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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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禁果-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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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姐姐理了理鬓发,神色慌张地喊萧红坐。

萧红不理豆姐姐,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豆姐姐着急了,喊:“萧红”。

萧红不应,走飞快。

豆姐姐又冲我喊:“还不快去追!”

我懒懒地说:“追什么追?走她的。”

豆姐姐急了,说:“你这混蛋,万一她出什么事,我看你咋个见她的父母。”

我一听,反应过来了,赶紧边穿衣服边追。

萧红边哭边走,任我咋说都不理。我没法,只好不开腔,跟着她走。

上了大路,有车了,我招呼萧红赶车,她不理,闷气朝前冲。我只好跟着“甩火腿”。好在她走的方向还正确,是回我家。

回到家,爸妈一看就知道小两口闹矛盾了,假意训斥我几句。萧红不吃饭,不说话,翻出我的影集,把里面除她之外所有女孩的照片剪成碎片,然后腔不开,气不出,上街打开铺子,照旧做生意。我乖乖地跟去帮忙。

中午晚上,萧红都没吃饭,买了一大堆零食,傻吃。夜里也没去打牌,多早就睡了,没盖被子,没脱衣服,面朝墙。我左边拍她,她脸朝右边;右边喊她,她脸朝左边,反正不想看我。我拿她没法,只好要无赖,倒上床挨着她。她气愤愤推我,骂:“走,不准挨着我,去找你的野婆娘。”

我其实巴不得走,但萧红已经为我打过两次胎了!而且是订了婚的,人总不能太无情吧!我忍气吞声,坐一边抽烟。萧红见我半天没动静,稳不住了,起身看了我一眼,又躺下,躺下没多久,可能气消得差不多了,坐起来问我:“咋不走呢?是你自己不走的哈,别二天后悔了,说是我不让你走的。”

我见萧红说话了,赶紧前去俯就。萧红一边捶我,一边骂:“你个死东西,我还要咋个对你,一天尽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说,你要我咋个对你?”

我不吭声,萧红捶累了,骂累了,靠我怀里无声流泪。后来,我们做爱,在好久没有过的高潮中,和好如初。这就是最现实的,匹夫匹妇的爱情。

过了不到三天,豆姐姐来我家,长发白衣,明媚洒脱,跟啥也没发生过一样。萧红反倒相当不自在,招呼不是,不招呼也不是,闷了半天,起身说:“我开铺子去了。”

豆姐姐拦住萧红,说:“表妹,别忙啊!我说几句话就走。”

萧红说:“要说你跟他说,我不听。”说着,推开豆姐姐就走了。

萧红走远后,豆姐姐微笑看我,说:“好弟弟,跟萧红好好过日子吧!忘了我。”

我说:“以前那样我都忘不了,何况我们现在都……”

“听我说”豆姐姐打断我,说:“我们之间所发生的,只是身体跟身体的一次意外。我想,在你没跟萧红结婚之前,我们不适合再见面。答应我,别想我,眼前的握在手里的幸福才是真的。”

我说:“就算我们不可能,那也用不着不见面吧!你是我姐呀!”

豆姐姐说:“算了吧!再休提,我们这姐弟关系实在是有点那个。更何况,我们的身体已经有过一次意外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意外发生。”

“好啦!”豆姐姐拍拍我肩膀,说:“就这样,我走了。你别送,免得萧红心头不舒服。我跟萧红是表姐妹,将来还要见面的。”

豆姐姐飘然离去,步子很稳,遇到我妈,还亲亲热热聊了几句。我心头空落落的,说不出是啥滋味儿。

我一直以为我是真心爱着豆姐姐的,但现在却感到怀疑。我听说,真爱一个人,分手心是会痛的,不是夸张形容,而是实实在在生理上的疼痛。

据说,爱到深处,不仅分手会痛,想念时也会痛,甚至十年之后,无意中听到她的名字,看到和她相似的背影,也依然会痛。在痛的瞬间,所有的过往都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时光倒流,一切都还站在老地方,静静等待。如果相逢,会忍不住问了又问,问那年触礁的原因?其实原因早就不存在了,岁月早已更换了谜底。但你偏不知趣,硬要她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也许会叹息着说:“嗳,我都老了。”你马上会说:“不,你永远也不会老。就算你真的老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的是心里话,你一点也不觉得她老,老了你反而更爱她,那爱有太多的怜惜在里面——既怜惜她,也怜惜自己,更怜惜人生。你看着她眼角浅浅的几丝鱼尾纹,心疼,着急,舍不得啊!你无论如何要跟她在一起,光阴已经白白浪费十年了呀!再不能分开,死也要在一起。可是,死就能在一起吗?她劝你要面对现实,摇摇头,笑你傻。她拒绝听你谈论曾经,怕的是心乱。她有丈夫,有家,虽然并不怎么好,但生活本身就不是不好也不坏。她其实是被你的痴心打动了的,只是不敢面对,不可能去面对。爱太难……于是,你们终于无话可说,黯然道别,在某个黄昏的十字路口。你好想吻她的,这无数次魂牵梦绕,午夜梦回,惆怅落泪的容颜。可惜,路人虽然不多,但总有两个,你不是怕有人认识你,而是怕有人认识她。你终于没能鼓起勇气。她微微笑了笑,挥挥手,优雅转身,带走生命里,一抹挥之不去的妩媚和苍凉。你伫立风中,看着她消失在长街的转角,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胸口像堵了块石头,压得心好痛……

豆姐姐的事告一段落后,萧红建议我去读驾校,然后买辆车来开。我无可无不可,反正在哪儿都是混日子。

读驾校的那段时间称得上荒唐,师兄师姐都是爱享受的一群。每天,我们开着教练车摇摇摆摆出发,一上车就开始讨论,今天的伙食和娱乐。当然,也许是我们这车人遇齐了,其他车不是这样的。

小师姐职业是“二奶”,大师姐的老公混黑社会,师兄些开厂开“妓院”的都有;都比我有钱,但我是师弟,人又长得乖,两个师姐对我特别照顾,所以也没现出穷样。但两个师姐是有目的的——她们把我当小白脸养。起初是大师姐,一叠一叠钞票给我用,晚上带我去的地方,尽是跟我们类似的组合:少妇+少男。但很快大师姐就厌烦我了,另外找了一个,还付给我一笔分手费。我本来不好意思要的,一来数目不小,二来她硬要给。大师姐给钱是怕我日后纠缠。

跟大师姐分手两天,就被小师妹吊上了。因为是二奶嘛!守空房的时候多,寂寞难耐,又不敢随随便便找,刚认识我几天她就打主意了,但又不敢跟大师姐争,现在好了。

小师妹长期处于性压抑,跟她上床,简直超刺激,她不给我钱,也不要我给钱,我们吃饭都是“AA制”。

有个师兄是开“卡拉OK”的,农民街最大的一家,他时不时办办“荤招待”——七八个师兄师姐,加上十几个小姐,边放A片边玩,那场面,跟研究杂交品种似的,太淫乱了。

驾校两个月就结束了,但我受的影响之大,像变了个人。萧红明显感觉到了,但什么也没说,反而鼓励我跟师兄师姐把关系搞好。我知道萧红的想法——多跟有钱人玩,才有机会成为有钱人。只要我能成为有钱人,就是在外面晃点也无所谓。萧红是那种极其现实的女子,只要能挣到钱,很多东西都可以不管。比如,师姐跟我介绍了个富婆,陪了半个月挣了五万,拿回家,跟萧红说是做生意挣的。萧红心知肚明,但仍然欢喜,不觉得吃亏或者丢人。而我却很不高兴,不管我嫖人,人嫖我,我都觉得空虚。尤其是有些时候,喝了酒跟人上床,第二天早上醒来,常常要要望着天花板想半天,才想得起是咋会儿事儿?当然也有想不起的时候,那就只好甩甩脑袋,观察睡的什么房间,身边女人脱下来的是什么衣服,以此判断是该收钱还是给钱,或者千万别提钱。

二十岁那年的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欧阳琼偷情,被丈夫打成残废;付静强迫妇女卖淫,被劳教;郭英王静进了戒毒所;柳波儿抢劫杀人,判死缓;疯子花钱找个处女,结果未满十四岁,被定性强奸;苏敏离家出走,据说是跟一个中年人私奔……我们这群人啊!走的都是越堕落越快乐的路线,在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怎能不付出代价?挥霍放纵肯定要遭到生活的惩罚。成长的代价有谁能够欠账不还?

多年以后,我在狱中,服刑生活单调而漫长,同改们常常聚在一起闲聊。话题只有那么多,又都爱回忆,久而久之,什么都说了。我发现:我们成长的轨迹和细节都惊人的相似。因此怀疑:我们荒凉的青春也许就是我们犯罪的根源。

第四十四章 来到川大
豆姐姐寄了张四川大学的招生简章给我,用意十分明显,但我还是想歪了,以为她单纯的想跟我在一起。我跟家人商量——萧红反对,但老爸老妈不知道多支持,她也没法。

我独自赶车到川大,按图索骥到文科楼报了名,然后才去找豆姐姐,想给她一个惊喜。

以前听人说大学里边美女少,因为一般来说,认真读书的女孩都不怎么漂亮。今日一看,才知道是胡说。不说美女如云嘛!至少是花开满园。

我本来就要问路,只不过专找美女问,她们都很热情,但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文雅力量,却叫我不敢放肆。

豆姐姐读的是夜大,住东风楼招待所4—6。她已经是最后一年了,同时在读口语班。

开门的是个体态微丰,笑容含蓄的姐姐,用流利的普通话问我“找谁?”我才说找豆姐姐,她马上就猜到我名字,高兴地说:“你姐说你可能要来,我们都在等你。啊!你请进,坐一下,我去帮你叫豆豆。”

豆姐姐她们住的地方香喷喷的,不大,摆四张单人床,就没什么回旋余地了。床头都有小立柜,可折叠写字板。床铺整洁,枕边都码着几本书。有后门,阳台,窗。门帘一白一粉,窗帘翠绿。一面圆镜饰有鲜花,大而显眼。

豆姐姐脚步声急,小跑到门口才刹住,稳了几秒钟,才掀帘进屋,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掩也掩不住的欢喜。

跟豆姐姐进屋的,不是刚才那个温柔姐姐,而是一个长发牛仔,眼风似水,娇小玲珑,洒脱随意的美丽姐姐。豆姐姐介绍说:“这是蓓姐,我室友加好友,读托福班的。”

我甜甜喊了声,蓓姐笑眯了眼,相当自然地丢了个眼角儿,尽显小眼睛的妩媚。她侧脸对豆姐姐说:“很不错的小伙子嘛!不像社会上混的呀!”

豆姐姐说:“看外表当然不像了。他呀,我都不想说了。指望他这次来川大,能学点东西,最好是学着走正道。”

豆姐姐牵我坐她铺上,问我住哪儿?我说准备在外面租房住。豆姐姐不高兴了,问我为啥?我说一个人方便点。豆姐姐说:“方便是方便,但你不学着适应集体生活咋行?你要读两年啊!”

我说 :“先暂时住外面,等习惯了再说。”

蓓姐递我一支“柔和七星”,自己也点了一支。香烟在她指尖如此和谐,仿佛本来就该由女子来吸。蓓姐爱笑,吊梢眼风,喜欢斜睨;笑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猛地睁开,仿佛湿漉漉的月亮从海面猛地跃出,于一瞬间摄住你心神。

刚才那个温柔姐姐,跟一个大眼睛姑娘,各提一塑料袋零食进屋。豆姐姐赶紧介绍:“这是琳姐,夜大学英文的;这马湘,跟你一样是文秘自考班的。”

大眼睛马湘听说我也是读文秘的,拍手笑问:“你一班还是二班?”

“二班。”

“哎呀!我一班的。”

琳姐打趣道:“一班二班还不都是同学,你叫唤啥?还不快摆桌子。”说着,又笑着对我说:“豆豆的好弟弟来了,我特地抓马湘陪我请客,你别客气啊!她有钱,就是小气,难得宰她一回。”

“我哪里小气了,你才小气,哼!”马湘小嘴一撅,不依地嚷嚷,跺跺脚,“扑哧”一笑,问我:“你为什么来读自考?”

“姐喊我来就来了。”我指指豆姐姐说。

“那家庭条件有点儿好哦!这么随意。”马湘说。

“哪里。我是闲人,读书免得惹祸,所以家里人都支持。”

马湘拍手哈哈大笑。琳姐揪住她,说:“死丫头,你淑女点儿,不然明天还你请客。”

我们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琳姐话少,胖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马湘话最多,声音最大,笑声疯响;豆姐姐边嗑瓜子边听,时不时瞅我一眼,笑;蓓姐喜欢打击人,道理深沉,酸味儿重。后来,大家笑够疯够了,豆姐姐多半为了讲给我听,说起西西弗的故事,她说:

“西西弗被诸神惩罚推一块巨石上山,推到山顶巨石会自己滚回山脚,西西弗必须又从山脚重新推,就这样周而复始,期限是永远。

这样的惩罚十分可怕,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但让我们感到困惑的是——西西弗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躺在山脚下晒太阳?神并没有说过,巨石推到山顶不滚落,西西弗就能够自由啊!”

琳姐笑说:“西西弗肯定觉得晒太阳也是一种惩罚,不如听话点儿,说不定诸神哪天会赦免他。”

“NO!”豆姐姐打个响指,说:“我理解的是,西西弗是整个人类的象征。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推巨石上山,如此单调重复的生活,跟我们多么地像啊!”

蓓姐笑道:“哎呀!豆豆,你也太悲观了,我觉得西西弗之所以不逃避命运,坦然接受,是因为他发现了永远。”

“什么?永远?”豆姐姐讶然。

“对!”蓓姐说:“惩罚的期限既然是永远,那么通过惩罚就有可能成为永远,只要巨石还在推动,永远的可能性就存在。自由有什么用?自由是一种诅咒。西西弗如果肩上没有巨石,恐怕又要埋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了!”

“哎呀!”马湘嚷道:“什么之轻之重啊!那也太辛苦了。得到永远又怎么样?要是我才不干呢!我也不相信西西弗如果是个人他能坚持到底,不过是个神话罢了!”

蓓姐微笑说:“是神话。但我们可以姑且相信它是真的,这样你就会发现西西弗之所以能坚持的理由不是没有,永远的惩罚的迷人之处在于——通过惩罚有可能成为永远,而不是绝对成为永远。万一哪天巨石碎了呢?万一诸神哪天赦免了他呢?……因为结果既知,就失去动力,唯有‘可能’,才能让他忍受如此单调重复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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