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夜非栾反应过来,她已经大张着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力道之大连她脸上的肌肉都生疼了。
“贱人”夜非栾一发狠,一掌狠狠地击在她的肩胛上。立时,骨头破碎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了。
风九痛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冷汗直冒,却倔强地不松口,反而越发的用力了。
之前他怎么对她她都忍了,身为猎人,她当然知道在时机不利于自己的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然而,这次他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毁了她的簪子。那是御妖孽一刀一刀精心雕刻出来的,那是她一直藏在贴身里衣里当宝贝一样看待的簪子。
她风九爱宝贝远胜过爱自己的命。
。。
正文 124:有本座在,没人敢伤害你
“既然你这么爱咬,本宫就成全你。”夜非栾突然狰狞一笑,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咬得出血,起身便往殿外走去。
于是,不肯松口的风九便被他一路像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了殿外,一直拖到了后花园。
“来人,把太子妃绑在曼陀罗树下,任何人不得接近。”运气内力将风九震开,夜非栾面无表情地扫一眼自己那隐约可见白骨的手,厉声朝隐在暗处的侍卫吩咐道。
话音刚落,便有四道黑影无声落地,行动迅速地将毫无抵抗能力的风九以铁链绑在了身后那株即使是晚上也开满了粉色花朵的曼陀罗树上。
“贱人,本宫再宠你也是有限度的。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就等着慢慢变成尸人吧。”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夜非栾转身怒气冲天地大步而去。
少时,殿外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尖叫,又有几名小宫女被他的怒气所迁死的不明不白。
四名侍卫见风九有气无力地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相互对视一眼,一闪身又隐入夜色中。
待他们走后,风九张开口吐出一口清水样的血,恨恨地扭过头来厌恶地看一眼身后的那开满了粉色花的树。
软刀子硬刀子吃了不少,最后却要死在一棵花树下,真是有够嘲讽。
也算她运气好,竟然被绑在上风处。凛冽的夜风吹过,花粉随之飘向下风处,竟半点也影响不到她。是以,当小醉如月下仙子般一步步走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清醒。
“九姑娘,你怎么了?”见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小醉吓了一跳,便要朝她奔去。
蓦地,几道黑影如鬼魅般现身,拔出冰冷的长剑直指她。“太子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子妃。”
“哼!太子妃?”小醉嗤笑起来“难道太子殿下打算跟个尸人成亲?”
众侍卫互看一眼,其中一个沉声说道:“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命令,小醉姑娘,太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在下奉劝你快点离开,不要惹他生气。”
小醉面上微僵,朝着风九说道:“九姑娘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去找夜非栾,求他放了你。”
风九艰难地抬起头看她一眼,冷笑着说道:“那老太婆把我送给夜非栾,不就是要折磨我吗,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本姑娘不需要,也不屑你去求情。”
她风九宁肯死,也不要敌人的施舍。
自那老婆子将自己送给夜非栾那一刻起,她便是自己的敌人了。若是还有命活着,她绝饶不了她。
小醉动动嘴皮,似乎有话要说。在看到风九面上那怨恨的表情后,终于闭上了嘴。深深地看她一眼,她运起轻功转身朝来时的方向飞去。
夜非栾那人喜怒无常且性子乖僻,自己出面未必能救下风九,她还是回去一趟请七婆出面的好。虽不明白她老人家为何要这样对风九,她却知道七婆是喜欢这女人的。应该说,但凡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她老人家多少都会喜欢的…。
待她走后不久,几个侍卫终于发现了风九身处上风的事情。一个看上去像头领一样的男子朝身旁使个眼色,那人便现身将风九改为捆在下风处。
身为南曲人,即使没有上过战场他们也对风九怀恨在心。上次那场惨败中,他们失去了太多的同胞。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要嫁给他们的太子殿下,这简直是个笑话。
如今,太子殿下亲自下令要她变成尸人,他们自然不会让她有可以活命的机会。
风九恨恨地暗骂一声,赶紧屏息静气,尽可能少呼吸。
尽管如此,一炷香功夫后,她还是敏感地察觉了身体的异样。
如同无数个虫子在身体里面缓缓蠕动,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长长的青黑色的‘蚯蚓’在躁动了。
随着花粉越来越多的吸入她的鼻中,那些‘蚯蚓’们开始全力撞击那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肌肤。风九只觉得有上万根刺随着那撞击一下一下地狠狠扎着她的每一个细胞,痛得她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如此这般过了半个多时辰,在风九勉强适应了这痛楚的时候,身体突然失去知觉了。别说是疼痛,就连夜风吹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了。
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有预感,变异将要开始了。
深深吸口气,她的眸中现出坚定的神色。
即便是死,她也绝对不要变成尸人,不要行尸走肉地活着。
手脚被缚,唯一能解脱的办法只有一个——咬舌。
眼一闭,心一横,她用力朝自己的舌头上咬去。
就在牙齿即将咬上舌头的时候,一只大手及时地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随后,一粒药丸掉进了她的嘴里。
“快点吃下去。”来人沉声命令道。
风九不敢怠慢,忙仰头吞了下去。
“家主大人,太子殿下有命,任何人不得接近她。”隐身在暗处的侍卫现身了,一脸恭敬地说道。
“钥匙拿来。”蛊毒世家家主——那个青铜面具人缓缓伸出手,却并不看他们,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风九。
“家主大人,我们不能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一个侍卫果断地说道。
冷冷地扫他一眼,青铜面具人突然一挥衣袖,一股强劲的内力朝他刮去。不待侍卫反应过来,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死了。
“本座再说一遍,交出钥匙。”他阴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几个侍卫互看一眼,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骇然。
这家主大人虽然冷漠,却不是个爱动干戈的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家主大人杀人,看起来他相当在意这个女人。
不过,将这个女人绑在这里是太子的命令。相比起来,他们宁愿得罪了这家主大人,也不愿意承接太子殿下的怒火。
缓缓拔出长剑,众侍卫面上都露出毅然决然的神情。
青铜面具人见他们如此,便不再客气了。手腕翻转,一股强悍的内力直直击在几人的胸口上。
下一瞬,所有的障碍们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无力地挣扎着。
淡扫一眼,面具人冷哼一声,运起内力生生扯断了铁链。一把将风九抱在怀里,他沉声说道:“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本家主很生气。”
说罢,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如夜鸟般朝着远离王宫的方向去了…。
王城内某个小客栈里
当小醉气喘嘘嘘地赶回来的时候,七婆正在精心伺候那些毒虫蛇蚁们。
“婆婆,九姑娘有危险了,你快去救救她。”顾不得拭去额头的薄汗,她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七婆淡淡地看她一眼,冷漠地问道。
“她不知怎地得罪了太子,被锁在曼陀罗树下,随时都有变成尸人的危险。”小醉说道。
那张苍老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疼之色,随即又恢复了一派漠然。“嫁给太子是她的福气,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一切结果都应由她受着。”
“婆婆”小醉急得一跺脚,一脸不解地说道:“您明明知道九姑娘心里没有太子,为何还要她嫁给他?万一她变成尸人了,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儿子?”七婆的身体猛地一颤,老脸上一派震惊之色。“她有儿子了?”
“嗯。”小醉点头,说道:“是她跟天都皇尊所生的儿子,叫星儿。”
“星儿、星儿…”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七婆那双死鱼眼突然有些湿润了。“夫君…我们有…了…”
她的话语极轻,似在自言自语。小醉听不真切,疑惑地问道:“婆婆,你在说什么?”
七婆并不回答她,只是拿灰蒙蒙的眼睛失神地望向远方。少顷,微微叹息一声,说道:“你再去一趟王宫,暗中保护她,千万不能叫她变成尸人。御北寰的天都圣宫不是我们和夜非栾能惹得起的,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们便是南曲的罪人了。”
小醉幽幽地看一眼七婆,只觉得她这一番话根本是在找借口。她是想保护风九是真,却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早在奉天皇城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天都皇尊御北寰倾心于风九。若果真是忌惮天都圣宫,她根本不会将受了重伤的风九送到夜非栾的怀中。
恐怕,叫她改变主意保护风九的,是星儿。
然,七婆性子乖戾,她纵使有疑惑也不敢多问。深深地看她一眼,小醉转身再次朝王宫掠去…。
窝在青铜面具人的怀里,鼻端嗅着那似有若无的檀木香,风九身上的痛楚终于一点点减轻了,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夜风吹来,凉意沁骨。她忍不住缩缩脖子,将身体往他的怀里再蜷缩些。
面具人倒是个细心的人,单手将轻裘一拉,紧紧地将她包裹了起来,低头在她的耳畔说道:“好好睡一觉,有本座在,没人敢伤害你。”
风九原是想极力撑着的,奈何身体原就虚弱,刚才那一阵疼痛更是要了半条命。此刻听他如此一说,困意便滚滚袭来。勉强眨巴了两下眼皮后,她还是没能抵挡住睡意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正文 125: 带上星儿,我们一起走吧
待她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幽幽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六角亭子里,身上裹着厚厚的裘子。亭子的中央燃着一团火,她在火堆的这一边,那青铜面具人在另一边。
“醒了?”见她睁开眼睛,他沉声问道。
风九淡淡地点点头,自地上坐起,拉拢裘子朝火堆再靠拢些。
“本座记得曾经提醒过你不要触怒太子殿下,你是没记性,还是一心求死?”冷冷地看她一眼,青铜面具人说道。
风九咧嘴一笑“以你对我的了解,我像是会委曲求全的人吗?”更何况,夜非栾那个死变态还毁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一想起那木簪子,风九就是一阵心疼。
御妖孽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一眨眼就碎成粉末了。
那么,她送给南宫的簪子呢?不也一样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你马上就要成为南曲的太子妃了,以后将会是太子的…”面具人突然顿口,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眸子晦暗了片刻,接着说道:“总之,你必须忘掉心里面住的那个人,一心一意服侍太子。”
定定地看他一眼,风九问道:“你,做得到吗?”
面具人不假思索说道:“本座是蛊毒世家家主,自然要…。”
“我送你的东西,你还随身带着吗?”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风九出声打断了,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似要看透他灵魂的最深处。
瞳孔猛地一缩,面具人似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一般难以着自信地看着风九。“你,知道了?”
风九并不回答他,伸出手隔着火堆一点点朝他的面具揭去。
这种明知道对方是谁,却又不说破,任凭他一字一句都好似刀子般剜着自己的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所以,她要揭掉他的伪装,认真地问一句:你当真舍得我嫁给别人?
面具人定定地盯着那只白的近乎透明的纤纤素手,眸中一片犹豫之色。就在风九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面具的时候,他猛地一惊,身体朝后倒退了好几步与她拉远了距离。
那一瞬,风九只觉得一股失落和释然满满地充斥着她的胸腔。
失落的是他对她的态度,释然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亭子是我和兄长小时候最喜欢呆的地方。”转身背对着她,面具人突然缓缓说道:“身为蛊毒世家的继承人,即便再厌恶都必须自小学习养蛊、种蛊。我和兄长是在五六岁便被送进了家族里的虫房,那是个黑暗阴沉的地方,虫子们都喜欢,我们却万分讨厌。是以,每次能够短暂离开那个比牢房还要阴森的地方时,我便和兄长爬上王城最高的山,来到这个亭子上,希望能离太阳更近些。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亭子里出现的身影自有我一个人了。兄长他抛弃了太阳,甘愿沉溺于那些蛊虫和家族所赋予的担子里。我们也在那个时候变得生疏了,直到最后分道扬镳。”
“待我们学成之后,便被送进宫与王子们同食同寝,据说是要培养王室和我们家族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和素来亲厚的兄长第一次有了隔阂。我与国主的长子,当时的太子殿下十分要好,而我兄长却追随和效忠了现在的太子。夜非栾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他利用我兄长在家族里的地位拉拢了整个家族作为他的后盾,终于在两年以后发动了政变,杀死了除了他以外的国主的最后一个儿子。”
“作为蛊毒世家的传人,我拗不过双亲和整个家族。太子宫政变的那天夜里,我戴着这象征身份的青铜面具以蛊毒世家新任家主的身份出现在了太子宫,亲眼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太子被杀,并且亲手杀死了太子妃和两个小公主。”
“夜非栾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太子身份,我的兄长也得到了国师之位,而我却得到了满手的血腥…”
风九正用心地听着,见他突然默不作声,便知他此刻一定是很难受的。
她认识的他向来是善良的,是个如梨花般高洁的男子。这些曾经的污秽一定紧紧地跟随了他好多年,久久地纠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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