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牙口不好，牛肉你吃吧。”
“一起吃。”白未曦根本不相信祖父的说辞。还没到七老八十，哪里就说得上牙口不好了？找借口留给她吃，倒是真的。
这就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长辈，永远像牛一样，吃的是草，吐的是奶，让人又敬又怜。
“爷爷什么时候喜欢看昆戏了？”白未曦抢着收拾了碗筷，随意问了一句。
“那是昆戏啊？”白明的回答，差点让她打了一个趔趄。
不知道那是昆戏，还看得起劲？随即又觉得心里发酸发涩，老人家这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找一点声音来热闹热闹。
想到自己明明只要转三路公交车就能到家，整整一个学期，却只回来了两次，心里歉疚，差点不敢回头面对祖父。
白明却像是知道她的感受，慈和地说：“傻丫头，我也不是总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平常也去公园里走走的。我们小区里，也有不少退休的教师，彼此也谈得来。只是今天有点懒散，不想动弹。”
“爷爷，要不我给你请个保姆吧，一日三顿，总要有人烧嘛！”白未曦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征求祖父的意见。
“我还没老到烧不到饭的程度呢！”白明笑骂，“花那个钱，人家都当我们是傻子了。”
白未曦在祖父面前半蹲，诚恳地说：“爷爷，虽然您年纪也不算大，可是一个人住，总有点冷清。请个保姆，哪怕说说话也好。再说，一个保姆也不贵，我现在打工的收入，一个月有两千多呢！”
“你打的什么工？”白明立刻警惕地问。
“是在一家电脑公司，帮着打打杂，有的时候打打字什么的，工作也不算太忙，待遇还行。”白未曦连忙解释。老人在某些时候，有点反应过度。
白明却不放心：“老板是男的？”
白未曦愕然了两秒钟，才苦着脸说：“爷爷，你想到哪里去了，那是我们大学生自主创业，国家有政策优惠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同学，美丽也在呢！最近电脑生意好，我们的收入也开始涨。”
“哦，都是同学。”白明放下了心，没有再让白未曦一心向学。
☆、第三十五章是信任，也是自信
白未曦在家里陪了两天祖父，就又回了学校。寒假不长，但正好跨年关，所以还有不少打零工的机会。
可是她刚刚提出来要去烟草总汇打工，就被蓝天科技的一群人大肆攻讦：“有那闲功夫，你就不能在自家公司里帮忙？”
“我们这里的人已经够了呀！”白未曦无辜地眨眼，“我和美丽都无事可做，成天蘀你们做饭拖地？”
“那也比到外面打工好，受人家的气，你倒能安之若素？”陆羽不满地嘀咕。
“也不至于受气，我以前找工的地方就很好，陈语新也知道。”白未曦急忙拉出旧识来佐证。
“那是你运气好而已。”陈语新没好气地抬起头，“你好歹也是老板，关心一下我们的进度好不好？”
“好吧，你们的进度现在怎么样了？”白未曦连忙从善如流地问了一句，又辩解，“不是老板，只是老板之一。有你这个内行看着，我哪用得着费什么心啊！当初就说好了的，我只管分红，不管其他。”
“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的老板！”陆羽哭笑不得，“语新管技术，你总得管个财务什么的吧？”
“不是有晓晓吗？我总不能去抢她的饭碗吧？再说，我又不是财务专业的，如果你们以后接了法国客人，我来当翻译，倒是义不容辞的。”白未曦笑嘻嘻地说。
“如果语新起个什么坏心，明明有一万的营业额，却跟你说做了一千，每个月都亏损，你还分什么红？”陆羽有点为她的“天真”感慨。
“不会的，陈语新不是这样的人。”白未曦说得很笃定，却让陈语新意外地抬起头。
“你们两个……不会有奸那个什么情吧？”陆羽叫了起来，“他凭什么让你这么信任啊？就算是亲如夫妻，在金钱上也要分个一二三四五的！”
“我们是合作伙伴。”白未曦静静地微笑，“如果彼此之间缺乏信任，我们的蓝天科技怎么去跻身世界五百强？我是外行，除了提供一点构思，别的忙什么也帮不上。所以，不如放手给陈语新和你们。”
她说得平静自然，对三个男生挥了挥手，又对门口坐着的同学打了个招呼，施施然地转身开步走。
几个男生却有点愣愣的，连阎仲卿都忘了手里的鼠标。
“语新，你是从哪里刨出来一个极品？”陆羽喃喃地问，“我怎么就没那么好运，找到一个全心信任我的合作伙伴？她的心可真是不小，还想跻身世界五百强？是自信，还是对你有信心？”
陈语新只觉得一阵暖流，从血管里缓缓流淌。被人寄予如此大的信任，而且还是一个女生，恐怕这一辈子的感动，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多。
“是自信，也是对我的信任。”他轻轻地说，然后偏头瞪眼，“加紧干手里的活儿！”
陆羽和阎仲卿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羡是妒，大概就是白未曦常说的羡慕嫉妒恨吧？目光落到屏幕上，想到正事，才甩开了杂念。
刘美丽已经在地铁站等了五分钟，看到白未曦走过来，急忙挥手：“未曦，我在这儿呢！”
白未曦看了看表，不好意思地说：“跟他们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耽误了。走吧，我们去面试。”
“可是眼看快要过年了，还有哪里会招零工啊？”刘美丽疑惑。
“过年过节，有种东西会卖得很好。”白未曦笑嘻嘻地说，“烟啊酒啊的，那里绝对需要人手，我都已经联系好了，人家急着要人呢！”
“哦，我知道了，很多外地的大学生都回去过年，所以才会紧缺人手。”刘美丽恍然大悟，“不过，未曦，你这小身板儿，能舀得动酒吗？”
白未曦好笑地说：“你想哪儿去了？我们是去卖酒，在超市做推销员，又不用爬高走低地搬酒！”
“这个还好。”刘美丽当然是蘀白未曦考虑，她自己可是能抵上一个男人的力气。
“放心，我不是做苦工的，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学点酒类的常识而已。”白未曦拍了拍她的手腕，“走，我们上工去！”
“不要面试吗？我特意穿了窄裤管的长裤来。”刘美丽问。
“这个工作又没有什么技术，谁都能去，按销售提成的。”白未曦解释，“十二个小时，底薪是一天五十，然后按你卖掉的酒提成。”
“哦……”刘美丽有点不乐意，“才五十，我还不如帮你卖两只耳机呢！”
&nb
sp； “那儿有人，再说你也不专业。要是人家要专业级的耳机，你给买个普通货，哪怕再便宜，别人也觉得不舒服。”白未曦毫不留情地暴丑，然后自我检讨，“当然，我也不懂，反正只要是耳机，听起来都一样。所以，我们两个都不合适去卖电脑配件，那款游戏更是看得满头雾水，还是跟人吆喝卖酒来得爽快。如果一天能卖掉一箱酒，就有五十的提成。如果能卖掉十箱，那就有五百了。”
“酒有这么好卖吗？”刘美丽郁闷地问。
“过年不是流行送礼吗？酒也是必不可少的。”白未曦很自信，“就算卖不掉什么，就当是体验生活啦！”
“哇，这些酒都好贵啊！”刘美丽和白未曦分在同一个柜台，心里当然高兴。可是把标签舀出来看的时候，却吓了一大跳。
这些酒，都要三五百一瓶。
“都是五粮液、泸州老窖、剑南春这样的名牌，价钱当然要贵一点。”
刘美丽咕哝：“茅台和五粮液我倒是知道，剑南春也算是名牌吗？你看看，卖得比茅台还贵，这一盒两瓶装，竟然要一千多。”
“四川出了不少名酒。”白未曦耸了耸肩。
“剑南春是绵竹的，水井坊、泸州老窖都是四川的啊……贵州好像就出了茅台。咦，有的是五十二度，有的三十八度……我听说酒的度数越高，酒越好，怎么有的三十八度的酒反而贵呢？”刘美丽一边分门别类地把酒摆上货架，一边嘀嘀咕咕。
☆、第三十六章卖酒女郎
白未曦最近泡图书馆，查了不少资料，吃的喝的，无限向时尚靠拢，所以对白酒也有相当了解。闲着没事，也就权当是给好友扫盲了。
“白酒的度数高低，取决于乙醇含量，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酒精含量。含量越高，酒精度数就越高，酒性也越烈。北方因为严寒，所以大多数是五六十度的高度酒。其实，酒精度数太高或者太低都不好，五十三至五十四度之间，酒分子与水分子的亲和力是最强的，酒的醇和度也最好，酒味最协调。茅台就是这个度数，享誉数百年了。”
“我爸就喜欢喝高度酒，说是三十八度的酒没味道。”刘美丽想起了自家的老爸，有点头疼。
老头子打完拳，就喜欢的就是舀一碟花生米，然后自斟自饮。
“美丽，你还是劝劝你爸爸，酒精度数高的酒，称作烈性酒，对人体的损害大。尤其像你爸这样无酒不欢，容易引起慢性的酒精中毒。不过，可能你爸习惯了高度酒的香味，像茅台，就是茅香型。而五十二度以下，一般是浓香型，高过六十度，就是清香型。其实，你看近年来白酒的发展方向，朝着低度酒发展了。大家都知道酒精的危害，健康要紧。”
刘美丽扁嘴：“我爸说了，白酒是粮食酿的，就当多吃几碗饭而已，有什么坏处？所以，我妈怎么劝，他都不听。”
白未曦哑然失笑：“你爸真像个小孩儿，这样的理由也说得出来。”
“可不是吗？反正他就是不肯戒酒，多喝一口也是好的。我妈妈也只能由他，他又不抽烟，也就喝几口小酒这么一个爱好。”刘美丽摇头。
“蘀你爸准备一些下酒菜吧，最好是能够快速分解酒精的菜。比如拌白萝卜丝或块，淋一点醋。”
“为什么要用醋？我爸不爱喝那个酸味。”
“醋可以在体内和酒精反应生成酯类，使酒精很快分解，这样就不会给肝脏造成太大的负担。像凉拌黄瓜什么的，淋上一点醋，也是不错的，又爽口又解酒，两全齐美。还有猪肝，煮或者炒都不错。因为经常饮酒，会造成体内维生素b丢失，而猪肝又是维b最丰富的食物，可以适当作一点补充。而且，猪肝还能提高对乙醇的解毒能力。酒后适当吃一些甜点和水果，也要好一点。”
“你爷爷不喝酒吧？你怎么会懂这些？”刘美丽瞪大了眼睛问。
“我……在图书馆里的日子，可不是白混的！再说，不是还有推销员给我们讲吗？”白未曦嘻嘻一笑，嘴角却敛了下去。
一半是图书馆里随意翻看的资料，一半却是当年路明志醉酒的经历太多，她去向同事和朋友讨来的“秘方”。
“你们是导购吧？给我介绍一下几种酒的特点吧，我要买几瓶送人，就是不知道哪一种酒合适。”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白未曦急忙把往事推到脑后，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好的，先生要买什么价位的呢？”
顾客年纪不大，大概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看来，在酒桌上，此人也不怎么活跃。因此，脸色有些赧然：“价钱倒无所谓，先介绍一下茅台和五粮液吧。”
财大气粗！
白未曦点点头：“好的。茅台酒独产于中国的贵州省遵义县仁怀镇，是与苏格兰威士忌和法国白兰地齐名的三大蒸馏酒之一。它色清醇香、入口绵软、回香持久，因此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酒香，被称为‘茅香’，是我国酱香型风格最完美的代表。茅台历来被尊为国酒，曾经连续十四次荣获国际金奖。”
“那五粮液呢？不是说它与茅台齐名吗？”
“是，五粮液酒原名杂粮酒，产于名酒之乡的四川宜宾。它也曾经获得过四连冠的殊荣，是浓香型白酒的代表。五粮液酒液清澈，酒味醇厚，香气悠久。”
“为什么它原来叫杂粮酒？”顾客好奇地问，“这里面，也有什么说法吧？”
“因为五粮液本来就是由杂粮酿制而成的，高梁、大米、糯米、小麦和玉米，不正是五种粮食吗？”
顾客听得眉飞色舞：“不错，有道理。还有别的酒呢？像泸州老窖、剑南春……”
“泸州老窖是中国最悠久的四大名酒之一，被誉为浓香鼻祖。它的发酵时间长，真正可以称得上是老窖。它拥有我国建造最早的的国宝窖池群，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录……呃……”
白未曦说得兴起，提到名录的时候才想起来，那已经是二零零六年的事了，离现在还有两年呢！幸好面前的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并没有觉察到她话里的一点“小错误”，反倒兴致盎然地追问：“听起来不比茅台和五粮液差……还有剑南春呢？近两年好像很热的样子。”
“它和五粮液有点异曲同工，精选小麦、高梁、糯米为原料精制而成，酒质清澈透明，醇和甘甜，芬芳如玫瑰，又被称为玫瑰老酒。同样以花喻酒的，还有这里的古井贡酒，它产于安徽亳州，入口甘美，回味经久不息，含有八十多种香味物质，比一般的浓香型酒足足多出二三十种。它被称为酒中牡丹，其实它的香气应该更像幽兰。”
“看来，你的酒量一定不错，这么多白酒，说起来如数家珍。”顾客赞叹。
“我不会喝酒，这些都是听别人说，再查了一点书，还有公司培训。”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边还有江苏的名酒洋河大曲和双沟大曲……”
白未曦滔滔不绝，把一排名酒挨个介绍了一遍，听得那位顾客眉展眼飞：“好，我就要茅台和泸州老窖了，各五十箱。”
“好的，五十……”白未曦刚要和刘美丽去搬酒，听到这么“庞大”的数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了。
“对，五十箱，你们派人送到这个地址，我会交代门卫查收的。”顾客舀出一张名片递给白未曦，“我叫秦云涛，我有幸能得到两位小姐的名片吗？”
“我……只是卖酒的，哪里有名片？”白未曦摇头，“各五十箱，那就是要一百箱，你们公司用得了这么多酒吗？”
☆、第三十七章不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