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竹签串好再丢入配置好的卤汁中入味,待臭豆腐吸饱卤汁后拿出,洒上小葱,榨菜丁,辣椒酱等香料若干,拿在手里香气扑鼻,那滋味好的简直难以形容。
秦天先是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里的做法和前世里的做法大同小异,不由在心中欢呼一声。连忙叫了几串。
忽觉旁边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秦天回头看去,却见庄信彦那张好看的脸几乎皱成一团,满脸嫌恶的神色,那神情只差没捂上鼻子。
秦天知道,这臭豆腐就如同榴莲一般,有人爱极,有人恨极,秦天属于爱极的那一类,很不幸,庄信彦看样子属于恨极的那一类。
“这么臭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庄信彦在纸上写下。
写完后就要拉着她走。秦天哪里肯依,挣脱他的手,转身接过小贩递过来的臭豆腐,又给了钱。
秦天将其中一串递给海富,海富双眼发光地接过,看样子这也是一个爱极的,可是因为时常跟恨极的人在一起,只能压抑自己的喜好。
庄信彦瞪了海富一眼,海富面色顿时垮下来,拿着臭豆腐吃又不敢,丢掉更舍不得。
秦天见此,眼珠一转,将其中一串递给庄信彦,“拿着,大家臭味相投吧!”
哪知庄信彦脸色大变,连退了好几步,那种好似见了鬼的神情让秦天心中大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引来不少人的张望,秦天这才想起这里是古代,可不是现代的步行街,可以嬉笑无忌。秦天连忙收住了笑声,可是庄信彦却在大家的注视中红了脸,他气恼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秦天也知道自己过份了些,连忙追了上去,她走到庄信彦的身侧,见他板着一张脸,仔细一看,那嘴似乎还撅了起来。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庄信彦抽回袖子,不理她,嘴翘得更高
秦天差点忍不住笑,怎么跟个闹别扭的小孩似的?忽然想起来,他也不过才二十一二岁,平日里也没怎么见过世面,心思其实清纯得很……
想到这里,秦天觉得很有趣,看着他臊红了脸的模样,忽然有种调戏的冲动,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压下这邪恶的念头。
秦天快走两步,冲到他前面去,面对着他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笑着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小气的?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不理人家。”
庄信彦看着她,阳光下,她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似喜似嗔,如同春花般明媚娇柔,他心中一荡,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瞧着她,浅浅地笑意在他那张如玉石般皎洁俊秀的脸上缓缓漾开,霎那间,光华璀璨,绝艳无双。
秦天呆了一呆,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根本没发现,有一对追逐嬉戏的小孩向着她冲过来,庄信彦虽然发现了,却无法出声提醒她,情急之下,不由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小孩们叫嚷着从她之前的位置冲过去,秦天见到,这才明白庄信彦的用意,刚才要不是他将自己拉开,只怕会被小孩子撞倒。
秦天抬起头,看着他一笑,说了声:“谢谢。”想抽回手,却发现她的手被他握的很紧,不用力根本挣不开。
她诧异地看向他,见他双眼直直地看向前方,连一丝一毫地眼角余光都不敢瞧向自己。耳畔旁潮红一片,手心渗出汗水,显然很紧张。
看他这个样子,秦天有些不忍心挣脱他的手了,她低头笑了笑,再也没有丝毫的挣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他像是感觉到她的顺从,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处灼热一片,几乎灼烫到她的肌肤,她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砰砰跳。
她偷偷地瞧了他一眼,见他嘴角弯曲似月梢;那种愉悦似乎能传染,(浅草微露整理)让她又忍不住地笑起来。
两人手拉着手向前走着,一路上有不少人看着他们的互握的手,那种异样的目光让秦天想到这样的举动是多么地不合时宜,她一个现代人都感觉到了,可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好似没有发现这些,不管周围的眼光如何,总是固执地握紧她的手,让秦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是不喜欢闻这股味道吗?”尴尬之中的秦天小声地问他,她正在吃着臭豆腐,他们离得这么近,难道他不觉得讨厌?
庄信彦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想说也不能说,他就算再能干也不能只用一只手拿着本子和炭笔写字。可让他放开她的手,却是万万不愿的。
可心慌意乱中的秦天还没有发现这一点,这种情形让她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才会觉得自然些。
“要不,你也试试吧……”秦天将手中的臭豆腐伸到他嘴边,“其实很多东西不能光用第一印象来判断,我第一次知道臭豆腐的时候也觉得它臭不可闻,可是尝试了一口后,从此就喜欢上了它!你试试吧,说不定你也会喜欢上它的!”秦天很积极地看着他,双眼发亮。
一阵阵的臭味直冲入鼻,庄信彦看着眼前的臭豆腐,眉头紧皱。
“不喜欢啊,那就算了。”见他这个样子,秦天也不欲再勉强他,只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而这种失望便通过她的神情表露了出来。
刚想收回手,却没想到庄信彦忽然伸头过来,以一种慷慨就义的表情咬走一个臭豆腐,
秦天吃惊地看着他,见他不停地咀嚼,腮帮子鼓鼓的,那种模样似乎是要将这臭豆腐囫囵吞下去,早点吞下去,早点解脱。
看得秦天都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不喜欢也不要勉强,吐掉好了!”秦天连忙说。
可是慢慢的,他神情变了,从开始的勉强到后来的细细品味,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嘴唇,又双眼放光地看向秦天手中,伸出一个小指勾了勾,接着张大了嘴,示意她再喂他一口。
秦天将臭豆腐递过去,“拿去吃吧,”
他却不接,继续张大嘴,
秦天拗不过他,只好将臭豆腐递到他嘴边喂他,撅着嘴说:“吃吧,大少爷。”
庄信彦得意地一笑,那神情就像是捡到宝的孩子,看得秦天心痒痒的,
“好吃吧,我没骗你吧。”见他吃得开心,秦天笑眯眯的
庄信彦一边吃一边点头,吃完又低下头,张开嘴。秦天踮起脚,抬高手,又喂了他一个,接着自己又吃了一口,庄信彦伸手很温柔地将她嘴角残留的葱花擦去,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腮帮子鼓鼓的,眼中漾着笑意。
海富手拿着臭豆腐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肩并着肩,手拉着手,你一口,我一口,忍不住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将最后一口臭豆腐塞入嘴中,看着明媚的天空感叹:“今天的臭豆腐真香啊!”
一辆 石青帷饰银螭绣带的黑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透过被风吹起的车窗帘,方建树静静地看着外面亲密无间的两人
“……是金子就能发光!方少爷,你如此努力,将来的前程一定无可限量!……”
耳边似乎响起那清亮悦耳的声音,方建树笑了笑,靠着车厢壁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将记忆中那张明媚如花的笑脸悄悄掩藏。
第141章 父慈子孝
吃完臭豆腐后,庄信彦仍然没有放开秦天的手,秦天也没有去在意这点。
这么手拉手也不是没有好处,每当秦天被什么东西吸引驻足的时候,庄信彦马上就能发现,他会立刻停止前进,体贴地跟在她身边。遇到有什么冲撞时,庄信彦也能很及时地拉开她,让她避免受伤,总之,这么拉着她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时刻保护着她。
过了一会,秦天也了解到他不顾世人眼光也要拉着她的真实用意,他大概是怕像上次那种,她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受伤害的事情再次发生吧。
了解到这一点,秦天心中升起浓浓的感动,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很快又感觉到他像是回应般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秦天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搅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情绪如同涟漪一般地在心中层层荡漾开,连绵不绝,荡气回肠。
她微微一笑,低下头来。
忽然她感觉到他扯了扯她的手,她抬头看去,见庄信彦站在一个捏面人的摊位旁,小摊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面人,周围围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孩子。
庄信彦将其中一个递给她,秦天接过,见这个小面人做工粗糙,面目模糊不清,上色也不均匀,远没有上次在小镇子上看到的那个精致,既然不是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必要买了。
秦天将小面人放回去,对庄信彦说:“这个做得不好看。”说完便拉着庄信彦走,却没看到庄信彦偷偷回头瞧了几眼。
不远处的巷子口,谢霆君和随从林永骑着马立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行越远
“一个丫头,竟然也得到庄大公子的这般宠爱,真是稀奇。”林永瞧了一眼身边面色冷峻的主子。
谢霆君目光一直紧随着前方那抹窈窕纤细的身影,脑海中却回想起刚才在行宫花园的画面
身为商妇的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为给夫婿争取表现的机会
“……我夫婿虽有缺陷但是不应被埋没,民妇但愿全天下人都知道夫婿的好,不再轻易地看轻他,如果这样便是不知羞,那民妇即便为此担上一个不知羞的罪名又如何……”
谢霆君沉默了半晌,轻声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丫头。”
他继续看着秦天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这才调转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回到庄家,庄信彦和秦天去到清音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太太,大太太已经自方建树那里得到回报,见到他们便拉着他们的手,激动地直流泪。又让他们给庄老爷上香叩拜,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还吩咐下去,准备宴席,全家上下都要热闹一番。
至于二房那边却是一片冷清,晚宴也没有出现,也没人去理会他们。
第二天,宋老派人用马车将庄信彦和秦天接到行宫别院去相聚,宋老仔细观察了他们,见他们并不因为他身份的转变而有丝毫的态度改变,既不谄媚,也不畏缩,心下里很是欣慰,也更加看重他们。
庄信彦还算淡定,秦天简直将宋老当成了长辈,眉飞色舞地说着这次的比试,说起嚣张跋扈的二房终于输在了他们手上,神情间那种得意简直要溢了出来,直逗的宋老笑声不止。
双方畅聊了一下午,气氛温馨而融洽
当晚,景仁帝和宋老秉烛夜谈。
景仁帝手捧着茶盅靠在一张铺着明黄色锦缎软垫的长榻上,旁边的小几上燃着一个云蝠纹鎏金香炉,漫出淡淡清香,和他手中的“碧螺春”茶香氤氲在一起。
宋老恭敬地坐在旁边八仙过海雕绘的海棠木长背椅上。
“裴清,你为什么不肯再回来帮朕?朕需要你,江山社稷也需要你。”景仁帝语气诚恳地说道。
宋裴清缓缓道:“皇上,裴清从来不是为官的人才,朝堂之上不仅需要本事,也需要手段,否则于大局来说也没有益处。裴清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来没有接受过皇上的赐封。年轻力壮的时候是如此,如今一把年纪更是有心无力。”
景仁帝神色一黯,“你终究是怪朕的,当年若不是朕因为废后之事迁怒于你,将你软禁在天牢半个月,你也不会连晴儿最后一面也未见到,每每想起这件事,朕心痛万分,自责万分,朕这一辈子自问对得起天下苍生,却惟独对你不起。”说到这里时景仁帝声音有些哽咽。
宋裴清忽然起身,在景仁帝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时,目光中充满感情,
“皇上,裴清自小与皇上长大,一直得到皇上的信任与支持,这是裴清的福气。在裴清的心目中,皇上既是天下至尊,更是裴清的朋友,是裴清的兄弟,小女晴儿早逝,却是她福薄,与皇上没有半分关系,裴清也从未怪责过皇上。裴清只是怨怪自己从未有真正地关心过她,以至于她瞒着我身体的不适我也毫不知情,到最后病发的时候却已经是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宋裴清想起女儿死后老管家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当时已经六十岁的老管家老泪纵横
“大人,小姐的头痛症已经很久了,厉害的时候常常痛得晚上睡不着觉,可是小姐总是说,‘爹爹太辛苦了,每天早出晚归,常常连饭都不能准时吃,娘临终时让女儿好好照顾爹爹,可是女儿没用,照顾不了爹爹,却不能让爹爹再为我操心了。’小姐让我们都不要告诉你,只是叫了大夫来看,听到大夫说这病无药可医,更是以死相逼让我们不要告诉你,小姐走的时候,还笑着对我说,真好,爹爹没有看到晴儿死的样子,爹爹看着娘死的时候已经很伤心了,晴儿不想让爹再看着晴儿死……”
想到这里,宋裴清心中一酸,连忙用手去拭眼角的泪水
他接着说:“皇上,裴清虽然不能在朝堂之上辅佐皇上,但是裴清依然是皇上最忠心的朋友,闲时陪皇上喝茶下棋,像现在这般陪着皇上畅聊天下事,岂不是更自在?”
景仁帝大喜:“裴清是同意随朕回京了?”
宋裴清笑着点头。
景仁帝连忙上前扶起他,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是什么令裴清改变了主意。”景仁帝最了解宋裴清,他看似随和,其实性子相当的刚毅,说一不二,很难有转圜的余地,景仁帝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他会改变主意。
“自从晴儿走了后,裴清心如死灰,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四处辗转,清苦度日,只盼着这样能减轻心中的亏欠,”宋裴清说道:“直到有一天,有个小丫头对我说,晴儿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安心地生活,她会在另外一个世界担心我……”
景仁帝面露诧异之色,宋裴清见了笑了笑,“皇上一定是奇怪裴清竟然会相信这种说话,可是裴清真的愿意相信这是事实,相信晴儿不是永远的消逝,而是去到另一个世界里生活,谁说没有可能呢,人世间有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宋裴清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