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年,城市的郊区发生了蛇咬人的情况,陈教授本来不是蛇类的专家,但是当时的研究蛇类的人员几乎没有,刚好是他是防治林木病虫害专业的,领导认为两个专业都差不多,于是临时抽调陈教授带领工作组去调查。
这在当时是比较严肃的政治事件。
因为最开始蛇咬人,并不是什么特别离奇的事情,而是蛇出现的多了之后,市郊几个公社的牛被咬死了几头。于是本来是不受重视的事件,立即引起关注。
陈教授,当时他还是小陈,三十岁还没满。和军代表一起调查耕牛被蛇咬死的事件。对,他们最开始调查目标不是受伤的人,而是牛。
牛是公社的生产工具,蛇咬伤人,赤脚医生救治就完事了。但是牛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的性质就不同。牛一般是不会被蛇咬死的。我们这个城市和周边,毒蛇最主要的品种是蝮蛇,也就是民间说的土狗子蛇。蝮蛇在中国的遍布范围很广泛,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而且蝮蛇的毒性,并不是最厉害的剧毒,一般只要能及时治疗,人都不会死掉。民间的蛇医对付蝮蛇的毒性很有办法。正规的医疗单位治疗被蝮蛇咬伤的病人也不在话下。
而且蝮蛇的毒性,根本无法对牛这么大的哺乳动物造成伤害。牛个的个体大,被蛇咬伤,就相当于一个成年人被蜈蚣蝎子之类的小毒物咬伤的状况差不多。
所以最开始,大家都没有意识到牛是被蛇咬死的。社员都猜测是不是敌对的特务在下毒,故意破坏社会主义生产。
直到窑湾公社的汉宜大队,养牛的那个老头子,在晚上给牛喂草的时候,才发现,牛莫名其妙的死亡,真的和蛇有关。
那个老头子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给牛为草料,点着马灯进了牛棚,突然就看见,至少二三十条蛇爬在牛的身上,牛已经受伤严重,身体躺在地上,四条腿在不停的抽搐。
那个老头子马上就跑到村支书家里,村支书立即召集民兵,去查看情况,大家到牛棚的时候,牛已经死了,身上留了一些很细微的伤痕。
村支书立即调查前期死掉的牛到底是什么原因,相关的生产队长,才说了实话,前面的死掉的牛,的确是被蛇咬死的,身上也是无数蛇咬的伤痕,之所以没把这个情况上报,是因为牛是公家的,他怕把这个原因说了之后,死牛就会被公社没收,所以就隐瞒情况,说是牛是病死的,这样就可以把牛肉分给社员。这个事情其实不是秘密,社员都心里明白。
现在事情闹大了,而且联想到很多社员被咬伤,民兵队长分析是闹蛇灾了。
陈教授和军代表,就在这种情况下去调查蛇灾。调查的结果让他心惊肉跳。社员并不是他接到任务的时候,领导说的情况那么轻松。社员已经被咬死好几个了。
但是这些公社竟然没有把这个情况上报。
其时正是早稻收割的季节。无数条蛇就隐藏在稻田里。
收割早稻的社员,被咬伤的不计其数。
但是为了抢收早稻,公社没有采取措施,仍旧组织人力收割。
等陈教授知道这些细节的时候,蛇灾已经无法控制。
蛇已经从水田里爬上来,窜到地面上咬人和牲畜。
陈教授把这个情况报告之后,市政府立即把附近的民兵集中起来,一起到这个大队处理蛇患。
当时就是用汽油焚烧蛇群。陈教授,着手调查蛇群的来源。
后来在村子里的水井里发现了一条大蛇。那条大蛇,差点把一个打水的小姑娘拖下水。陈教授和军代表得知这情况,马上带领民兵,把井水抽干。
当井水抽干之后,众人看到一条碗口粗的银环蛇,就盘在井底的淤泥里,由于蛇的身体大部分掩藏在淤泥里,陈教授也看不出蛇有多长。
陈教授只是奇怪,银环蛇虽然剧毒,但是属于体型较小的蛇类,一般就是一尺来长,手指粗细。能长到这么大的银环蛇,超出了一般的常识。
一直吃这口井的井水生活的村民,都惊恐起来,原来吃了这么多年的水,竟然一直浸泡着一条毒蛇。很多村民都在井口旁呕吐起来。
陈教授很想活捉这条巨大的银环蛇,但是已经心理崩溃的村民和民兵,没有听从他的指挥,而是倒下汽油,把这条银环蛇烧死。
陈教授把银环蛇带回去的想法无法实施。
当把银环蛇烧死之后,陈教授派人下井,打探情况。就发现,井底淤泥下,是厚厚的岩层,这岩层和山体是一体的,岩层有个细小的缝隙,通往地下。这个缝隙,也是地下水的通道。
以当时的机械和人工,无法开凿这个缝隙。但是他们在缝隙里发现了很多条小蛇。
从这个时候,陈教授就开始怀疑,蛇灾的来源,是不是就在地下。
但是接下来,陈教授无法在研究这个细节。
因为蛇灾突然变得更加猖獗,蛇的数量猛增。
更加诡异的是,有些蛇发生变化,这个变化,让社员都惊慌失措,纷纷传言,这些蛇都是要成龙了。
这种唯心的封建迷信,在当时是要受到批判的。但是无论陈教授和公社领导怎样辟谣,都敌不过几千年来的愚昧。
社员都不敢打蛇,而且开始阻挠民兵打蛇。他们都说这些蛇是来成龙的,不能打,打了之后,村里会遭天谴。
社员认为蛇群会成龙的依据是,那些漫山遍野的蛇,都突然长出了脚。
陈教授听到这个事情,马上去查看。果然看见那些被村民捕捉到的蛇,果然长出了脚。长脚的蛇体型都很怪异,好端端的蛇身,在身体上冒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脚出来。
陈教授发现,这些蛇长出来的脚,并不全是是四个或者是两个,很多蛇就长出了一只爪子,有的长的是三个,有的长的五个,或者是更多。
而且陈教授发现,这些蛇长出来的脚,并没有生理上的功能。那些蛇,该怎么爬行,就怎么爬行,并不依靠爪子在地面行走。
村民都在说,这蛇可不能打,这些蛇马上要化龙了。
陈教授马上给村民辟谣,这只是蛇类的变异现象,不要相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可是陈教授的话,有谁能听得进去。
陈教授还没有放弃,继续对村民们解释,这些蛇并不是他们从前看到的蛇,而刚刚冒出来的,它们的脚很早之前就有了,并不是才长出来的。
村民虽然听不进去陈教授的话,但是民兵队长开始向村民宣传,不要相信这些,而是要相信科学,现在陈陈教授就是市里派来的科学家,大家一定要相信。
陈教授,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那些长脚的蛇类。
正在陈教授研究的时候。
村里另一口井也出事了,本来在村里那口井,是大部分人吃水的来源。可是现在又出了状况。在查看那口井的时候,请的是一个民兵,也本村的。他在井底淤泥里慢慢查看,发现了一个毛主席的徽章,是个小小的金属物。那个小伙子,把徽章拿出来给村民看,大家都好奇的看着,结果一个老太婆发疯一样的哭起来。
嘴里喊着“幺儿,幺儿。”
现在大家猜弄明白,原来那个徽章就是老太婆的儿子一直佩戴。
几年前,老太婆的儿子突然失踪,大家都以为他跑了,不知所踪。那个老太婆的儿子是个惯偷,经常被公安局抓去审问。失踪前几天,他曾经说过,他要偷偷去香港,所以当这个人不在村里出现后,大家有认为他真的偷渡到香港去了。
没想到,那个徽章,让这个人的下落得意水落石出。
村民都要疯了,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事情,那个井底的大蛇,原来把人给拖到水里吃掉,连骨头都不剩一个,只留下一个徽章作为证据。
于是村里恐慌一片,都在猜测,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都被井下的蛇给吃掉。
陈教授对小冯回忆着当年的情形。
“长出脚的蛇?”小冯想了一下说道,“这种变异还不算太偏离常识,算是蛇类的返祖现象。只是数量太多,才有些蹊跷。”
陈教授点了点头,看来陈教授在六四年之后,对蛇类已经有了很多研究,蛇这种爬行动物,和蜥蜴壁虎都是同一个祖先。千百万年前,蛇也是有脚的,只是蛇类这一支物种,选择了生活在地下和隐蔽的空间里,慢慢就把腿部演化消失掉。这个生理现象和人类不长尾巴差不多。基因隐藏了,但是还是有个体会返祖,长出从前的肢体(或者是尾巴)。
现在的问题,就是数量,返祖现象很罕见,大批量的出现长脚的蛇,绝对是有原因的。
“会不会有一种外因,不停的刺激蛇群,让蛇群的基因紊乱,从而让它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离奇诡异?”小冯说道,“八三年蛇灾的时候,出现了巨大的双头蛇,也不符合蛇类的生物本能。。。。。。。今年,那条蛇又变了,身体上共生了无数条小蛇。。。。。。”
“十九年是个周期?”陈教授疑惑的问道。
“我以为你知道。”小冯说道。
“我现在知道了。”
小冯听陈教授这么一说,马上释然。是的,陈教授第一次接触蛇灾是六四年,第二次知道蛇灾是八三年,还不能从时间的间隔分析出周期性。但是第三次是今年,也就是零二年,就可以排列出时间的周期了。
小冯嘴里喃喃的说道,“为什么是十九年,为什么?”
陈教授说道:“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城市的地下会有蛇,但是我没想到,这些蛇竟然会有这种特殊的活动属性。”
“您想到了什么?”小冯恭敬的问道,她知道陈教授一定想起了非常关键的东西。
“我的专业是林木病虫害防治。”陈教授说道,“说白了就是研究昆虫的。”
“这个蛇有什么关系?”
“十九年。”陈教授说道,“十九年的周期是个很关键的地方。”
“是啊,从前天开始,我就不停的想,为什么十九年,这个城市所在的地域,会发生一次蛇灾,而且每次的蛇灾都不太相同。。。。。。”
“听我说,”陈教授摆摆手,“你知道有很多种昆虫种类,他们就是周期性的聚集,然后繁衍,繁衍之后,又等待下一个周期的年头到来。”
“我好像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现象,有些虫豸会隔很长时间爬到地面,间隔时间是很精确的。”小冯说道,“毕竟我的方向是爬行动物,不是昆虫纲,是五年、还是六年。。。。。。。我不记得了。”
“十三年,和十七年。”陈教授纠正,“特别是十七年蝉,当年美国的科学家很关注它们。”
“十七年蝉?”
“对,就是这么命名的。”陈教授说道,“十七年蝉,每隔十七年从土里钻出来,数量几亿几十亿,它们就在这一年,抓紧机会进食繁殖,然后再次进入下一个周期的休眠,十七年后非常精确的再次出现。。。。。。”
小冯听到这里,心里一凛,数量巨大的周期性出现,和蛇灾的情况太相似了。
陈教授继续解释,“知道为什么它们要选择十七年的周期吗?”
“不知道。”小冯老实的回答。
“因为大自然是个高超的数学家。”陈教授笑着说道,“蝉的天敌很多,它们是很多种鸟类、爬行动物、哺乳动物的食物,昆虫的蛋白质高,是个很不错的食物。”
“这和数学有什么联系?”
“它们的天敌太多,如果没有一个精妙的生存方式,早就被天敌吃掉,物种灭绝。”陈教授顿了顿,“或者这么说,其实肯定也有别的繁衍周期的蝉类,比如从一年的周期,到二十年的周期都有,但是最后其他繁衍周期的蝉类都被天敌吃完了,绝种了。所以剩下来的就只有繁殖力超级强大的蝉类,它们的数量太大,以至于在天敌的威胁下,也能保持自身种群的数量优势,繁殖延续。”
“您继续讲。”小冯已经隐隐觉得陈教授要说的东西,和蛇灾肯定有很重要的联系。
“但是那种不能在个体数量占据巨大优势的蝉类,能延续下来的,就一定另有原因,而且是非常惊奇的原因——数学。”陈教授说道,“那种长周期繁衍的蝉类,它们因为数量不能和三年周期的同类相比,它们之说以能繁衍生息,就是因为他们的周期年份非常巧妙。”
“十七年,”小冯说道,“还有十三年。有什么优势?”
“蝉类这种生物,它们不可能保持休眠的时间长达二十年以上,它们身体贮蓄的能量,最多就能支持这么长时间的休眠。所以以二十年这个数字为范围,最终能存活的就是十三年和十七年两种周期性蝉类。你发现十三和十七两个数字的特点了吗?”
“发现了,十到二十之间,有四个质数,分别是十一、十三、十七。。。。。。。”小冯用手把嘴巴捂住,眼睛睁得老大。
“是的,你想到了。”陈教授说道,“还有一个是十九。但是十九年对蝉类来说,时间太长,他们在地下坚持不到这么长的时间,就是等不了。”
“还有十一年或者是七年,五年,”小冯说道,“虽然这几个数字是质数,但是他们数字太小,也不能保持那个优势。”
陈教授说道:“能有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很少了,我孙女学的中文系,我跟她说这些东西,她根本就听不懂。”
小冯收了夸奖,就不再顾及,主动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大自然选择十三年周期和十七年周期的蝉类不是偶然的,而是千百万年的选择。蝉类的天敌众多,但是对蝉类种群有巨大威胁的不是个体巨大的爬行类和哺乳类动物,而是和蝉类一样,是比较大的肉食昆虫,只有数量也一样庞大的天敌,才能对蝉类的种群有灭绝性的威胁,那种肉食昆虫,也是有繁衍周期的。”
“比如黄蜂。”陈教授提示小冯。
小冯点点头,说道:“以蝉类为食的那些昆虫,他们的繁衍周期,也有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七年。。。。。。。但是只要不是所有的天敌在同一个年份,同时出现捕食蝉类,蝉类就会依靠它们的数量优势存活下来。所以能成活下来的蝉类,就是十三年和十七年繁衍周期的种群。原因就是您说的:数学,最大公约数。就拿十七年蝉为例,它们遇到其他周期性天敌的机会是最低的。”
“那些偶数年份周期的蝉类,由于出现的时间和天敌繁衍周期时间吻合次数太多。”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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