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反而是我抢走你的碎片。来吧,表情再懊悔一点!这是你惊吓到我的惩罚喔!」
触手将坠子伸到爱莉丝贝儿面前,不断晃动。
原来如此,看来那只生物是由美美在操控。
「顺便把荷电粒子炮的术式说出来,爱莉丝贝儿。说了我就放你走。」
「那术式……绝不能教给你这种暴徒!」
爱莉丝贝儿表示拒绝,但处于脚勾不着地的状态,她似乎也无力反抗。
形似游泳圈的环剑,也被具有超出外观以上怪力的触手夺走——
——环剑咻地一声,像飞盘一样传向美美。
「厄水可是玩坏过不少魔法少女喔。」
美美用一根食指插入环剑内圈接下,突然开口道出这件事。
「你知道吗?要让人吐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对方感受到濒临崩溃的快感,让对方上瘾。」
美美将环剑深深插入樱花树干,露出尖细的犬齿微笑。
「接下来——要让你昏迷几次才会屈服啊,爱莉丝贝儿?二十次?还是三十次?」
水蓝色触手蠢蠢欲动,紧贴着爱莉丝贝儿的脸和身体蠕动。
爱莉丝贝儿柳眉倒竖,整张脸倏地涨红。
「我……我才不会屈服于那种卑鄙手段!」
她瞪着一脸奸笑的美美大喊,但却藏不住额头冒出的汗水。
「这样才对嘛。如果生对时代,你也许会是位公主。正因如此,才有把你玩弄到翻白眼吐舌伸手比YEAH的价值。正好也有男性观众,就先把腿张开吧!」
笑得兴奋莫名的美美,缓缓打开左右食指……
同时,触手也慢慢将爱莉丝贝儿的双腿左右拉开……
「啊……不要……!啊、唔……呜……!」
爱莉丝贝儿阖紧颤抖的双膝,说什么也不让双腿打开,她一会儿蜷缩身体、一会儿咬牙切齿,
一会儿又猛甩着头。
但那对倔强的眼眸中,终究还是浮现出泪水——
「啊啊啊——……!」
就像断线似地——
她发出尖锐的呐喊——
「别看我——静刃……!」
明明还没报上姓名,她却喊出了我的名字。
此时,
砰——彷佛有某种东西炸开,我脑海中的记忆猛然复苏。
是的,我忘了。我被迫遗忘某段特定时间的记忆。我想是有人对我动了类似催眠术的手脚。
——我想起来了。
「爱莉丝贝儿认识我」这个事实成为关键,记忆如雪崩般侵袭脑海。
我回想起那彷佛恶梦般的昨晚,以及之后的事。
那晚,魔法少女美美扯下机甲少女纪里子的臂部零件甩出,零件正中我的背部。正当我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爱莉丝贝儿朝我奔来。
不知是她原本就个性刚强,还是早已见惯鲜血……
背对着月光的爱莉丝贝儿,神色冷静地观察我的状态。
然后,她缓缓地眨了眨眼。
不用露出那种表情我也明白,我已经没救了。
「你……是谁?为何要出手救我这个陌生人?明明袖手旁观,就不会遭过危险……」
面对爱莉丝贝儿的喃喃自语——
「……袖手……旁观……?」
我意识朦胧地回应,彷佛在说梦话。
「是啊……我是个什么事都不做的人……一向都是……」
一直以来,我不会去做引人瞩目和特异的事情。
读书、运动、恋爱皆是如此,而总有一天会换成I作。
全力以赴去做某件事,既麻烦又得不到回报。会有所回报的,只有那些身怀与生俱来的才能——头脑、体力、外貌具备优势的少数人。
而且去挑战某样事物,若是失败……会让人受伤。
事实上我也经历过类似回忆。印象虽然模糊,但我记得那是种残酷、痛苦、令人恐惧的体验,所以——
我不会做任何特别之事,希望轻松安稳且平凡地活着。
那并不是坏事,也不会给人添麻烦,是合乎自己器量且理性的生存之道。
大家多少都是如此吧?
——但是。
「……但是……」
——但是。
倒在血泊中的我,眼眶却泛出不明的滚烫热液。
「……身为男人……怎么能对女人见死不救啊……!」
虽然因此而送命,实在是蠢到没药救。
但唯有刚刚那一瞬间——
我办不到。
眼前有个女人正身陷危机,要我什么事都不做,我办不到……
我想只要是男子汉,都会如此选择。
无论是再理性的男人,不分小孩大人,虽然毫无根据,但我想一定……不,绝对会……!
「唉……貘,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爱莉丝贝儿俯视着我,正和某人说话。
仔细一瞧,她那张脸赫然像发烧似地通红。
爱莉丝贝儿说话的方向……那是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一堆蓝玉色的眼眸,正窥视着我。
(呜……)
银饰般的白金色长发,正反射着月光熠熠发光。
多么……多么美丽的容颜。所谓绝色就是形容这种长相吧。
「……?爱莉丝贝儿,难道你——」
那名绝色之人迅速转向爱莉丝贝儿。
那双大眼愕然睁大,半张的嘴唇不停颤抖。
然后——她打开瑰丽的孔雀羽扇,遮掩住自己的嘴角。
用意是为了不让我们瞧见,她把从胸口冒出的某样东西送进口中……?
「噢……!美味……真是美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她突然像发疯似地笑了起来。
我完全不明白,这名绝色之人因何而笑?
爱莉丝贝儿也因而蹙着眉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那阵笑声当中——
我的意识,逐渐溃散。
唉……结果我终究难逃一死?
死亡真是突如其来。我连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
「——等等。在你进入快愈式打盹前先报上名号,少年。」
……不……不对。
虽然意识就快要中断,但肉体却像要融化似地舒坦。这是什么……?
「……田……静刃……」
我说得口齿不清,连姓氏都讲不清楚……但我还是乖乖报上姓名。
「——静刃,这份人情我必当奉还。我叫立花·冰焰·爱莉丝贝儿——」
「静刃,我也要好好犒赏你。我想为睽违六十七年的饱餐一顿向你道谢。」
这是什么意思?一切都叫我摸不着头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我骤然回神。
在无意识间,我手里——
已经握紧原本掉在地上的日本刀。
和昨晚那时相同,我发自本能采取行动。
——爱莉丝贝儿。
在我眼前,有女孩子正受到伤害。
我无法坐视。
然而……我在抗拒。
并非抗拒战斗。
而是抗拒手中这把刀。
我不想用这把刀战斗。
——霍然间——
「……aCtiVatinG(启动中)……」
脑海中直接傅来一道声音。
声音来自这把刀。
彷佛播放损坏的音响——令人莫名怀念的声音形成波纹,将我脑中的某样东西一点一滴割开。
我回想起关于这把武器的事。
(我认识……这把刀……不对,是曾经认识这把刀……)
原因为何我无法理鲜,但我就是认识。
——这把刀有两项功用。
一是唤醒自我。
利用无法解释的超常力量,唤醒平常沉睡在体内的另一个我。
而处在觉醒状态的我——套用美美的说词,可称为「异能」者。即使感到抗拒,我现在也必须回想起来。
至于另外一项功用——
(看来在收刀入鞘的状态下……很难看见。)
我在思索同时,右眼已经开始浮现出——
数项「辅助显示(Guide)」。
视野如3D影像般,显示出这个现实世界的种种资讯。
两名女性的头顶标示名字「Alicebell(爱莉丝贝尔)」、「Bibi(美美)」;名字下方标示的横条棒,应该是代表这把刀感测到的体力值。
视野右下方,有一个以装饰数字显示「6%」的数值。
这景象,彷佛是截取我曾经玩过的游戏画面。
魔物猎人、太空战士、空战奇兵、机战佣兵、生死格斗……乃至于FPS(注:第一人称观点射击游戏)之类的网路游戏,都包含在内。
换句话说,这个辅助显示,是将这把刀掌握的周遭状况——翻译成让我容易理解的资讯吧。它擅自读取我的记忆,并模拟成游戏的画面。
至于为何会引发这种现象,我完全一头雾水。
但现象确实是引发了,就在此刻。
「……」
我盯着紧紧束缚住爱莉丝贝儿的变形虫状生物。
辅助显示似乎会将我所留意的事物资讯详列,其他部分则简略——
(——我看见了。)
生物的要害处显示着红色靶环。
至于要如何砍中那个点,也以浅显的三次元线条标示出正确挥刀轨迹。
要打倒它着实容易。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但它体内存在一颗透明核心。只要将其破坏,似乎就会丧失机能。而核心的硬度就跟西瓜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不拔刀应该也能破坏核心。)
我不想拔出这把刀。
只要拔刀,它就会展现真正的力量。我隐约明白这点,而想避免这种状况。
我一萌生出这种想法,刚才标示的挥刀推荐路径就产生修正。
修正的路径,是要我直接以刀鞘前端刺入核心。
「爱莉丝贝儿!」
虽然并未出现肌肉膨胀等外在变化,但我能感觉到握刀的手,以及后背和双脚的肌肉纤维紧绷,逐渐涌现出一股异常的力量。
我的思路也愈显清晰。感觉平时潜伏在内心深处那个狰狞的自己,正和平常的我融为一体……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
接下来会发生何种情况,我自己也不清楚。因为这部分尚未回想起来。
「——你自己站稳罗!」
「?」
就在爱莉丝贝儿听闻我的警告,回过头的一瞬间。
我原本打算用适当速度奔跑,但脚底一蹬,大地却发出淼然巨响,全身犹如一枚炮弹,倏地以最快速度向前冲出。
(——看来一点小动作都很危险……!)
脑中在思索同时,我举起刀摆出棒术架势——
连刀带鞘,刺入水蓝色生物体内。
触感就像刺破西瓜,手里传来汁液爆开的感觉。
那只斓海葵,化为一滩水洒落地面。
「——呀!」
而悬在空中的爱莉丝贝儿……
她出乎意料饱满的臀部朝地,彷佛游戏处理速度延迟般缓缓落下。
这把刀操控我的感官,将一切展现给我看。
万般无奈之下——
我左手握住刀鞘,张开手接住爱莉丝贝儿,手肘抱住她的腿和背。
我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手中传来的触感意外的瘦弱,与普通女孩无异。
「……不是叫你自己站稳吗?」
怀中的爱莉丝贝儿,睁着眼梢上翘的双眸呆望着我,此时她的头顶——
一闪!
冒出了心形符号。而她的胸口更窜出彷佛彗星般耀眼的粉红色光辉。
喂,这把刀是在要我吗?
我确实是玩过《LOVE PLUS》之类的恋爱游戏。
但也用不着在爱莉丝贝儿头上,弄出什么好感条吧?
而且刚才好感度还稍微上升。这种辅助显示就免了!
「……啧。」
我发出一声咂舌,随手将爱莉丝贝儿抛开。
结果刚才上升的好感度又略微下降。
真是可喜可贺。
「——Nice to meet you。my MASTER——」
很高兴见到我?少给我装蒜!
日本刀先生。
我们以前就见过。虽然印象还很模糊,但确实见过。
证据就是,我知道你的名字。
——妖刕。
念起来像是普通名词,但那就是你的固有名称。
「啊,原来如此……正好相反啊?静刃并非刀的『钥匙』,刀才是静刃的『钥匙』……!」
「你果然也是异能者啊……!」
我身后的美美,还有脚下的爱莉丝贝儿,各自说出了同样的话。
我左手握着刀鞘,俯视脚下的爱莉丝贝儿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爱莉丝贝儿以小美人鱼的坐姿挺起上身说:
「昨——昨晚你救过我,我想报答恩情。」
她以正经八百的理由回应。
「什么事都不做,就不会遇到危险吧。」
「不……不要模仿我昨晚的台词。」
「我有吗?」
由于我毫无所觉,所以开口反问,结果爱莉丝贝儿脸色涨红,双手握拳在胸前不停颤抖。
那动作看来是在生气。
「——有!还猛烈地在模仿!」
猛烈地?这种形容动词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爱莉丝贝儿倏地起身说道:
「那……那么静刃,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但请不要插手。我可不想为了如何分配从美美身上抢来的战利品起争执。」
虽然爱莉丝贝儿横眉竖眼地瞪着美美……
但刚才的剑——环剑并不在她手中。剑早已被美美夺去。
「别逞强啊,手无寸铁小心又被逮住。」
「不用担心,我空手也能战斗。」
「连拿武器都打输人家,空手没理由打得赢吧?」
「你很吵耶,请你快逃。有那只右眼你应该逃得掉。」
「右眼?」
「——那是『朱红眼』。因为你的眼睛是黑色所以难以辨认,但右眼正覆盖一层绯红色。这证明你正在施展高等情报术式。」
我的眼睛是……绯红色?因为自己看不见,当然无从得知。
「别说了,你才该快逃!我也要闪了。想抢美美的东西,之后再趁其不备偷走就是啦。」
「静刃,你……你这话真是猛烈地失礼!我像是那种卑鄙的女人吗?」
爱莉丝贝儿激烈甩动着散发光泽的双马尾,对我怒目瞠视。
你刚才不就是从美美背后用光球偷袭吗?
只是讲出来,她恐怕会更生气。
这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