代我们交给你的信封吗?另外,你将信封放进里查特的口袋,也是他的指使吗?”
“是的!是他!”
“好的,夫人。那么现在就由你来为我们表演一下你的天才技巧,好吗?就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只要你们高兴!”
接着,吉里太太接过装有两万法郎的信封,朝门外走去。
两位经理急忙将她拦住。
“哦!不!不是这样!一次就够了,我们不想再次受骗!”
“对不起,先生们,”老『妇』人充满歉意地说,“你们刚刚说过,让我假装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既然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我当然要将信封带走!”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将信封塞进我的口袋的?”里查特急切地问道。蒙夏曼左眼盯着里查特,右眼盯着吉里太太。虽然这个动作让他很累,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我在你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将信封塞进了你的口袋,先生。你应该知道,晚上我总会在后台转悠,有时去女儿的休息室给她送送舞鞋,或者小水壶之类的。总之,我有很多机会在剧院里走动。在人多的时候,我趁机溜到你的身边,将信封塞进你的口袋。就是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老妖『妇』,你在撒谎!”里查特暴跳如雷地吼叫道。
吉里太太听完这些话,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恶狠狠地咆哮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就凭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监视五号包厢和你放在那里的信封!我根本就没有去休息室。”
“不,先生,我并不是在那个时候把信封放进你的口袋的;而是在之后的演出中,当文化部副秘书长来的时候……”
里查特突然打断了吉里太太:
“是的,我想起来了!没错!当时副秘书长叫我过去,我刚走到台阶上,发现副秘书长和办公室主任在休息室里,我突然转身,看见你在我背后,好像故意碰了我一下……是的,就是你,我还能记得你当时的样子!”
“没错,就是这样,经理先生!当你看见我的时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的口袋正好能装下那个信封。”
说着,吉里太太已经绕到里查特的身后,巧妙地将信封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这让一旁的蒙夏曼惊愕不已。
“的确很厉害!”里查特脸『色』苍白,“问题的关键是,他如何除去交款人和取款人之间的危险中介!只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我口袋里的钱拿走。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口袋里有钱,这一招真是太厉害了!”
“果然是妙招!但是你忘了吗,里查特?”蒙夏曼回应道,“其中有一半法郎是我出的,那么他怎么不往我的口袋里放呢?”
第一卷 第十六章 一枚别针
蒙夏曼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里查特的不信任,可是后者无奈,只好委曲求全。最后,要他们达成协议,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因此,秘书利奥注意到,在“花园”一幕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位经理出现了奇怪的举止;他们之所以有这样古怪的行为,完全是因为受到了吉里太太的启示:这天晚上,里查特完全依照上次交款的方式重新做了一遍;接着,蒙夏曼密切注意吉里太太,看她是如何将信封放进上衣口袋的。
里查特站在自己上次与文化部副秘书长见面的地方,而蒙夏曼则隐藏在他的背后。
他们幻想着,吉里太太走过来,从里查特身边擦肩而过,顺势将信封塞进了他的口袋里;接着就不见踪影,或者有人强制她离开了。
按照蒙夏曼的指示,重新演绎那场塞信封的场景时,由麦尔斯将吉里太太关在行政办公室里,以免她与幽灵联络。而此刻,这位老『妇』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任凭他们摆布。
这会儿,里查特弯腰、鞠躬、后退,就好像文化部的那位高官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一样;而蒙夏曼在他的身后做着相同的动作。他还将利奥、伯尔迪大使、中央银行行长推开,并请求他们千万别碰经理先生。
明白了缘由,出现这一场景也就合情合理了。
蒙夏曼不希望在装有两万法郎的信封不翼而飞之后,告诉他:“也许是大使,或者是行长先生,还有可能是利奥。”
因为根据里查特的回忆,当时被吉里太太撞了一下之后,他回过头再没有发现任何人。所以,为了能够完完全全相同,里查特身边是不能出现任何人的。
于是,里查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一直退到通往剧院办公区的走廊上;身后的蒙夏曼密切地关注着他,跟着他一起往后退。
这会儿,剧院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否则他们一定会惊讶于两位经理的举动。
办公区的走廊有些昏暗。这时,里查特低声告诉蒙夏曼:
“现在,你离我远一点。我敢肯定,没有人碰过我。你就躲在暗处看着我吧!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我倒要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蒙夏曼立刻反驳道:
“不行,里查特!绝对不行!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你走前面,我跟在后面。”
“可是你这样做,偷钱的人就没有机会下手了!”里查特低声吼道。
“我倒希望他没有机会!”蒙夏曼很坚决。
“那么,我们现在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这次跟上次没有两样。当时,从后台出来,我就是这么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是这样,没错。”里查特摇了摇头,只好接受了蒙夏曼的建议。
两分钟后,经理们将自己锁在了办公室,蒙夏曼把房间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上次,我们也是这样关在这里,直到你离开剧院回家。”
“一点也没错!而且没有人来打搅我们。”
“是的,没有。”
“那么……”里查特一边努力地回想着,一边说,“那么我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偷的。”
“不!这不可能!”蒙夏曼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冰冷过,“那天,是我用马车送你回家的。所以,两万法郎应该是在你家里不见的。我想,我的猜测不会错的!”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里查特惊叹道,“我很信任我的仆人!假如真有谁这么做的话,他应该早就远走高飞了!”
蒙夏曼不屑地耸了耸肩,里查特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态度。
“蒙夏曼,我受够了!”
“里查特,你不要太过分!”
“你竟然怀疑我?!”
“是的,我怀疑这个愚蠢、恶毒的玩笑!”
“没有谁会拿两万法郎开玩笑!”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蒙夏曼翻开一份报纸,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现在还有心思看报纸?”里查特问道。
“是的,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家。”
“就像上次那样?”
“就像上次那样!”
里查特将蒙夏曼手中的报纸夺了过来。蒙夏曼嗖地一声跳了起来,愤怒地盯着里查特;里查特丝毫没有畏惧,气急败坏地说:
“蒙夏曼,让我告诉你,我突然想到一点,如果像上次那样,我们俩先是关在房间里,接着你送我回家,但是临别的时候,我发现两万法郎不见了……”
“你想说什么?”蒙夏曼气得脸都涨红了。
“这只是我的假设。既然你与我寸步不离,那么唯一接近我的人只有你,所以,我可以肯定,那两万法郎不在我的口袋,那么就只能在你的腰包了!”
蒙夏曼听完此言,气得大声喊道:
“好!拿根别针来!”
“要别针干什么?”
“我要把它固定在你的身上!去,拿别针来!”
“你想用别针固定我?”
“是的,用别针将你和两万法郎别在一起!这样一来,无论你在哪里,在剧院也好,在回家的路上也好,或者在你家,只要有人碰你的口袋,就会被你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我!竟然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去吧,去拿别针!”
蒙夏曼打开门,冲到走廊里大声喊道:
“别针!谁拿根别针给我?”
可以想象,没有找到别针的利奥秘书,被蒙夏曼教训得多么惨痛。幸好,办公室的一位伙计及时递上了一枚别针。
他再次将门关上,对里查特说:
“希望两万法郎还在那里。”
“是的,我也希望!”里查特回敬道。
“当然,必须是真钞!”蒙夏曼再也不想被人愚弄了。
“你自己看吧!我不想再碰它们!”里查特说道。
蒙夏曼颤抖着双手,从里查特的口袋里拿出信封。这次,他们为了便于检查钞票,不但没有在信封上盖章,甚至也没有封口。他看见钞票安然无恙,这次放心地将它们再次放回里查特的口袋,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别针别好。
然后,他坐下来,紧紧地盯着里查特的口袋;而里查特则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前。
“耐心一点,里查特。”蒙夏曼说道,“快了,我们只要再等几分钟,马上就到午夜十二点了。上一次,我们就是那个时候回家的。”
“放心,我耐心十足!”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房间里的气氛让人窒息。里查特开玩笑说道:
“也许最后,我们不得不相信幽灵无所不能。你不觉得此刻房间里的气氛让人不安吗?
“是的,我感觉到了。”蒙夏曼诚实地回答道。
“幽灵!”里查特看了看四周,像是害怕被无形的耳朵听见一样,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想是幽灵鬼使神差地将信封放在桌子上,是幽灵在那个五号包厢说话,是幽灵杀死了约瑟夫?布盖,是幽灵制造了吊灯坠落,是幽灵偷走了我们的钱!因为……因为这里除了我和你,没有其他人。假如我们谁也没有拿走钞票,那么就只有幽灵了!”
这时,壁炉上方的吊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第一声。
两位经理打了一个寒颤,冷汗从他们的额头顺势淌了下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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