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坐着的都是些古人,当然人人都是这么思维的。
“你还真别说,想来这个新六少奶奶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你这话是怎么说?我听着怎么有些不明白呢?”
“你难道不记得这位六少奶奶进祠堂祭祖留名那天的事情了不成?”
“对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那天她可是被太王妃叫了过去责罚过的。”
“就是,你没瞧见,现在竟连太王妃都对她的这种举动默认了呢,这才几天呀,真正是手段好呢!”
……
这些人的说话声音虽说都不大,但是从脸上的神情还是可以看出些端倪来的,见了这些,董莹滟的心绪却是反而平静下来了,她原本就不是在意这些闲言碎语的人,她只是不想和金子卿扯上太大的关系。
如今既然看着是躲不过去了,董莹滟也就安下心来,就算今日当众和金子卿拉了一回手,那又能怎么样?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她不在乎这些。
董莹滟不在乎这些,可是这厅堂上却是有人非常在乎这些的,那人便是老王妃。
祭祖那天,太王妃虽说也是很看不过董莹滟当众和金子卿眉来眼去的行为,但是,依照她的本意是等到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说,到时候再敲打敲打这个小新娘,她毕竟还是个未及笈的孩子,她想留在身边好好教养一番。
可是,谁知在车上的时候,老王妃坐在太王妃的身边不断地说着这件事情,罗列了一大堆的理由,说得太王妃综究是动了心,想着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伤风化,而且也有损义亲王府的脸面,便特意停车叫过董莹滟来训责了一番。
今日的情况较那一日又有些不同,老王妃没有办法凑近太王妃的身边,现在见太王妃竟然如此姑息养奸,她便是义愤填膺起来。
老王妃嫁进义亲王府这么多年,她的上面一直都有婆婆压着她一头,几十年来可以说是一直都活得很不痛快。
近些年来,虽说太王妃是放了权,家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她去处置,但是,太王妃还是在她的上面压着,让她总是施展不开,再加上年岁日益老去,她总是觉得精力不济,心里边更是不痛快。
再说,在这义亲王府里,除了太王妃和老王爷,那是无人可以大得过她去的,家里的那些姨娘和小辈的媳妇也都对她俯首帖耳,每天都会上赶着围在她的身边转悠,嘴里都说着讨好奉承的言语。
可是,董莹滟进门几天来,一直都是恬淡寡出,一副完全没有把她这个祖婆婆放在眼里的样子,每次见到她时也只是按照规矩淡淡的见上一礼而已,这让老王妃自然是心气无法平顺的闹心得很。
说来也真是怪了,董莹滟总是这么恬静淡然,典雅宁静的作为,在这义亲王府里却偏偏得到了上自太王妃,老王爷,下至金子卿和其他一些人的喜欢,这叫老王妃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么一个商贾人家出身的小女儿,却在无形中处处显示出她的端方尊贵气质,老王妃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
当然这其中还有老王妃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理由,那就是董莹滟的存在妨碍了她原本想在王府里扩大自己实力的谋划。
自董莹滟进门那天起,心气流通就非常不顺畅的老王妃,她怎么可能愿意放过今天这她认为是大好的机会呢?
要知道,太王妃一向都是非常看不惯这种狐媚子行为的,今天她这是在替太王妃出头。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董氏,当众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还不速速跪下受罚,来人,取家法来。”
董莹滟和金子卿手拉着手向太王妃行了礼,刚转过身来准备给老王爷和老王妃见礼,却没有想到突然当头听到了这么一声断喝,不禁呆愣在当场,愕然地看着满脸怒气的老王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难道你还不服气不成?当众如此作为,你不要脸,我们义亲王府却是要脸面的。”老王妃见董莹滟只是满脸惊愕地看着她,而并没有下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说着这话的同时那双怒目便不住地瞟向那两只紧握在一处的手。
“滟儿年纪小不懂事,请王妃娘娘恕罪。”
董莹滟一眼瞥见了老王妃那双怒目直视的方向,这才明白过来,心中暗叫一个苦字,这个金子卿,又是他给自己惹来的麻烦。
董莹滟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再不情愿,眼下要是不跪的话,那就是说不过去的,老王妃是金子卿的祖母,就算是她说的话有什么错处,自己也得忍受着,要不然一个大大的孝字压下来,那后果她是承受不起的。
想到这里,董莹滟只能用力甩开了金子卿拽着自己的手,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老王妃的面前。
“不懂事?你这也叫不懂事?告诉你,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去。”老王妃一点饶过董莹滟的意思都没有,“来人,给我拖出去重责二十板子。”
“啊!……这老王妃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么狠呐!……啧啧……”
“当众跪着说两句也就是了,打二十板子……啧啧……这细皮嫩肉的……”
“这可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六少奶奶……这老王妃怎么这么给她没脸……”
……
老王妃的话音刚落,刚才静了一瞬的厅堂上复又交头接耳嗟嘘之声不断了。
上坐主位上的太王妃眉头锁了起来,坐在老王妃上手的老王爷瞪大了眼眸,义亲王爷则手撑着椅子的扶手,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又有一些犹豫。
刚跑上厅堂的来的下人也愣在当场,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老王妃背后
董莹滟低着头跪在那里,大理石的地面冰凉彻骨,一阵阵的寒意透过双腿传至上身,让她觉得背脊一阵阵发紧发颤。
老王妃的怒气从何而来?董莹滟并不相信只仅仅是因为她和金子卿在这厅堂上拉着手行礼的缘故,就连太王妃都可以容忍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如此的恼怒?
看那老王妃愤怒到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的目光,好像和她有着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董莹滟的后背继续发凉,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那可怎么是好?她怎么不记得何时曾经得罪过这位威严的老王妃?
“等一等。”
金子卿从完全无措的怔愣状态下醒过神来,今天他敢于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握住董莹滟的小手,那是因为他知道太王妃必定不会再次发作,那就不会因此而殃及到她。
金子卿当然清楚太王妃的喜好痛恶,但是,由于这几天解开的一些事实,使得她心生愧疚,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才敢这么做的。
可是,金子卿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祖母,老王妃竟然会在一边横插一杠子,而且想要对董莹滟下如此的狠手,这使得他在那一瞬间懵了。
现在一看老王妃真的没有丝毫放过董莹滟的意思,金子卿这才真的急了,他大手一挥大手一挥喝退了下人,转过身来冲着老王妃一礼到地:“孙儿斗胆请祖母息怒,孙儿实是不知,滟儿她究是犯了何样不可轻饶的大罪,祖母您要如此动怒?”
“悦儿,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给我站一边去,如此寡廉少耻的女子岂可轻饶?”老王妃被金子卿问得一愣,但她马上又沉着脸摆了摆手道,“悦儿,你也已经是不小了,头脑怎么还这么的简单?这媳妇要找怎么样的没有,好姑娘有的是任你挑,这样子不知羞耻的女子,你还留着她作甚?”
“祖母,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悦儿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滟儿她才嫁进我家几日,她又从无过错,祖母您怎么就这么说她呢?”
金子卿瞪着他那双好看的凤眼,看得老王妃心里突然有些发毛,可是,嘴上却怎么都不愿意软上半分:“她刚才所做之事难道你没有看见,你个不孝子,怎么可以如此忤逆你的祖母?”
“祖母您……”
金子卿还想要再进言,主座上的太王妃此时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也没有想到,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老王妃,今天竟然这么的不知分寸?
这厅堂上坐满了人,大家都像是在看笑话一般看着这祖孙两个,太王妃怎么可以还是坐视不理?
“悦儿,这大冬天的地上太凉,滟儿小小年纪的跪得久了,怕是会落下什么毛病,你赶快把她给扶起来再说。”
太王妃的这一句话音落地,厅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心里对这位老者均都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太王妃处事公允,就这一句话,便可以说是已经还了董莹滟的公道。
那坐在那里无端发威的人毕竟是老王妃,是金子卿的亲祖母,就凭太王妃的这一句话,董莹滟纵然是千般的委屈万般的不满,那也是无处可以发作的,老人家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她还能怎么样?
“多谢太王妃。”被金子卿搀扶起来的董莹滟就势揉了揉跪得有些发硬的膝盖,回过身去依照规矩给老王爷和义亲王见了礼。
“母亲……”
谁知今天的老王妃可能是完全被猪油蒙了心窍,她依旧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面朝着太王妃叫了一声。
“好了,你就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当你的祖婆婆吧。”太王妃笑着摆了摆手,她当然不想让老王妃再把话说下去,金子卿的病还等着治呢,“他们小夫妻两个如今的感情这般的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心里也高兴,你就等着将来抱上重孙儿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等着喝上玄孙的满月酒呢,你说是不是?”
“母亲说的是,儿媳心里自然是盼着他们小夫妻两个好的。”
老王妃听出了太王妃的话音,她这一大把年纪当然也不是白活的,王府的子嗣香火当然是头等大事,要不然她自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一场风波眼下看着是就这么不了了之的过去了,但是,董莹滟的心绪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
不过,这么一来,对于董莹滟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她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这老王妃对她好像是恨极了的样子,可是她却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渊源,那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既然已经挑明了,那么,董莹滟也不打算再为难自己,无论怎么做,看来这老王妃对她的成见是抱定了,那么,彼此之间就明着来吧,她可从来就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心里难受而无处去说。
带着神态各异的三位姨娘在留给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董莹滟抬眼大大方方地迎上了正巧坐在自己对面的老王妃的目光。
老王妃的身后倒是非常热闹的,这厅堂上就数她身后站着的人多。
老王妃的背后,一并排站着七八个年龄不同,高矮不等,身穿各色衣裙的女子。
这些女子中看着年龄最小的那个身穿粉色的绣百合花衣裙,头上梳着双挂髻,满头珠翠加上粉色的绢花,让人一见之下便会心生有很是累重之感。
看这女子的衣着和发髻便可以知道,她还是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一张脸长得粉嫩白皙娇俏动人,双目隐隐的含羞带怯注视着前方的某一个点。
看着这个姑娘,董莹滟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到过的?
待到顺着那姑娘的眸光,董莹滟向着她所着眼的那个点看去,原来她一直都双目含情的瞅着的人是坐在自己身边的金子卿。
原来是她,直到这时,董莹滟才想了起来;这位姑娘就是祭祖那天,那双一直都盯着金子卿不曾离开过的眼睛的主人。
这位姑娘,为何是站在老王妃身后的?她和老王妃是什么关系、老王妃对自己的怒气是不是会和她有些关系?
董莹滟心里想着,又把目光移向了另外的几个女子。
另外的那几个女子中有两位的年纪稍稍大了一些,看着也就是比老王妃小不了几岁的样子,而另外的三个则更年轻一些,不过看着也都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了。
看着这些个女子的装束打扮,想来是老王爷或是义亲王爷的姨娘了,一想到这个,董莹滟不禁回眸多看了她们两眼,心里揣摩着不知道哪一位是那位葛姨奶奶?
“今日把大家都召集到这里来,那是因为有一件事情需要和大家说一声。”
董莹滟正在那里左思右想的,上座主位上的太王妃恰在这时开了口:“三日之后,也就是十月二十九那一天,我们义亲王府里要接待几位重要的客人,这几位客人的身份都非常的尊贵,我们必须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所以,老王爷和我正在做着各方的部署。”
太王妃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双目含威的环视了一下厅堂上所有坐着和站着的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从今日开始,所有的人在未经过我的允许之前,都不得私自外出,若有违者,军法从事!”
太王妃当年跟在太义亲王的身边常年驰骋疆场,在这大燕朝里就好比是那天波杨府的佘老太君一般,如今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声音不响自利;语气不怒自威,听得堂上所有的人个个屏住呼吸,凝眸敛神。
“另外,”太王妃满意地眯起眼睛看着堂上众人的反应,“十月二十九那天,你们全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跨出院门半步,没有传召谁都不能朝院子外面走动,一直到几位贵客离去为止,若有违者同样军法处置。”
这个太王妃以前肯定是将场上的一员骁勇女将,董莹滟虽说不至于被太王妃的气势所吓到,但是,心中还是不由得感叹不已。
“没事,有我呢,不会让你吃亏的。”
金子卿却在此时又把他的大手悄悄地伸过来,握住了董莹滟的小手,并且微微侧过头来,伏在她的耳边:“跟着我绝对让你舒服安心。”
“云英,府内的事情你要好好把关,明日这个时候,你把安排和设想拿过来,我们一同商榷。”
原来这个家是老王妃在处理内务,董莹滟刚想到了这一点,就听太王妃又叫道:“葛氏,你与云英一同去好好安排一下,把平日里属于你管理的那半府事务也都拿出来,明日我们一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