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因为自己恐怕会死在那黄啸天手上,还因为,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所有的人,爱我的,恨我的,都已经把我抛下,不会有人关心我在哪里,我过得可好,更不可能有人来救我……我,只能独自在这里默默地接受他暗无天日的折磨,在他的手掌里象玩具一样被控制被玩赏,等他哪天玩腻了,把我象垃圾一样扔掉时,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的我就自生自灭,等哪天死了,也算是解脱。
是么……这就是我以后的人生?不……不要……我不要变成他的玩具……
从来没有过的恐慌。
他的脚步又停在我面前,有节奏的跺脚声就象斩首前的鸣鼓,让我心惊肉跳。
他突然高喝道,“把他放下来!”
还没反映过来,就感到身子失去了重心跌落下去,好象肠子被抽出的错觉,我惊慌得失神大叫,却毫无准备地重重跌撞到坚硬的地面,顿时散了骨架一样趴在地上动不了,干呕起来,头晕目眩。
眼睛仍被蒙着,根本来不及用胳膊撑起身子,就被一股巨大蛮横的力道扯住衣领,向上提起,整个人被迫跪立在半空。
伸出手想拨开他的手臂,却发现昏迷了几天后自己的体力弱得可怜,恐怕对他如同挠痒一般。但是,快受不了了 ,衣领掐着我的脖子,紧勒住气管,我张开嘴巴,艰难地呼吸……难受……呼吸不了,他想现在就杀了我么?
突然一个湿软的东西趁着我张嘴努力吸气时,伸入我的口腔,紧紧地堵住了所剩无几的空气来源。他用力的撕咬我的嘴唇,舔过每颗牙齿,把恶心的舌头伸到口腔深处贪婪地乱绞一气,却始终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我嘴唇被他咬破后由舌头带进去的血液。我推不开他,但是我快窒息了,原先的那一口气已经用尽,可是他粘湿的舌头还是不停地在嘴里滑动,我的舌头无处躲避,脑中缺氧已经开始晕眩闷痛。不行,我快死了,我极力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桎梏,他却一只手伸过来按在我脑后,非但摆脱不掉,反倒使他更加深入了……
这个变态……疯子……我真的会死……
在最后一丝气力要游离而去的时候,我用尽力气合上嘴,咬了下去……
迷蒙一片中他的湿热终于抽出离开。
我跌落回地上,无力地趴在他脚边,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剧烈喘气。这种姿势对我来说很羞辱,但在求生本能面前,人的躯体比意志更诚实。
原来在他手上连呼吸都要经过允许。
他纹丝不动,但是喘息中我的脸被他硬生生挑起,下颚冰冷坚硬的触碰,我能感觉出他不是用手,而是用靴子抵住我下颔,提脚把我的脸顶起来。耻辱和愤怒在心肺里燃烧,快要喷薄而出。
他冰凉的靴尖沿着我的颈线向下移动,象一把利刃割开我的表皮一样难过。他把靴尖伸进我的领口,脚一横,硬生生地把领口扯开,感觉左肩暴露在空气中,冰凉一片……靴尖游移到了颈窝,他故意将靴间顶在我的锁骨上,恶意压下去,尽管我有准备地咬紧了下唇,但还是失声叫出来,痛,比预料的痛上好几倍。我心寒,在怎么折磨可以让人最痛苦这方面,他是行家。
突然他靴尖一挑,划过脸颊,勾起了蒙着我眼睛的布。
由于眼睛被布挤压过久,布取下后,眼前还是一片黄澄澄的迷蒙。
视线渐渐开始清晰,但随着眼前光景的越来越清晰,我的脊背越发地发凉。我有逃跑的冲动,但是无奈我没有力气,只能趴在原地,喘着气,看着这个房间和它主人唇角的微笑,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一个鬼地方!?
在看清它的第一眼就能让人产生莫名的恐惧。
一个特别的屋子。
其实它很辉煌,也很华贵。
宽阔的圆柱形屋子。屋子里所有的墙,连同地板都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没错……这个屋子全由稀有的铜壁筑成,过了头的华丽和一成不变的光泽让我觉得陌生和死气沉沉。屋子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围绕屋中央筑起的一圈相通的火炉。火炉上方的墙上,挂着几十个真人大小的人偶娃娃。而我……正趴在屋子的中央,被火炉和娃娃围在中间。抬头发现天棚挖空了一个大圈,可以看到夜空闪烁的一片星空。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屋子有特殊的用途。
黄啸虎的脸与先前武林大会时相比,显得更恶俗和流气,趴着从下往上看他,肉堆成的肚子突起把脸遮了一半,此时的他眯着小眼,一脸涨红的兴奋和邪气。估计是肚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微微弯下腰看宠物似的在我身上来回检阅,最后放肆够了才把视线投入我眼睛。变态!我毫不示弱地翻眼瞪回去,一脸凶悍地瞪着他。
我才不会乖乖地当你的玩具!做你的大梦……
可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体力不足,精神不济,我的震慑似乎没有一点作用,反倒挑起了他更大的征服欲。他笑得脸上都能挤出油来,神色满意地开始羞辱我,
“……那么白皙滑嫩的香肩和大腿,夜刃……女人都不及你的姿色呢……对了,就是这眼角挑起的冷俊和不甘,你知道么,你的眼神能勾起所有男人的征服欲望……你果然很适合趴在下面的姿势呢,呵呵呵呵……”
我冷笑,轻蔑道,
“大人还真是下流无耻呢,没想到清影林有你这么个龌龊败类!”我转念一笑,阴狠非常,“不过……我劝大人还是收敛些好,即使我现在不是盟主也没有武功,我使毒的手段也不赖呢……”
冰冻三尺,我的声音寒气逼人,
“若是大人哪天被发现暴毙床上,七壳流血,可就不太好了……”
对付下流之人就要用下流的招数。
我饶有趣味地观察他。
他的脸色果然骤变,那样子就象咽了一只苍蝇似的,恼怒非常却又滑稽得可笑。他转过身向外踱步,突然刹住步伐,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地阴笑,
“……本来还想看你挣扎扭动着身子呻吟叫喘的,既然你这么不配合……就让你永远乖乖听话好了……呵呵,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甩袖而去。
有点担心,
他……什么意思?
第 37 章
“……本来还想看你挣扎扭动着身子呻吟叫喘的,既然你这么不配合……就让你永远乖乖听话好了……呵呵,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甩袖而去。
有点担心,
他……什么意思?
我呆坐在原地。腰上紧紧缠绕着两圈粗铁链,勒得我都快喘不过气,还怎么逃?若是身上有匕首就好了……抬头看着几乎露天的屋顶,却无法逃走,真是不甘心呢。
向上望着夜空,星光已经暗淡,东边微微透亮,想是快要天明了。
虽然几乎没有屋顶,但却也没有一丝清风,整个屋子就象一个没有盖的棺材,让人不自在。
很饿,也很渴。嗓子干得可以冒烟了,但是,这一屋黄铜做成的死板单调坚硬枯燥的铜墙铁壁,就好象让人置身于干燥无边的沙漠似的。那么想来……这屋里黄澄澄的反光,也可以看成是沙漠里刺眼火辣的太阳了……尽管清楚只是心理作用,但这环境确实更加剧了我的口干舌燥。或许比起棺材,用蒸笼来比会更恰当……蒸笼呵……肚子好饿……我满脑子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和奇怪的联想……蜷曲起身子躺在地上,睡意席卷而来……
……亮……
怎么那么亮……?
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刺目的白光……耀眼眩目的光……
感觉自己刚合目睡下不久,连熟睡都还来不及,就被那刺眼的光亮和渐渐上升的温度惊醒。
疲倦地睁眼的一刹那,眼睛被白光刺得生痛。亮得两眼恍惚,什么都看不见……
适应了光的强度以后,我终于明白了光亮的来源。
是整屋子的黄铜材质,包括墙壁,地面,火炉,甚至铁链,都在大量地吸收和反射从天落下的阳光。整个屋子里无数阳光在循环反射,不断提高屋子和屋里空气的温度,不断被吸收的阳光就在里面循环,再也出不去……所以,我终于意识到这个奇怪屋子的可怕之处——它里面的温度和热量,可以成几十倍地增加,且消散不去……只要白天一到,整间屋子,与一个大火炉没什么区别。
我呆滞地看着明晃晃的铜墙发愣。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要把我折磨死?那也不必这么花心思啊,能折磨人的方法多得是……况且这屋子必定不是为我而建的,应该早就存在于清影林,用来完成某些特定的事……
想到这里,我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抬头,
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门口,一脸兴趣地观察我的反应。
发现他的身影我立刻清醒回过神来,吃力地站起身子,坚持自己渐渐不济的倔强和尊严。
他一脸焕发的笑意,趾高气扬地走到我面前,后面还跟着两个下人。
我冷笑着转过头去。
“你知道清影林历代林主退位后都去哪里么?”
这问题与我何干?我对你的清影林没兴趣。
不过,我以前倒是听说,清影林主从来都是清俊少年,而且按规矩到了二十五岁就必须退位,将林主之位传给年轻新秀。但是……细想来,确实没有人知道历代林主去了哪里,他们就象蒸发了一样在江湖销声匿迹……
他无视我的的态度,继续说下去,
“他们哪都没去,永远留在清影林里……他们不会老去,永远停留在最美丽的年纪,默默地守护林子,得到永生……你看,他们就在你身边,一直看这你呢……”
他的眼睛扫过向墙上的那些娃娃。
顺目看去,眼前的娃娃做得很完美,神态安详,发丝分明,纹理细腻,连卷翘的睫毛都透着灵气……每一个娃娃都可以看成一件绝世的工艺品。但是……越是美丽的外表,就越容易让人忽视美丽掩盖下的骇人真相。
对上娃娃的眼眸,那琉璃似的瞳孔打破了全副武装的安详,所有复杂的意味争先恐后地从那个细小的琉璃中迸发出来,寂寞、无奈、阴郁、愤怒、哀怨、茫然……
当我的眼睛接收到这些陌生遥远的情绪时,抖然一振,待我想再次触碰,它们却都隐匿起来,徒留下一身的精美绝伦……我明白了……那些被压抑的生命……
他们的流离失所。
那些娃娃……都是真人。
我的头皮发麻,想起了昨天清醒后蒙着眼时感觉到的异样……
许多死寂的视线。
……
他看着我惊鄂的双眼笑得皮开肉绽,
“你看……他们多好,他们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感觉不到,没有快乐也不会痛苦……但是他们永远活着,他们的意识不会死去,会在一片黑暗中永远延续下去……”
凝固着邪笑一脸意味地看着我,他的笑兴奋而危险,还有饥渴,看我的眼神就象猎手盯着野兽。我僵硬地看着他,他的话抽光了我呼吸的空气,一丝不祥的预感闪现……他要干什么……对我说这些与我无关的事……
“…… 你昨晚的话提醒了我,野兽的烈性子固然有趣,但也危险,说不定哪天不听话反咬一口,我可冤枉。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去了它的爪牙,把它有力的腿脚打折了,才能尽心地玩弄不是么?哈哈哈哈……你应该高兴才是。只有我才是世上最爱你的人,第一眼看你我就发现自己居然有那么浓烈的爱欲,为了你我可以毁掉一切,包括你,夜刃,因为你想从我身边逃走,所以……做我的娃娃好么……我会将你的绝世容颜留驻,夜刃,你永远都将那么妖媚冷漠,让我着迷。我会让你躺在我的寝室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你碰你,我会每天为你换上艳丽的新衣裳,为你挽起长长的青丝,珍惜你保护你疼爱你,把我所有的欲望和激情都交给你……就算哪天我寿尽,也会让人做一个大棺材,把我们一起放进去,静静地躺着,一直躺着,虽然很黑再也不见阳光,但是我就在你身边。就算我化成白骨,你也会永远活在我身边,陪着我,逃不掉……”
……
他还说了什么我已经模糊了……但印象鲜明的是……
足以毁掉一切的爱么?
把我变成一个无法反抗的娃娃,连肉体消亡了之后,都要我为你陪葬……
的确很浓烈的爱。
但是,
以爱之名,就可以把我掠夺一空么?
……可以么?
我突然发现,
一个再也无法逃避的事实,
我和眼前的这个恶心的男人,居然同病相连。
如果说我厌恶他的这种浓烈的,分不清是爱还是占有欲的情欲的话,
那我所追求的绝对的殉命的爱,对主人来说,是不是一个枷锁?
我想逃离黄啸虎。主人亦离开我。
黄啸虎连死后都不放开我。我呢?主人早就说过,我也要学着放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感觉自己倔强坚持了十九年的定义正在崩塌。
我到底……是对……是错?
第 38 章
我追求了十九年的爱今天突兀出现眼前,
我却发现它的真面目竟然青面獠牙。
原来我一直盗用爱的名义,向人敲诈勒索,把主人掠夺一空;他给了我夜诛,给了我光明教,给了我武林盟主,给了我能给的一切。当他想坚守自己的爱而给不起时,他只有离开我。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黄啸虎的脸,竟有一丝怜悯。是对他,也是对自己怜悯。我轻声笑了出来,好吧,我做你的人偶娃娃,用这残破的身子为自己渐渐崩塌的定义殉葬,我的世界已经开始陨落,一片断瓦残垣。那就让我也一起消逝吧,否则,我找不到另一种坚持来撑起我残破不堪的天空。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我大笑,疯狂地大笑,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笑得那么痛快淋漓。
笑声激怒了黄啸虎。
在他眼里,我的笑让他不解,旁若无人的笑声刺痛他的高傲和自尊,让他愤怒。
他说,只要三天。
第一天去水,第二三天入药,第四天,我就是他最珍惜的娃娃……
我说,三天,不算太长。
我生前所有的荒唐言、可笑泪,都将在三日之后灰飞烟灭。三天之后,珍藏也罢,玩偶也罢,都是赎罪的开始。利用自己的身子犯下的罪行,当然也是用自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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