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行,我只让你使法子……”霍夫人眼波一转,盯着门外小跑回来的末儿,沉沉道:“末儿才是最合适的……。”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她这个做姐姐的就替弟弟做个了断吧!
107。只是仅此
静静的四周,静静的心跳,窗外的天际在她的注目下渐渐发白,不知不觉竟坐了一夜,从蓝流苏走后,她披了一件薄衫就这么坐着,原来古代的日出和现代一样,都要经历天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而自己现在也许正处在黎明到来前的黑暗,似乎能做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有鸟儿在林梢低旋,偶尔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叫声将翡小翠的思绪打散,她起身,却因长时间的坐着腿脚已经发麻,一个不稳身子挨到了桌子上,手按倒靠立在首饰匣上的小镜子,只听‘啪嚓’一声,那镜子竟然掉落下去偏巧砸在了她的脚背上,镜子虽小却是纯铜的,顿时砸的翡小翠呲牙咧嘴的直倒抽气,几乎本能的抬脚就将镜子踢了出去。
“咦?”翡小翠没想到这镜子踢出去从墙上摔落下来后竟散了。
拾起那面小铜镜,铜镜的后背是空的,圆形铜片撬开,这是什么?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从空堂里掉出来的状似钥匙的东西,虽然说像钥匙,可过于扁平,大小只有半截小手指大,除了上面有几个齿牙看上去有点像,她实在是有些迟疑,这也许不是钥匙吧!
可这到底是什么?没理由在小镜子后面藏着这么一个东西!
翡小翠忽然就来了侦探精神,一夜没点灯,天都半亮了她点燃了膏烛,手托着在屋子里翻开了,敲墙板,敲地板,爬到床上看有没有暗格,又返回铜镜台翻那个唯一的首饰匣,零星的一点首饰被她倒了出来,然后上下左右的又是敲打又是扣,这次没让她失望,首饰匣底层果然有暗匣,眼见是一张叠的完整的纸张,翡小翠顿时觉得心头大亮,一定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
鸡鸣时分,卫旭磊幽幽转醒,脑袋还有些发沉,可还是撑着起身,习惯性的对着外面的喊,“来人……拿茶来……。”
“啊……!”耳边是女子低促的尖叫,声音夹着恐慌和不可置信,卫旭磊快速的扭头,当即脸色都变了,反应过来立时怒火冲天,吼道:“滚,滚下去!”
床上的女子赤裸着身子,手里紧紧抓住被子,试图挡住胸前的一抹春色,委屈的眼睛通红,劈了啪啦的掉眼泪,就算是在床上,她依旧萎着身子对着卫旭磊跪下,披散的头发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后背,“二公子,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她哭得哽咽,话也说不清楚。
卫旭磊听的额角太阳穴怦怦乱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抬臂指着她,那青白的手指都在打颤,女子抬眸只以为是要狠狠的挨主子一下打,吓的抱着被子滚下床,只她一挪开身,卫旭磊便愣住了。
杏色的褥子上是一块殷红的血渍,星星点点恍花了他的眼睛,而被子拖走后,也露出了他赤裸的下身,卫旭磊微愣了瞬间,僵硬的拿过身后散落的衣衫,木讷的往身上套,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女子的哭声,一时传的很远,胸腔里仿佛翻到了火炉,滚烫的炭火将他烧的心肝具焚,喉间又是一阵腥甜,手掌撑住床榻,狠狠的咽了下去。
摇摇晃晃的下床,步履凌乱的走向门口,他这才发现不是他的屋子,是翡翠府的下人房,耳中只有一个声音,‘小石头……小石头……’他这辈子就算是心如刀绞,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小石头,可现在……,他手撑着门框,幽幽的扭头,像是发了狠一般,对着随着他的动作而一步步跪着向前蹭的女子道:“末儿,是我对不住你……我会给你银子,安置你回老家……。”
末儿眼见卫旭磊说的狠绝,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把拉住了卫旭磊的下摆,是真的哭得黑天暗地,她也不明白怎么就上了二公子的床,她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虽是下人,可她是清白的身子啊,如今……如今却只说给银子……,末儿死死拽着不让卫旭磊走,哀哭着,“末儿生是公子的人,死……死是公子的鬼……,末儿不要银子……不要……末儿没有……老家……,二公子……”
卫旭磊沉沉的闭上眼睛,脑中一片混乱,只记得昨晚因为那个男子搂抱着她,自己便无法言语的呕了一口气,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走去了哪,再后来,他晕倒了?那又怎么会……?
“我为什么会在这?”就算他此时心乱如麻,可遇到事情他依旧是本能的抓住根本来分析,这也许是职业性的。
卫旭磊想问,可末儿却死心眼的只想着自己的清白,只当二公子还要找由子弃了她,便哭得愈发厉害,“二公子……求您,别不要末儿……求您……。”
末儿一个劲的哭,卫旭磊也已经撑不出的头昏沉,手只死死扣住门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惊诧声音,“你们……成何体统!”
霍夫人心里暗自得意,看来来的正是时候,只面上装作惊讶,见卫旭磊看过来,又瞬间作为恼怒,对着匍匐在地上的末儿就是一脚,狠厉道:“下贱的奴才,敢勾引主子,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来人……来人,找牙婆子来,将这个贱丫头卖去勾栏院!”
这独门独户的后院就是这点好,不管发生什么前院都窥视不到,平日霍夫人就自己买了丫鬟婆子一帮人,她这么一喊,立时有做粗活的婆子冲进来,掐住末儿就要往外拖。
看着末儿嗷嗷的喊,霍夫人冷笑一声道:“卖了干净,还真以为咱们二公子能收了你不成!”
脑袋轰的一声,卫旭磊突然就明白了,那末儿平时胆小怕羞,且本分规矩,何以会突然间作出这样的事,他的手缓缓攥成拳头,若不是自家姐姐定是一拳挥出去,只此时他不得不收紧手,冷冷的盯着这个从小照看他的姐姐。
霍夫人从未见卫旭磊如此,心里一惊,忽然就见他嘴角惨然一笑,缓缓开口,“姐姐……好手段!”
霍夫人是他的姐姐,一母同胞,自从旭白走之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更是次年便病逝,云英未嫁之年是她辛辛苦苦的盯着这个弟弟,为他的私塾操心,为他的衣食心心念念,他病了,是她彻夜不眠的照顾,她那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不过是怕他真跟着那女子去了,姚琳国是什么地方?女子为尊,她这个心尖尖上的亲兄弟可是要受委屈了,她这个半是姐姐半是母亲的亲人能不心酸吗?怎么自己做的这些他不但不懂,反而要怨呢!
她也是伤了心,泪水涌上眼眶,盯着卫旭磊亦是苦口哑然,“姐姐当然好手段,若没有这番手段如今你看到的指不定就是一堆白骨,这深宅大院的女子何以为生?你自是不懂,不……你也应该懂得一些了,昨个要不是心痛你又何以会吐血?旭磊……此意同彼意,你跟了小翠去,她身边又有多少夫侍,旭白心思沉稳且要为她伤神,你这性子又怎么能行?”
霍夫人见卫旭磊只是直直盯着她,并不言语,心里更是难受,“罢了罢了,姐姐不管了,只把那小蹄子卖了,为你除了这眼中沙!”
卫旭磊的心头涌上百般滋味,姐姐的恩情他自然时时铭记于心,可自己爱的又有错吗?他拉住姐姐的手,仿若梦碎般的摇摇头,“饶了她吧,这又与她何怨?”
“如何安置?”霍夫人再了解不过自家兄弟,知他刀子嘴豆腐心,现在已心软自然不能给他退路。
不曾想卫旭磊即便到了如此地步,还是执着心中所念,道:“送去卫府,我供养她锦衣玉食直到天年,仅此……。”
仅此?霍夫人几乎是苦味的咀嚼这两个字,为何都这样了却只是……仅此。
许是再也撑不住,卫旭磊一走出末儿的屋子,便在门外涌上一口血,腥甜的味道卷着昏天暗地袭上脑顶,身子发沉的靠着墙壁缓缓滑落,他想就这样吧,死了也是一辈子,这辈子既不能随心所愿,可也算是心有所恋,不算白走一遭。
“小石头……小石头,你怎么了?”
真的太累了,他已经睁不开眼睛,只那声音是自己熟悉而贪念的,也许又是一个梦吧!终究是没能看一眼便沉沉昏了过去。
108。心郁难舒
翡小翠端过丫鬟手里的药碗,先轻轻的吹了,看着浓的有些发黑的中药汤子她就皱眉,郎中说小石头心郁所致,伤肝伤心才会吐血,原来真的可以气的吐血,如此心重的小石头,她要如何安抚才能心舒病去?
躺在床上六七天没下地的卫旭磊见她先是皱眉,转过头来时瞬间换上了一副暖暖的笑颜,心虽揪痛却嘴角却跟着弯起,带着几分耍赖的口味盯着她那双大眼睛道:“不喝,不喝!”
翡小翠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着哄道:“乖,喝了它,良药苦口利于病,我喂你!”
这些天每到喝药的时候卫旭磊一定会如此,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耍赖撒娇,让她哄才能喝下去,可今天有点不同,许是卫旭磊的精神好了很多,就见他拽着她的袖口,定定的看着她,忽然低低道:“我要奖励,没有奖励就不喝这劳什子东西。”
翡小翠微微愣了愣,看了看这药汤,再看卫旭磊,少年黝黑的眸子如星子般闪烁着,那眸底映着自己的影子,就如那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头涌过一股暖流,可鼻子却有些发酸,她一直把他当孩子,这个孩子最让她不省心可却也是最让她心疼的一个,不为别的,只为他身为月华国男子却甘愿为她抛弃太多。
知他为了端午那晚的事伤了心,可这些天却未提只纸片语,彼此心中已然都将这件事看做禁忌,卫旭磊不提,翡小翠亦不提,虽然不提,可翡小翠看的真切,他不但没有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这几天反而愈加的腻着她,好像这样就是霸着她一辈子了一般。
来到异世,真心对她好,不含一丝一毫复杂目的的人只有小石头,她不是心里没数的人,自然懂得什么更值得珍惜,她想他是怕了,怕这份感情摇摇欲坠,怕她会放弃他,殊不知她将那包话梅好好的放进罐子里,每天只吃一颗,心里想的是能吃一辈子……。
“要奖励?”翡小翠暖暖的一笑,在卫旭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然后跟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笑眯眯的望着他,卫旭磊淡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去掉了几分病容,翡小翠看的心里喜欢,又探过头去亲他的嘴,不想这次小石头就在等她这只落网的鱼,就势含住她的小嘴,深深的吸吮起来。
翡小翠手里端着药碗,不稳的洒出药汤,烫的她手一抖,卫旭磊立时放开她,扭头看她的手,急道:“烫着了?我看看!”他将药碗接过去,放到床边的凳子上,盯着她手心里一小块红,顿时心疼的抿住了嘴。
随即不等她答话,就对着外面喊,“来人,拿药匣子来!”
看着他急的跟什么似的,翡小翠突然上前搂住他的腰,对着他的唇压了下去,这个吻没有一点技巧,发泄似的扯咬着,就是想吻他,想抱住他,他怕了,她何尝没有害怕,她禁不起他有半点闪失,他说过只做她一个人的小石头,就让翡小翠没出息一次,相信一个孩子的话,把这句话当诺言。
越是深吻越是心痛,卫旭磊只觉得心在一点点碎裂,有些东西真是逝去才发现再也无法追回,就因为爱的深,情根深种,才不允许有半点杂质,他受不住她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男子,现在,他更加无法忍受的是自己……,他们都错过了最初的美好,逃避的正是那不能揭开的伤疤,一旦揭开,他知道,那便是结束。
两人都没听见门响,李穗手里拎着药箱,进来后有些尴尬的低着头,这些天翡小翠一直留宿在卫旭磊的房中,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李穗跟在身边自然看的明白,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如此情深,对于小主子来说绝不是好事。
还是卫旭磊先看到了李穗的身影,脸上一热,缓缓推开翡小翠,他知道这个老奴是翡小翠老宅子的人,连翡小翠都唤他一声老李,是以他没发脾气,只淡淡道:“把药匣子拿过来!”
翡小翠这才发现李穗的存在,竟起身亲自接了过来,转递给卫旭磊,然后像个乖宝宝一样的等着卫旭磊给她擦药,卫旭磊擦的时候还轻轻吹着气,微低着头,眼睫静静的卷曲着,那样的小心翼翼,又是那样的轻柔,翡小翠就这么看着他,连擦上药膏的沙痛感都被掩盖了。
擦好了药,李穗又拎回药匣子,然却没走,还站在一边弓着身子,翡小翠看了一眼,猜李穗是找自己有事说,便对卫旭磊轻声道:“先把药喝了,我去厨房取蜜饯给你去去苦味。”
待卫旭磊点头她起身向外走去,李穗随即跟着走了。
卫旭磊盯着女子娇小的身影,眼圈竟渐渐发热,心口倏然如针刺般疼,抬手捂住胸口缓缓靠上床壁,‘心郁难舒,药石不可医。’他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
*
翡小翠出了门带着李穗直接走到一处隐蔽的拐角,看了眼比卫旭磊精神头足好几倍的李穗,问道:“什么事?可是查出来了?”
李穗点点头,依旧卑弓的曲着腰道:“是查出来了,这皓月钱庄的主子是府里的二公子。”
翡小翠虽然隐隐觉得那印章好像在哪见过,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阙皓卿的,那日她在首饰匣里翻到的纸笺原是一张抵押的银票,抵押的是这座挂着翡翠府三个字牌匾的宅子,压的金额是六千两白银,这是根据贺江府现时房价抵押的,抵押给的却是皓月钱庄。
原来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109。疑云重重
“老李,六千两银子能做很多事情吧!”翡小翠气的咬牙切齿,当时发现纸笺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曾想是抵押单据,丫的,她现在连卖房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可恨的是之前的翡小翠到底把这六千两银子放哪了,或是用哪了?六千两啊,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李穗嘴角抽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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