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微抿着红唇,清淡凤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其实和外公相处久了,才会发现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怪不得古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同一宝。
“宁夏是吧?”收敛眼底打量,蔡霞微微扬唇,笑着看着宁夏,从手腕处退出一个碧蓝绿幽色玉镯放在宁夏手边,唇角微弯:“第一次见面,舅妈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镯子是我妈,也就是翌寒的外婆当年在我嫁进来的时候送给我的,如今给你戴正好。”
不同于肖雨涵警惕中透着作做的笑,面前的妇人年过半百,但保养的极好,再加上从事文化行业,每天都和大师级别的文人打交代,身上透着一股淡淡书墨气息,只是那双眼睛笑意不达眼。
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宁夏连忙摇头推脱:“舅妈您太客气了,第一次登门,本来应该是我带点见面礼来的,哪里能让您再破费,送我这么价值不菲的玉镯。”
对于玉石,她不是个懂行的行家,可出于女孩子更爱的天性,她手头也有几件压箱宝,都是极为珍爱的宝贝,再加上前些日子和爸在商场买了不少首饰钻石,对于玉镯她也有一定的鉴赏了。
就手边这个,白果青色,晶莹圆润,深邃精明,一看就知道是戴在手上多年的珍品。
殷渊嘴角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出声阻止,在他看来,妻子虽然在有些方面做的有些不对,可在大事上却处理的面面俱到,宁夏第一次来家里,她这个玉镯送的很对。
“瞧你这丫头说的,怎么还和舅妈客气了?”蔡霞脸上挂着浓浓笑意,并没有伸手接餐桌上的玉镯,而是笑意盈盈望着面前容颜精致的宁夏:“舅妈送出来的礼物,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就收下吧!如果心里真的过意不去,以后就多和翌寒回来看看我们。”
其实早在得知叶翌寒带着姑娘回北京领证就在心里想着要送什么礼物好了,既不能刻意的讨好,也不能敷衍了事,想来想去还是送这个玉镯比较好。
她笑容温柔贤惠,把女人的柔媚的贵妇气势拿捏的十足,一言一行中可以看出有着极好的教养,和一惊一吓的肖雨涵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虽说肖雨涵已经嫁入叶家多年,成了名义上的叶夫人,可却没有面前这位妇人气度容人,光是这笑容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面对这般的热情的蔡霞,宁夏微微一怔,显然有些发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这时候,在桌子底下,叶翌寒捏了捏宁夏的玉手,微微垂首,在她耳边沉声一笑:“既然是舅妈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
宁夏惊诧似的扫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那头殷老将军不悦的嗓音传来:“不就是个玉镯嘛!让你收下,哪里那么多废话?”
他语气中透着浓浓不耐,眼底喷火,要不是极力压制的,怕是这会就要站起来破口大骂了。
他最瞧不惯的就是宁夏扭捏的模样,在他看来,他家翌寒如此威风凛凛,配的媳妇就算不是天之娇女,那也一定要和他有着相同气韵品行的,可现在一瞧,真是大失所望,完全抵不上当年温婉的一半。
一想到温婉,他就心里就一阵阵抽疼,那个死丫头当然可真够狠的,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还一走这么多年,如果当年,俩个孩子没谈崩,指不定现在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宁夏听在耳中,浑身一颤,微微咬唇,有些惊吓似的望了一眼殷老将军,然后勉强微微一笑:“那就谢谢舅妈了。”
说着,她已经收起那个玉镯,可拿在手上又不知道要往哪放,而且对面外公如刀剑般锋利的眼神正在时不时朝她瞄来,她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似是瞧出宁夏的窘迫,这时候,叶翌寒低低一笑,笑声清越的有些梦幻:“把玉镯戴上吧,都说玉石养人,你戴着,指不定哪天皮肤都变得红润了。”
他低沉的笑声听上去十分撩人性感,再加上他此刻正低首托着她的玉臂帮她带玉镯,那姿态,那模样,真是魅惑至极。
微微瞪大双眸,蔡霞不可思议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刚刚是不是眼花?不然怎么会发现一向冰冷似水的叶翌寒居然笑了起来?还如此有兴致为妻子戴玉镯?
可那眉梢眼角中分明透露出浓浓欢喜疼爱,这样的眼光,她自然不陌生,她也是过来人了,当年刚结婚那阵子也曾和丈夫比翼双飞,那眼神不就是同现在叶翌寒这般嘛?
想到这,她扑哧一笑,眉宇间漾着淡淡揶揄笑意:“宁夏真是好福气,我们家翌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会子我们不知道给她介绍多少姑娘,他硬是一个没瞧上,现在娶了宁夏,倒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她是真的高兴,这孩子和她没有实际上的利益冲突,而且他又是晚辈,叫了她多年的舅妈,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一丝情份在其中的。
如今见他这么宝贝宁夏,她心中忍不住想笑,这还是以前那个人见人怕的黑脸阎王嘛?
殷渊勾了勾薄唇,听妻子这么一说,他也抑制不住的戏谑两句:“看来还是成了家人才更加懂事,瞧瞧咱们的翌寒现在都知道疼媳妇了。”
说也是有缘,玉镯和宁夏的手臂很是相符,戴上去之后竟然不大不小正好合适,殷老将军看的分明,他气不过,扯着嗓子就嚷嚷道:“伤风败俗,什么疼媳妇?一点也没男人气势!这些年在部队里就学会这些歪门邪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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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人心凉薄
更新时间:2013…6…22 1:24:41 本章字数:7153
老爷子就是矫情,分明就疼叶翌寒疼到了骨子里,可当着大家伙的面却说这样的话,不过就是不甘心被人忽略。
宁夏闻言,脸色顿时一白,微微咬唇,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殷渊脸色也是一变,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这么不给新媳妇面子,老爷子脾性傲娇,发明就是被他们宠坏了。
蔡霞心中好笑,可当着众人的面,还是保持着贵妇仪态:“爸,瞧您这话说的,翌寒和宁夏恩怨,难道您还不乐意了?人家这是新婚燕尔,自然甜蜜!”
其实她是一点也不觉得叶翌寒和宁夏这样的作为有什么,俩人是合法领证的夫妻,关系亲密怎么了?也就老爷子会大惊小怪不给人家面子。
叶翌寒长臂一伸,将宁夏揽进怀中,笑容不变注视着殷老将军:“外公,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宁夏是我媳妇,我给他戴个玉镯怎么了?倒是您,如此大惊小怪,反而显得有些思想老旧。”
蔡霞听言,微微垂眸,憋着笑,在这个家里,也就叶翌寒敢和老爷子做着干了,他们这些晚辈,哪个对他不是毕恭毕敬,打了左脸还要送右脸上去的?
可没办法,老爷子对他们这些子女就是一点不上心,也就只有叶翌寒能制制他了。
果然,听叶翌寒这么一说,殷老将军瞬间怒了,他傲娇的放不下面子,死死瞪着叶翌寒,见他俊颜含笑,姿态闲适,说不出的慵懒缱倦,他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好气。
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故意板长了脸,没好气道:“你和殷傅一样,都翅膀长硬了,不认我这个当外公的了。好啊,既然这样以后你就和你媳妇过好了,别回来碍我眼了。”
他这番说的极为赌气,大家伙听在耳中,不由想笑。
叶翌寒勾着薄唇,眼底沁着无奈光芒,淡声唤了一句:“外公。”
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道:“您对我的恩怨,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可宁夏是我媳妇,她胆子小,您别总是沉着脸吓唬她,人家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娇女,总不能嫁给我之后就吃苦受难吧?”
在外公和媳妇之间,他俩个都爱,外公打小就宠他爱他,这点他深深的明白,可媳妇也是他这辈子的挚爱,他必须维持好两边的关系。
“谁让她吃苦受难了?”殷老将军丝毫也不退让,扯着唇角,不悦的嚷嚷,可在瞧见宁夏黯然的面容时,他怒气冲冲的语调一顿,微微皱眉,嗓音明显降了一分:“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这个老头子管不了了!”
叶翌寒唇角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笑意,微微侧眸,含笑的眼眸看了一眼宁夏,然后才沉声应道:“谢谢外公。”
其实这个老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安抚两句就没事了。
宁夏一直坐在叶翌寒旁边默默无闻,她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在这种场合下,她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外公性子就是这样,喜欢了自然就喜欢,不喜欢,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殷渊和蔡霞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他们岂能看不出来,老爷子别扭的性子?分明就是喜欢这小两口,可偏偏还这样说。
“爸,我吃的差不多,要去上班了。”殷傅拿着面纸擦拭着干净的手指,掩下面容上的笑意,半响之后才向殷老将军恭敬道。
在这个家里,只要老爷子还在一天,那他始终都是长辈,他只有尊敬的道理。
殷老将军脸色不善的摆摆手,示意他随便。
他现在没心情管这个儿子上不上班这事!
殷渊心中苦笑一声,锐利视线微移,落在叶翌寒身上,扬唇醇厚笑了起来:“翌寒,送我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叶翌寒一愣,随即稍稍点头,在宁夏耳边吩咐了两句,就起身随着殷渊一同出了殷宅。
……
站在车前,殷渊伸手让司机退下,然后转身,目光灼灼注视着自己妹妹唯一的儿子,忽的勾唇一笑,嗓音中透着浓浓感叹:“好久不见了!”
叶翌寒同样动容,望着面前权倾一方,但对他极为包容的舅舅,他冷酷的嗓音软了下来:“谢谢舅舅这么年对我帮助。”
殷傅伸手在他肩上一拍,目光慈祥温和:“和我就不要说谢了,小桐是我妹妹,你又是她唯一的儿子,就等于是我的儿子,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
顿了顿,他苦笑似的补充道:“老爷子性子就那样,你也别和他计较,我看你媳妇还不错,多和她说说,免得让她误会了。”
以前妻子没少为翌寒张罗过相亲的姑娘,每次把照片拿回来就被老爷子各种嫌弃,有次有位姑娘登门,更是被老爷子嫌弃的一文不值,最后那位姑娘被气的脸色煞白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
自此之后,大院里都知道,殷家有个难缠的老将军,但却无人敢招惹。
“舅舅放心,这事我早就和宁夏说过了。”叶翌寒微微点头,明朗俊颜上挂着淡淡笑意:“上次老爷子去南京时,我就和宁夏说了,她性子善,没那么多别的心思。”
还别说,在宁夏没来殷家之前,殷渊的确很担心这个姑娘和老爷子的相处方式,老爷子在殷家是说一不二的,可现在的姑娘多是娇生惯养,要是老爷子一句话没说好,把人家姑娘给嫌弃了怎么办?
好在,那姑娘够懂事,面对长辈的刁难,不疾不徐,始终保持着一份淡笑。
薄唇上绽放着炫目笑容,叶翌寒不置可否,老爷子固然可怕,可他的小媳妇性子拧巴,面对存心刁难的老爷子不会惧怕,反而可怜兮兮的招人疼。
将他脸上的柔软笑意看在眼中,殷渊一怔,随即摇头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翌寒的确是上心了,这样也好,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能找个知冷暖的媳妇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这些年,殷家步步高升,不仅他,就连上头的俩个哥哥,还有远在他乡的老五都仕途顺利,唯独小桐这个唯一的儿子过的坚信。
凭借叶家和殷家在军中的威望,叶翌寒就是想进总参,或者调回北京来,那也是大手一挥的事,可他就是性子冷,任谁说都没办法,这点和傲娇野蛮的老爷子真像!
“舅舅放心好了,殷傅迟早也会娶个媳妇回来让您开心的。”叶翌寒眸逛光温和,他岂能不知道殷渊故意把他叫出来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真的多想了,宁夏是个心善的姑娘,对于老爷子的刁难不会放在心上。
说到殷傅,殷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重重哼了一声,再无先前的平淡,眼底透着冷厉:“他你就不要提了,他要能像你一样娶个媳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就得笑死了。那个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你不知道,前个有人瞧见了他在夜总会玩,第二天当当着我面就拿这事和我开玩笑,那人和我一向不对付,当时我们在基层视察工作,我这老脸都要丢光了。”
刚刚在里面,他没说全,为的就是要给殷傅留一丝情面,现在他真是忍无可忍了,他清廉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儿子败坏了名声。
谁不知道,他殷渊养了个“好儿子”,堂堂检察院的检查长竟然敢旷班,还被同僚在声色场合遇见,这样的丑闻放在他殷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叶翌寒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感叹,他抬首注视头顶上的艳阳明日,心底划过一丝异样感受。
如果他不是遭受家庭的变故,母亲和还未出生的弟弟死亡,那他现在应该也和殷傅齐高他们一样吧?
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不可言说还有丑陋肮脏,并不是每个人看上去都光鲜亮丽,清廉干净。
可他不愿和他们一同沉浸,他始终都记得母亲当年的光明亮丽,她是那么勇敢,自打穿上那身衣服之后,就全心全意为了国家人民在奋斗。
此刻的殷渊褪去身上威严,就是个普通的父亲:“翌寒,你有时间,多劝劝殷傅,让他收敛收敛,别和那群兄弟一起出去为非作歹了,要是被人举报了,那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舅舅,您别担心。”叶翌寒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可瞧着面前神色担忧的殷渊,他无奈一叹:“殷傅不是小孩子了,舅舅,您应该看到他的优秀,他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他当年参加司法考试的时候,连书都没看,不还是照样上了考场,考了最好的成绩回来?”
说来,殷家孩子都很出息,大舅二舅的孩子也都是这般聪明,但殷傅绝对是其中最厉害的,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从小到家就没见过他安安稳稳的上学写作业,可哪次考试他不是全校第一?
说到这个,殷渊脸上浮现出浓浓笑意:“那小子的确聪明。”
说到最后,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