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那,你就尽管放心。你看楚先生,看着很和蔼,可是真的教起书来,可严厉了。九弟年纪虽小,要是决心做什么事,那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沈谨就道。
“嗯。”连蔓儿点头,今天亲自看过了,又和楚先生、沈谦都交谈了一番,她确实很放心。
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话题是没有边际的,一会工夫就说到了玩。
“你们平常都玩些什么?”沈谨就问连蔓儿。显然,这个大宅院里长大的姑娘,对乡村同龄小姑娘们的生活充满着好奇。
就知道你会问这些,连蔓儿心里暗笑,就将小喜给唤了进来。
“把羊子儿给我。”连蔓儿对小喜道。
小喜就笑着解下腰间的一个绣花绸布袋,从里面倒了五个染着红颜料的羊子儿出来。
“这个,我看小丫头们玩过。”沈谨就道。
“那正好。”连蔓儿就笑。
两个小姑娘就坐在榻上,连蔓儿一连教了沈谨几种羊子儿的玩法,沈谨几乎是一学就会了。游戏是最能放松人的精神,也能拉进人之间的距离的。
玩了一会,沈谨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小时候看着小丫头们玩,我也想玩,屋里的老奶奶们不让。后来,我还是偷着跟小丫头们学了。”
怪不得一学就会那,原来也是玩过的。
小姑娘们的游戏,除了玩羊子儿,就是翻花线。沈谨让人找了花线了,和连蔓儿翻了一会,相互都学会了几个新花样,都觉得非常有趣。
两个人玩了一会,就从小轩中出来,在荷轩内四处走了一回,就见芍药和沉香提着食盒来了。是沈谦和小七课间休息,厨房给做的茶点,沈谦让这两个丫头也给沈谨和连蔓儿送了一份过来。
“还怕我这没点心招待吗?”沈谨笑。
两个丫头送来的糖蒸酥酪,还有两样果馅的酥皮小点心。沈谨和连蔓儿又回到轩中坐了吃茶点,连蔓儿给小喜使了个眼色,等芍药和沉香退出去的时候,小喜就笑着给她们每个人手里塞了个荷包。
吃过茶点,沈谨就问连蔓儿会不会下棋。
“跟着鲁先生学过一点,会些皮毛。”连蔓儿就道。
沈谨就吩咐人摆上棋盘,两个人对坐,下起棋来。
枇杷摆了棋盘,就站在旁边没有退下,笑盈盈地似乎有话要说。
“……有事?”沈谨就问。
“回姑娘,是……是咱们院里的小丫头,想请跟着蔓儿姑娘的两位妹妹帮个忙。”枇杷忙福了一福,笑着说道。
“有什么事,她们能帮忙,尽管说。”连蔓儿就道,“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她们两个在家里,就是出名的笨手笨脚,你们小心她们给你们帮倒忙。到时候,她们跑的可快,我也不管的。”
沈谨笑不可仰,枇杷也跟着笑。
“是不是你们哪个又犯懒,人家是客人,你们也好意思要人帮忙,我都替你们不好意思。”沈谨笑了一会才道。
“并不是帮我们婢子们做事。是……那个小菜园,大家伙看着新鲜,可好些菜蔬都不认得,想请两位妹妹给指点指点。”枇杷就道。
原来这念园之内,还有一处小菜园。沈谨身边这些丫头,都是从小在府里长大的,菜肴上了桌子,她们认得,但是长在地里的,她们就不认得了。那小菜园自有照看的粗使,这些小丫头们娇生惯养,阶层分明,不愿意与那年老的粗使接近。
因此才要找小喜和小庆,也是同龄的女孩子们喜欢扎堆玩闹的意思。
“只是认菜蔬,这个她们还做的来。”连蔓儿就道。
“被我惯坏了,就知道想着法玩。”沈谨就道。
连蔓儿就笑了笑。沈谨她们到念园来,相当于是来度假的。小丫头们跟着来了这样一个美丽、新奇的地方,又没有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肯定也想着松散松散。都是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那。
两个人这样说,就是都同意了。枇杷忙福了一福,出去了。小喜和小庆两个又进来,连蔓儿嘱咐了她们两句,才让她们和沈谨的小丫头们去了。
下棋的时间过的很快,眼看将近晌午,在又下完一盘之后,连蔓儿就向沈谨告辞,说是要接了小七回家去。
“……昨天留你们吃饭,你说要回去跟爹娘说。怎么今天还要走。……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饭菜,九弟肯定是要和你弟弟一起吃的,六哥不知道是自己吃还是和他们吃,我是一个人,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
连蔓儿推让了一番,最后也就同意了。
“这个时辰,应该快下课了,我想去小山居看看。”连蔓儿就对沈谨道。
沈谨知道连蔓儿关心小七,就点头答应了。
“我今天有些懒懒的,就不陪你过去了。让丫头送你过去吧。”沈谨就道。
昨天的酥酪樱桃,沈谨是冰着吃的,今天的糖蒸酥酪,却是温热的。沈谨坐在榻上,靠枕内还装了一个汤婆子,连蔓儿看见橘影换了一次热水,自然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连蔓儿出了荷轩,由一个叫冰儿的小丫头陪着,就往小山居来。刚走出不远,就看见不远处一个丫头提了一桶水,招手叫冰儿过去帮忙。
冰儿似乎认识那丫头,就想要过去。
“你去吧,我认得路的。”连蔓儿就道。再往前拐一个弯,就是石拱桥。小山居和园内其他的地方不同,只有这一条路出来,所以绝不会走错。连蔓儿以前来玩过,都是知道的。
小丫头冰儿见连蔓儿这样说,巴不得的,高高兴兴地就过去了。
连蔓儿暗暗摇了摇头,也没放在心上,就继续往前走。
“蔓儿姑娘,不好了。”还没走到拐角,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
连蔓儿忙转过身来,就见一个丫头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还拿着帕子擦额头的汗。
“怎么了?”连蔓儿认出来人是彩绣,而且一脸的焦急,就忙问道。
“蔓儿姑娘,不好了。是继贤少爷……”彩绣走到跟前,又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喘着气说道。
一听彩绣说到小七,连蔓儿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
“我弟弟,我弟弟怎么了?”这么问着,连蔓儿就转过身,急着要往小山居去。
“蔓儿姑娘,不是那边,是这边。”彩绣就拉住了连蔓儿的衣袖,“继贤少爷下了课,和我们九爷玩耍,不小心从山石上摔了下来。……现下已经抬出来,正在找太医诊治。”
“怎么会……”连蔓儿虽然这样说,可是想到小山居内的地势,又想到小七和沈谦其实都是爱玩的性子,心里顿时乱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被困
“快带我去。”连蔓儿心乱如麻,忙对彩绣道。
彩绣答答应了一声,就在前头带路。这是一条小路,连蔓儿没有来过,只是估计大致的方向,是往常青园后面去的。
彩绣小步快走,一边走一边擦汗,看样子也很着急。连蔓儿却比她还要急,她嫌彩绣走的慢,干脆上前去,拉住彩绣的手臂拖着疾走。
彩绣比连蔓儿年纪大,个头也高些,身材也丰壮些,但连蔓儿毕竟是在乡间长大的,即便是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她依旧是个爱动的性子,因此连蔓儿拖着彩绣走,连蔓儿自己还不曾怎么样,彩绣却更加气喘吁吁了。
“到底是怎么事,怎么会从山石上摔下来?身边跟着的人那?摔的怎么样,要紧不要紧……”一边走,连蔓儿还不停地追问道。
若是小七真摔个好歹地,连蔓儿想她肯定会心疼死。该死的沈小胖,还说会好好替她看着小七的。
“姑娘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人来报了六爷,我在旁边知道了。六爷打发我来找姑娘……,大概……”彩绣走的香汗淋漓,却没有抱怨,她瞥了连蔓儿一眼,见连蔓儿一脸的惶急,眼珠就微微地转了转。“继贤少爷……大概、摔的不轻……”
听彩绣这样说,连蔓儿心里更是着急,恨不得一时就到了小七跟前因此更加快了步伐,将彩绣拖的几乎脚不沾地。彩绣几次绊在自己的裙子上,差点摔倒,都被连蔓儿给拉起来了。连蔓儿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彩绣舒服不舒服了。
彩绣苦不堪言,心里暗暗皱眉,觉得连蔓儿果然是个乡下丫头,看着身材好似娇娇弱弱的,却有这样一把力气。百忙之中,彩绣还有心思低头看连蔓儿的裙下。
连蔓儿走的飞快但因为系着压裙的环佩,因此裙角并没有飞扬起来。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的见偶尔露出来的两只脚。
即便是心里不愿意,彩绣也不得不承认,连蔓儿的脚不大。但这是跟别的天足比,连蔓儿明显没有裹脚。看着连蔓儿的天足,彩绣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优越感来。
沈府中,像她们这样在屋里伺候的,虽然名义上是奴婢但却也都金尊玉贵,比平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差什么。就比如平常人家,伺候人的多是大脚。但是她们,却是自小裹就的一双小脚,而且还是由府里专门的老奶奶们负责裹的,比外面许多千金小姐的脚裹的还要小,还要漂亮。
走的这样飞快,还有这拖死牛的力气,不都证明连蔓儿不过是个天生命苦的乡下丫头吗。连蔓儿就算年纪小些,模样美些还有什么能拿出来跟她比那。还想进府来跟她争宠,也不打听打听她是谁,今天就让这个乡下丫头知道厉害!
这么想着彩绣就有一些失神,被连蔓儿拖的差点又摔了一跤,还被旁边一根横出来的树枝在脖子上挂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哎呦。”彩绣忍不住叫了一声。
“彩绣姑娘,我弟弟他们在哪,怎么还没到?”连蔓儿就问。
“到了,到了,就在前头。”彩绣忍着疼指着前面说到。
前面是一大片假山看山上怪石嶙峋的,连蔓儿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沈谦和小七两个到一起淘气加上淘气,那就不只是双倍的淘气她之所以要留在这看着些,就是这个缘故。这两个,跑到假山上淘气,不小心失足摔下,这并不是没可能的事。
而从这样的山石上摔下去……,连蔓儿制止自己再往下想。
绕过一块突出的山石,前面赫然出现一栋房舍。
这房舍看上去似乎是依山而建,走近了才发觉,这房舍跟前就是多一半建在山石里的,原来是依着石洞,修建的一所房屋。
“就在这,”彩绣带着连蔓儿走到屋门前,将门推开,“继贤少爷就在里面。”
听说小七就在屋里,连蔓儿也顾不得彩绣了,抬脚就迈步进屋。
“小七……”连蔓儿一边迈步,一边朝里面叫道。
没有听见声音,连蔓儿突地停住了脚步,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侧转过身来,看着彩绣。
小七摔伤,被抬到这里来救治,还惊动了沈六。这屋外为什么一个人没有,而且这屋里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因为关切小七,连蔓儿忽略了很多别的问题。而这时,她天生的警觉告诉她,事情不对头。
还没等连蔓儿开口问彩绣,彩绣已经变了脸色,她两手在连蔓儿的腰间猛地一推。
连蔓儿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趔趄,跌进了屋里。彩绣忙上前一步关门,连蔓儿忙乱中稳住身子,伸手就往彩绣身上抓去。
“你要干啥?”连蔓儿怒问
彩绣没吭声,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连蔓儿这个时候已经抓住了彩绣的衣襟,她自然不肯放手,两下里一挣扎,再加上合上的门扇的力量。
连蔓儿眼看着门在她眼前合上,手里是彩绣的一片衣襟。
彩绣在外头似乎是低咒了一声,紧接着就是细碎的脚步声,连蔓儿试著开门,结果门纹丝不动,不知道是不是从外面给锁住了。门打不开,连蔓儿忙跑到旁边窗前。这屋子安着厚厚的琉璃窗,透过琉璃窗,连蔓儿只看见彩绣匆匆跑走的背影。
被暗算了!
连蔓儿豁然醒悟到,随即她心里就是一松,彩绣说的小七摔伤了,应该是骗她的,小七没事。
小七没事,连蔓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小七没事,她怕是要有事!
“来人啊,救命啊,有喘气的吗,出来一个。”连蔓儿捶着窗户叫了两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屋里,也静悄悄的。
连蔓儿知道一时叫不来人,就站在窗前转了一个身,第一次开始打量起了屋内的情形。
这屋子并不十分大,大概有一间房间大小,装饰也很简单,一张大书案,后面是一张太师椅,两侧各有两张椅子。再往里,是一架屏风,这摆设竟与沈六的书房有些相似。
连蔓儿站在窗前,心念数转。彩绣骗她来这里,明显不怀好意。那彩绣的恶意是什么,是想将她怎样那?
偏僻的小屋,紧闭的门窗,她一个小姑娘。连蔓儿不由得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以古代为背景的小说,那里讲了许多大户人家的阴私以及阴损的害人伎俩。
那些伎俩中,最阴损,也是最常用在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身上的,也正符合了现在她所处的情境的,是“坏人名节”这一招。
那屏风后面,是不是还有一道帘子,帘子后是另外一间屋子,屋子里现在正藏着一个粗鄙的男人。一会,不管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总会有人赶过来,然后以看见她们同居一室,她的清白就此就没了,然后,只剩下两条路给她选。
一条是死,另一条是嫁给那个男人。能嫁给那个男人还是好的,如果那个男人已经有了老婆,她还不得不做小。
“彩绣你个贱人!”连蔓儿忍不住骂出声来。
骂了这一声,连蔓儿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找彩绣算账,那是出去之后的事,现在,更重要的是应对眼前的情况。
如果屋里真的出来一个男人……,连蔓儿再次环顾屋内,突然心中又是一动。不对劲!
屋里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是那张桌案,还有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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