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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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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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毙命的那个山头,与自己的忠仆会合,却被他追得慌不择路,跑到了无名寺后的荒林。他劝方娘子回府,方娘子当然不肯,拉扯之下,他见色起义,接下来就阴差阳错,连杀了五人。

    春荼蘼冷眼旁观,见杜衡的老脸上满是痛心,登时心中大为不爽。

    不是她不厚道,是现在看似可怜的老奉国公,手中沾了太多人的鲜血,容不得她心软和同情。到现在,他还在演戏,为了脱身,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张氏、望尘大师是误杀,杜仲为他们偿了命,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但方娘子呢?宋氏夫妇呢?若非那老家伙口腹之欲太大,**又熏天,那三个人怎么会受伤害?了不起,在朱礼谋反案中一同被杀,也胜于后为精神上的极度折磨。不然,方娘子为什么二度出逃?而且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杜仲奉命追方娘子,肯定有别的原因。说不定,是奉国公府的什么秘密,只是她再也无从知晓

    偷纳犯妇之罪,杖一百。而杜衡是国丈,依法要减等。再加上还有一条,儿女这种直系亲属有爵位的,会再度减等。他儿子是国公,女儿是皇后,大唐的女人中。那是最高地位了。

    所以减来减去,杜衡除了丢脸,什么也不损失。

    这就是古代律法的不公。凭什么地位高,就可以律法就得高抬贵手?

    但,这不行!

    她不答应!

    杜仲伏法,还不足以为方娘子报仇,不足以安慰那三人的在天之灵。她一定,要拉杜衡下马!所以,杜衡必须与杀人罪有关。虽然因为他那皇后女儿在。到头来他连做牢都不用,但他必须要损失掉他最在意的东西。

    想必,皇上也很高兴看到这个吧?

    所以,当杜仲叙述完毕,签字画押。当众人都以为没事了,连墙壁后的韩谋都站起身的时候,春荼蘼举起手,朗声道,“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韩谋停住脚,又坐了回去。

    “还有什么?”包县令也是一惊。

    本来他才松了口气。打算从明天开始接受百姓的膜拜了。

    春荼蘼看老奉国公,突然露出纯真无害的笑意,“杜爷爷,我有一事不明。”

    “这声爷爷不敢当。但。有什么事?”杜衡眯起了眼,全身心戒备着。

    这个丫头太厉害了,刀刀往人心上最软的地方扎。步步都踩在别人的命门上,难道她还有花招吗?

    “毛屠户此人虽然可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刚才杜仲也供认了,正是以他母亲的病情为由。才引得他自愿顶罪,是吗?”春荼蘼问。

    “刚才说得清楚,听得也清楚,丫头,你何必再问老夫?”杜衡冷笑,眼神如冰。

    春荼蘼似乎略有些害怕似的后退了半步,但却又问,“说来,那杜仲还是很聪明的。他怕毛屠户上公堂后,被问及细节,回答不出就容易被认定做假,倒是教了毛屠户不少。”

    杜东辰皱眉,本能的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在听到春荼蘼下面那句话后,他恨不能杀了自己,因为他真的是聪明反聪明误,以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自己给自己布下了陷阱。

    可这春荼蘼,为什么连这个也注意到了?跟她对阵,难道一点小错也犯不得!

    春荼蘼问的是,“毛屠户是怎么知道方娘子身上那些隐秘特征的?他做证时说过,方宝儿背后有鞭痕,后腰下部有烧伤。后腰下部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解释吧?”

    然后她自问自答,“这些,自然是杜仲告诉他的。那杜仲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他曾经见色起义过,但方宝儿的衣服并没有撒裂,她身上的伤痕也都证明,杜仲是绝对看不到方宝儿背部的那两处地方的。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是杜爷爷您告诉他的!”

    既然如此,还敢说老奉国公与谋杀案无关吗?明明是他主使的。另

    外,做伪症也有罪。现在,三罪并发啊!

    这一点,所有人都立即想到了。

    “你,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杜东辰离得近,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春荼蘼摇头,正色道,“不是我要针对,是我要为死者说话。奉国公府势大,但买得了证人,却买不了事实。这世上,任何事都有转圜的余地,惟有事实,是绝对不容许玷污的!”

    杜东辰望着春荼蘼,神色复杂,十成的恨意中夹杂着连他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而就在此时,公座背后的通道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负着双手,龙行虎步,虽然没有穿皇服,但气势逼人,一出场,就把堂上堂下所有的骚乱感都压下去了。

    旁听席上有不少大人物,见到那人的脸时都是一惊。之后包括白敬远、杜氏祖孙和包县令在内,在略怔了下之后,都立即匍匐于地,高呼万岁。

    看审的百姓也是先茫然,随后即惊且喜,即怕又兴奋的呼啦呼跪倒一片。

    只听韩谋的声音清冷而威严的传来,“春荼蘼,你可知罪?”

    (本卷完)

   


第四卷 绝世风华 

长安篇(下)



第一章 真要打啊!

    春荼蘼茫然抬头,“不知。。。”

    跪在她身边的白敬远轻轻拉了她一把。

    可是她不改口,一来不知者不怪,知法犯法才会罪加一等。二来,她确实不知道。但若皇上想为他岳父撑腰,大庭广众之下,好歹要有个说法,给她乱扣帽子是不可能的。

    “那朕来告诉你。”韩谋的声音仍然听不出喜怒,“你既然事先知道方宝儿的真实身份,明知道是杜国丈违法所纳之妾,为什么不立即举报?反而捂到最后才揭出来,做为你打赢官司的有力武器?这样做,将国法置于何地?”

    呃……登时,春荼蘼的气势弱了些。不过依法来说,她确实有不当之处,但于理而言,她完全有自己的立场,只是这立场与龙椅上那位对立着而已。

    “民女之前不敢这么说,是因为要在关键时抖出来,凭各方反应才能确定。”她狡辩,“民女总不能诬告吧?何况对方还是前国公加现国丈。我又不想找死,没有真凭实据,哪敢乱讲。”

    “强词夺理!”韩谋哼了声,“那你在公堂上几次撒谎误导证人呢?是不是有诱供的嫌疑?”

    这个,在现代法庭上,这种花招会被法官警告,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兵不厌诈。”她咬唇一笑,小模样嘎坏嘎坏的,令离他不远的杜东辰和站在皇上身侧的康正源看了个满眼。

    “巧言令色!”皇上又赏了四字评语,但脸色却渐渐阴沉,“公堂之上,岂容儿戏。知法犯法,更为可恶。”说完,突然坐到公座后。威严道,“既然朕来看审,此案也比对审结。不如朕就越俎代庖,直接读鞫。”

    “听凭皇上圣断。”包县令立即叩头,别人也跟着山呼万岁。

    韩谋沉吟道,“奉国公府杜仲,连杀五人,手段残忍,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自己也已经认罪画押,定秋后问斩。”大唐没有凌迟、车裂等酷刑,最高的刑罚就是斩首。

    “罪民毛屠户虽然罔顾律法,为钱财利益为人顶罪。欺骗官府与世人,但念其一片纯心至孝,免除刑罚,着即日带其亲生母亲离开长安,永世不得返回。”

    毛屠户一听自己没事,乐得叩头如蒜,一个劲儿的谢恩。

    判到这儿。韩谋顿了顿,目光转到杜东辰身上,“杜世子。”

    “臣在。”杜东辰心擂如鼓,瞬间额头就见汗。

    哪想到皇上却说。“你们家的部曲杜仲,找人顶罪,许以人重利,仗的是国公府的势。而那毛屠户既然上了公堂。就算种种伎俩被白相的孙女都揭穿了,也算未有食言。既如此。你就替杜杜仲实现承诺吧。”

    “微臣领旨。”这是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情砸了,银子照付。

    这就是古代,特别重孝义,可以说是“孝”字大如天。所以,毛屠户算犯了重罪,却因为没有命案在身,最后得以无罪释放,还能从杜东辰手里拿到大把银子,带着他娘到相对温暖的洛阳去生活。

    随后,韩谋又着补了一句道,“毛屠户,望此案过后,你能有个新生,以后多行善事,别再违法乱纪。你妻张氏,无辜横死,张家痛失爱女,你理应在钱财上多多照顾,别太财迷了!”

    “是是,皇上最最慈悲。草民的卖命银子,必拿出一半供养岳父岳母大人,不敢贪心。以后草民就算再娶,张氏永为草民的正妻之位,受我毛氏子孙香火供奉。”毛屠户自从上了公堂就一直犯糊涂,这时候却聪明伶俐起来。

    韩谋甚为满意,点了点头,就转向杜衡,叹息道,“国丈,你太让朕失望了。”

    “老臣罪该万死。”杜衡整个人都伏在地上,那么神气活现的老头子,此时就像一摊灰烬。

    “违律纳妾、伪造证据、涉嫌指凶杀人……你好,好得很!”韩谋的声音平谈,但却令全公堂的人背后发凉,比刚才“闹鬼”还可怕。那是因为,谁惹他生气,他能令人家立即变鬼。

    只是,他话中有话,“涉嫌”二字一出,杜衡最重的罪就打了折扣。可也没办法,因为杜仲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官司再打下去,就是罗圈官司,没完没了的绕吧。说到底,杜家丢卒保车的策略是成功了的。不过,他们丢的不上只是卒子罢了。

    “你身为国丈,子为国公,女为皇后,沾着皇亲,依律减等三次,所余的罪行……朕罚你在家闭门思过,三年不得出。”这算是变相的圈禁,好比皇族中人犯了不能减免却又不致死的罪,就会被关在冷宫中囚禁是差不多的意思。仍然是失去自由,只是吃穿不会有大的改变,不会受太大的苦。

    算是……一种特权优待吧?

    “你可心服?”韩谋冷冷的目光扫向下面趴着的老家伙。

    “老臣愧对皇上,实在罪该万死。如今皇上宽宥,老臣谢主隆恩。”杜衡重重叩头,咚咚作响,两三下额上就见青肿。

    “另处罚银五千,一半赐给方宝儿及宋氏夫妇风光大葬,弥补你的罪孽。另一半算做捐给无名寺的香油钱,修缮佛舍、铺路造福,并超度望尘大师,封忠通和尚,享受民之香火,以奖励其见义勇为之举。”

    “是。”杜衡敢不遵命。

    可皇上还没说完,他略沉吟了下,似乎有些为难,但终究开口道,“到底奉国公府德行有失,不能为民之表率。所以你们杜家的爵位……容后朝中再议吧。”杜衡身子一僵,接着再度谢恩,可惜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可终究是躲不掉的。

    他不禁闭上眼睛,心中苦叹:长安,从此再无奉国公府了!

    “春荼蘼。”判完本案的相关责任人,皇上又叫了春荼蘼的名字。

    “民女在。”

    “别以为你就没事了。”韩谋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生气。“你以前跟朕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状师,却屡次违规,朕也不能轻饶了你。来人,给朕拖上来,重杖二十。”

    嗡的一声,所有人都顾不得是在皇上面前,惊讶得不能自已。

    春荼蘼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也是瞪大眼睛,听到身边的外祖父倒吸一口冷气。

    她打官司这么多回了,胜率是百分之百,从来没有挨过打。就算身无功名而上堂,也次次以赎铜抵之。打出名气后。连这些小惩罚也没有了。

    现在,什么状况?

    她是耍了小花招没借,可哪个状师没有点无伤大雅的策略?若连这也要惩罚,以后谁还敢尽心尽力的为苦主打官司?她今天惟一倒霉在,有关方娘子的身份问题,把老奉国公拐带进去了,可自己也被扫了台风尾。

    “你可心服?”韩谋问。

    “不服!”

    抽气声再度此起彼伏。

    韩谋眼中闪过火气。白敬远却在他开口之前,向前跪进几步,“皇上还请恕罪!小孙出言无状,臣回家定要好好管教。至于说皇上给的惩罚。臣祖孙二人愿领。荼蘼!”

    春荼蘼不吭声,但也膝行上前。

    她刚才只是一时冲动,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这是在御书房。跟前只有皇上贴身心腹高公公侍候的话,她这样顶撞。皇上八成觉得是小女儿家胡闹,说不定都不会发怒。可这是公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权不容侵犯,她该忍气吞声才是。

    于是她咬着牙,也伏下身去,“民女知罪。”

    “不是不服吗?”韩谋火气一时没下去。

    “服!服!刚刚……只是口误。”春荼蘼憋着气说。

    “你不怕疼?朕听你祖父说过,你最是怕疼了,为此连绣花针都不敢拿。”韩谋似笑非笑地道。

    “怕。可是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皇上赏赐的,无论什么,荼蘼也只有感激。”她说得恭敬万分,让人挑不出错来,可就是听起来别扭。

    韩谋知道这丫头这是跟他赌气,那点子火气突然转为暗暗的好笑,脸上却板着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去领罚。就不必除衣了,隔着衣服打。朕希望,你今天穿的衣服够厚。”

    已经是初夏了,她还能穿棉袄吗?可她此时有点拿不准,真要打啊!

    正磨蹭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白敬远已经求情道,“皇上,臣的孙女性子恶劣乖张,但身子却是娇弱得很。臣想,很多小罪可以赎铅相抵,臣认罚,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她吧。”

    “朕知道朕的安国公有银子,回头出钱把县衙的屋顶补补。你的好孙女刚才为辩护,把县衙的屋顶都捅破了。这样大的胆子,不让她吃疼,她怎么会记得?康正源,你把春荼蘼给朕押上来,朕要亲自看着行刑!”

    康正源一愣,只觉得今天的皇上特别奇怪。照理,皇上绝不会这样对荼蘼的。刚才在后面看审时,还几度为荼蘼的举动击节叹好。为什么现在这样?为什么?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只得磨磨蹭蹭的走下来。只是他还没去拉春荼蘼的袖子,人群后就快步跑上来一个人,扑通跪倒在公堂的青砖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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