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搀扶住他,送上马车,前往城里的医馆,为他们家少爷看伤。
许颜带着妮儿跟着一道前往医馆,毕竟人家是因为她才伤着了,大夫确定俞师攸只是拉伤了腰侧的肌肉,敷上药膏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许颜才稍稍放心了下来,然后忽然想起,俞师攸当时摔下去的时候,可是后脑勺着地,这脑袋撞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又请那大夫好生的看了看,直到大夫确诊,俞师攸的后脑勺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作罢。
许颜那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又纠缠不休的样子,让那胡子一大把的老大夫看了头疼得厉害,只恨不得立刻将这尊大佛给请出去才好,倒是俞师攸难得心理平衡了些,自己饱受皮肉之苦,也该让她担惊受怕一番才好,谁让她是那始作俑者呢。
倒是俞师爱却是在看到兄长来看大夫之后,老实了不少,更是难得的在大夫去开药的时候,蹭到俞师攸跟前,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自家兄长的手,安慰道:“大哥,师爱给你呼呼就不疼了。”说罢,踮起脚尖,撅起嘴巴,凑到俞师攸腰间,呼呼的吹了几下。
俞师攸挑眉,他家的小丫头几时学会这一招了,还学会安慰人了,难得得很啊,她不磨着人家给她找好玩的好吃的,就算是顶不错的了,竟然学乖巧了?
“还疼么?大哥!”俞师爱眨巴着眼睛看他,满眼的期待,俞师攸其实腰间还是火辣辣的疼,却不得不挤出一副笑脸来,朝她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就看到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蹭到妮儿身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夸张的说道:“妮儿你说的真管用,呼呼了以后,大哥就真的不疼了。”
许颜冷不丁的又想笑了,这不过是她平日里用来哄妮儿的招数,说穿了,就是用来哄小孩子的,却没有想到,妮儿就将他/她记在了心里,还不过头一次见面,就教授给了俞师爱,更没有想到的是,俞师爱立刻就找到了机会,用在了自己兄长的身上。
俞师攸见状也知道了大概,想来也不过是许颜平日里用来哄妮儿的手段,如今却被自己幼妹用在他这么个大人身上,让他真是又心喜于幼妹的长进,又哭笑不得得厉害。合着他竟跟需要人哄着的小娃娃划分到一类去了。
“很好笑么?”听到许颜细声的笑着,让俞师攸脸色都黑了几分,被个师爱拿孩子话哄就算了,这女人竟然还敢笑话他,也不知道他这幅样子,究竟是拜谁所赐,当真是可恶得紧。
“不笑了。”许颜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有在反省,只是,看到俞师攸那副样子,就怎么也忍不住要挑衅一番,竟没有思考的就冲口而出道:“令妹的安慰不起作用么?要不我也给公子呼呼一下?”
话一出口,许颜就知道坏了,俞师爱这么说这么做,尚可当作是孩童不懂事,说出的天真浪漫之语,可是这话要是从她口中而出,可不就变成了调戏人家了么,真想找块布巾将头整个蒙住,果然是太放肆了,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胆大妄为的调戏起美男子来了,嗷,李忧,你堕落了。
俞师攸也没有想到许颜会这样说,当下也是一愣,随后看到她窘迫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初见她时,还觉得她是个稳重的女子,说话极为老练,尤其是说起那些绣品来,更是头头是道,哪里会想到,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看她今日言行举止,怕是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如此放肆过了吧。
许颜见俞师攸不开口,连忙补救道:“咳咳,我开玩笑的,公子别往心里去,我去看看大夫的药方开好了没有。”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冲到后堂去找那开方子的老大夫去了,听到俞师攸在她身后喊她,跑得更是快了几分。
俞师攸喊了一声,却见她迅速的就冲向后堂去了,只好作罢,其实他只是想说,取药方的事情有福顺,他一直跟着那大夫的往后堂去的。
待到许颜沉静了心情,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后头出来,亏得福顺已经从老大夫手中取回了药方,不然怕又是一番尴尬。拿了药方也取了药膏,一行人这才决定就此打道回府了。
等到到了路口,许颜才带着妮儿下了车,往自己家中行去,走到半路才啪的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被这一打岔,她都忘了自己今天是去取景的,结果,俩个小妮子倒是玩得痛快回来了,倒霉的俞师攸负伤而归,而她则把自己出门的目的忘得光光的,白白耽误了一天的光景不说,还欠那俞师攸一个大人情,还都不知道要怎么还了。
想起自己今天的表现,许颜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这一天的表现下来,哪里还像是个五岁孩子的妈呀,简直就是个没长大孩子,一世英名尽毁,丢脸回姥姥家去了。枉费她之前努力维持精明干练的形象。
“娘亲,我饿了。”妮儿的声音将许颜拉回现实来,这才想起来,这一折腾都已经是下午了,可怜她就惦记着俞师攸的伤势了,都忘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用膳,怪不得妮儿叫饿了,她可是跟着俞师爱一起,疯疯癫癫的玩了一个上午,体力只怕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之前怕是给吓着了,现在一放松下来,腹中饥渴立刻就涌了上来。
“走,我们到街口去,妮儿不是说上次那个豆腐脑好吃么,我们再去吃豆腐脑好不好?”许颜摸了摸妮儿的小脸,想了片刻,这里离街口近,那个豆腐脑摊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妮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早就饿扁了的肚皮。
“早上娘亲不是给你带了小鱼干么,你先吃点小鱼干,等会就到了,就有得吃了。”许颜做了决定,就带着妮儿往街口走去。
许颜带着妮儿到了豆腐脑摊子,点了两份豆腐脑,不过刚刚吃了几口,就见到大嫂吴氏在街口出现,形色匆匆,她连忙起身,将人拦下来,道:“大嫂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何处啊?”
“咦,小姑子,你怎么在这里?”那吴氏见到许颜,也是一愣,然后想起了什么,连忙拉住许颜的手,道:“快,快跟我去请大夫,爹他出事了。”
许颜闻言一愣,她不过出去了大半天而已,怎么就出事了?连忙问道:“大嫂,我爹出什么事情了?”
“唉,爹他中风了,我们边走边说。”吴氏急急的解释了一句,拉着许颜就要前行,许颜闻言也有些慌乱,急急忙忙的付了钱,带着妮儿追了上去,她虽然跟许父感情不深,但是那个到底是这身体的亲爹,加上相处了一段时间,总是心中有所触动的。
两人请了大夫急急忙忙的往回赶,等到大夫诊断之后,确定是中风,许颜的一颗心立刻就往下沉,中风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小了,修养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个七七八八,重新下地走动,可若是大了,那便是要瘫痪在床,需要人床前伺候,而且自己也活得万分痛苦。
送走了大夫,一家人这才聚到一起商量其后的事情。这治病怕是要花费不少,更不要说将来说不得还得请个人专门在家中照顾老人,家里的开支还要靠大哥许福去赚取,田地也要靠他去耕种,大嫂到底是一个妇道人家,照顾起许父来怕是多有不便,就算是身为女儿的许颜,这伺候排泄的事情,也是不大方便的。至于许安,许颜压根就没有指望他会每日留在家中照顾许父,他能不惹麻烦,不趁机要求分家就已近算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果然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就看到许颜的二哥许安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道:“这样也不是办法,这家里头要吃要喝的,总不能让我们俩个大男人留在家里伺候。”
二嫂周氏跟许安不愧是一家子,许安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她立刻接嘴道:“可是,也不好让我们女人家来伺候吧,这万一要是要上茅房什么的,我可背不动爹那么大的块头,再说,也不方便吧。”
“你们都不方便了,难道让大哥留在家里?许颜冷笑,这夫妻俩个还真是现实得很,她倒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看看这俩个还能有多少心眼。
“依我看,最好是请个人回来,请个人回来帮忙种田,这样,老大不就能在家里呆着的时间更长了么。”许安倒是想得挺好,请个长工回来种地,让老大在家里多照顾许父,完全提都没有提过自己半分。
“呸,你说得轻巧,请个人不花钱呢,你当外头有人可以白给你干活呀。”周氏听到许安说请人,立刻就啐了他一口,翻着白眼。
“唉,那能怎么办呢,没钱也不能不管咱爹啊,顶多是咱们都少吃些,让咱们家的娃子也少吃些肉,匀出钱来给爹治病呗。”许安立刻就唉声叹气起来,然后摇头晃脑的道:“可惜了,那钱老二的聘礼倒是不少,只可惜咱们没能当成亲家啊!”
第 16 章
许颜一听到许安这样的话,火星子就开始往上窜,感情这许安到现在都还没有死心呢,还在打主意要让她嫁给那个钱老二,尤其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怕是打算先礼后兵了吧。不得不说,这许安比起老大许福来说,到底是念过书的,算计起人来,就是比那没有念过书的人要多了不少弯弯心思。
这许安先前想让她嫁给钱老二,被她给拒绝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又旧话重提了,说实话,如果那个被算计的人不是自己,许颜真想拍手叫好,这个时机他掐得多好啊,家中老爹病重,你一个回娘家的寡妇,在这个时候,也该为家里贡献你最后的剩余价值,何况你家兄长给你找的人多好啊。
那钱老二,上无长辈需要晨昏定省,下无子女需要抚养讨好,旁了也没有兄弟姑嫂的麻烦,更是有一份稳定的家业,而且嫁过去虽然是个填房,却也好歹是正室,而非婢妾,更难得是,人家还能容忍着你一个寡妇带着女儿再嫁,这样的人家,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依着许安的意思,只差没有让许颜将自己洗刷干净了,赶紧拎起包袱,立马乖乖的嫁过去,她嫁过去了多好啊,家中的房间空出来了,也有了那笔聘礼给老父治病,还能请人照顾老头子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赌债也能还上了,这等一举多得的事情,上哪里找去,偏偏许颜还就不买他的账。
若是从前的许颜,怕还真就委曲求全的嫁了也不一定,奈何如今这个可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得只能让人安排的女子,现如今的许颜,虽然努力的融入这个时代,可是骨子里的骄傲还是在的,又岂是个会任人宰割的主。
许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的喝着,就着口中的茶水将那上窜的火星子给压下去,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哪个社会,极品的人总是不缺乏的,她只是不幸了点,刚好就摊上了这么个极品的二哥,对于这样的情况,她要淡定。
若不是惦念着他们到底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许颜真想过去狠狠的抽许安一个耳刮子,亏得他竟然还好意思将那钱老二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真当她是个瞎子,没有长眼睛,当她是个傻子,啥也不懂,只能任人忽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家这位二哥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从来眼睛长在头顶上,什么时候会跟个打铁的混到一起去了,若是那钱老二是她家大哥许福带回来的人,说不定许颜还会考虑考虑,接触一段时间再说,可是,那人既然是她家二哥带回来的,这两人之间,除了赌坊这一个地方能让他们有所交集之外,许颜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地方能让这两人扎堆了。
前阵子上街,她还刻意打听了一下,那钱老二两年前染上了赌瘾,家里什么事情也不管,虽然手气倒是不错,可是却因为流连赌坊,以至于他老婆重病也没有人搭理,更没个人去照顾请大夫来看,等钱老二记起还有个家的时候,他老婆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生生给病死了。那钱老二在这之后才稍稍收敛了赌瘾,重新拾起了打铁的行当,奈何这赌瘾哪里是那么容易戒除的,只得强压着自己,每隔个两三天才去一次两次的。
许颜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赌鬼,古往今来多少书本上说过,赌到最后卖妻卖女的还少么,更不要说这个玩到自己老婆都病死了,才从赌坊里出来,何况许颜一见那钱老二双不怎么规矩的眼睛,就本能的不喜欢这个人,偏偏她家二哥居然还能将人家夸得天花乱坠的,什么老实本分的,真是亏得他说的出来,竟然也不觉得亏心。
这样的人,她要是答应了嫁过去,那就是脑子坏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带着妮儿从虎口里逃生,绝对不会傻到转个身又将自己送进狼窝里去。她若是真嫁了,那钱老二将来欺负她们娘俩,她可是连哭的地都找不着,之前这一次破门而出,她还是费尽了心力,又兼之自己是个寡妇,丈夫已经死了,才被她钻了空子去了,就这样都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她可没有天真到以为她还有下一次破门而出的机会。
“二哥的话,我听了半天,好像都只是说我该如何做,大哥该如何做,倒是没见着二哥说说,你又该如何做呢?要知道,爹爹可是最疼你的,咱们家三兄妹,爹爹可是只送你去了学堂念了书的。”他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什么都安排好了,唯独绝口不提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真是把他们都当成了傻子了是吧。
“妹妹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是来年要去考科举的,读书的时间都嫌少了呢。”许安一听许颜避重就轻,提也不提嫁给钱老二的事情,反倒问起了他来,皱着眉头反驳,他可是要做举人老爷的,哪里能干那些个伺候人屎尿的事情,就算伺候的那个是自己的老爹,那也是件有辱斯文的事情不是。
许颜挑眉看他,瞧着他那副不痛快的样子,觉得分外好笑,就他这幅样子,还想去考科举,还想金榜题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竟连最基本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都不懂,这样不知道孝道为何物,嫌弃自己爹妈的人,若是真让他考取了功名,做了父母官,这青酋的气数怕也就差不多该尽了。
“二哥这话可就不对了,圣贤书还有云呢,百善孝为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