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诗婷刚被谢冰岚连消带打地刺了那么多句,哪肯罢休,誓要分出个高低来:“你要当包子随你便,我要是你就告儿老师去!有些人明摆着抄了还死不认账,当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
此话一出简直是泼妇之首舍我其谁。
围观群众刚才还觉着吴同学有理,路人转粉地参与到围观当中,为增加谢冰岚精神压力贡献一分微薄的力量。可眼下听完这句,纷纷粉转路人。
再加上吴诗婷是班主任钱水青的甚至路人转黑,该干嘛干嘛去,瞬间便散了。
吴诗婷说完也有点后悔,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的水,拿海绵吸都吸不回来。她唯有昂首挺胸地把后悔往肚里吞,脸上一派如旧。
谢冰岚向来没这种能在全国人民面前都能淡定耍泼的勇气,绝不轻易干这么跌份的事儿。
她轻轻地叹一口气:“吴诗婷,要坐实了我抄,你有啥好处?要证实我没抄,你又损失了啥?”
对于早就离开校园在社会奋斗还和各路大头斗智斗勇惯了的谢冰岚来说,学习的乐趣不在于分数,而在于你真学到了对自己有用的知识。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高考,她想为自己争口气,再加上有金手指帮忙她才提起干劲,不然就算她再来读一遍高中也未必学得过别人。
大学毕业后她曾经有段时间不知到哪根筯抽了,跟她爸说不靠家里要靠自己,抛掉所有家庭背景,就拿着学位证书和跟专业相关的几个证书去另一个城市面试,最后遭到无情的打击,伤痕累累地回家。
当然她接手她爸的公司也不是白接的,脑袋空无一物压不住底下那班人,多少个高管天天睁开眼就想着把她从这位置上拉她去,她不知道活了多少个精神紧绷的日日夜夜。
一开始她还没法儿适应那种落差,她是英语尖子,口语说得人当地人都听不出分别来,学校里各种比赛考试她都能轻松拿下。
可那又怎样?
离开了校园,那些分数仿若过跟云烟,没人在乎你在校成绩多少,当然也不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那至少是个进门的资格。可当你真正进了门,拿着最低工资和一堆博士生去揣摩上司心思的时候,分数在别人眼里算根毛线!
甚至还会被公司里的老油条们有空就来句:来来来,高材生帮个忙去买个下午茶。
当然这只是个别现象,也是谢冰岚在脑抽为了证明自己去了另一城市的部分经历。
职场上她也遇到了很多好人,真心实意地帮助她的人也有。
她觉得吧,对待分数态度得摆正,别过分介意,那是病态,要哪天考少分了心脏哪儿承受得来?
吴诗婷领会不来谢冰岚对分数的淡然,也没料到对方会把这事儿提升到这种高度来,吭哧老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谢冰岚身后的林昊来了句:“谢冰岚没抄,我就在后头看着,楚晴跟她之间的书叠得山高,要真抄了估计我们后头这排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声音不小,大伙儿都忍不住回头瞅了瞅,看到纪律委员林昊同学摆着张扑克脸又赶紧缩了回去。
谢冰岚惊讶地回头,少年的眼神里闪着某种神奇的光芒,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信暗暗一探究竟。
楚晴的脸直接就白了,猛地一回身,泫然欲泣地看着林昊。
楚晴是一班的班花,林昊的一班的班草,经常被人拿来开玩笑凑成对。林昊对此从来不作否认,楚晴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冷冰冰的林昊对她有那么点儿温度,再加上林昊家财雄势大,楚晴对他也是别样心思。只不过楚晴十分清楚像林昊这种人绝对不喜欢倒贴上去的,就端着矜持。
而且还有谢冰岚这个恶性例子在,她更是不敢越池半步。只有每周遇着打扫包干区这种集体劳动,她才借着意外和林昊“扫”到一起这种老桥段,和林昊进行一阵子看似无关痛痒,但她坚信别有深意的对话。
反正没人会怀疑身为班花的她会倒追林昊,就像没人会怀疑班里前十的她去抄谢冰岚的卷子一样。
不管怎样,林昊对谢冰岚的厌恶早就人尽皆知,这时突然发声替她说话,楚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林昊对周围的目光浑然不觉,拿书敲了敲自己桌子扫全班人一眼:“晚读开始了,大家都回位置坐好。”
放眼整个班,只有吴诗婷一个人站着,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拿着书。
吴诗婷急得一跺脚就冲林昊说:“林昊你这啥意思?!我说谢冰岚你不乐意了吧!”
虽说吴诗婷也是挤兑谢冰岚看口袋小言大军中的一员,但她也看,受的毒害也不少,林昊也是她那梦里的男主角,这下男主角替土肥圆女配说话,她这气就憋不住了。
大伙儿一听这话都默默替吴诗婷掬一把同情泪:这姑娘怎么说话呢这是。
林昊看都没看她一眼,坐回位置上目不斜视地读起书来。
谢冰岚瞧见吴诗婷愤怒的目光,一哆嗦也把面前的书给打开了,顺势开噪子读起来。
楚晴埋着头,书是翻开了,但嘴巴一直没动,也一直没翻页。
吴诗婷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剜了谢冰岚一眼一甩马尾就坐回上一排自己的位置。
晚自习老古讲卷子,中途吴诗婷出了趟厕所,这晚自习就既枯燥又充实地过了。
末了老古颇感欣慰地说:“这次测验很多同学成绩都不错,看得出来平时有用功做习题复习。特别是谢冰岚同学,这次的成绩有了质的飞跃!大家伙多多向她学习,还有……”
这事儿不提还好,这一提,班里的气氛顿时就微妙起来。
在特尖班,一说到成绩就人人自危,大家水平差不多的时候,还真做不到绝对的仰望崇拜,反而会激起大家很多微妙的心思。
就在这怪异气氛中,钱水青在门外背着手先是伸个齐刘海短发及下巴尖的头进来,老古打量了她一眼,问:“钱老师,有钱宣布呢?”
这一问,钱水青就大方地进教室,露出一身卖保险似的职业套装。
她正色地走到讲台上:“明天会有领导来学校视察,大家记着千万不能迟到!”接着意味深长地把视线定在谢冰岚身上,“另外,谢冰岚呆会儿留一下。”
☆、第18章 迎战
她正色地走到讲台上:“明天会有领导来学校视察,大家记着千万不能迟到!”接着意味深长地把视线定在谢冰岚身上,“另外,谢冰岚呆会儿留一下。”
。
钱水青在上头和老古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下课铃打响了,班里只走了一小部分人。
当然一班一部分人是走读生,一部分是住宿生,住宿生通常都留得比较晚。
谢冰岚见钱水青还在和老古不知道在交涉什么,老古先是错愕地看钱水青一眼,继而飞快地扫一眼谢冰岚。
谢冰岚赶紧低下头做出认真看书的样子,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钱水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晴收拾好书包,借着活动手臂的姿势扫一眼身后林昊的位置——位置空着。
她心里有点失落,随即又看到旁边的谢冰岚,犹豫一小下就说:“冰岚,要不我陪你?”
谢冰岚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家吧。”钱水青让她留堂,这事儿让她隐隐生出些焦虑出来,没功夫去应付楚晴。
楚晴心里也是一团糟,被晚读前林昊替谢冰岚说话那事儿折磨得心里被蚂蚁啃过似地,刚才也只是客气问一句。今晚她没这个心情去讨好谢冰岚,更何况她也不肯纡尊降贵地用自己的热脸去贴谢冰岚的冷屁股。
钱水青这头和老古话还没说完,老古就被她凉在讲台上干瞪眼,她就侧着身子跟块棺材板似地在狭窄的组道中移动到谢冰岚的位置前。
她全程黑着脸,周身散发出肃杀的冷意,准备走到谢冰岚的座位先她来个下马威吓她一吓。动作她都设计好了,先走到谢冰岚位置边上,站着看她两秒,这时谢冰岚肯定还低着头。
再来她就屈起五指,食指指节敲敲谢冰岚的桌面——这时她脑内给了自己的的食指指节一个特写,顿时对这个动作很满意,认为气氛渲染得刚刚好。
谢冰岚被敲桌面之后肯定得诚惶诚恐地抬头。
她就把手再背回身后,先声夺人:“是了,你中考多少分来着?”
这里她卡顿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前面那个“是了”,怕多俩字气势弱了,还有尾巴那“来着”,要不要好?
不要前面俩字似乎太突兀,或者有其他词儿代替?后来那俩字要不要倒不是那么重要。
很快她那装满了化学反应的的脑袋就反应出结果来了:你……(停顿几秒,上下打量对方)中考多少分来着?
这样就既显气势又不突兀。
问完这句,等谢冰岚报完中考分数,她就算是开好这个场了,后面就能带出谢冰岚作弊的事儿,也替自己的侄女解解气。
短短的一程路,她就自编好一套台本,心里顿时就种莫名的痛快。
谢冰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钱水青留她的用意,但当她看到钱水青那张别人欠了她十万八千的脸,看来平时一下课跑得比谁都快的吴诗婷还欲盖弥彰地坐位置上看着书,瞬间茅塞顿开。
她把书一合,身子往后一靠,微笑问:“钱老师,您找我啥事?”
钱水青正一脑门官司地朝谢冰岚杀过去,结果对方不按她剧本进行自行抬起头,心里塞了团绵花似地不得劲。
她只好把敲桌子的姿势临时腰斩,去繁从简地按第一句台词来,站谢冰岚桌边刚提气要说,立马被嗖地站起来的谢冰岚噎了回去。
然后就见这准备被她揭伤痕的学生跟招呼家里客人似地,把面前那椅子拉出来,笑得特真诚特熟络地跟她说:“钱老师,咱们坐着说。”
钱水青鬼使神差地坐下去,屁股着凳板才幡然醒悟——自己的主导权被人夺了!
谢冰岚看着钱水青脸上大吃了一斤翔的纠结,全身的毛都顺了。
这钱水青在她当年上高一的时候甩过她不少脸色,跟自己开挖掘机废了她家祖坟似的,天气太热损她一翻,天气太冷也嘲弄她几句,甚至学校配的粉笔写字分叉了也能拐着弯奚落她。
谢冰岚总觉得,这种人品的妇女也能当老师,真是玷污了教师这一神圣的职业。
市一的老师都是从低年级跟到毕业,谢冰岚有了金手指之后就准备加把劲早日脱离钱水青,本来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没俩月就动态考,到时她就解脱了。
所以她才拼命吃葡萄,变着法儿加快速度,虽然到最后她发觉根本快不了,金手指每天的使用量有限制。
但她目前的宗旨就是低调做人。
可这不代表她任人搓圆搓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家都举着枪打到家门口了,她要么等死要么迎战。
钱水青硬是拗出个深沉的表情:“你……中考多少分?”
谢冰岚真诚地答:“这个我不记得了,钱老师是需要我的中考分数信息吗?”
这话严重阻碍钱水青的发挥,剧本完全乱了,她心塞地吸一口气:“我就是问问。”
谢冰岚:“哦。”
钱水青顿时就觉得自己一拳打进棉花里,脸上的深沉土崩瓦解。
钱水青心累地直入正题:“我听某些同学反映你考试作弊,有没有这回事?”
谢冰岚如实回答:“没有。”
钱水青没有收到预期中谢冰岚委屈或者愤怒的表情,顿时乱了阵脚,这愣货都被她这样问了,这跟新闻联播似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她得咋接下去?!
钱水青:“……那这样吧,为了给大家个说法,我让你古老师再拿张卷子给你做做。”她把后面那句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你看怎么样”给吞了回去。
谢冰岚爽快地答:“好啊。”反正她回去也得拿资料把今天吃的葡萄给运用起来,不然晚上又得在梦里面对一筐儿政治概念。
钱水青:“……”
钱水青回头朝还在讲台上坐着的老古一招手:“古老师,麻烦你拿张卷子出来。”
老古课本教案里长年夹着好几张卷子,这时无奈地拿了一张走下来,说:“钱老师,我说你这也太打击学生积极性了。”
钱水青皮笑肉不笑:“古老师是不当班主任不知道操碎了心,学生学好我当然表扬,怕就怕有些学生走歪门斜道,到时救也救不到,我这种时候唱个白脸也没事儿!”
她说完,替自己的伟大心疼起自己来。
老古把试卷递过去:“谢同学,你就当是做做练习啊。”
谢冰岚接过试卷,朝老古投去感激的一眼,默不作声地做了起来。
对于钱水青这种老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天作地的主儿,她懒得搭理,天高海阔,不至于跟这儿脸红脖子粗地争论,多大事儿!
她把卷子做好了任她再怎么折腾也没法子。
老古摇着头走了,钱水青瞪着灯笼似的眼看着谢冰岚:“把桌肚转过去再开始做。”
谢冰岚依言转好桌子。
钱水青还是不满意,把旁边楚晴桌子上的书往另一边一移,坐在谢冰岚正对面双手环胸,摆出一副等着谢冰岚破招的架势。
看了好一会儿,钱水青见谢冰岚只是一直在飞快地做题,又不甘心这场戏就这般落幕,见一旁自己侄女还装模作样地留下来看书,就探个身子过去瞄两眼。
这一瞄就瞄到侄女压根儿没在做题,在跟习题互相瞪眼呢,她终于忍不住施展她准备好的动作,往她侄女桌子上重重一敲,以解心头的郁闷。
这一敲让其他留下来自习的人都跳了跳,吴诗婷正心有不甘地满脑子虐谢冰岚呢,被这么一敲就小小地尖叫一声。
钱水青恨铁不成钢:“叫啥叫,没个稳重!”她瞥一眼丝毫不受影响的谢冰岚,“这跟看着月考就来了,紧接着就是动态考!这状态你到时咋办?难不成要抄吗?”
这话看似是教训吴诗婷,实则明摆着指桑骂槐。
谢冰岚实在想不明白钱水青都奔四的人了,怎么还耍这么幼稚的桥段,顿时有点无语。
这时她已经做完了判断题,正向简答题进军。
钱水青一看又不满意了,食指点点谢冰岚的试卷:“看清题没?你古老师怎么说是他的事儿。把这当正式考试,你别以为做得快就显得自己有实力!我到时让别班的政治老师批改。”
谢冰岚:“嗯。”
钱水青:“……”
前面选择题和判断题谢冰岚答得飞快,后面的简答题大题谢冰岚也不含糊,嘴上应着钱水青,实则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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