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王上咳得越发厉害,开的药始终不见成效。王上卧床养病已经半个多月,身子越来越虚,到后来。。。到后来。。。”尚任说着说着便哽咽着无法继续。
“后来怎样?”秦漠冷声看着他。
尚任抽抽搭搭,调息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到后来,王上开始咳血。御医诊断,说是,说是由风寒引起的肺疾,外加上王上连年为国事操劳过度,积郁成疾,被这风寒一引,便恶化成这般了。十日前,就在十日前,王上。。。王上便去了!呜呜,是奴才没有伺候好王上!呜呜。。。”
“皇姐知道消息么?”秦漠打断尚任。
“已经。。。已经派人通知大公主了,大公主也已。。。动身,只是可能等不到王上出殡的时候了。”尚任埋首于地,一边哭泣一边恭敬地回禀。
秦漠一时不去理会接着哭的将要昏过去的尚任,只是静静地看着灵柩内父王的遗体出神。重重叹了口气,“本王既已回来,按国礼为父王下葬。举国哀悼三日。”
“是!”尚任轻轻应了一声,便起身去吩咐去了。
跪了一地的大臣中,突然有个声音响起:“二王子,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上驾崩,还请二王子节哀。待丧葬过后,请二王子速速登基!”
秦漠侧头寻声,见说话人是吏部侍郎刘雍。父王在位时,此人一直勤勉尽责,从不越矩,却也沉默少言,不喜与朝中同僚来往。
秦漠抬眼,遥遥望着大殿外的天空,要来了么?这一天真的要来了么?
深呼吸,秦漠面无表情地宣布着:“父王葬礼后,守斋七日,七日后,本王登基!”铿锵有力地话语在这灵堂中久久回荡,给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吃了一颗定心丸。
再说金蝉被安排住进了秦漠所住的轩宇殿。殿中的陈设还真是符合秦漠的个性,霸气凌人。珠光宝气,富丽堂皇,却不失雅致。金蝉静静坐在主厅内,喝着茶。秦漠父亲去世,一定有很多事要交代忙碌,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红情端了些点心进来。“公子,少主还有事要忙,您先在这歇着。这几日也累坏了,吃点点心吧。”
金蝉看了眼红情,对她说:“跟我讲讲秦漠的事吧。”
红情“咦”了一声,犹豫了片刻,便开口道:“本来奴婢谈论主子的事是不对的,但是。。。既然公子想听,红情就说给公子听吧。少主应该不会怪罪奴婢的。嗯!”红情像下定了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
“少主是金陵的二王子,公子您已经知道了。但是还不知道少主还有个姐姐吧!大公主和少主是同一个娘娘所生。王上。。。恩,王上的妃子并不多,还有一位娘娘也曾经为王上诞下一名王子,不过早年夭折了。大公主和少主两人自小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因此他们二人的关系特别好呢。大公主对少主特别地关爱。可是,七年前,西朗国和我们打起来了。没多久,战争结束了,大公主也被嫁到了西朗。为这。。。为这。。。”红情突然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接着说。”
“是。少主为了公主远嫁和亲的事,曾经跟王上闹过,很久都不曾跟王上说话呢。唉,也不知道大公主嫁到西朗过的怎么样。这七年,大公主都一直没有回来过。”红情说着,脸上便流露出一丝惋惜。
这个皇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后宫争斗,子孙抢位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只是公主远嫁和亲,哼,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换来的和平,这金陵王晚上睡得安稳吗!
金蝉想到这,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即使是尊贵的皇族子女,面对战争,也只是蝼蚁一只,随时可能成为权力的牺牲品。”当时秦漠在碧水池说起这话的时候,他只是以为秦漠随意发得感慨,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金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蝉儿为何叹气?”
金蝉突然感觉耳旁一阵热气出来,秦漠又在耍流氓了。
“事情这么快就忙完了?”金蝉并不回头,任由秦漠从后面抱着。
秦漠将金蝉瘦弱的身体抱起,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头轻轻靠在金蝉的颈窝处,闭上了眼睛。耳旁深沉的呼吸渐渐响起,秦漠半天不言语也没动静。金蝉稍稍偏头看了他一眼。秦漠靠在他的肩膀,安静得闭上眼睛,长长地睫毛打下一圈漂亮的阴影。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金蝉静静由他靠着。赶了七日的路,又遇上自己父亲的死讯,他,真的累了吧。
太阳渐渐西行,在天空染出了一片好看的色彩。秦漠就这么靠在金蝉肩上,睡了足足两个时辰。醒来时,金蝉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身上。
“对不起,竟然睡着了。累了吧?”秦漠醒来,轻声询问,轻柔地在金蝉的肩膀上为他按摩。
“不累。你。。。没事吧?”金蝉回过脸来看着秦漠,声音还是平静如水,但是眼中流露出的关心,秦漠是看在眼里的。
秦漠微微笑了笑,又把头靠在了他的颈边,“没事。明日为父王办完葬礼,再过几日,我就要登基继位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出乎我意料。”
“你姐姐呢?”金蝉问。
秦漠略微诧异地看了金蝉一眼,然后又笑了,“你都知道了!皇姐已经赶往金陵。只是路途遥远,只怕赶不上父王的葬礼了。”
“你们恨你们的父王吗?”金蝉看着秦漠的眼睛。最亲近的姐姐被当成礼物送了出去,七年未归,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会恨自己生于这无情的皇家吧!
“恨过,但是他毕竟是父王。现在人都不在了,恨,有什么意义呢!”秦漠深深叹了口气,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良久,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坐,窗外的夕阳用尽最后一分力气,进屋来窥探二人的温馨。红情和绿意站在门口,相视一笑。
22
22、联姻 。。。
金陵王的葬礼风风光光地办了三日,举国百姓哀悼。葬礼后,秦漠与百官一同守斋七日。七日后,秦漠登基为王。
金陵皇宫御花园中,一名华服雍容之态的女子与一名身着明黄锦袍的男子并肩在院中走着。细看之下,两人的容貌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七年不见,漠儿长大了!”女子柔美的脸上带着三分笑意,淡淡地说。
“皇姐,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么?”不错,这说话二人正是秦漠与他的姐姐秦月。
秦月浅浅一笑,“各国的宫廷生活哪有什么差别呢。漠儿现在登基为王了,可不要如以前那般孩子气了。”
“呵呵,漠儿几时孩子气了!”秦漠年幼母妃便去世了,从小和皇姐一块长大,这个姐姐在他心中渐渐代替了自己母亲的地位。
“漠儿当了王,可开心?”秦月侧头看着秦漠。虽然分别七年,但是对于自小一起成长的弟弟,她又怎会不懂他的心呢!这孩子,自小倔强好强,却始终不喜被宫中种种礼数约束。现在让他来当这一国之主,少不了被许多规矩管制。他,真的快乐吗?
秦漠身上的一身明黄,如耀眼的阳光刺着他的眼睛。这身龙袍,他是极不愿穿上的。秦漠仰头看了眼天空,苦涩一笑,对于自己的姐姐,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不开心。可是谁让你我出身帝王家呢!这份责任,作为一个男人,我秦漠还是得背下去的。”
秦月心疼得看着他,叹了一声。“那个叫金蝉的男子,似乎对你很重要?”
秦漠没想到她会问起金蝉的事,顿了顿,点了点头,“是很重要!”
秦月笑了,这几日在宫中看见秦漠和金蝉的点点滴滴,便明白了几分。她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一心只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过得快乐。既然他和金蝉在一起能够快乐,管他什么世俗礼教,通通一边去!她点了点头,“既然认定了,就别错过!姐姐一生不幸,只希望漠儿你能够幸福!”
秦漠原本以为秦月会对他和金蝉的事情大加反对,秦月的反应让他很是惊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心疼得搂过她,感激得说:“皇姐,谢谢你!”不管别人的眼光如何,不管别人的言辞如何,只要自己最在乎的家人能够站在自己身边支持着他,那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二人又逛了会花园,便回到了秦漠的寝宫。他仍旧住在自己的轩宇殿,仍旧心情好时调戏调戏金蝉。国家一直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这段日子过得还是较为安逸的。
秦月在金陵住了七日便要回西朗了。秦漠当日护送秦月出了闵都便带着人马回朝。
一进宫,尚任便火急火燎地前来报告。“王上,东齐女王派使者来访!”
“哦?突然间来金陵做什么?”
夜裔低声说道:“想必是为东齐国宴那日的事而来。”
秦漠这才猛然想起来,东齐国宴那日答应了东齐丞相,找父王商量放宽东齐粮食生意的事。这一段时间,坏事频发,秦漠竟一时将这件事给忘 。
当日在东齐拿父王当挡箭牌,日后便只要推脱父王不允,便不是他的事了。至于这做生意的事根本不能成为直接挑起两国战争的直接原因,更何况如今金陵国力强盛,即使打起来东齐未必有胜,几方权衡,这事压根不成问题。
如今,飞霁竟然派了国家使臣前来,这事可就麻烦了。一旦将此事提到国家议程,万一谈不妥,那必定引发战争。秦漠低声咒骂一句,便起身去见东齐使者了。
一日过去,金蝉闲来无事,坐在轩宇殿内翻看着秦漠的书籍。真是头疼,全是复杂的古文,很挑战他的耐心和眼力,金蝉一边无聊的翻着一边想。
此时,秦漠满脸愠色地走了进来,尚任和几位大臣跟在他身后,神色焦虑地跟秦漠说着什么。
秦漠看见金蝉在房里,突然定住了脚步,冷冷地对几人说:“你们先下去。”那几个大臣有一把年纪,应该是元老级的了。听秦漠态度极为冷淡,皆叹了口气便要离去。但是几人在离去的时候齐齐看了眼金蝉,那眼神,意味深长。
秦漠在金蝉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很是疲倦的样子。金蝉把书放下,也默默地坐在他旁边。对秦漠,金蝉还谈不上爱,但也不讨厌跟他亲近。与其在一旁看那些无聊的书不如听听秦漠有没什么奇怪的话要说。
秦漠见金蝉坐了过来,突然一伸手将金蝉抱了过去,让他坐在他的腿上。金蝉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不会觉得抱着他睡觉很舒服,抱上瘾了吧!
“蝉儿,你喜不喜欢我?”秦漠将头放在他的颈边,低声问道。
金蝉一愣,显然秦漠的这个问题很出乎他的意料。喜欢一个男人?金蝉自认为还没有扭曲到这等地步。但是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对秦漠做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都不再有最初的反抗情绪?难道这就是喜欢了?金蝉斜眼睨了秦漠一下,这个问题很头疼。
秦漠见金蝉良久没有回答,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可不好办了!如果只是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这么一来,那些老家伙如果劝你离开,我在这死撑着又有何用呢!”
“什么意思?”金蝉微微皱眉,秦漠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飞霁今天派使者来和亲了,要把她妹妹嫁给我。”秦漠当时听说东齐使者到来,只以为是粮食问题。哪料一见面,那使者的一通话,让秦漠的脸越来越黑。
“东齐使者拜见金陵王。我王此番派下臣,一来为恭贺金陵王登基之喜,二是因我国五公主殿下爱慕金陵王已久,希望借此机会可与金陵王共结连理,愿金陵与东齐永世修好!”
秦漠当场便拒绝了这门亲事。谁料朝中几位老臣极力劝阻,一直给他分析着和亲的诸多好处。秦漠岂会不知这些好处,只是想到金蝉,他便心中容不下其他人了,管那人是公主还是绝色。
金蝉了解事情原由后,此时脸上,眼中却是一抹算计的笑。“那不是很好?”
“什么?你居然认为这很好???”秦漠一脸怒气,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金蝉。“枉我一心一意对你,原来这真心都喂了狗啦!”
“你说谁是狗呢!”金蝉本只是想要戏弄他一番,谁知秦漠竟然如此口不择言,气不打一处来。不发脾气不代表老子没脾气!金蝉一跃从秦漠身上跳了下来,眼睛瞪得如牛铃般大。
“哼,谁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谁就是!”秦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对着金蝉挑了挑眉。
“你才是只疯狗!癞皮狗!”金蝉怒从心中起,头顶已经气得冒烟了,冲着秦漠狂吼了两句片气冲冲得摔门出去了。
门外,红情绿意正巧端着点心走了过来,见金蝉气冲冲地走了,忙叫唤:“公子,公子!您这是去哪啊?”
金蝉完全无视她们的叫声,瞪着喷火的眼睛就往前冲。心中直骂,疯狗,癞皮狗,还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欺负我,一天到晚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哼,居然敢骂我!老子一刀剁了你!
金蝉越想越生气,脚下走得更急了。不一会,他已经走出了轩宇殿的范围,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金蝉到金陵皇宫之后也没到处逛逛,对皇宫地形不熟,现在贸然出走,直接后果便是,自己迷路了。
找了座假山,在假山上坐下,抬着头,古代的空气很不错,满天的繁星在现代几乎是看不到的。这里,有花香,有蝉鸣,有新鲜空气,还有漂亮的星空,在这待一会也不错。金蝉就势躺在假山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翘起了二郎腿,欣赏夜空。不一会,他忽然间又想起了秦漠。
搞什么!怎么碰上秦漠什么事都不对了。以前自己那么冷静的性子,现在被他搅得暴躁无比,看不顺眼就吼上两句。见鬼了!金蝉好不容易压抑的气愤又涌了上来。今晚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该死的秦漠每天晚上赖在他床上不走,几次三番替他下去,厚着脸皮又爬上来了。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哼,看你今天晚上抱石头去!金蝉想着想着,嘴角不自主的浮起一丝笑,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
想着想着,金蝉就这么闭着眼睛在假山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金蝉睡得正舒服,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