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位后勤话锋一转,我沿路看到你们村好几家猪养得不错,鸡鸭鹅也活泼,车也还有不少空地,要不你帮我问问老乡们愿不愿意卖?我们现钱收,比供销社的价只高不低。
柳昌盛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帮着问了句,还真有不少愿意的。于是几位搞后勤的看着一车的鱼虾肉笑得开怀,村里人数着钱各种高兴,皆大欢喜。
自然,几个数着钱的对柳家这次卖了多少不由暗暗猜测,自家一头猪这么多,柳家可是几千斤的鱼啊……
柳昌盛没跟车一起去省城,难得自家人今天来了大半,就在家里聚了聚,剩下几筐鱼虾都分了下去,刚收到的钱也散了出去。
虽是自家人,但在柳勉劝说下,柳昌盛也做到了“财不露白”,之前陆续收到的5万,只小部分用来还债,大多还是花在了果园建设上。对外只说是交了一半承包费后剩下的,柳家亲眷对果园种种花费并不清楚,也无从怀疑。
跑了几个月SZ,在车上听多了是非,愈发明白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己人尤其如此。故此赚钱后,也没一次把钱还上,一月一点,店面他没说是买的,大伙儿都以为是租的。当然,这份情他记在心里,以后定是要还的,有什么用得着他的,也绝不推辞。
不似楼下低温,“云想衣”二楼因开着电暖器,温暖如春,外面再冷,这里披件单衣尽够了。
“起来了,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精力旺盛的柳开腾见柳煦迟迟不起,终于忍不住上前骚扰。
“今天阴天哪来的太阳……”柳煦模模糊糊地回了句,拽过被子裹裹紧,滚进床最里面,靠墙那面。
“煦煦乖,别睡了,有事情要跟你说,要紧事,真的。”柳开腾脱掉鞋子爬过去,把人从棉被里挖了出来。
“不!要!”困顿的柳煦却不买账,一字一顿的危险语气充分表明了他的火气。
摸了摸鼻子,柳开腾有些头疼,这家伙睡觉分真睡假寐,如果是闭目养神,被打断了思路虽会不悦,但还算好说话。可要真被吵醒,那等着承受这家伙凶残的床气吧……而且在柳家多年纵容之下,柳煦的起床气愈发厉害。或者不能说厉害,只是不再克制,用柳煦的话,他是小孩子嘛,怎么会控制情绪?
不想惊动楼下,趁他还没爆发,柳开腾赶紧帮他裹好被子,右手有节奏地轻拍他的背脊,直到那蹙起的眉头松开,才松了口气。这小祖宗,可真是个祖宗呢……。
无奈轻笑,揪了揪柳煦的耳朵,引得梦中人不耐烦地挥手,拍开那双爪子。耸了耸肩,有些无聊地在柳煦旁边躺下,本想着等他醒了要怎么说下面计划的,结果脑子没转几圈,眼皮就沉了下来。
所以说最讨厌阴雨天或下雪天了,柳煦会各种睡不醒,连带着他也常常陪着睡不醒啊魂淡……
“早上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我说吗,什么事啊?”临近中午,终于从困乏中挣脱的柳煦洗漱完毕,接过柳开腾端来的汤,喝了几口,懒洋洋地问到。
“XG股灾近了。”柳开腾两眼发光地凑上来,“有什么感想?”
“虽然还没回归,但都是炎黄子孙,相煎何太急,不如过两年炒日经,私以为灭小日本比较有成就感。”放下汤碗,等柳开腾拿小手绢给他擦完嘴,这才打了个哈欠,抱起旁边枕头,蹭了蹭,没什么激情地回道。
“我们不赚也会便宜别人,与其被老外抢,还不如进咱口袋。”柳开腾从柜子里拿了件衣服给他套上。
“你是打定主意要参一脚了?”柳煦抬手伸臂,坦然地接受对方服侍。当了三世人上人,某些方面的懒已经根深蒂固了。
“那不是为了筹措资金对付小日本嘛,不然就咱手头这点钱,扔进去水花都不见一个。”柳开腾俯身帮他系好纽扣,整了整领子。打量着眼前宝宝,心中自豪,果然他家柳煦是可爱!
虽说都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但柳煦的因总是调不好的阴虚,显得虚胖,但皮肤白腻,五官精致,人又懒洋洋的,特像幼年期加菲猫。身上又带着奶香,脸不板的时候,柳开腾也常会忘记对方心理年龄。
“就咱家现今无权无势,真打出水花了,估计离没命也不远了。”冷飕飕一眼扫去,柳开腾准备捏他脸的手立马放到柳煦肩上,装模作样按了两下,“所以,还是那句话,闷声发大财。”
“好吧,听你的,我动作尽量小点,对了,你外语怎么样?”明白对方不是危言耸听,柳开腾自是虚心接受。
“英日法精通,德语意大利语能听能说,只能简单书写,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能简单沟通。”柳煦数着手指,“外语就这些,方言如果也算的话,我还会说粤语和四川话。”
“……”都这样了还叫就这些?那我这种英语都说得磕磕绊绊的算什么!柳开腾觉得眼前这人就是来打击自己的,心中小人掩面泪奔,半是羡慕半是嫉妒,“你会的语言可真不少……”
“当年为了泡妞特意学的,不然谈个恋爱还要带翻译,多麻烦。”柳煦微怔,撇了撇嘴,结果最后看上的是个说中文的,还是个男的,真特么坑爹……
“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盯着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柳煦,柳开腾随口接道,心里却是疑惑,刚刚他没眼花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祝好运啦,哥哥~”挥了挥爪子,柳煦又打了个哈欠……
柳昌盛上来的时候,就见两孩子还赖在床上,大毛前面摊了大堆报纸书籍,写写画画,时不时和二毛咬咬耳朵。二毛则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抱着抱枕,坐在大毛边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一样。
“又在看什么?”柳昌盛笑着,把柳煦抱进怀里,摸着小家伙柔软的头发,话却是跟大儿子说的。
被挪了位置的柳煦抬头见是柳昌盛,软绵绵叫了声爸爸,继续瞌睡。嗯哪,春困秋乏夏打盹,现在是冬天,他要冬眠……
“爸,我想去XG看看。”柳开腾推开面前书本,神色认真。
“那就去。”还以为什么事儿,不就是去XG吗?去呗,反正离SZ也不远。
看了眼天真的爸爸,柳开腾抽抽着嘴角:“XG现在还是英国说了算,别看离SZ近,过去却是要办过境证的,哪是想去就能去的。最重要的是,那边洋鬼子多,说英语的远比说普通话的多,我们就是过去了,语言不通也是白搭。”
说到这里,柳开腾不由庆幸自己在SZ遇到的那几个虽然普通话说得各种变扭,可也就是费点耳朵。不像英文,他早还老师了,就算重学,碰上大把金融术语一样抓瞎。所以,这时候真的只能靠煦煦了,这语言天赋不能浪费!
“这么麻烦?”柳昌盛有些头疼,下意识地问大儿子,“那怎么办……”
“我也就这么一说,不急在这一时,等孙叔叔厂子大了,让他用厂子做担保,办证会方便很多,倒是那洋鬼子的话,现在学也不算迟。”柳开腾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柳煦的多国语言也不是天生的,找个老师教教音标装装样子,以后煦煦鸟语张口就来,问起就说咱老柳家又出了个天才,语言天赋特别发达。
“那成,那咱就先学洋鬼子说话。”柳昌盛拍板定下,“下午爸带你去买书。”
“谢谢爸爸。”柳开腾点头,笑得开怀。
那边完全不知道自己悠闲即将结束的柳煦趴在柳昌盛怀里,睡得酣然。
26、第 26 章
腊月二十八,“云想衣”关门歇业,柳家四口带着大包小包回了村。下了客车,离家就不远了,当然,这“不远”是对成人而言,柳煦的短胳膊短腿走在崎岖土路上,要不是平衡能力不差,早不知摔几回了,且这种路走起来不是一般的费体力。
但柳昌盛刘秀手上背上都是东西,根本腾不出手抱他,看他走得磕磕绊绊,也跟着心惊肉跳,埋怨昌顺怎么还不过来,二毛快累坏了。
柳开腾拉着柳煦的手,在捏了第四把冷汗后,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矮身让柳煦上来,准备背他回去。
纠结了一会儿,柳煦估计了下自己的体重,又看了看对方的体形,最终没能压过身上懒筋,爬到了对方背上……
夫妻俩看了,不仅没阻止,反松了口气。虽说大毛二毛同岁,个子却差得明显,大毛身架子随父,又不挑食,平日也爱动,小身板长得特结实,只有六岁,看着却跟人家八九岁孩子一样。相比下,二毛就跟长不大似的,总那么小小一团,看着胖嘟嘟的,掂起来却没几两肉。从小到大,大毛也没少抱他,且从这儿到村里也没多少路,累不着的。
不得不说,这对父母心已经偏到一定境界了,柳煦走得蹒跚点他们就满心紧张,柳开腾背上背个孩子走那么多路他们一点感觉没有,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
所幸柳开腾背了没几分钟,就见刘昌平从前面迎了过来,柳煦放开抱着柳开腾脖子的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还是被抱着比较舒服,就冲着柳昌顺喊了声“抱抱”,柳昌顺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从大侄子背上接过了他。
这次从省城回来,夫妻俩给亲戚备了不少东西,送给长辈的是麦乳精糕饼水果之类的吃食,同辈的则是衣服,都是年前新到的款,料子做工也是极好,就是放百货商店也是走的高端路线。只是他们拿货的价到底不能跟市场价比,怕礼太轻,便又添了些其它,或是一块手表,或是一条方巾,也是从SZ那边拿的,好看,也不贵。
至于孩子们,则是糖果为主,毕竟“云想衣”主营女装,少量男装,童装却是没有的,再说小孩正是长个的时候,一天一个样,除了离得近的柳夏伟几个,其余孩子夫妻俩也挺久没见了,买了不合身反而不美,倒不如吃的划算。
至于果园雇的几个工人尤其是张友财一家,夫妻俩也没落下,几个小伙子包了一个月工钱,这是学的人家厂里,叫年终奖,还是福利来着?柳昌盛也说不清楚。至于张友财家,除了红包,媳妇儿和几个大点的闺女还各得了身衣裳,对柳家自是连连感谢,果园的事更加上心。至于那位农科站的技术员,真正的大功臣,自然不能忘,给完红包,柳昌盛还掏出一份合同,却是要分他一成股。
这事儿不是柳开腾的意思,是被“知识就是力量”“人才是最大的财富”之类言论洗脑的柳昌盛自己想出来的,技术员这种人才不能放走,怎么把他捆牢呢?给他干股,果园赚了他也跟着赚,这样以后就是为了自己,他也得拼命干!说到底,还是跟柳开腾脱不了干系,因为会在柳昌盛耳边念叨这些的,也只有他了。
技术员自是推辞,不肯收,可柳昌盛比他还执拗,不签就是看不起我,是自家亲戚就把这签了!技术员纠结解释,我这算公职啊,公职人员不能这么干……
哦,明白了,柳昌盛点头,在技术员遗憾的以为他要离开的目光中,把合同递给了他家老头。算起来老头跟柳昌盛是平辈,柳昌盛喊他声大哥,老头想了想,签了。这下技术员没话说了,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得不行,捧着一纸合同,想着明年就要娶媳妇了,到时告诉人姑娘小潭村东口的果园有他一成股,那……
越想越高兴,对柳昌盛也亲近了起来,以前虽也喊的“叔”,可到底带了知识分子的清高——要知道他可是这栅县少有的中专生!现在,这一声“叔”却真正热络起来。
有此结果,柳昌盛自然满意,告诉大儿子被那小子夸了几句,更得意非常,用刘秀的话,尾巴快翘天上去了!被这么一刺,柳昌盛才摸了摸脑袋,后知后觉认识到自己错误,没跟家里说一声,就自己做了决定。
刘秀虽不满,但也明白丈夫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只是说了两句,便没再提,倒是柳开腾在那边嚷嚷着要求民主要求人权,表示以后家中大事必须表决决定,反对一言堂!倒不是对这次事情有什么意见,主要是怕以后家里生意做大了,老爸碰上忽悠。
想到家里能在这么短时间赚这么多钱,就是靠的大儿子,柳昌盛也没法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便点头采纳了意见。
事后回到小间,柳开腾被柳煦嘲笑了:“所有家中大事都要表决决定,那哪天爸妈想要儿媳了,是不是举手表决一下你就必须找个女人结婚?”
柳开腾脸黑了,哀嚎:“煦煦到时候你可不能背叛我!”
“放心,我不会跟他们一起逼你的……”柳煦笑容纯净,“我会弃权的。”
“……这跟举手同意有区别吗!”反应过来的柳开腾拍案而起。
“有啊,一个是2:1,一个是3:1,总算没输得底掉啊,这么多年兄弟,我不会看着你掉火坑的,我会,闭上眼睛……”说完,还一脸悲悯地拍了拍对方肩膀。
神色抽搐的柳开腾第二天强烈要求把所谓重大事件定性出来,讨论后确定下来的都是和生意有关的,至于私生活,柳开腾刻意没提,夫妻俩没想到,柳煦抱着抱枕睡觉,他什么都没听见……
因为有了店铺,柳家四人没等过完十五,初五迎完财神就去了省城,放了一挂鞭炮,“云想衣”重新开业。
“这假期也忒短了,完全照着后世年假来啊。”即将被柳昌盛拖去SZ验货的柳开腾拍了拍身边的柳煦,神色郁闷。
“分房睡分房睡,你太吵了!”被再次拍走睡意的柳煦磨牙恨声。
“别闹了,你一人睡谁能放心啊。”柳开腾一点不给面子,“一样是感冒,人家三天好,你能拖三礼拜,病一场得养几个月。就这身子骨还喜欢踢被子,你是有多恨它啊,踢这么多年不带停的?”
柳煦脸黑了:“那也不要理你,我去找爸爸妈妈!”
“兄弟,你就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吧,要哪天他们因为你,那什么生活不和谐分手了,咳咳……”到底实在编派自家爸妈,柳开腾说得隐晦,留了点口德。
柳煦则彻底龟裂了,尼玛有这么说自己爸妈的吗!父母的这种事你个当子女的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拿出来调侃的啊混蛋!
但排除这些,柳开腾的话是有道理的,尤其柳昌盛今后几年还会常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