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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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传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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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舒《西岸阳光充沛》

  对生活,不可无悄地悲观,即使困难压身也毋须害怕,重要的是鼓起勇气,知难而进;

  对事业,要热爱它,有责任心,有上进心;

  对爱情,要慎之又慎,对人对己负责;

  亦舒常常在作品中夹叙夹议地说出许多“警世恒言”,作品有时就成了作者的传声筒。

  她借地笔下的人物的口,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对人生,对社会,对一切的一切形形色色的看法。

  亦舒小说中的语言很有个性,典型的“都市文体”——简单的陈述句或判断句,跳跃的结构,感性的文字,冷凝的感情,组成一种简洁明了而又动荡不定的印象。

  但这是总体的感觉,涉及到具体的人物语言,却给人大同小异之感——男角的语言和女角的语言差不多,成年人和孩子的语言也差不多。

  慢慢就成了固定的模式,融进了流行的商业运作漩涡之中。一如她写有缺陷的人生,结果总是身不由己,或者无可奈何。

  活在世上,有些东西可能轮不到你选择,你只能按照命运既定的安排,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抗争有时候仅仅是一种姿态,一种祈祷。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间的酸甜苦辣。

  天空不是只有阳光与乌云,人间也不仅限于黑与白。

  阳光可以令人振奋,带来希望;无聊的东西则让人讨厌,促人放弃。

  最难办的是处理那些可有可无、可大可小、可多可少的人情与事理。

  放弃吧,深觉可惜;不放弃呢?它却又令你陷入勉强应付,疲于奔命,碌碌无为的人生境地。

  于是,香港另一女作家便惊呼:

  “我们是不是已处在一个鸡肋世纪?生活上有着太多太多食而无味、弃之可惜的人情与事物。上至婚姻、事业,下至中午时分匆匆吃下肚的那个饭盒,都可能是鸡肋。怎好说了?”

  她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这是一种不见眼泪的悲伤,这是一种不见血肉的折磨。”

  即便是拥有,也未必能感受到幸福,有时人是无法忍受失去罢了。

  亦舒也一早捕捉到了人生中这种无时不有的“鸡肋状态”,将它的面纱无情地撕下来,营造了一段段有缺陷的人生。

  西岸真的阳光充沛?

  小说的名字是这样,光明之中满怀希望。但且慢,中国不是还有一句成语叫名不符实吗?

  汤宜室之所以差点成了移民潮中的牺牲品,完全是随众心理在作怪。

  人类有些方面总摆脱不了动物性——群羊总是跟着头羊横冲直撞,不管前面有什么路;大雁一只只总是排成“人”字形队列飞行,孤雁往往没有信心飞向远方。

  是的,有时候成年人的智慧,竟远逊于小孩子。

  圣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是一个童话故事,却被称作‘储成人看的儿童书籍”。因为它通过小王子的眼睛来看成人世界,发现大人们全在无事空忙,为占有、为权力、为虚荣、为学问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活着。他得出结论:大人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这真点中了《西岸阳光充沛》里头的“大人们”的死穴。

  相反孩子们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就像小王子所说:“只有孩子们知道他们在寻找些什么,他们会为了一个破布娃娃而不惜让时光流逝,于是那布娃娃就变得十分重要,一旦有人把它拿走,他们就哭了。”

  孩子们并不问破布娃娃值多少钱,它当然不值钱啦。可是,他们天天抱着它,和它说话,对它有感情,它就比一切值钱的东西更有价值了。

  但大人们则不,他们在衡量什么事物时,看中的是它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实际利益,而不是它在自己生活中的意义。

  许多成人之可悲,就在于失去了孩子时期曾经拥有的真性情。

  怪不得亦舒说:“如果没有孩子们,整个世界恶臭且沉沦。”

  但她们长大了,会否也过上一种缺憾人生,像汤宜室和李尚知他们一样?

  《西岸阳光充沛》中,每个人心头都有缺憾。

  汤家姐妹的父母并没有白头偕老,父亲在外面另外有家有子,母亲抑郁成病,早已魂飞天外。

  妹妹汤宜家在异乡漂泊经年,貌似成熟稳重,潇洒时髦,其实一肚苦水只有自己知。

  姐姐汤宜室有一个安宁平和的家庭,但这个家庭是经不起折腾的,一旦和整个香港社会世纪末的“悬空”状态挂上了钩,它也随之悬空起来,并差点解体。

  汤宜室无疑是一个独立、成熟和富有魅力的职业女性,在她聪慧、练达、咄咄逼人的现代风采之中,本来是内蕴着一种悠然自得的处世心态的。

  但一声“我要移民”,却把一种尚算幸福、平稳的生活格局打破了。

  亦舒很想借此展示现代都市现代人中,寻找各种转机,而不肯拘于命运一格的现代心灵。

  而我们所看到的,却是情感和家庭在转机中的脆弱以及人性的自私与不可靠。

  移民是汤宜室选择的,丈夫李尚知只是勉为其难。他们是相爱的一对。

  是宜室亲口对妹妹说的:“有时公务缠身,家中两个孩子又闹,辛苦得要命,简直似熬不下去,一想到尚知对我这么好,体内似有能量暖流通过,又撑过一关。”

  但环境变动,以前的相知相爱变成了相怨相拗。

  为着对妻子的爱,对家庭的责任,李尚知放弃了前半生的成就,陪伴妻女移民。没想到在彼岸重新创业如此艰难,他只得独自奋斗,做起“太空人”。

  李尚知有逃避的倾向,汤宜室何尝不是心猿意马。

  在阳光充沛的西岸,她邂逅了初恋情人英世保。

  又是那无处不在的邂逅。亦舒总是靠邂逅来让自己“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故事峰回路转。

  邂逅是美丽的。

  它没有“一川烟草,满城风絮”的绵绵愁怨;没有“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的苦苦守候;也没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切切相思。

  但邂逅很少能带来幸福。

  它像流星,只在你眼中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光华;它如清风,只在你的生命之湖中划过一波轻微的涟漪。

  开花或许能开花,但很难结果。

  汤宜室毕竟还是明白的,于是她替英世保当“冰人”,介绍了自己的女朋友。

  她有自己的丈夫,女儿,然而在西岸的阳光下,她是失落的。

  但这也无可奈何。人到中年,她并不想有更大的改变了。

  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从香港移民到西岸,又有什么分别?

  相似的大学宿舍,一般的菲律宾籍女佣,差不多的家私,熟眼的布置。

  李尚知下班回来,也同往时一样,一只手放下公事包,一只手解领带,一边嚷嚷:“可以吃饭了吗?

  同从前几乎一模一样。

  人类是这样害怕变化,誓死维护原有习惯。

  然后,星期二变成星期三,九月变成十月……一年又过去了,一辈子也快过去了。

  任何恋爱都会远去,“良辰未必有佳期”,人生原是一场难分悲喜的戏剧,原是一种哀乐相生的情怀。

  惟其有喜乐,才有感觉的永恒;惟其有悲哀,才是存在的真实。

  人淡如菊,本应有一种浑不可说的禅意在其中,可对干乔来说,那是一种至深的缺憾。

  跟《西岸阳光充沛》相反,《人淡如菊》是映照于英国阴冷的月色下。

  而且,那是乔的初恋。

  初恋往往是最浪漫的,但这浪漫一如朦胧的月夜,容易淹没真相。

  乔的人生就像她在图书馆里捧着的一本书,命运却将它装订得极拙劣。几回起落,青春就成了一只仓皇的飞鸟,那么的令人惆怅。

  爱情就是这样,只要美好,就不怕短暂,好好地相爱一天、一月、一年,远远胜过了无爱厮守的十年、二十年、几十年。

  从来不以为昙花一现的爱情太短暂,短暂得使人哀伤。只要它真正绽开了美丽的花朵,那就是实现了幸福的人生,爱的瞬间就有了永恒,永不消逝,永不漏灭了。

  席幕蓉就写过这样的诗:

  其实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来没要求过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振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盼望》

  乔当初也是这样想的。

  她爱上了她的英国老师比尔。但因为他有家庭,她回到了香港。

  可是呵,爱情往往使人成为一个无厌的贪婪者,无边的烦恼由此而生。

  在亦舒的小说里,白头偕老常常只是一种善良的妄想。

  即使是坚定不屈,即使是明慧过人,也摆脱不了某些压力,某些变化。

  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他们也曾陶醉过。但终于相属,他们似才明白,他获得的自由注定是短暂的,她想与之相守的爱情也注定不能长久。

  这是现代人中最常见的过眼云烟式的爱情。

  以至有哲学家说:“爱情常常伴随着遗憾,没有遗憾的爱情是没有的,人可悲的是就连这种遗憾有的也碰不上。

  在长长的一生里,欢乐总是乍然一现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终于,情境全非,人去屋空了。比尔忧伤地离开了乔。

  乔也再次回到了香港,她平平淡淡地结了婚。

  嫁的是张家明。(又是家明,亦舒最喜欢她的男主角叫家明)。

  婚前,他们并没有恋爱过。乔觉得她是一只棋子,家明安排了一切,她的将来,她的目前,甚至她的过去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最温柔、最易疼痛的那一部分,最圣洁遥远,最不可碰触的年华,都已随风远逝。

  总有回首的时刻吧,真的爱过,分离后也不会忘记。有一天在阳光下,乔忽然回眸:我不后悔与比尔纳梵在一起的两年了。那是一次恋爱,真的恋爱。而现在,我是幸福的,我似乎应该是一个毫无怨言的人。

  几乎所有的诗人都认为爱情是一杯苦酒,爱情总是带着忧郁的色彩的,爱情的动人之处主要是在它的悲剧力量。而亦舒,却宁愿把它称作人生的炼狱。

  从电光火石,激情澎湃,到郁郁寡欢,无可奈何,爱情婚姻的道路难道无一例外?太多太多现代都市人的矛盾人生,缺憾人生了。

  亦舒以其锐利的艺术触角和丰厚的世事阅历,线条简洁地勾勒出一幅幅人生图景。

  种种人生状态的把握,往往突破了言情小说的某些框框,进入到人生本质剖析的某个层次。它留给读者的思考与回味,当然非一般流行小说可比拟。天涯芳草

  
  






亦舒传奇……花解语






花解语

  我喜欢花,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同一种类,同一个颜色。

  我喜欢的花,是为了生存而生长的花,不是活着供人欣赏的花。

  在都市里活的东西太少……一座座的钢骨水泥残杀了很多美的东西。

                          亦舒《花》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能够为我们察觉和欣赏的美景可喝多矣。这些美景,总是以不同的生机以及变化万千的艳丽、妩媚吸引着慰藉着我们,使我们心动不已。当我们张目凝视时,胸际所涌动的激情与愉悦,常常是文字所不能形容的。

  亦舒干脆就不去为此落墨了。大自然的春花秋月,夏荷冬雪,在她的作品中,很少如生命中豁然敞开的一片绿满了天的十里平湖,令我们领略到一点成熟的美丽的忧伤,一种唐末五代的凭栏词境。

  细细分辨,才知道飘浮在作品中的凄怆,全由人物的际遇所来,与自然的风花雪月是无关的,即便偶尔的一脉温情,也是借着人事沧桑而引发。

  记得写过大江东去等豪迈大气诗词的苏东坡,也写过似花非花之类的婉约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荣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阐。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鸯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三分春色,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水龙吟·杨花词》

  苏词赋杨花以生命,借以抒发感情,贴切、婉转、动人,所以历来都赢得评论家的喝彩。如果苏词光是为写杨花而写杨花,毫无寄托的话,虽曲尽其妙处,也不耐读。

  不即不离才是精品。

  亦舒笔墨似也趋向此种境界:

  ——一对恋人,走到花园去,走了很久很久,天气极冷,是在早晨,雪没有融,草还是绿的,地面上结冰,草都凝在冰里,走上去就脆脆的踩断了。

  他们也是这样踩断了一段来之不易的爱情。

  ——那个湖湛蓝得醉人,周围的山烟霞散开,空气清晰一如水晶,风景如画。

  孩子却说那个湖泊叫迷失湖。

  —阳光的确充沛,无处不在,直晒下来,无遮无掩,晒得人两颊生出雀斑,发梢枯燥,双眼迷糊。

  —他邂逅她的日子,是一个秋日,整个公园里都是深深浅浅的金、黄、褐,千叶落了一地……

  如同他们后来散落得不可收拾的感情。

  —面前是座典型的中国古代建筑物,占地甚广,隐隐的亭台楼阁向后伸展,不知有多少进,都这在百年大树之中,无数鸟鸣与清新空气使人觉得恍如进入仙境,但毕竟红墙绿瓦都旧了,且有三分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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