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并用、连爬带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逃出了巷子口。
鬼这种东西,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团没有实体的东西,它的形它的状,都是因看到的人而定的。李华心中有鬼,看到的场面自然不会是什么温馨美好的场面。
浑然不在意的阎西顾舔舐干净手上有些甜甜味道的血,这才放下举着的手。
他可是很护食的。
张桥这一声尖叫中气十足,再加上现在还是清晨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十分安静,几乎半个镇子的人都听到了。
阎西顾看了看地上李宏的尸体,又看了看李宏逃走的巷道口,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从巷道出来之后便是进入镇子的官道,官道两旁种着一排树,这个时节清晨一片异常的翠绿。空气带着清香,带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出了巷道口,阎西顾漫不经心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到是没想到张桥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所以被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过有些东西并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刚刚他和李宏动手,因为忘了在周围布下结界,所以才在吃对方灵的时候让张桥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幕。不过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掩去了李宏尸体的异样,自己身上的血液也已经用障眼法掩盖掉。普通的人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至于李宏的尸体,他吃掉的是附在李宏身上的鬼,血肉模糊的也是那东西,只要清理掉,尸体就还是原来的尸体。
普通仵作,根本看不出异常来。
看不到,闻不着,就算是张桥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阎西顾离开巷道没多久,在他身后的巷道就热闹起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络绎不绝。
不消片刻,惊叫声便在清晨冰凉的空气中传开来。
闻声,阎西顾加快了脚步往自己家走去。
他再活过来之后就已经是尸体一具,对温度这种东西已经没有知觉,清晨的空气看着有些冰冰凉凉,但衣着单薄的他反而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周围行人冻得缩手缩脚的似乎时候才觉得是有些凉。
可惜他并没有如愿以偿,才走出巷道不远就被一群身穿衙役服饰的官兵围住,一脸惊恐的李宏惶惶不安地站在人群中看着阎西顾,见阎西顾看向他,他吓得立刻倒退好几步,那模样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你就是阎西顾?来人,把他带回去问话!”带头的刀头手一挥,立刻有衙役围了上来。
“请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阎西顾一脸茫然地看着刀头和那些衙役。
刀头打量了阎西顾一眼,没不讲理直接动手,他上前一步解释道:“我们刚刚在那边的巷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是李宏的,张桥说他刚刚看到你杀了李宏还破开他的肚子吃了他的肉。”
闻言,阎西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好笑地看着一脸惊恐的张桥和那刀头,张开双臂,阎西顾让那刀头和周围的衙役看自己的衣服,他忍俊不禁地笑道:“你说我破开他的肚子吃了他的肉,我身上可是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有,刀头不觉得李宏这话有些假吗?”
刀头闻言也是一愣,他显然是不相信张桥刚刚那些疯话的,因为巷子里李宏的尸体他已经看过了,尸体完好无损,根本不存在张桥说的破开肚子吃肉的情况。
不过他只管抓人,至于查案,那是县太爷的事情。
他交了差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带回去,杀没杀人,让县太爷看看不就知道了。”刀头一句话,衙役纷纷围了上来。
阎西顾并未反抗,乖乖地跟着他们去了县衙里。
大清早的闹出人命来,这会儿路上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县衙门口更是如此,看热闹的人几乎把整个县衙都围满了。
一路上不少人对阎西顾指指点点,阎西顾倒是镇定,目不斜视地越过周围的人进了县衙大门。
候在县衙大门的人看到阎西顾被一众衙役压着进了县衙大门,有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小声地嘀咕起来,话题无外乎就是些指点阎西顾以往所作所为的。
阎西顾对着情况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在他附身之前这个身体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街头宵小,吃喝赌无所不作,甚至是手脚也有些不干不净,毕竟就凭借他娘那点儿微薄的工钱作赌资还是远远不够的。
现在墙倒众人推,也是预料之中。
“我就知道,他迟早会做出这种事情……”
“唉,只可惜了他娘亲,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
“他不是和李宏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杀人了?”
“估摸着是分赃不均闹翻了吧,不过李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就叫做狗咬狗吧!”
“作孽哦造孽……”
小镇子里的地方官,县衙大不到哪儿去,不过县太爷油水足,衙役手里头的棍子倒是都锃亮锃亮的,显然是才购置的新家伙。
“安静,安静!吵什么吵,大人升堂呢,再吵拉出去打板子!”身形圆润的师爷一脸讨好地看着从后堂出来的县太爷。
那县太爷睡眼惺忪地走到桌子前,刚刚准备坐下,仵作就跌跌撞撞地从一边的屋子跑了出来,他跑到师爷和县太爷面前低声和两人耳语一番,不过片刻,两人就都变了脸。
“你说的都是真的?”县太爷黑着脸问道。
那仵作连连点头,答道:“是真的,真的,千真万确呀!”
“这……”师爷一脸为难地看着县太爷,“县太爷,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大清早就被吵醒的县太爷脸色比他更臭,稍作停顿,县太爷挥了挥手,“退堂,退堂,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退堂,退堂,听到没有,都回去,看什么看!”师爷也跟着挥手,衙役们见状,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纷纷赶人。
“师爷,那阎西顾怎么办?”刀头跑上去问道。
县太爷说完退堂之后就已经回了后面,现在只剩下师爷还在,刚刚若不是刀头拦着也早已经离开。
来看热闹的人被那些衙役驱逐,十分不满,不过民不与官斗,也只能是低声咒骂两句就各自散开。听了刀头的问话纷纷拉长了耳朵,希望听着点儿什么。
师爷看了眼阎西顾,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气馁般挥了挥手,道:“放了,都放了,难不成还留着过年呀!”
才散开还没来得及离去的村民立刻围了过来,纷纷询问衙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把阎西顾这个杀人凶手放了。
来报案的张桥反应由其激烈,他扯着师爷的衣袖就大吼起来,“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把他放了,我亲眼看到他杀了李宏还、还一身血的吃李宏的肉……”
师爷听了他的话却是一脸不耐烦,啐一口了之后骂道:“放屁!李宏都死两天了,仵作房里尸体都发臭了,我看李桥你是喝晕了吧,杀人凶手?来人,把他给我关到牢里去醒醒酒!”
张桥闻言脸色当即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阎西顾和周围已经转了话题的村民,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晕了。
刚刚还在落井下石的村民见张桥闹了这么乌龙,骂骂咧咧个不停,却没人在说阎西顾什么,一群人之中有那么几个脸皮稍微厚点儿的,也就是说一句‘开个玩笑’而已。
阎西顾却没说话,他出了县衙大门,不理会周围七嘴八舌的人,径直往自己家里走去。腹部虽然还是不断传来饥饿感,但是进食之后的舒适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吃饱喝足就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事情了!
周围的人这会人都尴尬着,都默契地让开路来让阎西顾过去。
县衙离他家有一段距离,他娘亲听了他出事的消息之后就你可往这边赶来,阎西顾出门没多久之后便遇上了。
“顾儿,你没事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呀,他们怎么说你、说你……”见阎西顾走在县衙外,她紧张地拽着阎西顾的衣袖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没事,就是张桥喝晕了胡说八道而已,你别当真。”阎西顾搀扶着她,准备把她带回家去。
虽然她并非是他的亲娘,可毕竟是这具身体的娘亲,没有亲情也有一份恩情在。在情况允许下,他还是会尽可能地照顾好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
不过今天显然不是安静的一天,两人还没走几步路就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次拦住他们的人是一个小道士,约莫是个初出茅庐的茅山小道士,年纪不大,一脸青涩。
小道士卖相不错,虽然年纪不大眼神还有些青涩味道,五官却是已经张开来,薄唇轻抿,青丝轻挽于身后成发髻。在一身朴素青衫的衬托下,倒显得格外俊俏。因为拦住了陌生人,他有些拘谨。
见阎西顾母女停下脚步,他对着两人抱了抱拳,然后僵硬地开口说道:“我是五道山山上五道庙中弟子,此次初出庙门下山,刚刚听闻阎公子的事情,有一言相劝。”
阎西顾打量着对方,本是戒备的眼中多了几分趣味。
在他身侧的阎母却上了心,对这儿子,她也是掏心掏肺了,她问道:“不知道道长有什么话?”
“这位公子……怕是招惹了不好的东西,他印堂发黑,眼下淤青不散,恐怕……已经时日不少,若是不及早驱逐身上邪气,恐怕性命不保。若是我没猜错,阎公子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时运不济,且精神不振吧?”那小道士斟酌用词,说话的话音有些违和和别扭,“若要说证据,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据!”
阎西顾来了兴趣,前世他以驱鬼为生,仗着没几个人看得着鬼怪坑蒙拐骗除了拐人没做过,其他倒是常事儿,没想到这辈子倒是有人把驱鬼的生意做到他头上来了!
但看样子这小道士大概出山不久,就是个雏儿,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能耐。
想赚他的钱,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003。闻起来不是很好吃
003。闻起来不是很好吃
“道长说的可是真的?”阎母一听就急了,前段时间阎西顾突然性格大变,以前他虽然好赌却鲜少和她吵架,但这段时间阎西顾突然对她大吼大叫,而且又出了打架生病的事情,再加上今天这杀人吃尸的事……
“我说的,自然是确凿的事实。”小道士规规矩矩地把手垂在身侧,说话时都目不转睛,就好像学堂里的小生。
“娘,你就别听他胡言乱语了,一看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就算是我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也不是他这么个愣头青可以解决的。”阎西顾劝阻他娘亲,“而且他凭什么证明他真的是个道士,不是骗人的?您要真不放心,过两天我们去道士庙拜拜不就好了。”
那小道士站得笔直,看样子便是个性格耿直认真的人,现在被阎西顾这么一调况,立刻红了耳廓。
只是他眼神却并未有游移,反而上前一步有些固执地对阎西顾说道:“我自然是真的道士了,若是你不信、若是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小道士抿着嘴,看着阎西顾的眼神十分有神。
因为气恼,眼中有着些许固执,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大而有神,格外的有趣。
不过小道士到底年轻,太过固执只会让他显得孩子气。
“顾儿,我看我们还是让他试一试吧,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看你最近整个人都憔悴多了,眼下眼圈发青……”阎母担忧地看着阎西顾。
被阎母那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伤到,小道士有些生气,他下意识地抿嘴,却因为脸上还未散去的婴儿肥导致看上去像是鼓起了腮帮子。
阎西顾收起戒心,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能有什么真本事?
思即至此,阎西顾安抚了一下阎母,对她说道:“那我看这样吧,我和这位小道士谈谈,娘亲你就先回去吧。你不是还有酒馆的事情要做么,再迟就来不及了。”
阎母一看天色,有些慌张,他们家现在就靠着她去镇上的一家酒馆刷盘子过日子。她若是丢了工作,下个月两个人就要饿肚子了。
只是她还是不放心阎西顾一个人,所有犹豫不决。
阎西顾见状连忙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和这位小道士谈谈的,至于官府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不会杀人的。”因为他又不吃人,只吃鬼。想起刚刚的进食,阎西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只是可惜,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死人身上那点儿死气还不够他塞牙缝。
“那好,顾儿你和他聊聊。”阎母临走前,还悄悄从来怀中掏出了一小把铜钱塞到了阎西顾手中,并且担忧地嘱咐他小心些身体。
待到阎母离开,阎西顾立刻回头看向小道士,问道:“那你准备怎么证明你会茅山之术?”
“不是茅山之术,是道术!”小道士纠正道,他脸皮薄,被阎西顾气得微红。
说话间,小道士跟在阎西顾身后进了一旁的小巷道,两人换了个安静些的地方,然后再次对站。
小镇偏僻,虽然镇子不小,但是周围建筑却偏向于古旧,街道两旁羊肠一般的小道数不尽数,蜿蜒盘旋在古旧的房屋之间,若是不熟悉的人走进去,肯定是要迷路的。
小镇除了羊肠般的小道之外,还有许多柳树,天气一热起来四处就都是绿油油一片。虽然说不上美,却也有一番别致。
两人进的小道路口便有一颗柳树,此时节柳树绿意微淡,却有一番清香。
“你准备怎么证明?”
小道士从怀中掏出一张黄底黑字的符咒来,他把道符捏在指尖,然后对着阎西顾,解释道:“这是定身术,是道术之中最常见也是最简单的术法之一,虽然我下山之前师傅对我说过不能轻易给外人看,不过你是真的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身上死气很重,我要救你。”
阎西顾往旁边一靠,依在墙壁上,闲散地双手抱拳地看着他。
他以死气喂食,身上死气自然比常人重得多。
定身术确实是很基本的东西,阎西顾就算是没有道符也能用得上。不过就和小道士师傅说的一样,这些不是能拿出来炫耀的东西。
见阎西顾一脸不信任的神色,小道士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道符,然后脸色一变,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