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胖子不把追兵放在眼里,黄叙狞笑起来,咬牙一字一字的说道:「就算后头的白耳兵没有大将带领,三百多人,也足以将你生吞活剥了!」
别说三百多人,就是三十个人,也不是现在的胖子能对付的。
黄叙阴笑连连,正等着看胖子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模样,可一抬头,却见胖子脸色是一如往常。
「你不怕?难道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
听到黄叙的问话,胖子禁不住笑了,这一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老子当然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然,我干嘛陪你扯这么多?」
「你……在套话?」
黄叙愣愣的看着胖子,打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为什么胖子处在这种环境,还能如此冷静?
一开始的激将,后来的套话,平心而论,胖子用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招式。
但,胖子已经给他追了三天三夜,就连黄叙都因为精神恍惚,大仇得报而失了平常心,少了警觉性,胖子明明身负重伤,精神不济,又背负着大批追兵的压力,为什么还能这般冷静?
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持着胖子继续撑下去的?
黄叙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再活下去,只会给胖子套出更多消息,他仅存的左臂一挥,兽灵剑就要痛饮神兽麒麟的鲜血。
「你一死,老子就把你练成兵马俑,杀完了背后追兵,再去杀诸葛亮!」
兽灵剑划破脖子血皮的那一刻,蓦然停了下来。想到胖子说的一切,黄叙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抬头看向了胖子。
「老子既然知道怎么把马铁救回来,当然也知道怎么把人炼成兵马俑!像你这种武功高手,可是不可多得的炉鼎!」
「你这恶鬼!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黄叙说的是极为挣扎,他如今是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精神已给胖子折磨的痛苦不堪,眼神里那残留的一点神智,彷佛就快被抹去。
就在此时,胖子嘴角忽然一笑,声音变的极为柔和:「我不想怎样……其实咱们俩是不打不相识,如果黄兄弟不嫌弃,胖子愿意跟你化敌为友,作八拜之交,如何?」
从胖子嘴里说出这种话,简直是不可思议,更诡异的是,黄叙听到这话后,竟没有半点抵触的意思,反倒是点起了头,恍惚回道:「好啊……我自小就没有兄弟,八拜之交……我们就作八拜之交,生死兄弟!」
黄叙整个人迷迷糊糊,神情恍惚,胖子见他这副模样,心底是暗暗窃喜,又再轻声说道:「可是好兄弟,哥哥现在身受重伤,你又行动不便,咱们面对后头那些追兵,可该如何是好?」
听到胖子话里焦急,黄叙脸上也出现了愁绪,开口便附和着胖子说道:「是啊!咱们该如何是好呢?这……还是哥哥你先走……后头的追兵我来应付就行了……」
「不行!咱们俩既然是兄弟,自然是要同生共死,患难与共!这样吧,不如哥哥我先动身,到前头布置陷阱,等下那些白耳兵要是追来了,你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分头行动,我再引他们到陷阱里,好个个击破!」
见到黄叙脸上傻笑,点着头连声应好后,胖子松了口气。
从张家后人那里学来的话术天花乱坠,终于是成功了。
「唉!你小子没福气,老子也想把你炼成兵马俑,可惜我这身功夫跟道力都已经被打回原形,别说是兵马俑,就是根棒冰都炼不出来,只有出此下策了!」
见黄叙一脸傻样,兀自叫着胖子快走,胖子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对手最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再想起自己此趟入蜀,同样前途未卜,心中不免感慨。
只是,再感慨,路还是得走下去,他与诸葛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已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了!
心一狠,胖子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往林子深处走了去。
是夜,黄叙与西蜀白耳精兵,全数葬身汉中跃马山头,黄氏一脉,就此灭门。
鼓声三千响后,城门启,坊门开。
清晨时分,汉中城结束宵禁,敞开大门,准备迎接来往商旅,开始一天的生活。
城东,一处卖白粥馒头的摊子前坐了两桌客人,其中一桌,正是刚经历过一夜血腥的胖子黎聪。
一口一口,胖子埋头喝着白粥,努力想让体力恢复,好应付接下来可能会有的连番激战。
他体内的伤,经过昨夜一战是越发沉重,区区回春手已无法再给他任何帮助,若是照这样下去,能不能走到成都都成问题。
但,撑不下去又怎样?
诸葛亮杀了他的好兄弟,灭了他的虎卫营,胖子的梦想跟未来,都已经给诸葛亮彻底毁去,要是报不了仇,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胖子又把一口白粥喝下了肚。
以前他总是说,「胖子报仇,三年不晚」,可现在,经历过甘宁的死,胖子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比死还可怕。
如果对付诸葛亮的路上,还必须要有人牺牲,那绝不会是马家兄弟或是姜维、张任,接下来要死的,只会是他胖子黎聪。
所以这一次,他要亲自动手!
努力压抑着腹里翻腾的不适,一口一口,胖子把那些东西都吃了下去。
得有体力才能报仇,胖子吃东西的时候异常专心,专心到他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的,他都不晓得。
「施主,你看上去心事重重,额上印堂又见黑斑,恐怕近日将有血光之灾!」
「钱我这里没多的,你也不必浪费唇舌,老子不信那套。想吃饭,老子还请的起,不嫌弃就坐下吧!」
胖子身边站的是个道士,那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孔,一听胖子允准,立刻拉开板凳要坐。胖子正想帮他要份白粥馒头,却给道人一把抓住大手:「施主若是不信,可以写个字让贫道测测,准或不准,施主听完了,心里自然有数。」
胖子懒得跟他纠缠,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就准备起身离开,只是那道人不依不饶,开口便说:「就算是寻人,贫道也是有办法的。」
胖子又坐了下来,他确实要找人,找他的仇人。可想了半天,脑袋瓜里仍是没什么灵感,只得说道:「就『胖』字吧。」
那道士手拿竹筷,沾了点胖子碗底的清粥,在桌上涂涂画画了起来。
「一个月一个半,恰恰组成了胖这个字,看来,施主想找的那个人,如今已脱离险难,得贵人相助了。」
「怎么说?」
诸葛亮若有贵人相助,绝不是个好消息,可胖子却故意露出了喜色,想听听这人到底是不是信口开河,没想到这道人接下来的话,竟让他深感惊奇。
「胖字一共九划,施主想找人,人字与九字相合,就成了一个仇字,想来施主要找的,不是亲人,而是仇人……既然如此,施主故露喜态,莫非还以为贫道是骗子一个?」
给人一语揭破企图,胖子才意会到眼前这人绝不是什么骗吃骗喝的神棍,他脸上一凛,低头便道:「小子有眼无珠,冒犯道长,请道长见谅。只是道长说我那仇人脱离险难,能否说的更清楚些?」
胖子作人一向能屈能伸,尤其脸皮之厚,可谓雷打不动,箭射不穿,也不管刚刚才把人家当成了骗钱的神棍,现在低头一拜,就把这人当成了免费的情报站。
那道士也不跟胖子计较,竹筷一指桌上的那个胖字。
「若是仇人,这个字就不能朝正面去看,仇人是跟你做对的,所以这个月就要变成日,半就要化为全了。试想,由月变作日,半化作全,可都是否极泰来的好兆头,可见你这仇人已经过了难关,得以保全了。」
看来,诸葛亮不是被罗马人掳走的,而是被救走的……
但,那又怎样?
胖子本来就不想让诸葛亮被罗马人解决,他只想知道,如今这人到底身在何方?
对眼前道士,胖子已是信了几分,接口就问道:「道长!我这仇人是个天大的恶人,除恶就是尽善,能否请您算算这人现在身在何方,替小子指点迷津,替天行道!」
如今胖子身上只有几斤肥肉和几文铜板,能请得动眼前道人的,恐怕也只有替天行道这样的狗屁话。
不过那道士并不计较,点头就道:「那还得请施主再写一字。」
「这……」胖子此刻脑海所想都是诸葛亮的下落,心中万分焦急,一时半刻怎么都想不出来,不由急道:「道长,难道不能用前一个字继续测吗?」
「当然可以!」
笑声从斗笠下传了出来,那道士竹筷一指,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前」字。
胖子眉头微蹙,才要跟道士说他意思并非如此,就听那道士说道:「测字这事,不单单看字的本身,测字之人怎么决定这字也是关键。『用前一个字继续测』,这话本身便隐含玄机……施主从这字上,可看出什么了?」
方桌上,一个大大的「前」字,胖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奥妙,只得摇头说道:「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单单一个前字,自然看不出什么奥妙,可是这字是贫道用竹筷所写,若是将这个竹字摆上去,情况可就不同了。」
「前」加上「竹」,就成了「箭」……胖子仍是摇头不解。
「俗话说日有阴晴,月有圆缺,施主这个胖字,说的是半个月亮,便是缺月,相对于日就是阴日。日晴则明,日阴则暗,胖字解出的意思是暗……」
「箭?暗?」胖子脑中精光一闪,想起了江湖上的传说,开口便道:「我这仇人,是给暗箭门救走的?」
「施主有些开窍了。」
听得道士赞许,胖子只能苦笑两声,摇头说道:「胖子宁愿是猜错了,传说暗箭门神出鬼没,行踪诡秘,若胖子的仇人真为暗箭门所救,想找到他,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胖子之所以只身入蜀,就是不想再牵累东吴,可眼下看来,想找到诸葛亮,没有解烦军的帮忙,岂止是难上加难,恐怕就是大海捞针了。
脸上一犹疑,胖子耳边又传来道士的声音:「施主若是想找这人,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今世上最了解暗箭门的,恐怕非胭脂楼莫属,施主大可从这上头下手。」
「这……道长说笑了,暗箭门难寻,难道胭脂楼就好找?」胖子摇了摇头,叹气道:「别说胭脂楼位在何处小子是全然不知,就算是知道了,胖子过去与胭脂楼有过嫌隙,也别想她们会出手帮忙啊!」
胖子脸上苦楚,换来的,却是斗笠下头的连声大笑:「施主若是不介意,贫道倒是可以代表胭脂楼,帮施主这个忙!」
胖子一愣。
搞了半天,这道士是胭脂楼的人马?
不对,胭脂楼怎么会帮他胖子?帮他超度吗?
胖子蓦地起身,不禁恼道:「妈个巴子,老子是给你当猴耍了!还测字?你他妈整一个就是在鬼扯!胭脂楼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可我告诉你们,那项羽已经给老子超度了!想要跟老子拿魂珠?没门!」
「项羽魂珠?嘿!那玩意,不值得我亲自过来……」
话里有几分玄机,敢情这道士在胭脂楼里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胖子死猪不怕滚水烫,这家伙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我管你来这是要做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总之,想找胖子麻烦,得先问过它!」
胖子大手一按,青龙刀柄已握在手心,腾腾杀气就要随着宝刀出鞘。
可道士却没把这凶器放在眼里,仍旧是坐的四平八稳,一抬头,便是开怀说道:「我来这里,既不想拿你的性命,也不想取什么魂珠……我只是想来问问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戒痴?」
戒痴这个名号,胖子记得很清楚,他始终怀疑,当初少林方丈帮他取这个法号,其实是要他戒吃。
「师……师父?」
胖子愣了愣,就看到眼前道士脱下了顶上斗笠,那模样不像个少林和尚,反倒是瓜子脸杏花眼,眉清目秀的,怎么看都像一个人。
从前的东吴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第五章五胡乱华
「戒痴,你着皮相了,周公瑾是家父名讳,我现下的名字是周循,周瑜之子。」
一会是少林师父,一会是周瑜之子,胖子听的胡涂,不禁急道:「你到底是谁?周瑜的儿子不过一岁大,怎么可能会是你这般模样?你别想糊弄我!」
「你体内的本命兽,不也是因为那道天雷才觉醒的?为师身形成长的快了点,有什么好奇怪的?」见胖子还在傻愣,周循不由板起了脸:「怎么?来了三国,就不认我这个师父了?你那慈悲刀跟吐纳功,还是师父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翅膀长硬了就想飞呀?」
这人还真是当年在少林寺的师父?
没想到他们俩一个穿越时空,一个投胎转世,竟又在三国会了面,他乡遇故知,绝对是喜事一桩,胖子禁不住心头兴奋,连忙问道:「师父一切可好?」
「师父一切都好,不过你要是愿意让师父帮忙,找人替你治伤,然后再去找诸葛亮报仇,师父就更好了。」
话一入耳,胖子脸上神色不禁为难起来。
他原先以为胭脂楼与他毫无瓜葛,就是被拖下水,胖子也不担心,可现在却不同,胖子想起了马铁,想起了甘宁,想起了那年在巫峡关遇害的丁奉。
似乎只要谁跟他扯上了关系,谁就会倒霉似的,要是把胭脂楼也扯进这事里,只怕他师父的下半辈子,就此无法安生……
胖子狠下心肠,一开口便断然拒绝了周循:「师父,徒儿不肖,恐怕不能答应你了!」
蓦地起身,胖子脚下瞬步就要踏开,他不知周循功夫如何,但少林武功以内力见长,胖子若是要走,当年玩得他要钻狗洞的十八铜人,恐怕都追不上他。
周循皱眉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
胖子腿还没弯,脚还没踏,「坐下」两字彷佛带着无穷魔力,胖子耳边才听到吩咐,手脚竟不由自主往那板凳坐了下来,心里全然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胖子望着自个的手脚,在上头捏了几下,才惊骇的问道:「师父,你这是什么功夫?」
「为师的本命兽打娘胎便已觉醒,不过一直到最近用的多了,才觉得本命兽妙用无穷……」
本命兽的功夫?怪事,武伶玉怎么会一声不吭,什么都没说?
胖子心里刚起怀疑,就听周循说道:「至于为师的本命兽原型,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六祖惠能的影响,师父转世之时,脑子里就常想起六祖惠能说的那句谒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所以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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