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长叹一口气道:“想着这些,我就替娘委屈,爷虽如今好些,过往干下的那些荒唐事,也真令人寒心。”
平安知她与大娘的情份,便安慰她道:“以往娘不理事,又过于心慈手软,才教这些淫,妇得了意,如今我私下瞧着,娘说话做事儿与过去大是不同,寻常那些妇人莫想在娘手里讨得好去,那高寡妇多厉害的手段,一门心思缠着爷纳她进府,末了,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只娘肯用心计笼着爷,便外头多少妇人也无济于事。”
秋竹却道:“你想的倒好,只怕娘不如此想,我在一旁度着娘的心思,虽面上跟爷好,那心却仍冷呢,倒像应付爷一般,我倒不怕别的,就怕给爷知道,刚缓过来的清份,又丢开。”
平安心里暗惊,倒不曾想大娘是这般心思,还只当她想通了,下心思来笼络爷,若果真如此,可不坏了,如今可跟过往又不一样,他一边瞧着,爷对大娘真真上了心,算起来,这些日子也没见爷宿在旁处,外头高寡妇也丢开了,府里董二姐也冷下了,只一门心思守着大娘,若末了知道大娘只是应付,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这才刚消停没多少时候呢。
只这些是主子们的事,自己跟秋竹便再急也没用,只先把眼前这事过去是正经,次日一早,平安寻了托辞留在府里,待爷出门,才与秋竹到了上房,跟玉娘怎么来怎么去说了一遍。
玉娘听了,真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如何想的到,那周养性竟如此大胆,若不是给平安瞧破机关,有董二姐那淫,妇做内应,给周养性摸进上房来,做出什么事,自己纵死也落个污名头,好不歹毒的手段。
却又想这般丑事若揭出来,便该捉,奸在床才是,不然,那董二姐自是死也不能认的,可在柴府里捉,奸,若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
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不动声色,却引柴世延安去董二姐哪里,让他瞧破端倪,出了这般丑事,玉娘不信他还当周养性是什么好人,若能借此除去周养性,倒彻底去了自己一块心病。
想到此,不禁瞧了眼平安,虽当初自己不想把秋竹许给他,如今想来倒亏了他,平安跟在柴世延身边这些年,什么不知道,心眼子多,性又机灵,却是个见风使舵的,轻易也不买谁的账,这会儿因着自己把秋竹许了他,想是心存感激,凡事为着自己思虑周到,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奴才,前世倒错看了他,日后若得机会,倒该抬举抬举他。
玉娘想了半日,方想出一个主意来,使人瞧着后边许家宅子的动静,只等那边扔过石头子来,便让平安夜里在墙边儿背影里守着,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倒是也不用等,那周养性惦记着玉娘,今日在街上又遇上玉娘的哥哥,倒谋了一条人财两得的好计,想着哄了董二姐做内应,这事或许可成,倒那时这偌大的柴府,柴府里的美娇娘,还不都是他的。
怀里抱着热火罐怎舍得不来,只等入夜,估量着柴府上了二门,便从墙上翻了过来,平安蹲在墙根儿下的背影里,瞧了个切实,只见墙上那个黑影儿摸到董二姐院里,那边早竖起了梯子候着,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儿。
董二姐哪里的院墙不高,平安寻了块石头垫在下头,翻了过去,顺着墙根儿摸到董二姐窗户根儿下,竖着耳朵听见里头悉悉索索,仿似正解衣裳,接着便是亲嘴干事的声儿。
干着事也不消停,听那周养性道:“早知二姐这般销,魂,当初如何舍得与了旁人,倒该爷纳了家去才是。”
董二姐却浪声道:“你当谁不知呢,你家里那个老阉货的叔叔,可是个活阎王,妇人到了你府还有个活路,哪个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不知怎样折腾,倒折腾出几条人命来。”
周养性嘿嘿笑道:“二姐儿,你是未受用过我叔叔的手段,真让你受用一回,管保你叫的比现在还欢,我叔叔虽说没这般家伙,手里却有的是器物,干起事来,比爷这家伙还中用,且有那宫里秘药助兴,极美之处你如何得知。”
董二姐听了不免动意道:“真有这般好东西,改日你要些来,咱们好好耍耍。”
周养性满口应下道:“这有甚难的,这会儿先让爷爽利了是正经。”说着发起狠来,那董二姐淫,声浪,语的迎凑着,叫的跟房上那发,春的猫儿一般。
一时事毕,平安怕周养性出来,刚要摸回去,忽听里头仿似钏儿叫了一声,倒把平安唬了一跳,定定神瞧见窗户上映出两个影儿,那给周养性按在窗下案上的可不正是钏儿,只叫了一声,就给周养性堵住嘴。
周养性跟他叔叔弄的手段,寻常女子怎受的住,董二姐与他弄了一回,不得爽快,便把她的丫头唤进来,让他折腾,图他喜欢。
周养性折腾了两回,眼瞅身下丫头都有点儿受不住,才放了她去,收拾妥帖,跟董二姐想着如何哄的二姐跟自己一条心。
正想着,忽听董二姐道:“如今这般也不是个常法儿,你若真舍不下奴,倒该想个长久之计才是。”
周养性正寻机会,听了这话儿,心里一动道:“只不知二姐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董二姐道:“都这般了,怎还能假意,自是真心。”那周养性却假意叹一声道:“既是真心,奈何你身在柴府,柴世延又岂是好惹的。”顿了顿,才小声道:“若想自在,倒也有个法儿,只怕你不敢。”
董二姐忙道:“到这般时候,甚么不敢,你且说来。”
周养性才道:“若想长久,需的如此这般……”窗外的平安听了,不禁浑身发寒,何曾想到,这周养性竟是个如此歹毒之人,便爷再大的本事,也架不住他这般暗里算计,却从周养性嘴里听到陈玉书三字儿,更觉得画人画皮难画骨头,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大娘对这个娘家的哥哥真真不差,这些日子略冷些,以往隔三差五不知接济了多少银钱,若无大娘接济,陈家早已破落,凭陈玉书成日只知吃喝嫖赌的浪荡性子,又娶了那么个奸猾刁钻的懒婆娘,早饿死了,哪里还能过的如此顺遂日子,按说便不知感恩戴德,也不该帮着外人陷害自己亲妹子才是,可这世上便真有这般忘恩负义之人,且与周养性凑在一起,倒令人暗暗心惊。
往日瞧着周养性在爷跟前一口一个哥,叫的怎样亲热,背地里却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这又岂是惦记大娘,连带柴府的家产也惦记上了……
☆、48
却说周养性这谋财害命的歹毒心肠,又岂是一朝能起的;早不知在心里惦记了多少时候;总想不是柴家祖上传下这份家产在手;柴世延又比自己强在何处,人人见了他莫不奉承,那些妇人一个个也恨不得巴望上去;相较之下;谁眼里还瞧得见周二爷。
虽外人见了自己称一声,暗地里不定嚼说自己依仗着太监叔叔;混个吃喝体面;又怎比得柴世延,心里早生嫉恨;且过往依傍着柴世延倒能得些便宜,如今不知怎得,倒与自己有些嫌隙,便县外的差事,先头说得好好,如今也无音无信,倒抬举了那贾有德,阮小二两人,把自己撇在一旁,思想起来,如何不恨。
今儿寻了贾有德出来吃酒,想着询询缘由,暗里猜度莫不是哪日在门前之事给柴世延知道,心里恼他。
那贾有德倒眉眼闪烁,半日才说一句:“ 二哥着实不该孟浪,倒不是那日门前之事,听着话音儿,二哥莫不是在观音堂撞见了柴府的大娘子,想不知怎被他知道,心里能不恼恨,二哥真真糊涂,想这世上多少妇人要不得,只这朋友之妻却要避着方是道理,便她美若天仙,你惦记也是不该。”
倒把周养性一番数落教训,周养性面上不言,心里暗恼,跟贾有德分开,一路上愈发不自在,心道如何这天下的佳人都得归他柴世延所有,旁人便想想都不该了,想那董二姐进了他柴府的门,还不是让自己骑在身下弄的爽利,暗暗发下毒誓,早晚把那陈玉娘置于身下入捣一番才解恨。
心里越想越不自在,便想去院中散散,到了院门首,刚下马,那老鸨儿便忙着迎出来道:“可怜春妹倚着门等了二爷几日,影儿都盼不来,今儿说去她姨家里散散,我也未拦着,放了她去,不想二爷就登门了,真真不巧。”
论说这也是常事,虽说周养性包下了春妹,一月里也来不得几趟,觑着这个空儿,鸨儿如何放过,有那外来的嫖,客,也让春妹应酬一二,这会儿正在里头,陪着客人吃酒耍乐 ,周养性如何不知,只往常老鸨儿这般说了,周养性也便罢了,横竖有的是寻乐子之处,非在这里作甚。
却赶上今儿心里不自在,正想寻由头寻不着,这老鸨子倒送了上来,如何不发作一番,周养性道:“如此就劳烦妈妈使人接了家来,记得她姨家不远,这来回不消一盏茶时候便家来了,爷在里头候着便是。”不由分说迈脚进了里头。
老鸨儿如何能让他进去,忙赶着上去追:“二爷可慢着点儿走……”却在前头大声招呼着,往里头送信儿,左右拦着周养性。周养性脾性上来,如何肯依,一伸手把老鸨子推了个踉跄摔在地上,直奔春妹房里。
这春妹接了个南边的客,是个贩绸缎布料的布商,许了春妹一匹好尺头,春妹如何不喜,从今一早吃酒,吃到如今过了晌午,酒助淫,性,两人也不进里间帐里,在外间炕上便脱了衣裳,干在一处。
那汉子肩膀上扛着春妹两只金莲,抱着春妹雪白的大屁,股,胯,下物事一个劲儿的往前入,入的春妹没口的浪,叫,正干在美处,不防周养性踹开门闯了进来,那汉子唬的忙放了春妹去拉扯裤子。
周养性见这光景火气上来,在炕上把光溜溜的春妹一把扯下来,伸手打了几巴掌,抬脚又踹,给后头赶过来的老鸨子挡在身前:“哎呦喂,我的二爷,今儿可是怎来的这般火气。”一边儿使人把那汉子忙拽了出去,跟春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春妹还道周养性惦记柴府的大娘子,不定去谋人的老婆去了,怎料他会来,却给他撞个正着,却又暗想,这厮不定在哪儿寻了邪火无处发作,今儿来了这里让自己赶上,真个倒霉,他也不想想,还指望她一个婊,子为他守身不成。
心里虽如此想,却也忙跪在他脚边,软着声儿央告道:“只此一遭,却是以往一个惯熟的客,着实推脱不去,晌午刚来,刚陪着吃了几杯酒……”这话岂不是睁眼说瞎话,也不过是为了给周养性个体面罢了。
周养性却不领情,抬脚踹开她道:“你惯熟的客却多,既想跟旁的汉子,二爷也不好勉强你,还你个自在便了。”说着转身大步往外走,任那老鸨儿如何拦都拦不住,白等怒冲冲的去了。
老鸨儿转回头来埋怨春妹:“倒是你怎不拽着他,让他这般恼恨着去了,不定日后再不登门了。”
春妹起来穿了衣裳道:“便他不恼,说不得以后也想不起登门了,他倒想的便宜,那么几两银子就想奴为他一个汉子守身不成,他不来也好,没得哪日被他折腾死了,岂不冤枉,以后倒自在,想接谁他也管不得,好过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
老鸨子骂道:“你倒想的自在,却怎忘了他与柴大爷向有交情,论说他,我是不怕的,只怕他撺掇柴大爷摆弄咱们,倒时如何?”
春妹听了,哼一声道:“这个娘只管放心,他那事儿做出来,不定怎么个结果,还想撺掇人摆弄谁,娘只管听我的便是。”事已至此,老鸨子只得叹口气作罢。
却说周养性从春妹处出来,满腹火气未消下多少,想着日后再不去哪里,却想起冯家惯是这边的对头,便拨转马头,奔着西街冯家去了。
不想刚到门口,两个龟公从里头推了个人出来,摔在当街上,还啐了一口道:“这世上什么账都赊得,唯有这嫖,资,赊欠不得,陈大爷日后有钱再来吧!”
被推搡到街上的汉子一咕噜爬起来,指着里头骂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才,你陈大爷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打量你陈大爷没银子呢,却忘了瘦死了骆驼比马大,我陈家祖上也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便如今败落些,爷的亲妹子还是柴府里的大娘子,你们如今这般,回头却不要悔。”
那两个龟奴,听了哈哈笑了两声:“我的陈爷,您这话倒是不差,只那柴府里纵有金山银山,与您什么干系,瞧瞧你这一身,裤子都快当了,还来我们这里寻什么乐子,若有本事管你那妹子要了银子前来,还是爷,若无银子趁早消停着,家去抱你自己的婆娘去。”说完当着陈玉书的面儿咣当关了门,把陈玉书气的一张白脸涨的通红,嘴里骂道:“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
周养性这才认出,这不是旁人,正是柴府的大舅爷,陈玉娘的同胞哥哥陈玉书,周养性眼睛转了几转,忽生出一计来。
下马过去作揖道:“这不是陈兄吗,在下这厢有礼了。”
陈玉书愣了愣,回身见是周养性,想这厮跟自己妹夫惯有交情,常一处里吃喝耍乐,如何不识,倒不想自己如今这般落魄给他瞧了去,面上不免有些讪讪之色,又见他行动甚为恭敬,又寻回些体面,道:“原来是周二爷,倒一向少见,如何来了此处?”
周养性道:“正是今日无事,想着来次消磨时候。”却又道:“在下久慕兄台,只恨无缘相会,若陈兄赏脸,不若容弟做东,另寻一处,好生乐上一日。”
陈玉书不防他如此相邀,想去冯家却又恼冯家母女把他赶出来,去旁处,这般时候,除非院中,那酒楼酒肆早封了火,暗想周养性是个有钱的,不若与他套套交情,也好傍着得些便宜,又不禁暗恨自己妹子无情,这几回去柴府,还未等见着面,就被请了出来,只说他妹子身上不好,连面儿都见不着,让家里的婆娘去,那婆娘却道:“莫说再让我去,上回去给她几句话掘了出来,听着你妹子如今得了意,哪还管你这个哥哥的死活,倒最是个无情的,我劝你趁早莫指望,指望你妹子早晚饿死,还不是你没本事,若有本事她怎敢如此,不定远接高迎着呢。”倒给他婆娘数落的陈玉书越发不满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