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祖先所刺下的?」
「没错。」
「那么你想必很怨恨我们家族的狠心吧?如果我拔出这把刀,你会不会马上吃掉我?」
「前者在过去为是,后者为否。」
「……?」
「前者——将我钉在此处的立花族人早已死去,我无人可怨。后者——把你吃掉真是岂有此理。如果杀了你,我也会连带殒命。」
貘说着谜样的话……但眼神不像在说谎。
「还有一个问题。我的无辜双亲遭到杀害,能让他们复活吗?你知道该如何才能办到?」
「前者为否,后者为是。我办不到,但我知道方法。」
「……!」
「那么就来谈判吧。你想知道细节,就先帮我拔出这把刀再说。」
于是……
我握住军刀,稍加施力——
刀刃很轻易就拔出了。
「……谢谢你,爱莉丝贝儿。」
貘抚摸自己的胸口……接着手一拿开,伤口也消失无踪。
随后貘紧紧抱住我——她的胸口散发着嫩草香……
「无须多言,看你的模样就明白。一定很辛酸、痛苦吧?但没事了。往后貘会陪在你身边。」
那双温柔的臂膀,使我忍不住想起母亲……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同时不停地点头。
「哈哈,你的哭脸也很可爱。那我们先找东西吃。不先让你恢复健康,我也无法恢复元气。」
背着我的貘——
她真的非常可靠。她先是去捡贝壳,效法稻草富翁陆续交换成值钱的东西。貘能言善道,能让以物易物的人都感到心满意足。我在她的庇荫下,得到很多食物、干净的衣服,以及那霸的度假公寓充当住宅——后来我从貘口中听说了「凤凰」的传闻。
凤凰,能让我的双亲复活。
之后我为了收集凤凰碎片,向貘学习攻击术式……经过自行改良后,动身前往日本本土,开始锁定那些持有碎片,或与其息息相关的异能者战斗。
然后,就在此时——……
夜晚的居凤海岸,我写在沙滩上的「静刃」——被海浪冲刷带走。
很好,全都带走吧。
因为我的觉悟,开始产生动摇。
我豁出性命战斗,为达目的,不怕以身涉险。我就是凭藉这份觉悟,使自己迅速变强。
然而每当想到静刃,我就感觉那份不怕死的觉悟产生动摇,为什么?
——我往后还要战斗下去。
睹上性命,直到凤凰碎片收集完毕。
(爸爸、妈妈。你们被夺走的生命,我一定会讨回来。)
我在心中如此发誓——
我站起身,拍掉裙子上沾附的沙粒。
眺整着笼罩雾气的大海……
「你知道为何要选在这里吗?」
我如同自言自语般,对这后上方说话。
「因为这里不会有人来。」
——在我背后的悬崖上方——
使用尖端科学兵器的纪里子就在那里,我老早就察觉到了。
不如说是我把她引来。
此处少有人迹和动物,晚上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代表即使不展开绝界,我也能将全部式力发挥到战斗上。
耳边传来京菱重工卡车行驶的声音,车辆绕过森林,转进悬崖旁边。
「立花·冰焰·爱莉丝贝儿。」
悬崖上方,传来纪里子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
「纪里子国,向爱莉丝贝儿园宣战。」
「你还真是个怪人耶。」
我站在沙滩上旋转一圈半……铿锵!
我拔出魔法阵环剑。
「纪里子,持有九块碎片。」
我仰头一望,纪里子身穿白色学校泳装,站在悬崖上方俯视着我——
——她手中拿着装有凤凰碎片的压克力箱。
「我也有带。这是十块碎片的结晶。」
我也拿出挂在胸前的坠子,展示给她看。
「战胜国会接收战败国的碎片。另外,就算爱莉丝贝儿投降,我国一样会接收碎片,投降者处以枪决。同盟国的貘、静刃、美美也将处以同刑。」
「我听不太懂你的比喻,意思就是赌上碎片决斗就对了。」
听到我一说,纪里子——
宛如机械人偶般,轻轻点头。
「那么就来决定吧。究竟魔法和科学,何者更胜一筹!」
「毫无意义。答案早已揭晓,纪里子只是前来将其重演。」
——她想必是在说美美。
「结果也许不尽相同喔。」
「毫无意义。同样条件下,实验结果不会改变。纪里子对你们了如指掌。」
凤凰战役,我的第八战对手是——尖端科学少女,纪里子。
我知道她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也知道,自己可能会在此丧命。
(——不过……)
不过这样一来……
就不会把静刃牵扯进来。
「恕我直言,我先前也观察过你的PAD。我有言在先,全力以赴的我可是很猛的。」
「全力以赴最好。战争就是赌上国与国的一切。爱莉丝贝儿理当全力反抗。纪里子研判爱莉丝贝儿打败了美美,今天也稍微准备了重武装。」
纪里子如此说道,距离她不远处——
停靠在悬崖边约京菱重工卡车,车身货柜像开花般打开……
「PAD,雷塔·德欧罗——分配武装。」
数架熠熠发光的机械,从货柜中自行飞出——
纪里子张开双臂,机械逐一组装到她的背、肩、腰间。
她的脸孔、腹部以及大腿一带暴露在外,到这里为止都和之前没两样——
(——不对……!)
颜色和外形,都有别于先前所见的白色机体。我逦以为她会把那个修理好带过来。
装甲不断包覆纪里子的身躯,那台PAD——
颜色是金黄色,而且极为巨大。总宽度达五公尺,高度也有三公尺。
「这是『雷塔·德欧罗』试作机。活用镀金传导性,让涂在机体表层的角动粒子扬力提升15%。」
我架起环剑,目光紧盯着缓慢浮升的纪里子。
「——带着试作机来决斗,我还真是被人瞧扁了。」
「毫无意义。爱莉丝贝儿真是无知。『最强的机甲正是试作机』可是王道。」
……这是哪门子的王道啊?
轰、轰隆——纪里子响起断断绩绩的喷射音——
她飞越看来像是充当军械库的京菱重工卡车上空,伸出机械手臂灵巧地取出两把武器。
一把是多管式机炮,枪身比先前的还要巨大。
另外一把……不是现有的武器。
那是一把设计新潮、估计有三公尺长的近战兵器——大剑。
「灭装20mm无后座力火神炮——M61改。这把则是『开罐器』,出自平贺文设计。它能像开罐头一样,切开任何主力战车的装甲。接驳卡车,离开。」
在纪里子开口同时……三道、四道……
「……?」
数道光束穿透黑暗,在我全身上下照射出小红点。
随后光束又变成六道、七道……数量不断增加。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那是雷射瞄准器。爱莉丝贝儿已经被自主飞行UAV(无人机)包围。别轻举妄动。」
雷塔·德欧罗机体各处的指示灯,不停闪烁着亮光……
机体中央的纪里子,目光毫无感情地俯视着我发出宣告。
「别轻举妄动……?那句话是我要说的,纪里子。」
逼不得已,我也同时展开两个术式。
一是防御魔法阵,重力透镜。力场在周围展开,以目视即可看出雷射瞄准器光束产生折射。
「向爱莉丝贝儿下达最后通牒。无条件投降,交出碎片。」
至于另一个术式——
「那也是我要说的。」
环剑上头,光点开始流动旋转。
将现代科学未知的基本粒子——换价毡舡聂聚集到魔法阵环剑,并加速释放的术式。
一击必杀的狙击魔法,属于我的固有术式。
「——荷电粒子炮——」
没错。
我是一路战斗过来的。
像我这样的魔女,魔法少女、巫女、超能力者、武侦、吸血鬼和自卫官等,我曾与各路人马交手。而这名装备尖端科学铠甲的少女,我想她会是个强敌。
——在诸多异能者中,谁又堪称所向无敌?
这个问题,我尚未有明确答案。
所以今晚就来决定吧。究竟魔法和兵器——我和纪里子谁更胜一筹。
静刃
听完貘讲述莉丝贝儿的过去,我感到十分震惊。此来手机响起,是个没见过的号码。
我接超手机一听——
「静刃,是我。」
是美美打来的,她不知从哪里弄到我的电话号码。
「——你冷静听我说,爱莉丝贝儿和纪里子正要开战,马上要开始了。」
「你说什么……?」
「地点就在先前我和纪里子战斗的地方。我也到场观战了,但情势似乎不太妙。纪里子搬出新型PAD,机体比和我交手时使用的香侬还要巨大。不好意思,我要先闪人了。负责支援纪里子的京菱员工们也发现我了,等纪里子杀死爱莉丝贝儿,接着就会来——我。我目前在——充电中——」
我和美美通话没多久,手机忽然就只剩下杂音。
那是种刺耳的噪音。
难道是刚才美美说的那些京菱员工,发出干扰电波来支援纪里子?
「貘,爱莉丝贝儿和纪里子……!」
我正想传达美美的讯息,但看见横躺在沙发上的貘——
她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不是能与人商量的状态。
怎么办……
(我究竟该怎么办……?)
祈要我别再和爱莉丝贝儿扯上关系。为了不让我面临生命危险。
而爱莉丝贝儿正要与纪里子一战。她处在不利形势,赌上了性命。
——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维持现状「什么事都不做」。
另一条就是—现在「去做些什么事」。
想不到我又被迫面对同样的抉择。就和那天晚上一样。
和我一时冲动救了爱莉丝贝儿的——那天晚上一样……!
你会选择走哪条路……静刃?
——静刃!
☆、Episode 04 凤凰战役
爱莉丝贝尔
「设定、格式核对、初始载入——全系统正常。目标代码——爱莉丝贝儿。三次元位相(DP)雷达锁定中。β日志自动记录开始。左臂机械臂装备开罐器。UAV展开率100%。PAD雷塔·德欧罗——上场。」
纪里子自言自语,完全一副准备要做实验的语气。
我仰望纪里子,此时悬浮在空中的UAV……自主飞行兵器——
——咻咻——
伴随这道破空之声,黄色的细长光束箭从四面八方射向我。
从发光方式与形状来看,那是由重离子组成的弩炮箭。
是运用外源电磁场激发重离子,将光热能量当成子弹射击的兵器。
「——嗯……!」
我靠着重力透镜的盾牌,折射掉光束箭。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射偏的光束箭击中岩石,在周围扬起沙尘。
尘烟使我看不清对方的踪影,我不得已先中断荷电粒子炮……
我将环剑当成呼拉圈旋转,并往上转动,在上升到高举的手臂处时——
我一口气加快旋转速度,同时将环剑送上头顶。
环剑悬浮在我上方,有如巨大的天使光环……
我的身体轻轻悬空。
进入环剑下方产生的扬力场,我彷佛在空中游泳般向上浮起。
这种飞行方式名为「旋翼」。
我和美美交手时并未使出这招。因为速度虽然快,却会激烈消耗式力。
我不擅长空中战,但地对空赢不了纪里子强大的空袭火力。
我必须先在空中剥夺敌人的飞行能力,把战局拉到地面——
(然后就用荷电粒子炮收拾她……!)
机械不会复原。
所以开局用不着留手,我应该尽可能破坏PAD的机能。
我如此盘算着,从尘烟中后退,身体贴着海面溅起水花飞行——
从四面八方,UAV发射的重离子弩炮朝我追击。
我边飞边躲开的射击线当中,穿插着雷塔·德欧罗的火神炮实弹。
(……看来她不打算让我争取时间。)
我回头看着纪里子卸除掉形似燃料槽的装备,追踪我来到海上。
她大概知道,施展荷电粒子炮需要十三秒的「集气」(Charge)时间。
我遭到追击同时,朝后方的纪里子——
「换价重力子——速射炮(Uranus)!」
砰砰砰!三连发的光弹各自在环剑加速一周后发射。
威力虽弱,但这招几乎不需要集气时间——
我打算先摧毁敞机要害,诸如雷达或固定器等部位。
此时——
雷塔·德欧罗前方,突然产生重叠成长方形的半透明黄色力场。
我发射的三发光弹,全都撞上力场而爆炸。
那个恐怕是……名为单向力场(Asymmetric)的尖端科学护盾。
利用超材料打遥而成的防护壁,可阻断过量的外来冲击和质量穿透。
「O Freunde。nicht diese Tone…!」(啊!朋友,何必老调重弹……!)
此时——从纪里子的方向传来音乐声。这是……一
鲁德维希·凡·贝多芬。第九号交响曲——第四乐章「快乐颂」。
(……异能干扰(Stealth Jammer)……!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举凡圣歌和神乐歌,人们满怀虔诚之心所诵唱的歌曲——
具有妨碍我们魔女施展力量的效果。
纪里子从雷塔·德欧罗搭载的扬声器放出音乐,效果就如同音波武器。
下一瞬间,锵!金属撞击声响起——
一个像是发射筒的物体,从雷塔,德欧绍背部突出到屑部。
紧接着,当中有某种东西急速向我飞来。
「……!」
我躲开了那个转眼就加速到逼近音速的武器,距离比预测中还要惊险。
雷塔·德欧罗播放的音乐,导致我的机动力下降。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确认到那是——FGM…148标枪飞弹。
似乎是改造成对人使用,飞弹一追过我,立刻就自爆了。
「呜……!」
飞弹碎片无法完全防御,我在上仰侧转同时,不得不大量展开重力透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