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剪的什么头发,难看死了,跟假发似的。”
苏禾差点憋到内伤,踮起脚瞄了眼楼下,确定没人上来之后,把头发往后一抹,直接把假发给取了下来,露出个光秃秃的脑袋。
别说秦楚给吓着了,就是苏舟,也捂着心脏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
“姐……”
苏禾还嫌不够似的,冲秦楚挤了挤眼。
“怎么样,够潮的吧?”
秦楚脸上闪现一丝懊悔,但很快又不见,故作轻松地道。
“别臭美了,你压根就跟那个字沾上边,赶紧戴上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自嘲的苏禾,看了总让人心里不自觉地一阵难过。
苏舟也受不了的摆手。
“姐,你戴上吧,戴上吧。”
苏舟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样,苏禾只好又把假发给套在了头上。
一边戴一边鄙视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真不懂得欣赏。”
苏舟在心里哀号,这光头的造型,谁能欣赏得了啊。
过了一会,苏舟才说。
“周大哥,正好我姐跟姓……秦大哥都在,要不你把你怎么安排的跟大家说说吧。”
苏舟本来想说姓秦的,转念一想,秦楚说也没错,手术要成功了,他还真就是他姐的救命恩人了。
虽然一想到秦楚是他姐的救命恩人,他这心里,就跟吞了口苍蝇似的,吞不得吐不得的,卡在喉咙里还直犯恶心。
周医生沉吟了片刻,
“苏禾的这个疗程的化疗还有最后一次,等这最后一次化疗做完,苏禾就住院观察一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安排手术。”
化疗时间安排明天,观察再一天。
“后天吧,手术就安排在,我明天去医院的时候看看医院那边的情况,看看具体安排在什么时间,到时候我会跟大家说。”
苏舟跟秦楚一同点了点头,这方面他们不懂,周医生是权威,所以自然是他说什么他们照做什么,只是苏禾那头一直没点下来。
周医生问。
“苏禾,你有什么问题吗?”
苏舟跟秦楚一同看向苏禾,两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一样,都在想,苏禾不会是因为这捐献者是秦楚,所以这会想的是不做这个手术吧?
苏禾其实没那么矫情,她想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
“周大哥,这最后一次的化疗……能不能不做了?”
苏禾没好意思说疼,但又确实是因为疼,太疼了,疼到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像这样坚持几次了。
有好几次她都想放弃了。
甚至悲观点想,有好几次她都不知道些自己挨的这些疼到底有没有意义,天知道她这么疼过之后,她的身体会不会好起来。
可她是病人,医生说怎么就是怎么。
医生说让化疗,她就得化疗,疼死也要。
周医生知道化疗的痛苦,可是考虑到苏禾的身体,觉得这最后一次,还是坚持的好。
有时候骨髓移植手术是件风险比较小的手术,可重点在于,要病人手术之后不排拆才行。
把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人身体的东西硬塞进这个人的身体,如果身体出现了排斥情况,那就一切都完了。
“苏禾,周大哥知道化疗很疼,但没办法,你再坚持一次。”
苏禾的脸垮了垮,像被霜打的茄子。
“好吧,听你的。”
秦楚不知道该说什么,首先当然是他对这个病的不了解,其次是,面对生病的苏禾,他心里,好像多多少少有些怪怪的,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吧。
“那就这么着吧,我就在这多住几天,顺便看看H市是不是比J市好,怎么都往这里跑。”
苏禾也半开玩笑地说,“那你还是不要太了解的好,免得你爱上这里。”
秦楚本来想说,既然这里这么好,那你还不是一走就是好些年。
不过,这伤人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要搁以前,秦楚压根就不会考虑苏禾会不会被他伤到这件事,可是现在,他竟然说不出口了。
他也说不清具体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因为他自己的心境变了,还是只是因为他在同情苏禾。
“对了,少山不是也过来了吗?怎么没见他?”
秦楚问,他还以为谭少山来H市会住在苏家,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他想,也许,苏禾与谭少山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关于这个问题,周医生笑着回答。
“谭先生在山上的庵里帮小尼姑扫地。”
苏禾张张嘴,看向周医生,后者的脸上却写着我很坦然。
于是她又闭紧了嘴巴,的确,严格地来说,周医生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可这话听在人的耳朵里,苏禾总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谭少山的事,她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对于谭少山秦楚自然是没好气的,哼了声。
“我就知道这姓谭的会阴魂不散。”
苏舟年龄不大,至少比苏禾跟谭少山要小上好些岁,可他每回一提谭少山就一副这小子的表情,总是会忍苏禾微微发囧。
“好啦,不提他了,我们下去吧,一会我爸该急了。”
苏禾说道,不再提谭少山,率先走出小花园下了楼。
苏禾他们下楼时,各位长辈们已经从孩子的问题说到了动物的问题了。
这不,苏父又把他的小天鹅们给抱出来见客了。
苏禾这下更囧了,在下楼的时候还特地嘱咐苏舟,“你离开的这几天,小天鹅长更丑了,一会你可经保持镇定,可千万别被吓着。”
苏舟给了苏禾一个安啦的眼神,示意她放心。
别看他年纪下,他可是见过不少风浪的人,不就几只天鹅么,能丑到哪去。
可是等到他们都下了楼,在看见苏父面前的小箱子里的天鹅时,个个都被惊头上了。
到现在他们才充分地理解了什么叫丑小鸭了。
实在是丑啊。
可真是亏了秦楚的父母,这么大老远地来,还要见这么丑的东西,这惊吓,实在是不轻。
“天天显罢你那几只丑小鸭,有什么好看的,来来来,你们来看看我的画,苏舟,去书房取几副我的得意之作来。”
苏大伯向来不屑苏父的喜好,这天鹅,他自然也不屑。
说到画,秦楚的兴趣明显要比这几只天鹅来的强烈。
“苏大伯还喜欢作画。”
苏大伯胡子一吹。
“这叫什么话,我可是著名的画家。”
画家大家倒是认可,可这著名,就无从老究了。
反正这些年苏大伯尽在国外呆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也或许……这国外著名的画家的名声,要传到国内,还需要一些时间跟空间。
对于画的欣赏能力,秦楚还是有一些的,他本身就是学这个的,自己也有一间艺术画廊,所以当苏舟拿出苏大伯的那几幅被苏父认为是道士画符的得意之作时,还是被惊着了。
确实是有功底的人之作,可这笔下的东西,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这比如他手中拿着的这幅,明明画着的就是苏父的那几只丑小鸭,为什么硬要取名叫《灵犀》?
虽然这抽像派的画是有些难看出来本尊是什么,但那也只针对外人而言,像他这种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秦楚将画拿在手中,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箱子中的丑小鸭们,最后得出结论,看来这苏大伯,也是个不走心的人。
接下来的那幅画就更有意思了,画个底色全部都是黑的,然后在漆黑的画纸上却画着一双白眼睛。
这猛的一看,竟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再一看那画题,却又让人忍不住地想笑出来。
“《黑夜里的黑猫》。”
“怎么样,我画的好吧?”
苏大伯一阵得意。
苏父看不过眼。
“画的好不好要别人说才行,你自己说有什么用。”
苏大伯哼了一声,管他有没有用,他就是要说怎么样?咬他啊!
“是挺好的。”
秦楚做出中肯评价,这画,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
想必苏大伯年轻的时候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受过各种文化教育的熏陶,所以这自成一派的画风,其实也融合不少国家地方特色。
“苏大伯有没有兴趣把这些画展出或是卖出?”
这个问题,苏大伯还真没想过,他现在手边的这些画都是他在家无聊的时候涂涂抹抹的,有没有人欣赏,他还真不在乎。
不过,秦楚这么一说,他确实有些心动。
“你有办法?”
秦楚一笑,“不瞒大伯,我也是学这个的,自己开了家画廊,挂了一些画在里面。不过,大伯可别嫌我那画廊小。”
被人夸,苏大伯自然心情就高涨起来,哈哈大笑几声,“不介意不介意……秦大哥秦大嫂,你家这儿子真不错,年轻能干,还很谦虚。不错不错……”
苏禾心里挺无语的想,不就说要帮他挂个画,怎么就这么开心了,到底是不是她亲大伯啊,她跟姓秦的可是宿敌,宿敌啊!
第七十四章
苏禾的手术安排在两天后,在进手术室之前,她竟然看见谭少山了。
苏禾心里想,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周晓也从H市赶了过来,看到谭少山在苏禾的病房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赶人,不过被周医生拉开了。
周医生不仅把周晓给拉开了,还把病房清了场,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苏禾跟谭少山两个人。
“叔,你干嘛帮着姓谭的。”
“苏禾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倒是你,还是个学生,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周晓十分不情愿地赖在苏禾的病房门口,对于没能把谭少山给踢出来,还耿耿于怀。
“我哪有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
谭少山在苏禾的病房内站了好一会都没说话,站到苏禾以为病房里还有个人只是她的错觉。
“你在难过吗?”
苏禾动动唇打破沉默。
“是,苏禾,我在难过,很难过。”
苏禾叹息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这生老病死,怨不得谁。”
谭少山心里一紧,苏禾还不知道她生病其实是有人有意为之。
谭少山也不忍心告诉她,她曾经跟谭少芳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告诉她恐怕只会增加她的烦恼吧。
“不,是我对不起你。”
谭少山摇摇头,站着病床前,离苏禾很近。
苏禾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难过与愧疚。
苏禾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好像事情走到这一步,她这心境有说不出的矛盾,一方面来自自己本身的病痛。
痛苦的时候她总在想,为什么偏偏是她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
但大多数清醒的时候,她又在想,这其实跟谭少山无半点关系,一切也不过是她自己造的。
任性妄为,总是有付出代价的。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周大哥可是权威,在这方面的从未失过手。”
谭少山点头,想放心,可总也放不了心。
苏禾想到一会的手术要跟秦楚一起推进手术室,不禁觉得有些想笑。
“倒没想到最后能救我的人竟然是秦楚。”
那人啊,跟她那么不对盘。
这事情发展的,太戏剧性了,就跟演戏似的,她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感觉在做梦似的,总会发生些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秦楚这时候已经换好病号服,在另一边的病房里等着。
周医生过去看他,相信他,绝对的真诚。
当然啦,主要是想过去告诉他,别太紧张。
秦楚其实自己一点都不紧张,要真说有那么点紧张,其实是在替苏禾紧张。
因为谭少山在苏禾的病房里,所以特地过来陪她的秦父秦母这会就全都在秦楚的房间里。
秦楚跟苏禾是同一时间住院的,苏禾是化疗,而秦楚……用苏舟的话说,先帮他净化一下心灵。
周医生笑,净化心灵倒用不上,又不是搭桥手术,不过,净化身体还是要的。
所以跟两位长辈打过了招呼,周医生拿起床脚的记录本,翻看了一下秦楚这两天在医生的饮食与休息记录。
“周医生……”
秦母本来想说什么你一定要救苏禾之类的话,可惜台词太过经典,况且,好像情况也不是那样,所以一时间也说不出口。
周医生了然地报以一笑。
“秦阿姨,放心吧,手术不大,苏禾跟秦楚都会没事的。”
听周医生这么一说,秦母也没宽心多少,看上去比苏禾跟秦楚都还要紧张。
“妈,你别紧张,你一紧张,呆会弄的我也紧张了,爸,你带我妈去医院的花园里转转。”
秦母赶紧起身,作势要出去。
“是是是,不能影响你,妈出去转转,一会再回来。”
“嗯,妈,去吧。”
等秦楚的父母走后,本来躺在病床的秦楚换了个姿势,改成盘手盘脚的姿势坐在了床上。
“周医生,你跟苏禾真的只是朋友?”
秦楚怎么都不相信。
这周医生都快变成苏禾的影子了,走哪秦楚都能看见周医生苏禾身边,现在还住在苏禾的家里,而且苏禾的父亲对周医生的态度,就跟对待自己儿子似的。
这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周医生微微一哂,“反正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又何必解释。”
别人要误会什么,就让他们误会去吧。
至少目前来说,他还没有太大的困扰。
“你解释解释说不定我就信了。”
秦楚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只不过,碰到的是周医生这等人精。
周医生对着秦楚一笑,特别地假,特别地假地假惺惺一笑。
“你干嘛一副捉奸的语气?”
秦楚被周医生这一噎,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一低头,对着白色的被子吐了一个字:操!
周医生只当没听到,继续看着手中的记录本,看的那叫一个仔细,本来两分钟就能看完的东西,足足看了好几分钟还在看。
没有得到想要听的答案的秦楚十分不爽了,自然在手术之前不想看到周医生。
“周医生,你是不是特别闲?”
“哪里,我这不忙着看你吃饭拉屎的记录么。”
这下子,秦楚本来就阴沉的脸彻底黑了。
可又反驳不了,那记录本上记录的可不就是他这两天吃饭拉屎的事么?
秦楚被周医生刺激得差点内伤,只得咬着牙暗想,希望这周医生有生之年不要落他手上。
不过,落他手上这件事,秦楚真的想多了。
如果不是苏禾,其实周医生与他的生活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
周医生好好的在H市的医院当他的权威,而秦楚则J市的自己的画廊里扮演艺术家。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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