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
“你究竟是谁?”风荷昏迷前那个不肯罢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风荷惊悚地扭头,就看到那个阴险的少年抱着双臂,正斜依着门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我是尹风荷。”风荷咽了咽唾沫,也不知道这回答他满不满意,但似乎,她也只有这么说。
“哼!~果然!”那少年冷笑一声放开了双臂站直了身子道:“你总算说了实话!”
“啊?~”风荷懵了,“我…我从来就没说过假话啊!”她辩解到。
“至少之前你没告诉过我你是尹风荷!”少年说完就转身走了,硬是把愈发莫名其妙的风荷给凉在了屋里。
……
“哎!我是尹风荷怎么了?莫非你认识我?!”几日后,依旧住在腾龙客栈南边院落里的风荷,凑近了在凤凰树下正兀自发呆的涂渊问到。
涂渊却是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拉大了与风荷之间的距离蹙眉道:“不认识!”
“骗人!你那天还说果然是我呢!”风荷拿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追问到。
“只是听说过!”涂渊简单地回。
“你…为什么对我下毒?”考虑再三,风荷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还用说吗?!”涂渊反问。
“那你又为什么给我解毒?”
“不为什么,我高兴!”
“你?!……”风荷心里那个窝火啊!~
“我怎么了?”涂渊倒是好整以暇。
“你无耻!”风荷恨声说着,差点噴涂渊一脸吐沫星子。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暗算我!”涂渊看也不看被他气得变了脸色的风荷,抬头继续欣赏着头顶的艳红树冠。
“……总之,你太阴险了!”风荷指了指涂渊,话毕还是心有余悸地立刻收回了手。
“哦?第一次有人给你下毒吗?”看样子涂渊倒是没因为风荷的辱骂而生气,却是忽然好奇地扭头盯着风荷的脸认真地问到。
“你?!…看看!说你阴险你还不承认!你以为世人都跟你一样,拿着毒药当糖豆给别人乱下啊?!”这下风荷真的气不过了,她忽然就忘了前车之鉴,直直地指着涂渊的鼻尖讥讽到。
“之前…真的没人给你下过毒吗?”涂渊抬出一脸诚挚的关心,继续没眼色地追问着风荷。
“当然没有!”风荷果断地回答了他。
“再仔细想想!”
“没有,没有,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
“或者…嗯…那毒发之时看起来不像中毒,反倒是像…像…像吃了催情药?!”
“妈的!涂渊你简直卑鄙无耻下流到了极点!…我说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啊,瞧瞧,脸都红了,装的好像有多清纯似的,你这不拐着弯地骂我j□j吗?!…我告诉你……诶?!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毒发之时…不像中毒,倒像是。。。吃了催情药?!”……
作者有话要说:
☆、荼毒
浪中涂家的毒术江湖无双,涂家这一代的掌门是涂渊的老爹,被圈内人尊称为“涂老”!
涂渊还有个比他大四岁的亲哥哥,叫涂深。
涂家的毒术就跟这兄弟俩的名字一般,其程度真可谓是“深渊”啊!
涂渊早慧,五年前,即便他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子,但制毒使毒的功夫已经不容小觑了。他跟涂深不同,涂深喜欢交际,青睐权势,而涂渊却只喜欢玩毒!
家族药铺上已有的毒不够他玩的,涂渊就自己尝试着发明新的品种,拓展新的药性。
他不傻,从来都不拿自己做实验。但是家里的仆役却是差不多都中过他投下的毒,只是程度有轻有重罢了,当然,一不小心给毒死了,那也只能算对方倒霉!
为此,涂老也曾狠狠地斥责过涂渊,说他坏了他们涂家使毒的规矩!通常而言,那些有名望的大家族行走江湖都会有自己的规矩,就好比侠客只劫富济贫,就好比勾栏女子见到足够的银票就必须脱衣服!
涂家的规矩就是从来不在入口的东西中下毒!意思就是涂家制出来的毒药,不会洒在饭菜里,不会融在酒水里给你吃给你喝。他们家的毒那下得都是无生无息的!
看看,多么阴险啊!一下子就拉开了涂家与其他制毒者的差距!
行走江湖的人,谁吃饭喝水不小心?!可以防住的伤害那就不叫伤害了,真正的伤害那都是防不胜防的!
所以,挨过批的涂渊从那以后就开始潜心研究诸如熏香啊,脂粉啊,药膏啊,香水啊,挂件啊,甚至衣服布料这些东西了,当然他不是为了开杂货铺,他是为了研究该如何把他的各种性能的毒药,轻而易举地附着在这些物品上!
也是机缘巧合,那天有个浪中当地的青楼老板来找涂老,说是他们楼里的姑娘越来越不听话了,稍微有点姿色的总仗着自己那点名头挑三拣四,一会儿说这个客人太胖,上回差点被压死;一会儿嫌那个客人太瘦,下回怕被膈死;今天说张三有狐臭不接,明天说李四有口臭不要;个是个的都只想挑那年轻貌美英俊多金的主儿!
于是青楼老板就想要涂家在姑娘们通常使用的物件里做点手脚,制出个让她们一沾上就恨不得一辈子黏在男人身上的毒药来!
说起来,这涂家可是毒药世家,却不是什么X药世家!所以,涂老可不甘心仅仅制出个X药来。可是他尝试了很多次,制出来的药效那不是“春”得厉害,就是“毒”得厉害!
涂深和涂渊在一旁陪他们老爹一起制药,但凡遇到那“春”得厉害的,涂深就自觉的领到药房旁边的厢房里大门一关,哎呦,啊呀,嗯哪去了;但凡遇到那“毒”得厉害的,涂渊就立马把自己怀里的一堆瓶瓶罐罐掏出来,这个丹药味两粒,那个汤汁灌两口的,解了人家的毒呢,他就开心地笑一下,解不了人家的毒呢,他就拍拍手招来两个下人草席一卷,扔了!
某日,涂老制毒的时候恰逢涂深有事外出,于是只有涂渊随侍左右。而涂老一不小心又将一个女子给“春”得厉害了,这可如何是好?!涂老一手抱着那贴在他身上不停地蹭啊蹭的女子,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裆,欲哭无泪!他倒是想啊,只可惜……
一扭头,涂老看到自己的小儿子通红了脸,用手挡着自己的裤裆站在一边,眼神躲躲闪闪,一幅想看又不敢看的猥琐模样。于是忽然觉着涂渊似乎也可以拿来急用一下,便将那□和涂渊一道扔进了隔壁的厢房里……
涂老是很敬业的,一回到药房他就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茫茫的毒海之中,全然忘记了时间。
而在隔壁,却正上演着一幕幕精彩绝伦,超凡入圣,举世无双,失魂落魄,撕心裂肺,凄惨决绝,积毁销骨,无穷无尽的活!春!宫!
涂老不知道涂渊是何时出那厢房大门的,反正,当他再次见到涂渊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涂渊,你的腿怎么了?…怎么走路一摆一摆的,还颤个不停?!没吃饱饭吗?!”涂老望着缓缓地向着药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的涂渊奇怪地皱了眉问到。
“哼!”涂渊却是停住脚步不走了,就见他手扶着墙立在原地气愤地说道:“父亲!孩儿发誓一定会比你更早地制出这款毒药!保证既不会把女人一下子毒死,也不会…不会把男人活活给累死!!!”……
后来,涂渊竟然真的就凭借着自己的悟性和聪慧,比他老爹更早地制出了一款混在女子胭脂里的毒药来,他给这款毒药起名叫:“悔一生”!
后来,涂渊当然也就因为那人生之中最美好也最悲催的第一次,而对天下的所有女子都心有余悸,望而却步,避之不及了!
。。。。。。
“悔一生”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用过一次之后,女子身上就会永远存在一股清淡的香气,一般人闻到只会以为是女子带着的香囊或者脂粉散发的香气,可涂渊自己制的毒药他当然能分辨得出来,“悔一生”是有别于世上任何一种花草那自然香味的香,闻起来令人惬意舒心,但是就和美丽的罂粟一样,花开绚烂,却是奇毒!
跟下过“悔一生”的女子夜夜同榻而眠,顶多三年,必死无疑!
要么涂渊怎么会给这毒起名“悔一生”呢?!
你跟人家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地翻云覆雨年复一年,结果人家却因为你而撒手人寰,无药可救。你说,你这余生能不后悔吗?不仅仅是自己后悔一生,更是毁了别人的一生啊!
毒!真毒!真歹毒!……
“我说涂渊,你给我下了这个‘悔一生’,毁了我一生的性福,至少能接受我给你改个名字吧?!”总算是听完了涂家的家族史,风荷决定说什么也要为自己讨回点儿公道,就听她说:“涂渊这名字太不能彰显你的本色了,从今往后,我决定就叫你‘荼毒’!”
“毒是我制的,可药又不是我下的!”荼毒撇开头不看风荷,明显不待见她的提议。
“萧宁跟你什么关系?”荼毒这么一说,风荷忽然反应过来这涂家莫非与萧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要当心!要十分当心!
“跟我没关系!”荼毒坦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那跟谁有关系?”风荷忽然凑近了荼毒问,吓得荼毒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被自己脚下的衣襟绊着。
“怎么?!问清楚了莫非你还打算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吗?!”荼毒斜觑着风荷,嘴角噙着坏笑调侃她到。
“切!我才没那么没自知之明呢!”风荷撇撇嘴说:“我呀,我打算搞清楚之后呢,就充分施展我的魅力把他勾到手,然后呢…就像你说的,我们夜夜同榻而眠…三年…哎~”风荷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使劲一拍荼毒的肩膀问到:“如果我们白天也纠缠不休翻云覆雨的话,是不是他的死期就可以缩短到两年?!或者…一年?!半年?!”
“你?!…你简直无耻至极!”荼毒再也无法忍受风荷的下流和放荡了,就见他急急地又往后退开了一大步,伸着手指比着风荷的鼻尖吼道:“你怎么不找给你下毒的宁王报仇?!你怎么不找涂家的人要解药?!你居然,居然……”
“真的耶!你不说我都忘了诶!有解药的哦~”风荷募地抬起头惊喜地问道:“解药在哪?你带了吗?”
“没有!”
“那你能回家去取吗?”
“不能!”
“那你总可以在这里配出解药吧?!”
“不行!”
“诶!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能,你到底能做什么啊?”
“什么都不能做。”
“为什么?!!!”
“因为…此药——无解!”
作者有话要说:
☆、人妖
从风荷半夜只身进入腾龙客栈南院的大门到她再出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
荼毒给她下毒只用了一秒钟,可为她清毒却用了十天,由此可见,荼毒的毒——真的很毒!
当然,清掉的毒并不包括无解的“悔一生”!
这十天中,婉儿每天都要过来看上两三回。
开始是完全不放心,风荷听荼毒说,第一天婉儿找来的时候,双眼哭得有核桃那么大,血红血红的!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待她看到风荷灰老鼠一般的“尸身”时,立马惨叫一声就晕死过去了。等到好不容易醒过来,婉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朝荼毒的眼睛刺过去!
当然,她没能得逞。
于是,她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手腕一扭,又将簪子刺向了自己。
可惜,她还是没能得逞!
倒不是因为荼毒做了什么制止了她,而是因为旁边榻上的风荷恰在此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不放心的婉儿花重金请来了越安郡最好的医师,专门为风荷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婉儿方才相信荼毒是真的在为风荷解毒。
……
“小姐,”风荷刚出了南院的门就碰上了找过来的婉儿,她边迎上来边说道:“沈大少爷说让你以后收敛着点儿,江湖上什么人没有,这涂家连沈家都要避让着点,你居然不知深浅地去招惹,能捡回一条命呀算你幸运!以后再这般……”
“打住!”风荷气哼哼地白了婉儿一眼道:“谁让你告诉沈晏云了?!我这不好好的么!”
“可是,小姐你一开始又不是这般好好的呀!”婉儿争辩道:“你留下封遗书就消失了,我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除了让暗线去联系沈大少爷,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哟!~你翅膀长硬了是吧?!敢顶嘴了啊!”风荷油腔滑调地说,忽然话音一转又气呼呼地道:“可是你要找他帮忙也没必要把我的遗书拿给他看呀!”
“哎,小姐,您说话摸摸这里好不好?!”婉儿说着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道:“您写的那遗书,那可真够煽情的诶,什么婉儿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我说小姐啊,我把这么一首诗搁你面前,你能看得懂吗?!”
“能啊!”
“看得懂什么?”
“看得懂你走了!”
“……”
走上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会儿遇到个渔夫非要把刚打到的鱼送风荷一条;一会儿见到个书生,温和地朝风荷含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再过一会儿又碰到了郡王爷家的管家,热情地上来问寒问暖,说是许久不见风荷摆摊,大家都觉着甚是奇怪……
风荷被来来往往的人惦记着,自我感觉大大地好。
“诶?~沈晏云除了交代我老实点就没额外地再关心一下?!…不可能吧?!”风荷转头问婉儿。
“沈大少爷已经在路上了!你出事的第一天他就快马加鞭地从江南往这儿赶了,我估么着再过三四天就该到了吧!”
“啊?!他才刚回去没多久又要来啦?!”
“可不是!还说人家不关心你!”
“他呀,还是少关心点我的好!”风荷忽然有几分怅然若失,“这么不近不远地相处着,他还能得个善终,若是夜夜同榻而眠…三年!…三年哪,婉儿!……”
“什么三年?小姐这么快就想和大少爷同榻而眠了?!”婉儿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问话都学不会含蓄点。
“呸!你才整天想着跟他同榻而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