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跑来找封玉涵的,连忙坐起身。
被惊动的紫千青动了动,单手撑起身子,刚好对上侧坐在垫子上,看向他的福雅,笑了笑,想要起身,可被福雅枕了整晚的腿早就没有了知觉,整个人向前倾倒,被福雅抱进了怀里。
“腿麻了吧。”福雅抱他坐好,帮他揉着没有了知觉的腿,怀里的身子凉凉的,他昨晚难道整晚都这么睡在这里?封玉涵去了哪里?
“这么睡,小心着凉,怎么不回屋去睡着。”福雅心疼地抱紧他,这才发现滑落一旁的衣袍,这……是封玉涵的。
“我,想陪着你,好好看看你。”紫千青乖乖地靠在她怀里,任她揉搓着渐渐开始感觉麻痒的腿,伸臂抱住身边的她。
“怎么了?”福雅觉得紫千青有些不对,“哪里不舒服吗?”
紫千青在福雅的怀里摇了摇头,道,“封将军昨夜都跟我说了,你放心先回京吧,我自己能行的。”
福雅闻言,揉着他腿的手顿了顿,另一只手将他紧紧地圈进了怀中,“你不用急,慢慢地走,身体要紧,知道吗?我让巧风和青烟跟着你,我不在身边也要乖乖吃药睡觉,知道吗?还有……”
紫千青在福雅怀里不停地点头,泪水也蔓延在了福雅的衣襟上,她的心那么苦,却还是记挂着他,如今更要担心京中的瑞雪哥哥,这样的她,他好心疼。
“好了,不哭了,我在京城等你,不会分别太久的。”福雅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要先行离去而伤心,轻声哄着。
“王爷。”封玉涵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一切都准备好了,王爷可以上路了。”
福雅还没搭话,怀里的紫千青突然紧紧地抱着她,片刻后,他自她怀中坐起,微笑道,“好了,我也回去收拾行囊,回京。”
福雅的目光落在他眼角挂着的泪珠,一把抱过他,吻上他的唇,良久才放开他,抱着气喘着的紫千青,声音低沉,“是回家。”
“嗯。”紫千青低声应着,吐出那两个让他觉得温暖无比的字,“回家。”
*** ***
福雅硬是将紫千青赶回了房,让他好好歇着,不用出来送行,还嘱咐青烟盯着他好好休息,自己去了苏梦寒的房中,若要带着他上路,只能与她同骑。
福雅进去时,苏梦寒早就穿戴整齐地靠坐在床头,似乎正在等着她到来,看来封玉涵已经来知会过了。
“其实,你,不用,带着,我,我,没事。”苏梦寒的话依旧生硬,可这些日子是他开口最多的日子了。
福雅只是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这么单薄,怎么能受得了马儿飞奔时的寒风,如今已是秋末冬初,而她们要日夜兼程的上路,他这点衣服怎么受得了,他当自己还是内功护身吗?
福雅二话不说,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棉外袍,抱住他单薄清瘦的身躯,给他套上袖子,拉紧衣襟,密密实实地穿好后,一弯身,抱起他直接向府外走去。
福雅走到府门前,华家三母女,太守和封玉涵都已候在府门外了。
华元帅看了看福雅怀中抱着的男人,实在不明白,这位王爷怎么说风就是雨,扫平赤蝎宫后,又带回来这么一个男人,而这男人居然还是封玉涵给找回来的。
华元帅转头看向封玉涵,他的眼望着福雅,深邃无波,自己真是看不透这个孩子啊!
“封将军,此处诸事未了,怎可也与王爷回京?”华元帅对封玉涵道,言下颇有挽留之意。
封玉涵的目光转向华元帅,同样是那样深邃的凝视,竟然让华帅有些尴尬,“此间诸事早已尘埃落定,剩下的相信对于华元帅来说,轻而易举,末将职责已尽,如今要护送王爷回京。”
“你……与我同行?”福雅也此时方知,只觉得似乎在意料之内,又似乎在意料之外,心中百感交集。
“王爷身边不可无人随行保护,时辰不早了,还请王爷启程吧。”封玉涵不再理会眼神复杂的华元帅,躬身对福雅说道。
“好。”福雅也不啰嗦,她如今归心似箭,也无暇他顾了。
福雅将苏梦寒放在马上,自己翻身上马,让他侧坐在自己怀里,拿出一条腰带,将自己与他绑在一起,拉过披风,将他裹在自己的披风内,马蹬一夹,策马而去。
封玉涵带着随行的将士也策马扬尘而去,华帅却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低声惋叹,目中尽是担心之色。
一路之上,福雅一行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苏梦寒被福雅抱在怀中,一声不吭,只有当他的体温开始升高时,福雅方知他的病情发作,会勒马休息。
可时值深夜,几乎都在荒郊野外,福雅便抱着他下马,去寻了一处隐秘之所,之后便会抱着昏厥过去的苏梦寒回来,休息片刻,众人再次上路。
苏梦寒的倔强再次让福雅无奈,不论多辛苦,他都一声不吭,可是身体却已经虚弱地只能软靠在她怀里,连自己坐着都直不起腰。
于是,纵然再心急如焚,到了入夜,福雅便会进城,进入驿站休息,天未亮起身出发,飞奔赶路。
终于,京城越来越近,这日,福雅一行人傍晚时分就进入了驿站休息,只因这座城池离京城尚远,若是要到达京城只能连夜赶路,中途无处落脚,即便如此,也要明日午后时分方能到达。
而福雅怀中的苏梦寒几乎昏睡了大半天了,她不禁有些担心,索性今日在此处休息,明日一早启程,傍晚时分就能抵达京城了。
福雅抱着苏梦寒进房没有多久,就有人引着大夫进来,福雅心知,必是封玉涵派人请来的。
这大夫同样不清楚苏梦寒的病因,只说这位公子气血两亏,身体过度虚弱,不宜长途跋涉,留了张补血补气的方子就走了。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越加瘦小的苏梦寒,福雅心中的心疼和怜惜早已盖过了所有的恨和怨,却又强自隐忍着,若是就这么原谅了他,那么,她又置墨于何地。
“王爷,饭菜来了。”驿站中的执事早已备妥了饭菜,亲自送来,“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王爷何时要沐浴,只需吩咐一声即可。“
“知道了。”福雅应道,“你先下去吧。”
福雅转身进了内室,将昏睡的苏梦寒抱到外间,坐在桌前,手轻拍他的脸颊,唤道,“苏梦寒,苏梦寒,醒醒。”
福雅尽量声音平板的唤着他,直到苏梦寒轻哼一声,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
“吃点东西再睡。”福雅硬声道,他都多少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每次都只是吃一点点就不再吃了,再这么下去,不病死也饿死了。
“不。”苏梦寒轻轻地说,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只是下意识的拒绝。
福雅不管他说什么,舀了一碗汤,开始一点点地给他喂下去,他歪头躲避,她的汤匙就跟着他,将汤硬是灌进他的嘴里。
这么一来一回几次后,苏梦寒这才清醒了一些,不再躲避,默默地吃着福雅喂来的东西,可心里却无法平静。
能这么呆在她的怀中,好像做梦一样,她不是恨透了他吗?那夜她带着恨意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手劲,让他的心好痛好痛,是他背叛了她,辜负了她,伤了她,不论她如何对他,他都毫无怨言。
能这么死在她的身边,对他而言,是一种幸福,是他乞求了千万遍的幸福。
可只有那夜而已,她的恨还在,她的怨也不曾减少,却不会再对他施虐,她还会抱他,每次醒来,身上也都是干净整洁的。
他不懂她在想什么,可即便她归心似箭,却也坚持带着他,夜夜替他纾解欲望,还会为了他,耽误行程,留宿驿站。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知所措,他只能忍着颠簸之苦,虽然身体越来越虚弱,可不论如何的难受,他也不想再成为她的包袱。
见他乖乖地开始进食,福雅知道他清醒了,于是,更加努力地将食物一口口的喂进他秀气的口中,她真的担心,他能撑到何时。
等福雅终于停下来,苏梦寒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福雅却没有放开苏梦寒,看了看天色,单手执筷,快速地吃了起来。
果然,不多久,苏梦寒的身体开始渐渐地升温,起初,他还能勉力强忍,但没过多久,神智似乎开始被欲望所侵,身体在福雅的怀中不安的扭动起来。
福雅喝了杯茶,抱起开始轻轻呻吟的苏梦寒进入内室,褪了二人的衣衫,低头吻上了苏梦寒的胸前。
“嗯~”苏梦寒酥软地声音溢出,听的福雅下身一阵骚动,可这正是她最担心的。
起初苏梦寒发作时,他尚可忍耐,只有高 潮过后才会渐渐失了神智,再也无法控制。
而如今的苏梦寒只要开始发作不久就会神智迷蒙,明明虚弱不堪,连坐都坐不稳的身体,却能狂乱地回应她,再次醒来后会更加的虚弱。
福雅的走神让苏梦寒异常不满,细瘦的手臂圈上了福雅的脖颈,拉下她的头,快要接触到他的唇时,福雅蓦然躲开,苏梦寒的唇印在了福雅的脸颊上。
“福……雅。”苏梦寒的声音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流淌,福雅没有去细听,低头继续挑 逗着唇间的花蕊。
苏梦寒再次迷乱地呻吟了起来,福雅尽量温柔的要着他,直到他承受不起,无力回应,晕厥过去。
福雅这才起身,唤人送了热水进来,抱着苏梦寒一同清洗干净,上床休息,明日就可以回京了,福雅心中激动,却强迫自己闭上眼,进入梦乡。
*** ***
城墙上,漫天飞舞的白幡震惊了福雅,这样的场景她只见过一次,只有一次,却让她痛彻心肺。
震惊的福雅愣愣地望着那满目飞扬的白色,抱着苏梦寒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用劲,那力道似乎要将苏梦寒揉进体内一般,似乎只能通过这拥抱来证实,这……是否是真实的。
而被福雅的手劲勒的被迫醒来的苏梦寒自披风内看见那白幡后,不由担心地仰头看向身旁的女人,一声不吭地忍耐着身上的疼痛。
远处,一队马队飞奔而来,马上之人皆是一身黑衣,腰间有着白色的腰带飘扬……
天绝我心 (二)
封玉涵手一扬,身后的士兵立刻将福雅围住,警戒的面向飞奔而来的飞骑。
福雅一看清马上之人时,立刻策马冲出她们的保护圈,急急迎上。
来者正是包小小口中的大姐,她的穿越同志,罗刹。
“发生什么事?”这是福雅对上罗刹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的。”罗刹只是冷静地看着她,这样还猜不到,就不是那只精明狡猾的狐狸了。
福雅看着她的眼中,希望渐渐的泯灭,浮上的是深深的悲哀,最终,连悲哀都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只有福雅怀中的苏梦寒知道,她的身躯在颤抖,心在滴血,环着他的手臂如何的僵硬,让他的心也疼痛了起来。
“那……瑞雪呢?”福雅冷声问道,那压抑到眼底的悲痛让罗刹也忍不住动容,为什么她会投生在帝王之家。
“他……还活着。”罗刹言辞闪烁,福雅却已然明了。
沉默了一下,福雅冷静地道,“入宫。”
一行人向着皇宫飞奔而去。
*** ***
福雅站在栖凤宫宫内巨大的凤床前,看着安详地躺在床中的轩辕福蓉,她最亲的姐姐,没有了往日的谈笑风生,没有了昔日的飞扬风采。
如今的她,静静地,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般的平静。
“皇上昨夜驾崩。”这是福雅进宫时,身边某人说的。
福雅只是这么默默地站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良久良久,才恍惚地转身,木然地走出宫门,候在宫门外的人都跪在地上,哭声震天。
福雅漠然地看着哭泣的人群,只是对着来到她身边的封玉涵僵声道,“我要回家。”
封玉涵尚未回答,身边已有一宫人上前,低声道,“禀王爷,杨丞相和上官先生在偏殿等候。”
“不见,我要回府。”福雅的脸上好像戴上了面具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
“王爷的家眷,太君已经接进了宫中,如今都在后宫之中。”那人继续躬身禀报。
这番话,福雅倒是听了进去,眼光缓缓地移向他,冷声道,“带我去。”
“是。”那宫人立刻躬身引路,这王爷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无法反抗她此刻的命令。
福雅阴沉着脸,跟随着宫人来到后宫,可封玉涵却被拦在了后宫之外,理由是,后宫禁地,不可擅入。
福雅示意封玉涵放心,一路直接来到宫中,她没有心思去看这宫殿的名字,径直冲进殿中,一路奔进内室。
大大的房中,一张大大的床帐,床上睡着一人,而床前那小小的人儿,挺着大大的肚子,由两人扶着,正俯身查看床上的人。
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顿时让福雅一阵激动,似乎终于感觉到心的跳动。
“洛洛……”福雅不自觉地唤出声。
那床前的身影闻声,浑身一颤,困难而缓慢地转身,身侧是扶着他的雨双和雨真,还是那么柔媚的脸,柔媚的眼,眼中满满地泪花,手伸向福雅,泣声道,“王爷……”
福雅几步来到他的面前,小心地激动地将他抱住,终于又能抱他入怀了。
她抬头,看见的却是躺在床上,小腹平坦,却脸色青白,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的瑞雪。
“雪。”福雅轻唤,而灵洛也在福雅怀中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床上的瑞雪。
“瑞雪哥哥中了毒,毒素引发了早产,聂叔说,大小只能保一个,”灵洛抽泣了一声,颤声道,“瑞雪哥哥说,一定要保住孩子,因为,那是王爷的孩子。”
福雅已经坐到床边,雨真和雨双也机灵地扶住了灵洛。
“雪,”福雅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瑞雪,心痛难当,身子向下佝偻着,倒在了瑞雪的身旁。
“王爷,雅。”灵洛一急,忙连声道,“御医,去请姚御医……”
“洛洛,”福雅伸出手,拉住了灵洛的衣裙,声音微弱道,“你去歇着,让我陪他一会儿。”
灵洛担心地望着福雅抵在床上的背影,终是低声道,“我就睡在隔壁,王爷,你也要保重。”
福雅没有应声,抵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