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偶尔能见到举家迁移的边关居民,但大多数都显得很从容,并没有看见惊慌失措以及担忧恐惧,这让一直赶路的文墨心里稍微放心,这样看来,边关战事并没有多糟糕。
在战争年代,未雨绸缪的人很多,他也能理解这些百姓迁移的心情。毕竟打了一年多的仗,谁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或者是输赢。感情上希望能赢,可是心理上,却又害怕会输,虽说很少有国家赢了后会大肆抢夺杀害贫民百姓,可谁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所以文墨在看到这些举家迁移的百姓时,心里虽有不满,但是也知道那是正常的。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赶到那里,把手上的东西交给那人,希望现代集古今的战略能帮到他。
虽在焦急赶路,其实文墨的心里还是很轻松的,偶尔还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道路两旁不同于现代的风景。心里喟叹,果然古代的风景就是跟现代不一样,这可是纯自然啊,不是那些人工种植,弄出各种样子的植株能比的啊。
可这好心情,也在离边关还有两天时,全部被打破了。路上开始出现大量衣衫褴褛的流民,个个形容枯槁,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更有不少人开始抢夺其他的流民,这说明什么,文墨再明白不过,边关战事一定发生了变化。
文墨翻身下马,抓住一个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年轻人问道:“快说,边关战事怎么样了。”文墨忘记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文墨了,他现在的手劲,对于这个已经快要晕倒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只见这个年轻人在文墨的的手劲上,艰难的喘着气,眼翻白眼,眼见着就要晕过去了,暗处的五连忙出来,拉开焦急的文墨,“公子别急,慢慢问,他快要晕了。”说完还从身上解下一个水囊给那人。
闻言文墨松手,焦急的看着年轻人抚着胸口可劲儿的喘气,然后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半的水,才慢慢说道:“这位公子,我也不知道战事具体怎样了,只听说,城快要被破了,指挥战事的将军因为己方有人背叛,而受伤,现在军营一时大乱……”
不等听完,文墨就翻身上马,使劲一甩马鞭,小黑吃痛,撒开蹄子就开始飞奔。不要出事,上官擎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那人不会有事,那人还没有给他一个名分,他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可心里,文墨已经害怕得不行,他怕那人会出事,怕他去到边关时,见不到那人。不会的,上官擎然武功那么厉害,即使受伤,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一定的,还有凤希啊,凤希的武功也不差的,不会有事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文墨粗鲁的用袖子擦干,不再休息,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喝点溪水,累了就小小的停一下,即使他能支撑,小黑也不行。就这样一路向西,不停不休的赶了两天路,终于在旁晚时分,赶到了边关守城。
暗处的七几人这两天一直提心吊胆,就怕他们这位小主子人还没到边关,自己就先倒下了,可让他们怎么跟主子交代,索性,那一年的锻炼没有白练,虽然人看起来很疲累,身体还是很健康。
进入城,街道上行人很少,大多店铺都关门歇业,文墨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拉着询问,“请问大叔,知道将军府在哪里吗?”
被抓着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看了眼文墨,指着前方街角说道:“往前一个街道,拐角向右走看到一个青砖大宅就是了。”
“谢过大叔。”拱手谢过,上马向目的地赶去。
将军府,这是边关守城城主的府邸,因为战事,现被征用为将军府。而平时,上官擎然等人都是在军营大帐休息的。而现在,因为受伤,才回到城内的将军府休息。
斜躺在床上,上官擎然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着折子,英挺的剑眉皱着,眼里隐忍着怒气,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接到墨儿的回信了,回信只是水无忧那个混蛋写的,问他墨儿为什么不回信,他却给他顾左右而言他,难道不知道他在这边很担心吗?那个混蛋,等他回去了,看他怎么收拾他。他现在还能在这里不赶着回去,是他知道,墨儿即使出事了,他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而他更知道,水无忧那个家伙,平常虽然很不着调,但是墨儿的事上,他一定不会让墨儿出事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心上人是墨儿的阿爹,他也绝对不会让墨儿出事的。
可是,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墨儿不给他回信?是生气了还是出事了?他们有一年没见了,要是墨儿出事了,或者是,喜欢上别人了,这样,也很正常吧。想到他的墨儿喜欢上了别人,上官擎然心里就堵得难受,恨不得马上回去。
想得出神,一阵敲门声响起,“进来。”
清安进来,看着心情不好的主子,轻声道:“主子,外面有人找你。”他在看到那灿烂的笑脸时,真的是很惊讶,他没想到,主子在这里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会跑到边关来了。要是主子看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偷觑着主子明显隐含着怒气的脸庞,清安腹诽,估计主子一定是生气多于惊喜。
“是军营来人了?”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声音冷淡。这段时间,洛王朝一直不停的出兵,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出来,看来,对方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毕竟打了一年了,财力人力的消耗,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清安低头,“主子,你看过就知道了。”小墨可是让他不要跟主子说的,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不过,按他看来,主子一定是生气,而不是惊喜。
上官擎然淡看了眼跟自己从小到大的贴身随侍,“清安,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跟我卖关子了?”
“呵,清安不敢。”闻言,清安低笑,语气淡然。
“让人进来吧。”他倒想看看是谁居然让清安在他这个主子面前卖关子。
“是。”清安低应,转身走了出去,等下有好戏看了啊。
文墨在客房洗漱完毕,衣衫整洁的坐在大厅心情放松的喝着茶,吃着糕点,饿死他了,这一路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赶到将军府时,怀着忐忑惶急的心情让人去传报,来见他的却是清安,他心里一跳,难道上官擎然伤得很重?见到清安,急得他直拉着清安大厅上官擎然的伤势。好在清安告诉他,只是伤了右手,并无大碍,他才放下心来。
只是伤了右手就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战场,受伤难免,他也不能要求他不要让自己完好无损。
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还是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去见那人吧,不然,那人指不定会怎么说他呢。
在浴桶里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一身的疲累都消了去,氤氲的热气,让他的心突突跳个不停,要见到那人了,他跟他,距离不过几间屋子,扶着自己过快的心跳,文墨心里暗骂自己白痴,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人,而且,他俩什么都做过了,干嘛现在一副小女人见郎君的羞涩模样,这也太没有男人样子了。
可是,想到等下要见到那人,能拥抱着那人,文墨就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大厅,等着。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王爷怎么了!
文墨坐在厅里,表面很平静,内心此时在吊着十五只水桶在那里七上八下,又好像兴奋过度,心跳加速,让他怀疑会不会就这么心脏负荷过重让他还没见到他就晕了过去,那就太丢人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发展到了在床上的关系,为啥他现在却有一种初次见心上人的小女生样,为啥啊为啥!!!
就在文墨还在那里深呼吸努力平静过快的心跳时,这厢清安走到大厅,说道:“小墨,主子在屋里等你。”
呀?!什么??让他去见他?他那么远赶到这里来,居然还给他摆王爷架子不成,文墨抬头,“他伤得很重?”依那人对他的在乎,知道是他来的话,不是气得立马咆哮着来对他实施惩罚,就是高兴得跑来抱着他一顿亲热,绝对不会是让他去见他。
文墨完全忘记了,是他让清安不要告诉上官擎然,是谁要见他。而现在,却在这里纠结不是他来见他,而是他去见他。
清安也不点破,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脸神秘,“你去见主子就知道了。”
文墨疑惑的看着他不同于以往的表情,一年而已么,清安大哥咋就变成这样了。这还是以前那个面瘫脸的清安大哥嘛。不过还是依言跟着清安往后院走去。
将军府不大,比起王爷府来说,小了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多,小是小了点,胜在布局很是雅致,顺着大厅往后走,古色古香的木质廊道,外面的院里种植着跟王府完全不同类型的大型花朵,大多是白色的,间或夹杂几朵红色紫色,廊道中间路段,居然架在一条人工水渠上,从上往下看,清澈见底,大小不一的各色石块散布在小腿高般的水渠里,上面漂浮着片片青绿色的水生植物,看了一下,不认识。偶尔还能看见一些长得小孩巴掌般大小的鱼儿游来游去。
顺着廊道走来,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左右瞅了瞅,却未发现那香气起源于何处,那如怀春少女见情郎的心情,也在这美景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很难现象,这是一个城主的府邸。
在他的认知中,城主大多是严肃的,府邸也该是大气严谨的,却不想,这般雅致,彷如小花谷。
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跟在清安身后默默向前走,不一会儿,两人走进一间小院,清安带着文墨在小院的主门外停下,轻轻叩响木门,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时,文墨平静下去的心,莫名的又开始躁动起来。
分别一年,他们现在只有一门之隔,他却有点不敢进去。侧头睁大着一双大眼期待又不安的看着清安,后者一脸平淡,无视掉那双眼里的期待,眼神示意他自己推门进去,然后在文墨的目送下,转身走了出去。
文墨心里纠结,清安大哥变了变了,以前他可是只要睁大眼睛看着他,清安大哥一定会无论他什么要求都答应的,现在这是,一年时间啊,怎么就对他的眼神无视了呢,呜,一年而已么。
屋内的上官擎然皱眉,门响却半天没有打开,这是怎么回事,谁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戏弄他了??就在上官擎然快要忍不住出声让人教训屋外敲门却不进的人时,门开了。
上官擎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俊美的冰山脸华丽丽的裂开了一条缝,薄唇紧紧的抿着,脸色青了黑,黑了青,没受伤的左手紧握,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文墨在门外纠结,深呼吸,然后一脸壮士断腕般又夹杂着喜悦般复杂的脸色,推开了门,然后,在看到大厅中斜躺在榻上人的表情时,很有一股马上转身跑走的冲动,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委屈。
眼眶泛红,紧咬着下唇,那是什么表情,他不怕危险的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不想跟他分开,干嘛一副想要撕了他的样子。
上官擎然看清进来的人是谁时,心里首先出现的是惊讶,接下来就是惊喜,然后就是惊怒。他在这里担忧着他,他担忧的人却瞒着他跑到他身边来了,他不敢想象,这上千里的路程,要是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他要如何面对,水无忧那混蛋是做什么的,还有,墨儿的阿爹为什么不劝止,还有七几个人,居然敢不给他汇报墨儿的动向,难不成真的是他太久没有发脾气,让他们都以为他的这个主子是好看的了?看来,七几个人真的是该再去好好接受训练了。
上官擎然此时心里是后怕,所以出口的声音也是带着愤怒,“你是白痴吗?谁让你一个人跑来这里的,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危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敢想象,理智上知道有武功不下于他的六个暗卫保护他,感情上,却怎么也无法置心里会失去他的恐惧而不理。
文墨瞪大眼睛,红红的眼眶里,眼内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他吃了那么多苦,赶了那么多的路,辛辛苦苦,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的跑到这里来,他见面不安慰紧张他就算了,居然还骂他???
狠狠擦掉不争气流下的眼泪,是可忍孰不可忍,居然敢骂他,王爷怎么了,他爱他怎么了,“你才是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你以为本少爷为什么来,爷来看你这个混蛋是不是去见上帝了,是不是被马克思招去开通思想去了。哼哼,看来,你活得还挺好嘛,怎么,只有一只手受伤呀,难怪你现在这么有精神在这里吼我,怎么,比嗓子大?以为本少爷怕你不成。不要以为你是王爷,本少爷就不敢对你大小声,不要以为你是病患本少爷就会对你口下留情。敢骂本少爷,本少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四有青年。本少爷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了。”
揣着一腔热情却贴上了人家冷脸的愤怒,文墨的小宇宙爆发,清澈的眼眸里两簇小火苗代替了小男人的眼泪,小脸上满是委屈跟愤怒,蹭蹭蹭的几步窜到上官擎然身边,在对方还在愣神又震惊的情况下,小手嗖嗖嗖的在那身材好得媲美模特的身上,快速的连点,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神情,愤怒的心情稍微降了点下来,然后,文墨的小心肝开始颤了。
哎哟,他怎么就这么不淡定了呢,这是王爷呐,是他以后的衣食来源哇,他怎么就手贱的给他点穴了呢,虽然那人的话是很让他生气,可是,那也是关心他的另一种体现呀。现在这怎么办,他可没有忘记那家伙平时对他的惩罚。
文墨斜着眼睛,偷觑着已经醒过神来开始眯着眼向他射着寒光的某男,小身板开始慢慢的往门的方向蹭啊蹭,他他他他又没有错,为啥要心虚的往外跑,明明就是那家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吼他,也不体谅他想他的心情就开始骂他,错得明明就是那家伙么,他为啥要跑。
这么想着,文墨的小心肝也不颤了,小身板也直了,眼睛也开始正视了,他怕啥,现在那家伙可是被他点穴了,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他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对方双眼泛寒光,挺直的小身板不禁抖了抖,没办法,平时那家伙的淫!威太盛了,让他现在心里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