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何吸引他的目光,引起他的关注,就是这余下来的时光,她所要做的功课。
“我不想嫁给独孤铎,他空有一个侯爷的爵位,没什么前途,也没什么能耐。既然我也被选入宫中,就有机会是不是?”
宫卿没有回应,因为依她看来,向婉玉这次也被选入宫中,独孤后倒不是要考察她是否合适做太子妃,而是考察她是否能胜任定远侯府的女主人。
可是向婉玉却不这么想,她一心只想抓住这个机会做最后一搏。她握住了宫卿的手,切切地望着她,“希望妹妹能助我一臂之力。”
宫卿只好点头答应,将来宫中的云谲波诡未必让向婉玉幸福安康,可惜她却不知前路荆棘,定要孤注一掷,如此孤勇任性,也实在是勇气可嘉啊。
向婉玉见宫卿答应帮她,立刻笑道:“她们虽然都有背景,但我们比别人有更有利的条件。明天我们就去看望姑奶奶。”
宫卿答道:“好,母亲让我带了些瑞丰园的糕点,正是要拿给她老人家的。”
向婉玉口中的这位姑奶奶,就是宫夫人的姑母向太妃。
翌日一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宫卿便和向婉玉一起去了向太妃所在的重阳宫。
宣文帝生母早逝,先帝没有再立新后,由当时的向贵妃管理后宫事宜,后来先帝驾崩,宣文帝登基之后,独孤后手腕强硬霸道,向太妃便只能在重阳宫里安心养老了。
她膝下无子,宫卿小时候不时跟着母亲进宫来看望这位姑姥姥。后来宫卿渐渐长大,宫夫人便刻意不再让女儿进宫,以免碰见皇后或者太子,被惦记上了。
重阳宫里,向太妃早得了消息,算到她们必定要来,便在廊下晒着太阳,等着两个丫头。
宫卿和向婉玉一到,便齐齐上前给老人家见礼。
向太妃笑眯眯地拉着两人的手,先仔细看了看。
一个是侄孙女,一个侄外孙女,按理是向婉玉跟她更亲,可是她私心里却更喜欢宫卿,几个月不见,这小丫头越发出落的明艳照人,一颦一笑无不醉人心魄,举止风流娴雅,动静皆是一副风景。这般绝色,唯有母仪天下才不算辜负了上天的厚爱。可惜这个孩子却和她娘一样,是个不求上进的,白白张了一副花容月貌的绝色容颜,却对进宫避之不及。
向太妃心里更疼爱宫卿,面上却反而对向婉玉更加亲热,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向婉玉汇报了家中的情况之后,笑吟吟地拿出一个小锦盒。
“姑奶奶,您看看喜不喜欢?”自打存了入主东宫的心思,她对这位姑奶奶更是十二分地讨好逢迎,这次进宫,花了一大笔私房钱买了一颗顶好的猫眼石嵌成一枚戒指,作为礼物。
向太妃乐呵呵拿出戒指,对着阳光看那猫眼。“这可是个好东西,送我这个老婆子岂不可惜了,这枯树老皮的手,带什么也不好看。”
向太妃眉眼皆是欢喜的笑意,话虽这么说着,却是忍不住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女人对珠宝的爱,是不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流逝的。
和向婉玉的礼物一对比,宫卿就觉得自己拿着一盒糕点来看姑姥姥,真是有点,太不见外了。
还好,向太妃除了珠宝,也喜欢美食。
收到两份不一样的礼物,她老人家在后宫混迹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这两个女娃娃,一个是有所求,一个无所求了。
只可惜,她心里巴巴地想要把这两个人的心思换个个儿。
向婉玉故意娇滴滴地问:“姑奶奶,您说奇怪不奇怪,这离花朝节还有半个月呢,皇后就把我们招进宫里来了。往年可有过这样的先例?”
向太妃心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一点。明明是自家人,有话直说便是,还来绕圈子玩心眼。在她面前自作聪明还不是班门弄斧,后宫大半辈子了,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个。
她淡淡一笑:“丫头你放心,安国公府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替你们操着心的。”
得了这句话,向婉玉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陪着向太妃又聊了一会儿,便和宫卿一起告辞了。
向太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宁心便笑着道:“太妃好福气,两位小姐一个比一个娇艳,跟两朵鲜花似的。”
向太妃却是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事,总是叫人不如意的,偏偏有心的没那个福气,有福气的那个,却又无心。”顿了顿,她又道:“你这些日子多留意东宫的消息。”
宁心笑答:“太妃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宫卿和向婉玉回到明华宫,远远地就听见大殿里一片莺声燕语。
被宣进宫的这些女孩儿都是京中权贵之女,平素在京城里大多互相熟识,又都年纪相仿,很快就玩在一起,嬉笑成团。其中,以薛佳的笑声最大。
她才从湖州来,其实算是京城贵族圈里的外来户,但因为是独孤后的外甥女,其他的女子多多少少存了巴结之心,于是她便被捧成了众人的中心。
而她一来年少活泼性情开朗,二来又是在姨母的地盘上,自然也比别人更放得开。所以,一群少女中,她最是活跃。
宫卿进来时,她正拍着手在笑,一见宫卿,她便止住笑,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宫卿,问身边人,“宫姐姐就是京城第一美人?”
众人皆回过头来,齐崭崭地看着宫卿。
宫卿瞬间有一种被暴雨梨花针包围的感觉。
“是啊,京城第一美人说的就是宫尚书的千金。”大理寺卿的女儿章含珂,酸溜溜地笑着。
兵部侍郎的幼女郭琳酸笑着附和,“是啊,天仙一般的妙人儿呢。”
接着又有几人酸溜溜的附和,愈加将宫卿的美名大肆宣扬,只希望能引起薛佳的嫉恨,借刀杀人。
可惜薛佳脸上到没有吃醋的表情,她笑嘻嘻地走到宫卿跟前,直愣愣地看着她道:“当真是名不虚传呢,昨日在椒房殿,我就瞧着你最漂亮,最抢眼。”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的大多数姑娘,脸上的笑意都僵硬枯萎成了一朵干花。
宫卿顿时有种被暴雨梨花针罩住之后,又兜头盖脸地淋了一身酸醋的感觉。
她只能尴尬的窘笑,“都是缪传,薛小姐别当真。”
薛佳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正在搅动一缸酸醋,继续直勾勾地看着宫卿,口中还不停地说着:“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呢。哎呀,我若是男子,定要娶你为妻。”
宫卿更加的窘。薛家人都是这样的风格么?这看人直勾勾的眼神,半点也不含蓄的作风,还真和她哥哥薛二很像。
☆、13 蛇蝎美人
而此刻的定远侯,怀里如同揣了一只小猫般,抓心挠肺,万般焦急。因为他从母亲赵国夫人的口中,知道了此次佳丽们进宫的真实目的。他深感宫卿的气质容貌才学无一不是出类拔萃,十有八九会被姨母看上,百分之百会被慕沉泓喜欢上,自己岂不是出身未捷身先死?
焦虑了几天,他实在受不了了,便去母亲跟前套话:“母亲,传言那宫尚书之女,美貌绝伦,姨母可曾有意选她做太子妃?”
赵国夫人瞥了儿子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独孤铎正欲说实话,但一想母亲一心想要自己娶婉玉,自己若直说,只怕她反对。当即他脑子一转,说:“我有个朋友对她有意,托我打听。若是姨母有意让她嫁给太子,我那朋友便死了这个心了。”
赵国夫人道:“那丫头的确出挑,可惜阿九不喜欢她。”
独孤铎一听大喜。太子的婚事由宣文帝和独孤后做主。阿九是帝后的掌上明珠,向来是要风得风也要雨得雨,她要是硬生生反对,帝后必定不会让儿子娶个女儿讨厌的女人来做她嫂子,日日相对。如此来说,自己的希望还是很大。
赵国夫人道:“你倒还有闲心操心别人,你自己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独孤铎正色道:“母亲和安国公夫人亲如姐妹,我和向婉玉便如兄妹一般。”
赵国夫人眼睛一瞪:“妹你个头。”
“儿子有事先行一步。”
独孤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出了府邸,直奔皇宫。
他先去椒房殿给独孤后送了一副字画,作为进宫的理由,然后出了椒房殿,便打发一位宫人去明华宫叫薛佳过来。
御花园里,定远侯站在一棵尚未发芽的合欢树下,迎风玉立,自觉有檀郎之风。
薛佳远远看着自家二哥,心道,这臭美烧包的性子到了京城之后可一点没变啊。
薛佳走上前,笑眯眯问:“二哥叫我来何事?”
独孤铎一脸谄笑:“我来给姨母送一副字画,顺便来看看妹妹。”
“是么?”薛佳鬼灵精怪地偏头一笑:“二哥既然已经看过我了,那就回去吧。”说完,扭身就走。
玉树临风的侯爷忙到:“哎哎,妹妹,好妹妹。”
薛佳停住步子,回身一笑:“二哥,还有什么事?”
独孤铎搓了搓手,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二哥,你脸上写着三个字呢。”
独孤铎摸了摸脸,问:“什么字?”
薛佳伸手在他脸上比划,口中念道:“相、思、病。”
独孤铎干笑。
“二哥不必操心,你的婚事,姨母都替你操着心呢,那位小姐,看上去还算端庄,容貌也还秀丽,只是人有点木讷,不够机敏有趣。”
独孤铎一听,便知道她说的是向婉玉,当即便幽幽叹了口气“不是向婉玉。”
“不是她?那是谁?”
“是,宫锦澜的女儿。”
“她!”薛佳瞪圆了眼睛,转而又噗嗤笑了:“二哥好眼光,她可是这一群佳人中最最漂亮的一个。”
薛二遗憾的叹气:“可惜,姨母和母亲都一心想要我娶那向婉玉。”
薛佳嫣然一笑:“二哥你既然承了定远侯爵位,这未来侯府的女主人是谁,自然不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就算那宫卿没有嫁给表哥,你也过不了母亲和姨母这一关。”
“妹妹可有什么法子?”独孤铎一脸讨好,自家这个小妹,自小就鬼灵精怪鬼点子多。
薛佳转了转眼珠,“有个办法不知成不成。”
“妹妹快说。”
“你去求姨丈赐婚。”
薛二掂量了掂量这个办法,姨丈虽是皇上,大事小事却都要听听姨母的意见,特别是自己的婚事,他老人家是断不敢自己就做主给定下,必定要去告诉姨母,姨母一旦知晓,恐怕就是一个结果:不行。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薛佳正色道:“还有一个,谅你也不敢。”
“妹妹说说看。”
薛佳樱桃小口盈盈一笑,脆生生冒了一句:“生米煮成熟饭。”
独孤铎心里砰地一声狂跳。小姑奶奶,这主意你也敢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奈何侯爷我有贼心有贼胆也木有贼机啊。
薛佳见他呆住了,便噗嗤一笑:“二哥我逗你的,谅你也不敢。”
独孤铎被勾的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挠着一般,这主意倒是直接,速成,可是一来难有机会下手,二来,他还想着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俘获佳人的芳心最好,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好妹妹,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约她出来。”独孤铎递来一张纸,“看看我写的诗如何?
薛佳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四句: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静候御花园
能饮一杯无
薛佳噗的又是一笑:“我怎么瞧着这像是白乐天的诗。”
“这中间一句明明是哥写的。”
厚颜到这个份上,薛佳只好昧着良心捧场:“二哥真好文采。”
“那劳烦妹妹送个信去。”
薛佳将信放在袖中,爽快的答了声好。
独孤铎道:“你说她会不会来?”
薛佳莞尔一笑:“这还用说么。。。。。。”
人家当然不会来。
走出御花园,她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随手就扔到了太液池。
宫卿正在专心剪彩笺,薛佳走进来的时候,她恍然不觉,直到薛佳趴到她的案几上笑着喊了一声:“宫姐姐。”
宫卿抬头笑着:“薛妹妹来了。”
“向姐姐呢?”
“她剪的累了,在里间歇息呢。”
“我也是,剪的手都酸了,姐姐陪我去御花园走一走吧。”
“我这彩笺还未剪完呢。”
“哎呀,花朝节还没到呢,姐姐急什么。”薛佳抢过她手中的剪刀,笑嘻嘻地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这是皇后的外甥女,不能得罪,宫卿只好奉陪。一路上她心里暗想,可千万别碰见阿九兄妹才好。当真如她所愿,御花园里没有碰见慕沉泓和阿九,可惜,却还有一个她不想碰见的人在。
一看合欢树下摆着玉树临风造型的薛二,宫卿暗叫不好,一不小心被这看上去单纯可爱的薛佳给骗了。
定远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所谓望穿秋水,度日如年,原来却是这般滋味。见到她,如同隔了一世,又如同不过是回眸的一刹。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宫小姐,好久不见。”
宫卿上前福了一福:“侯爷兄妹叙话,妾先行一步。”
薛佳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不放,“姐姐莫急,我二哥有几句话想要对姐姐讲。我去边上儿给姐姐放风。”说着,她笑嘻嘻地闪到一旁。
宫卿面露窘色,看了看独孤铎,“侯爷有何吩咐?”
独孤铎痴痴地看着她,“上元节猜灯谜的是宫小姐吧。”
宫卿见他识破,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应对他接下来的表白。
“我对宫小姐的才学十分倾慕。”
“不过是灯谜,那里算是才学。侯爷这样说,可真是让妾无地自容了,婉玉表姐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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