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浩林强健而温暖的臂弯中,一夜好眠。
浩林今天要回北京了,早上我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酒店,我便折返回家换衣服。
临出家门时,我顺便提上了垃圾袋,推开垃圾房的门时,我赫然看到有一大捧香水百合被丢弃在地上。
白色的百合花依旧怒放着,却褪去了原有的娇艳和高傲,似是不甘被抛弃和遗忘的命运。我蹲下身,看到花束上系着一张可爱且漂亮的卡片,好奇心驱使我打开来。
然而当我看到卡片上的字时,顿时全身僵住,甚至连垃圾房的异味都闻不到。
因为粉色碎花图案的卡片上面写着:舞,生日快乐!那是贤宇清晰而有力的笔迹。
我用颤抖的手指解下那张卡片,紧紧握在手心里。
贤宇一定是生气了,才会如此处置这捧无辜的花束。昨天白天他还在兴致勃勃地帮我策划生日,我却因为心心念念与浩林的见面,而将他抛到九霄云外,彻底的无视,不理不顾。
我缓缓走到贤宇的门口,对着那扇门定定地站了很久,已经举到半空中的手,终是没有按在门铃上。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解释,他都是无法释怀的。他放荡形骸的外表下,其实藏匿着比任何男人都温柔、都细腻的情感。那里有我给不起的爱,也伤不起的心。
第19章 伤不起的心
连续几天,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待,贤宇对我都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即使在公司无意打照面,他亦摆出视而不见的高傲姿态。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当着我的面,与女同事打情骂俏。最为荒唐的便是,他的邀宠招数对那些女人很受用。
就如此刻,几乎整个办公室的女人都聚集在他的房间里高谈阔论,而我却与她们格格不入,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听着他的办公室里不时传出一阵阵放荡且刺耳的大笑声。
我收拾东西,站起身,默默离开。
无论是贤宇刻意做给我看的亲密,抑或是他对我的公然排挤,都只能证明他依然在生我的气。我想是时候找个机会和他谈谈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打消了我的念头。
这天早上我正在锁门准备去公司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门“砰”地一声打开,接着有一对男女暧昧的说笑声传入耳膜。
我讶然回头,对上贤宇和美乐亲昵依偎的身影。猛然间看到我,美乐将轻抚在贤宇俊脸上的青葱玉手,讪讪地收回身侧,但眸子里充满十足的挑衅意味。
而贤宇的笑容倏地从他的棱角分明的脸上褪去,他撇过头不看我,心猿意马地揽过美乐的肩膀。
贤宇刻意为之的这个小动作,却似乎给了美乐莫大的鼓舞,她扬起容光焕发的小脸,得意地瞪了我一眼,顺手挽上了贤宇的手臂。
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我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不过从美乐张扬与幸福的神色中,我可以肯定她昨晚留在贤宇家过夜,他们一定行了鱼水之欢、翻云覆雨之事。
奇怪的是,我的内心并无酸涩之感,而是胀满无奈和怅然。贤宇在用一种极端的情绪,无声地控诉我对他的忽略,但不得不承认,这绝非是个好方法。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与他渐行渐远。
我不清楚贤宇能给美乐的爱有几分,可美乐爱他是无疑的。如果他不计后果的放纵尽头,带给美乐的唯有伤害,那么这样的贤宇,必是令我失望的。
对于贤宇,即使我并不想同美乐争宠,但从我走进办公室的那一瞬,便注定了她对我的敌意。因为爱,所以敏感,她不可能捕捉不到贤宇对我的情动,于是暗暗嫉妒着、较量着。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贤宇当晚欢爱的对象,便换成了另外的女人。
夜幕来临,我坐在阳台上撰写新闻稿,手边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在咖啡泛起的甜腻的味道中,我神思飘缈起来,脑中浮现出浩林冷硬的俊脸上那抹宠溺的微笑,迷醉不已。
然而,隔壁阳台上飘来的荡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皱眉向贤宇家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紧拥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一起站在阳台上。
我的双眼扫过那陌生女子几欲喷薄而出的丰满乳房,以及一脸媚态的浪荡笑容…从她妖艳的装束和妆容来看,我很容易就联想到欢场女子。
以我的角度望过去,贤宇的脸和那女子贴得很近,我甚至觉得那女人高耸的胸部完全抵在贤宇的前胸上。贤宇似乎很享受眼前的春光无限,他的大手覆在女子几乎半露的臀部,眼神却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
难道是我对他与美乐的熟视无睹,把他逼上变本加厉的绝境?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幕在我面前上演的活色生香的戏码,没有如贤宇所愿般触怒我,而是令我感到反胃。
我在心里念道,贤宇,如果你所做的种种,是在用你的身体来惩罚我,那么你失败了。在我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阳台门的瞬间,我与贤宇不再有任何纠葛,两不相欠。
不过,这一刻,让我了解,原来男人亦是善用自己的身体的。就像女人会用肉体的出轨报复男人的不忠,男人同样会用堕落的欲望惩罚伤了他的女人。
入夜我睡得正沉,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了我。我迷迷糊糊地跑去开门,刚走到门口,又听到门板被拍得“噼叭”作响的声音。
打开门,一具滚烫又沉重的身体扑倒在我的身上,把我撞得一个踉跄。
我顿时睡意全无,急道:“贤宇,你怎么了?!”
褪去了骄傲和倔强的贤宇,此刻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软绵绵地倚在我的身上,他很吃力地说出几个字,“我…难受。”
我的手摸上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糟糕,你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这个此刻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的男人,再不发一言。担心他烧得晕过去,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到沙发上。
我浸湿毛巾敷在贤宇的宽阔而光洁的额头上,去厨房倒了水准备喂他喝,可水杯里的水却怎么也灌不进他的嘴巴,都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
本来开门的时候看到是他,我赌气地准备质问他,他的妖媚床伴去了哪里,怎么不管他?但看到他极度虚弱的样子,我显然已经没了挪掖他的心情。
我握着电话在客厅里心烦意乱地踱来踱去,却不知道应该打给谁搬救兵。美乐,是我第一个想到,又第一个否决掉的人。不想让她误会,更不愿再看到她自以为是且咄咄逼人的脸色。
最终,我选择了最保险、最无害的方式,直接打去了急救中心。
救护车风驰电掣地在夜路上呼啸而过,打破了暗夜的宁静,亦撕碎了我心口的清冷。手臂上吊着盐水,躺在白色被单下的贤宇,脸色比纸更苍白,紧闭的眼眸似实是隐忍着莫大的痛苦。
一路上,唯有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流露出些许生命的气息,却泄露了他的孤单与无助。我忽然感觉到害怕,害怕他的沉睡不醒和气若游丝,我宁愿他欺负我、报复我。
我很想猛烈地摇晃他的身躯,直到他醒来睁开眼,但我担心那只会加剧他的难受,所以只能默默地任他握着我的手,让无声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到了医院后,经过一系列化验和检查,身穿白大褂的急诊医生给出“思虑过渡,高烧不退,住院观察”的结论。
帮贤宇办好住院手续,已经到了下半夜。由于不放心把一直在昏睡的他,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我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病床边上,决定等天亮再回去。
睡梦中,他两道好看的浓眉微微地蹩在一处,有些干裂脱皮的薄嘴轻抿着,近距离看着他并不舒展的睡颜,说我的心不痛,是假的。
“筱舞,筱舞…你别走…”贤宇梦呓般地呢喃着。
“我在。”我轻轻地握住他的宽大的手掌。
“你真的不管我么…”他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紧闭着眼眸,并且不安地扭动的身体。
“贤宇,你在梦里也不忘埋怨我么?”我自言自语地小声问,而昏迷中的他是不会给我答案的。
很多次,我都想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但一想到他负气做出的苟且之事,心里便没来由的厌恶,与他怄气。
其实,贤宇就像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因为得不到一颗糖果而耍赖、哭闹,假如我哄一哄他,一切可能就会雨过天晴,但我却偏要狠心地冷眼旁观,任他越走越远。
他不仅伤了我,亦伤了他自己。
我熬了一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思来想去,终是给美乐发了一条信息。毕竟生着病的贤宇是需要人照顾的,而自己可能并不适合留在医院里陪着他。
折腾了一整夜,我已经疲惫不堪,等着美乐来换我的间隙,我迷迷糊糊地趴在贤宇的床榻边上睡着了。
可能因为睡姿不好,抑或心乱如麻,我睡得极不安稳。
“贤宇!你没事吧?!急死我了!”美乐风风火火的大喊声,惊醒了我。
我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刚好看到贤宇对美乐作出“嘘声”的手势。原来贤宇已经醒了,却怕吵了我,一直没有动静。
我忽然没底气与他对视,于是一直把目光定在美乐身上。
她的衣着很随意,头发也乱蓬蓬的,显然是因为太匆忙,没有时间打理。再看看她手里提的保温桶,我猜想她应该是一接到我的信息,便立刻赶出门了。
美乐丢给我一个不满和厌烦的眼神,自顾自把保温桶打开,柔声说:“贤宇,我过来的路上去买了粥,你先喝一点吧。”
美乐彻底无视我的存在,她坐在床沿上,把白粥倒在一个小碗里,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贤宇面前。
贤宇没有拒绝,乖乖张开口,咽下那勺白粥。
我不想再看,默默走出病房的大门。
站在路边,晨曦的光芒柔和且并不刺眼,但我的眼角却湿润了。
每个人,无论男人或女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幸福,而幸福,究竟在哪里?如果美乐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在病床上念叨的却不是她的名字,抑或在躺进医院的前一刻,他还拥着身材热辣的风尘女子,她能够继续爱他吗?
原来这人世间的爱情,注定没有完美的,而我已经自顾不暇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笑到眼泪滑出眼眶…
第20章 奢华的别墅
中午浩林在电话里,给了我一个地址,他说我去了自然会真相大白。
怀揣着一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我根据地址找到了浩林所说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豪华别墅的聚集区,浸润着异域风情的水榭凉亭四周,错落地排列着几幢低矮的小楼,维多利亚式的乡村砖墙外观,却不失婉约与奢华之感,亦极富现代气息。
精巧的庭院和碧绿的湖水相映成趣,我沿着蜿蜒的溪流走到尽头,眸光所及之处竟然是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温泉泳池。尽管露天的温泉泳池是人工的,但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喧嚣都市中,寻觅到这样一处静谧的所在,绝对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正在思量浩林让我到这里来的原因,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请问是筱舞小姐吗?”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
面前的女子身穿一套端庄的淡灰色正装,前胸挂着一个工作牌,显然是别墅物业的工作人员。
我跟随她走进管理处,招呼我坐下后,她并无赘言,而是十分专业地核对了我的证件,随即递到我手上一串钥匙,“筱舞小姐,这是陈浩林先生委托我们交给您的钥匙,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言毕,她把一张领取钥匙的收据放在桌子上,我满腹狐疑地低头审视面前的收据,上面竟然白纸黑字写着:业主筱舞!而购房日期恰好在几天前。
怪不得浩林之前在上海,足足销声匿迹了两天的时间,原来他是为了购买这套价值不菲的豪华别墅。
我轻轻地合起手掌,握住掌心里的钥匙,亦握住漫溢的幸福。然而指尖几不可察的丝丝颤抖,却出卖了自己纠结的情绪。百般滋味泛上心头,那是一种喜悦掺杂着喜悦与不安的慌乱。
失而复得,让我爱得更忐忑、更苦涩,却让浩林爱得更坚定。如果这是一条不归路,他是否会一如此刻这般笃信,陪我一直走下去?
听说浩林大手笔送了幢美轮美奂的别墅给我,久未谋面的文娜和耀轩,迫不及待地飞赴上海,美其名曰来看望我,实则是为了享受奢靡生活。
飞机抵达上海,他们直奔我的新别墅。一进门,精致的欧陆风情装潢雕刻出的浪漫情调,便令文娜着魔不已,她一脸陶醉和羡慕地对耀轩说:“啧啧,你看浩林对筱舞多好,什么时候你也送我一套啊!”
没等耀轩回答,我抢白道:“耀轩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你了。”
“切,那我宁愿不要结婚,要别墅!”文娜一只手挂在耀轩的臂弯上,孩子气地撒娇道,美眸里却溢满婚姻生活的幸福。
“你们女人就是那么贪心!”耀轩漫不经心地感叹道,之后和我相视一笑。
文娜嗲怨地白了耀轩一眼,不再理会我们,兴奋地跑向卧室。而耀轩则径直走上顶楼视野开阔的露台,欣赏外面的山水园林美景。
我走进主卧的时候,文娜正扑倒在雕花大床里来回翻滚。卧室里淡雅素净的浅咖色调,衬得她的小脸柔和且甜美。
见我进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托腮,慢悠悠地问道:“那个…我和耀轩结婚的那天,他脸上的伤,是浩林打的?因为你?”
“呃…”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我,顿时语塞了。
看到我的不自然,文娜不以为意地说:“你别误会,其实耀轩都告诉我了,没什么的。”
对于文娜说出口的话,我向来深信不疑,因此没有多想,讪讪地笑道:“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幸好文娜不是来向我求证的,我绷紧的心口,倏地松了一口气。我们十几年的闺蜜情谊,欺骗她的说辞,我始终难以启齿。
只是,耀轩对文娜坦承他同浩林打架的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也许,结了婚的男女终是不同的,夫妻之间少了禁忌和猜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