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这实在是让人扼腕和不解。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女儿,怎么看怎么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妙人的。基因好真的很重要啊,颜控的宫夫人越发坚定了要找个貌美聪颖的女婿,好让下一代的容貌才智更上一层楼。
这时,一个宫夫人想不到的人也来了,老睿王的遗孀江王妃,她还带来自己的独女慕灵庄。
宫夫人并没有发请帖给她,江氏不请自来,宫夫人心里的警报立刻拉响了。那夜在琼林宴上,江王妃探听过宫卿的婚事,而且睿王又未婚。所以宫卿的生日便没有邀请她,没想到她不请自来,还带着自己多年不曾在京城路面的女儿,这其中的意思颇耐人寻味。
江王妃身份尊贵,一众夫人上前围着她叙话,宫夫人脸上带笑,心道:来也白来,反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别看你儿子长的帅。
“宫姐姐,你还记得我么?”慕灵庄盈盈笑着拉住宫卿的手,自然而亲切。
宫卿笑道:“怎会不记得。郡主什么时候回京的?”
这位郡主,宫卿在幼年时见过数面,后来听说她被送到南方将养,说是身子羸弱,耐不得京城的气候。几年不见,慕灵庄出落的明艳照人,举止之间沉稳端庄,却又不失少女的灵气活泼,总之,是个让人一见就比较容易产生好感的灵秀美少女。
“昨日刚到,今日听说是姐姐的生日,就赶紧来了,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一点礼物,请姐姐笑纳。”
慕灵庄身后的侍女便奉上了两个锦盒,宫卿忙笑着接过道谢,然后拉着慕灵庄的手,替她介绍各位小姐。
慕灵庄一一含笑认识,倒是半分也没端着皇亲国戚的架子,落落大方,亲切可亲,众人心里暗暗拿她和阿九一比,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位才有点皇室女子的风范,那位阿九,简直就是个野蛮少女啊。
慕灵庄和诸位小姐很快就熟稔起来,她言语风趣,又没有架子,话音还带着江南软语的味道,十分的动听可爱。后花园里正一团和气欢欣的时候,管家派丫鬟进来禀告,九公主驾到。
瞬间,园子里鸦雀无声,仿佛一场寒霜骤然降临。
宫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九公主这还是第一次驾临臣子府邸。虽说是无上的荣耀,但明显带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味道。诸位夫人小姐连忙从牡丹花丛里出来,整理衣饰仪容,恭迎九公主大驾。
阿九带着十几个宫女内侍,大大方方地进到园中,第一眼就看见了宫卿。
一群莺莺燕燕中,她穿了一套胭脂红的衣裙,亭亭玉立于牡丹花前,千娇百媚,石破天惊。
她实在是太出色,属于那种千百人中,你第一眼都能看见的人。
阿九心里冷冷地笑,你说这么美的人,会不会嫁不出去呢?
夫人小姐们在宫夫人和江王妃的带领下,齐齐参拜公主殿下。
阿九对众人挥了挥手,“都免礼吧,随意些。”
众人谢恩起身,却是无论如何也随意不起来。阿九一眼扫到慕灵庄,怔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丝笑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公主的话,她昨日夜间才到京城,正想着午后去宫里给皇上娘娘请安呢。”
阿九哦了一声,“看来宫小姐的生辰倒是比拜见父皇母后更重要呢。”
江王妃瞬间脸色一变,这扣的罪名好大。
慕灵庄笑道:“公主哪里话,是因为上午皇叔一向忙于朝政,灵庄不敢去宫里叨扰,想等着皇叔皇婶午休之后,再去拜见,顺便再讨一顿晚饭。”
江王妃道:“正是。”
阿九这才放过了江王妃,转头对着宫卿笑了一笑。
宫卿被笑得心里一紧,看来,又要寻仇滋事了。
阿九扭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宫夫人:“宫小姐生日,宫夫人怎么也不说一声,好在皇兄记得清楚,特意让我来向宫小姐送生日贺礼,不然还真是错过了呢。”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鸦雀无声。太子殿下竟记得宫卿的生日,还特意让九公主来送贺礼!!!顿时,众人心里亮起三个惊叹号。
宫卿窘迫地粉面飞红。
这一招实在是出乎意料,她以为阿九今日来,是为了上巳节自己和沈醉石见面的事,谁知道她居然扔了这样的一个炸弹。
宫夫人心里一串的惊叹号已经快要溢出嗓子眼了,连忙道:“小女的生日岂敢劳动公主大驾。”
九公主吩咐身后,“将礼物拿来。”
立刻有两名内侍,抬了一盆牡丹过来。
宫卿一见那似曾相识的牡丹花,顿时心里暗暗叫苦。他当真送了比翼双飞来。而且还是让阿九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这人居心可在啊。
众人都看着这株牡丹,碧叶之中只开了两朵花,一朵盛开,一朵含苞待放,红色浓丽,粉色娇艳,如同一对簇拥想偎的恋人,相映生辉。
阿九玉指指着牡丹花,对众人道:“这盆比翼双飞,培育了三年,今年还是第一次开花,皇兄特意送给宫小姐观赏。”
阿九将比翼双飞几个字,说的格外的慢,众人心里至少又是三个惊叹号。宫夫人心里砰砰砰连着炸了三个响雷。
这还不算完。
“皇兄还有一份礼物。”阿九一颔首,身后一名侍女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呈上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凝在了那小小的锦盒上,眼里纷纷冒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阿九纤纤玉指捏着那个小锦盒,对着宫卿不怀好意地一笑:“宫小姐,还不谢恩。”
他到底是想要弄出多大的动静啊!宫卿暗暗咬牙,顶着暴雨梨花针一般密集犀利的目光,尴尬地接过礼物,还违心地谢了恩。
阿九对着宫卿笑了笑:“皇兄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宫卿只好硬着头皮红着脸打开锦盒,结果一看里面的东西,真是又羞又气。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一夜挂破了她裙子的罪魁祸首。
九公主偏偏还从锦盒中拿出那枚白玉扳指,对着日光转了转,让身后的夫人小姐们看的清楚明白。
“皇兄说,这枚扳指虽然戴了很久,却仿佛与宫小姐更有缘分,所以转赠给宫小姐,请小姐莫要嫌弃是个旧物。”
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赠她礼物不说,且还是随身携带多年的心爱之物,这众人心里浮起一连串的惊叹号,随之是省略号,哦,原来如此。
还说什么“不要嫌弃旧物”,正因为是贴身旧物,这份礼物才更显得与众不同,暧昧十分。
九公主将白玉扳指放在宫卿的手上,意味深长地一笑。
宫卿又羞又气,颊生红晕,只衬得身后的一朵赵粉黯然失色。
而宫夫人,脸色紫得要胜过那朵青龙卧墨池,心里狂扎小人,太子那货到底是要闹那样啊。
诸位小姐们纷纷露出艳羡嫉妒的目光,而夫人们则在心里默默地划上了一个句号,好了,自己的女儿也不用在想着去做什么太子妃了,明儿开始,该议亲就去议亲吧,也别等着明年了,明年也没戏。
九公主的目的达到,顺便又兴致勃勃地赏了会儿牡丹花,这才施施然带人离去。
☆、31
老天爷仿佛还嫌不够乱;偏巧在宫夫人率领众位夫人小姐在尚书府门前恭送九公主的时候,一顶轿子堪堪落在了府前;锦帘一掀;下来一位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真是新科状元沈醉石。
九公主眸中闪过一道爱慕惊喜的光芒,万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碰见心仪之人。惊喜之后,她突然心底一黯;今日是宫卿的生日,这么巧,他来宫府?
因为公主的身份;她从不屑于做事留有余地;也从不屑于说话有所顾忌;于是当下便直截了当地问:“真巧,居然会碰见沈大人。”
沈醉石不卑不亢答道:“下官有事来拜见宫大人。”
九公主如何肯信,咬着牙酸溜溜道:“真是巧呢,今日刚好是宫小姐的生日。”
谁知沈醉石一听,居然道:“原来今天是恩人的生日,那沈某先告退,去买了礼物再来拜会。”说着,弯腰对着阿九施了一礼,居然转身而去。
他的本意是想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今日是宫卿的生日,那知“买礼物”三个字简直就如同一根钢针插进了阿九的胸膛,反而弄巧成拙。
作为一枚饱读诗书一心求取功名从未有过儿女情长的初出茅庐的沈大人,那里知道一个情窦初开的别扭少女的九曲十八弯的心事啊
于是,阿九猛一回头,瞬间,一股浓烈的杀意从宫夫人身上碾过,径直杀到了宫卿的面前。
宫卿顶着阿九凉飕飕的两记眼刀,只能在心里暗叹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沈大人你什么时候来不好,为何偏偏挑在今日?人倒霉,喝凉水都碜牙啊。
当着一众人等,阿九只能压住了心头的怒涛,神色不善地登上皇辇。
宫廷仪仗浩浩荡荡离去。
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九公主虽然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行为做派却透着一副唯我独尊的狠戾和霸道。和她在一起,总是让人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她不仅难侍候,嘴还不饶人,要是惹了她,几句难听话就足以让你这辈子都矮人一头。
眼看九公主的皇辇渐行渐远,吏部尚书的夫人刘氏凑到宫夫人身边,好心好意地道了声喜。她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又没什么心计,只当宫夫人一脸僵硬是惊喜过了度。
宫夫人连忙道:“刘夫人多心了,并非如此。”
刘夫人笑嘻嘻道:“宫夫人您就等着听喜吧。”
其他的夫人们虽然没有多说,但眉梢眼角都是赞同刘夫人的意思。诸位小姐们更是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太子妃这个万人瞩目的位置,在众人心里已经尘埃落定了。宫夫人心不在焉,心里如同压了一块石头,脸上一丝丝的笑意都挤不出来。
诸位夫人小姐都是人精儿一般,见宫夫人母女如此神色,只当是惊喜过度还没回过神,便纷纷告辞。
江王妃最后一个告辞,带着慕灵庄登上马车,她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慕灵庄道:“大哥知道不知道多失望。母亲犹犹豫豫,这下可好,一个品貌俱佳的女子,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江氏道:“我原本在琼林宴上就打算跟宫夫人提的,谁知道那一夜她带着女儿提前退场,没有机会说。接着宫卿便被选入宫中陪公主过花朝节,谁都知道那是个幌子,是皇后想要在其中挑选太子妃,我如何敢贸然去提?万一她是皇后看上的人,我岂不是自寻没趣还得罪皇后。等她出了宫,我私下去问了安夫人,才知道皇后无意与她,我这才想着今天来挑明此事。谁知道,太子突然横插一杠。”
“母亲你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不是我犹豫不决,普天之下,谁能和皇家争?何况独孤后还一直防着你大哥,我更是要谨慎行事。”
“母亲,太子的婚事由皇后做主,安夫人既然已经说了,皇后无意让宫卿嫁给太子,那你就只管提亲。”
“不行!”江氏断然道:“太子的婚事虽然不能自己做主,但从今日之事看来,他必定是对宫卿有意,所以故意让阿九来送礼,暗示宫夫人不要轻易将女儿许人。”
慕灵庄道:“母亲说的有理,但皇上皇后正当盛年,春秋鼎盛,太子岂能霸着人家宫姐姐一辈子不嫁人?宫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岂能为了他的暗示而置女儿的幸福于不顾。”
“不管如何,我们不能得罪未来的皇帝。”
慕灵庄噗的一笑:“母亲你真是怕事。若是我,便只管提亲,反正皇后无意让她嫁入东宫,太子有意又如何娶到家中便是我的嫂子了,他还能抢人不成?”
“你说话倒是越来越伶俐了,可是问题不是这么简单。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我们怎能得罪。小心驶得万年船。外人眼中我们睿王府富贵滔天,越是这样,越是要韬光隐晦,低调做人。”
“母亲一直这样教导我们这么做。每次被阿九欺负你都让我忍气吞声,可是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捏,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江氏默然看着女儿,心里涌上一抹歉意和愧疚。她拍了拍慕灵庄的手,柔声道:“阿九的事,你就忘了吧。”
“我怎么会忘呢,她害我受了十年的苦。”慕灵庄嫣然一笑,却笑得让江王妃心里一紧,忙道:“你可千万别惹阿九。”
慕灵庄抱住母亲的胳臂,笑道:“母亲放心,我不会惹她,但她若是惹我,我绝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任她欺负。”慕灵庄笑得自信爽利,全然没有幼年时的胆怯隐忍的模样。
江氏暗道:这几年把她送到江南,她好似变了个人,必定是姐姐对她管教不严,宠爱过度。
送走了诸位夫人小姐,宫夫人有点万念俱灰。这场赏花宴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火上浇油,只怕这些夫人小姐们一出尚书府大门,传言就要满天飞了。看着那株比翼双飞的牡丹,她气得只想把这花儿连根拔起。
宫卿也绝没想到慕沉泓会来这么一招,他大约是怕自己雷厉风行地就嫁了人,所以使出一招杀手锏,如此一来,就断了她的后路。
这人果然腹黑,她默默咬牙,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姐姐将来怎么收拾你。
宫夫人急得饭都吃不下,急忙找夫君商量对策。
宫尚书惜字如金地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差点没把宫夫人气翻。
其实宫大人淡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窃喜的心。
对于独生女儿,他爱的不比宫夫人少,只是嘴上不说而已。身为一个父亲,又是一个比较喜欢权势的父亲,他觉得放眼京城,没几个人能配得上自己女儿,东宫太子是最好的选择。
身为宣文帝唯一的儿子,皇位将毫无悬念地落在慕沉泓的身上,那时,女儿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光明的前途了,光明的甚至都没有悬念。其实一开始他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奈何宫夫人在家中说一不二,他也不敢硬争。
宫锦澜家世远比不上宫夫人。所以从新婚伊始,宫夫人就处于女王位置,即便没有生出儿子,也不许宫锦澜纳妾。后来宫锦澜一路青云直上,官职越来越高,但在宫夫人多年的“淫威”之下,听话温顺已经成了习惯,这辈子显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