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赶她走。
叶芳华哭了很久,积攒了六年的委屈、怨气和泪水,在顷刻间爆发。
宣泄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她仍然不忘,拿走针孔摄像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今天不算失败,至少,她手里的这段录像,一定能够让陆心凉死心。
这样敏感的时期,慕远歌和顾晓曼的过去被炒得沸沸扬扬,两个人还愿意为了对方承认抄袭;而恰好在这时候,慕远歌母亲割腕自杀,他不告而别,离开香港,再加上这段录像,相信不论是谁,都会死心。
何况是原本就心有顾虑的陆心凉,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贺敬轩,一个懂得攻心为上的贺敬轩。
六年前,她没能做到的事情,到今天,贺敬轩一一实现了,他一步步拆散慕远歌和陆心凉,让双方对彼此都死心,这样一来,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可以趁虚而入,在陆心凉最脆弱、心灰意冷的时候,在她身边陪伴,做她的依靠;到时候,即使慕远歌过了这一段冷静期,回到香港想要回头,恐怕为时已晚。
叶芳华捏着高脚杯,宝石红色的液体撞击着杯壁,泄露了她心底的情绪。
她猛然间抬手,手里的高脚杯划出优美的弧线,杯中宝石红色的酒液挥洒出来,最终在墙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她盯着像血色一样的酒渍,笑了。贺敬轩的计划何其周详细致,又是多么的完美,他可以一步步来,最终,他会如愿以偿;可她呢?她拼尽了最后一点尊严,卑微地偷着上了慕远歌的床,却最终被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她做这一切,并不能得到他,最多不过是,再一次拆散慕远歌和他喜欢的人。
她像一个跳梁小丑,到最后,一无所有,却仍然不能博得他的喜欢。
叶芳华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输在哪里?
这是“酒后乱性”的第二天,她破天荒的没有去拜访董芝云,或者更确切来说,她是破天荒的没有去打扰慕远歌。
至少今天,她不想去面对他,她不想看他的疏离冷漠,甚至是厌恶的神色。
有电话进来,她没有接,可电话却一直响着,似乎有和她耗到底的意思,叶芳华被电话吵得头疼,最终没有办法,只能接起。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贺敬桓的声音,他说,“叶芳华,疯够了就回来吧,我在等你。”
就这一句话,让叶芳华几乎要拿不稳手里的电话。
叶芳华紧紧握住电话,听筒贴着耳边,却没有说话。
那头,贺敬桓也没有再说话,他可以想象得到,叶芳华究竟在洛杉矶做了什么,而结果,又是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对叶芳华的纵容、对她不讲原则的纵容,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
叶芳华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有想要挂电话的冲动,可他耐着性子,没有着急挂断,他第一次耐着性子,去等待叶芳华的答案。
叶芳华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上,最后她说,好。
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让贺敬桓笑了,发自心底的笑意,从唇角蔓延至眼底。
叶芳华放下电话,起身上楼,打算收拾行李。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了慕远歌作践自己,她没有这么低贱,不会一次次的作践自己,既然慕远歌不要她,而她的目的也达到了,那么,就这样结束吧。
只是不知道,慕远歌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地要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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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昨天的“酒后乱性”那件事,慕远歌发现,他在想陆心凉,他在想,或许该回去了。
可等到他真的回到香港,才发现,这真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第一百零七章 我的感情并不廉价,你不要,我不会再给
在《时光之旅》紧锣密鼓的拍摄中,陆心凉还要抽出一天时间出席CG在北京举办的记者会,这次记者会上,会正式对外公布陆心凉将担任CG新一季亚太地区代言人的消息。
出席这次记者会的,除了陆心凉,还有贺敬轩以及CG女装系列首席设计师——JudyHo。
这次记者会以及派对宣传活动为期一天,陆心凉、贺敬轩一行人下榻酒店是北京柏悦酒店,他们一行人到达北京的时间,是前一天晚上,陆心凉刚刚安顿好,就被贺敬轩叫去,说是要让她见一见JudyHo。
陆心凉之前总共只见过JudyHo两次,一次是在CG一百二十周年庆典上,另一次是在CG拍硬照时,但是那两次见面,她们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
说起来,贺敬轩选择她做CG女装代言人这一举动,倒是有几分独断专行的意思,他似乎甚至没有过问JudyHo的意见,就拍板决定,明天会正式在记者会上宣布她即将成为CG新一季亚太地区代言人的消息,所以在此之前,按理说,她应该见一见JudyHo。
不同于慕远歌的年少得志,年近五十的JudyHo在CG工作了二十四年之久,她在CG四起四落,这一路没有慕远歌走得风生水起,却异常传奇。
JudyHo不仅是CG女装系列首席设计师,也是CG上一任艺术总监,当初为期一年的艺术总监考量终于有了结果,慕远歌确定出任CG新一任艺术总监的消息传出时,人们就不禁要去对比慕远歌和JudyHo,究竟,慕远歌能否超越JudyHo,而他又能否为时尚帝国CG开启新的篇章。
这算是陆心凉第一次近距离的、仔细地打量JudyHo,年近半百的JudyHo保养得不算好,眼角细纹很深,即便再精心的装扮,也无法去掩饰。
看得出来,她一定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很多;JudyHo是典型的精明干练的女人,她整个人十分纤瘦、高挑,姿色只能算得上中等,却气场十足。
“小贺先生和我提起过你,很多次。”JudyHo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每一个字都干脆利落,原本绵软的粤语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换了味道。
陆心凉回以一笑,“我很喜欢CG一百二十周年庆典,你穿的那件烟灰色高定,很美,过目难忘。”
JudyHo展露笑颜,“的确,她很美。”JudyHo的每一件作品,对于她而言,都是有生命的。
“明天中午记者会结束后,下午有点时间休息,听说你没来过北京,有没有兴趣一起逛逛?”JudyHo问。
“好啊,这是我第一次来北京,你对北京很熟悉?”
“我妹妹在北京生活了很多年,北京很多有意思的景点,不过恐怕我们没有时间一一游览,这里还有很多有名的小吃,比如‘焦圈儿’还有‘豆汁儿’。”最后那句话,JudyHo改用了普通话,不过她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念到儿化音那里,总感觉有人在舌头下放了块小石头,咬字的时候被绊住,于是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
陆心凉也跟着笑起来,JudyHo虽然看起来精明干练,甚至有些刻板,可显然,人不可貌相,她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不好相处。
就像慕远歌,他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怎么又想起他了,陆心凉神色暗了下来,却又很快恢复常态,继续和JudyHo聊了一会,告辞离开。
不同于香港,北京是一座寒冷的北方城市,十一月的北京,风刮在脸上,也会有微微的刺痛感。
陆心凉站在客房大大的落地窗前,从高处俯瞰这个陌生城市的夜景,落地窗的设计,能够让人将这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她站在窗前凝视着夜晚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她在想,这个城市繁华的夜色,丝毫不逊于香港。
陆心凉没有什么夜生活,所以一向习惯睡得比较早,十点半的时候,她正要睡觉,贺敬轩却不请自来。
“见过JudyHo了?”
“她很好相处。”她笑着说,至少,比她想象中好相处得多。
贺敬轩走到落地窗前,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猛地回头,看着陆心凉。
那一眼,看得陆心凉愣住,他好看的眼里,像是聚拢了这个城市繁华璀璨的夜色,或许是因为认识贺敬轩太久,久到她已经忽略了,其实,贺敬轩也长得很好看,男生女相却又不显女气,他的样貌,并不亚于慕远歌。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魅惑的夜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
“陆心凉。”贺敬轩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他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你现在把我当做一个陌生的人,我们忘掉过去,在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贺敬轩不是喜欢说情话的人,陆心凉记忆中的他,一直定格在那个自卑敏感的少年时代,那时候的贺敬轩,总是格外的别扭,即使喜欢也不会说出来,只会偷偷地画她的画像;看见她和别的男孩说说笑笑,不会对她发脾气,却会不动声色的,好几天都不理会她。
他是个从来不会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可这一段时间,他三番五次的,放下自尊、放下他从前不愿放下的,甚至是在乞求陆心凉。
她不是铁石心肠,尤其当她得知,这些年,都是她错怪了贺敬轩;这些年,其实一直亏欠的是自己。
从前,她因为慕远歌一再拒绝贺敬轩,因为那时候,她相信慕远歌、相信他和她的这段感情可以走下去,可到了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继续这种信任。
陆心凉不禁要在心中比较慕远歌和贺敬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比较,可真的仔细想了想过后,却发现,这两个人,丝毫没有可比性。
即使到现在这一刻,她因为贺敬轩的一次次让步、一次次放下尊严的请求而心软,可她仍然不能否认,只要一想到慕远歌,她的心口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很疼。她还在疼,所以她知道,即便慕远歌已经放弃了自己,她却仍然对他有感觉,她忘不了他。
可她和慕远歌的这一段,终究走到了头——他就这样不告而别;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是顾晓曼;他甚至会为了顾晓曼,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承认抄袭,只为了维护顾晓曼。
陆心凉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将一切和慕远歌有关的思绪从脑子里驱赶出去,六年前的深情,终究是慕远歌不能忘怀的。
他有不能忘怀的顾晓曼;而她,也有对她念念不忘的贺敬轩。
六年前,是她错怪了贺敬轩,即便后来知道了真相,她却因为慕远歌一再地伤害贺敬轩,到现在,她已经找不出理由,再去拒绝贺敬轩。
陆心凉睁开眼睛,看见贺敬轩还站在落地窗前,等自己的回答。
她走过去,走得很慢,不长的一段距离,她走了很久,最终,她来到贺敬轩面前,主动地拉起贺敬轩的手。
她郑重地看着他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们重新开始。
贺敬轩收紧手指,回握住她的,说,好。
她和贺敬轩并排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迷离璀璨的夜色,陆心凉看着看着,悄悄偏过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我的感情并不廉价,你不要,我也不会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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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陆心凉和贺敬轩、JudyHo一同出席了记者会,记者会上,陆心凉身着红色侧开衩束腰连身裙,热情魅惑;JudyHo则穿着黑色刺绣蕾丝雪纺裙,端庄中又带出一份飘逸。
这次的记者会,贺敬轩正式宣布了陆心凉将担任CG新一季亚太地区代言人的消息,并且在晚间,陆心凉还会参加CG在北京举行的“CGparty”派对。
如今的陆心凉面对镜头和媒体,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青涩到只会笑,笑得整张脸都要僵掉。
记者会上,她虽然未能做到游刃有余,可在贺敬轩和JudyHo的配合下,她的表现,还算圆满;只是,记者会中途,突然有一名记者问起慕远歌和顾晓曼最近爆出的抄袭事件。
贺敬轩当时脸就沉了下来,JudyHo于是出来打圆场,又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在记者会的最后,贺敬轩旁若无人地将手覆在陆心凉手上,陆心凉吃了一惊,没想到贺敬轩会在记者会上有这样的举动,她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回手,谁知贺敬轩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竟就这样放过她。
记者会结束那一刻,她庆幸贺敬轩没有公开他和自己的关系,只是她忽略了,有些事,越是不说,却是容易让人误会。
记者会结束后,JudyHo邀请陆心凉一起出去逛逛,可没想到陆心凉在记者会上着凉了,一直打喷嚏,虽然此刻她单薄的红色束腰连身裙外披着大衣,却仍然让原本就怕冷的陆心凉觉得寒冷。
看见陆心凉不停地在打喷嚏,贺敬轩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把她拥进怀里,给她打开车门,看着她先上车,这才绕到另一侧,也上了车。
回到酒店,陆心凉已经不止是在打喷嚏,连头也开始晕乎,她用纸巾捂住嘴打着喷嚏,然后愤愤地想,一定是那天淋雨戏的后遗症,她那天原本就低烧,结果还在“人造雨”里淋了一个多小时。
“都是关锦仁。”喷嚏不停,眼泪也跟着流出来,她忍不住怨道,“淋雨戏他出动了两辆消防车,还让消防车加大水压,他就是故意的。”
很久没有看到陆心凉这样放【“文】下心防的、像从前那样【“人】和自己抱怨什么,贺敬轩【“书】望着她,唇边的笑容【“屋】一点点扩大。
贺敬轩伸手探了探陆心凉额头的温度,幸好,没有发热,他给陆心凉盖好了被子,揉揉她的发顶,“头晕就先睡一觉。”
“那你等会叫我起来,晚上还要参加派对。”陆心凉说,声音里带着鼻音。
“声音这么难听,还想参加派对?”贺敬轩笑,拍拍她的脸,“我在这里陪你,先睡吧。”
“嗯。”她应着,翻了个身,困意来袭,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里,有泪水划过眼角,在枕头上留下深色的痕迹,没人知道,陆心凉究竟梦见了什么。
因为重感冒,陆心凉最终错过了晚上的派对,第二天,她们一行人一早飞回香港,没有片刻休息的,下了飞机,陆心凉直接赶往片场。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感冒好了一些,她感冒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吃药,总觉得是药三分毒,而且这样的小病,挺一挺就过去了。
谁知关锦仁这个毒舌看见她略有些浮肿的脸,瞥了她一眼,“被蜜蜂蛰了?你不过是去出席记者会和派对,怎么回来就脸肿了。”
陆心凉气结,懒得理他,“关导,开工吧,据我所知,片子很赶进度,柏林电影节近在眼前,你今年是想要交白卷么?”
关锦仁瞪她,“今天的戏,别怪我没提醒你,先酝酿感情吧,等一下有的让你哭的。”
今天的第一场戏是影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