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安葬了吗?”话说出口,才发现嗓音粗嘎的厉害,这件事她一直不敢问,好像只要不提起,小黑便能活过来。
沙迦凑过去吻吻她的脸,“按照你的愿望,恩准他在皇陵内长眠。”
浅离抱紧北皇的药,感激莫名,“皇上,谢谢您了,臣妾替小黑谢谢您了。”
“朕不需要感谢,你我之间,哪里需要那么多客气。”只要她能振作起来,他便心满意足了。
。。。。。。。
果然,又过了两日,浅离的病情大有好转,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了些,身体却是无大碍了。
沙迦又恢复了过去每日早起上朝的习惯,勤政殿外,加强守备,除了经过考验,忠实可靠的奴才之外,普通的宫人已经不允许随便出入。
皇后现在病着,还怀了身孕,若是宫里真有人想要置之于死地,无疑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本来沙迦还想着像过去一样,带浅离上朝下朝,最大可能性的避免危险,可这一次,却被她坚定的拒绝了。
以身为饵,引敌出洞,势在必行。
就在沙迦准备处置昭阳贵妃的前一日,安福阴沉着脸过来禀报,宫人们发现了贵妃娘娘的尸身,悬挂在昭阳宫的房梁上。
看上去是畏罪自杀,经过禁军侍卫的检查,已经确定了,她是被人强行吊上去的。
是瞧出了皇帝想要动手了,于是就杀人灭口吗?
报仇(九)
沙迦心里恨之已极,却也无只能先撤回了侍卫,封闭昭阳宫。
人已死,再大的罪过也随生命的消散,风吹湮灭。
这条线索,又断了。
遵从了浅离的意愿,沙迦将一干替皇后运筹后宫琐事的奴才都划归浅离调拨,还有二十个禁军侍卫,也一并送来给她,小虎子和大柱子赫然在列。
四月间,春寒料峭,冬的冰冷还未完全过去,皇后浅离,素颜紧绷,端坐在皇后宫内,接受众妃拜见。
她小腹处,骄傲的凸起,引人注目。
虽然还没茁壮到了让人无可忽视的地步,却也已经可以引得宫妃们个个咬牙切齿,又不敢当面表露出来。
她们之中,曾经也有些人,短暂的当过母亲,只不过,都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还是没能成功的产下皇家血脉。
皇后的长子,已经被立为储君太子。
现在她居然又怀了身孕,无论这胎生下的是男是女,皇后的凤位,算是坐稳了。
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浅离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赏赐下去,又借故处罚了最近犯错的宫妃,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消磨光了。
众妃离开,小虎子奇怪的问,“老大,您何必跟这些个面笑心不笑的女人多接触,反正皇帝妹夫的心都在你身上,她们抢也抢不走。”瞧着浅离坐的腰酸背痛,真让人心疼。
大了肚子的女人,就该好好休息,吃吃睡睡便好。
自从小黑死后,他越来越琢磨不透老大的心思了。
“不给她们请安的机会,我又怀了身孕的事儿怎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呢。”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出来多走动走动哇。
报仇(十)
“我不明白。”小虎子摸着后脑傻笑。
浅离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望着抽空又躲在桌子边吃个不停的大柱子道,“也许就不该留你们在皇宫内,虽然外边生活清贫,可总也可以保证衣食无忧,平安快乐的活到老。”
小虎子知道她又想起了小黑,“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人这辈子,到哪里不是过呢,皇宫和民间,各有各的好处,至于最后怎样,还得看自己的造化,小黑福薄,这也是他的造化,老大,珍惜眼前人才是明智之举。”
浅离,现在是北国皇后,她再也不能像过去在大杂院中,恣意飞扬的生活。
她有必须要顾忌的东西,比如说,皇上的感受。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始终挂记着一个死去的男人。
即便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怀念,也是不行。
现在皇上不介意,不代表将来也会如此呀。
小黑不在了,小虎子也伤心,可他更关心的还是活着的人。
“我会多加注意,谢谢你。”浅离感激道。
。。。。。
第一轮袭击,比想象中的要早一些到来。
浅离午后稍微休息了会,清醒时,宫人们送上她很喜欢的燕窝莲子羹。
才含了一小口未咽下,她便敏锐的察觉到,舌尖所接触的感觉不对劲。
把瓷碗放在一旁,借由手帕拭唇的动作,尽数吐出。
浅离露出倦容,挥挥手道,“都站在屋子里做什么,闷死了,除了咏春外,你们全部出去。”
等房门关好,浅离才紧张兮兮的从床上蹦起来,冲到桌子边,大口喝水,使劲漱口。
狐狸尾巴(一)
咏春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了?”
“燕窝羹里有问题。”浅离坐在桌旁,搭住自己的手腕,诊了好一会,才擦着冷汗道,“幸好发现得早,没事没事。”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来,剥了他们的皮。”咏春身上一波波冒冷汗,腿都软了。“咱们回勤政殿吧,还是那里比较安全。”这才出来没到小半天,可就遇到了这种事,幸好娘娘机敏,又学过医术,否则真要出了什么状况,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呀。
“咏春,你找个地方,把燕窝莲子羹倒掉小半碗,小心别让人发现了,剩下的端出去,就说我胃口不好,没有全喝完。”浅离可高兴着呢,等着盼着,终于有人露出狐狸尾巴了。
忍不住了吧!!
看来也是个没耐性的主儿。
“娘娘!!!您不可以冒险,最少也得为没出世的小皇子多考虑些吧,还是随奴婢先回勤政殿,禀报过皇上,再作打算。”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留,恨不得立时走人。
在这皇后宫里,咏春总是担心,皇后不止允许宫妃们来请安,还让皇后宫原本的宫人就近伺候,完全把皇上的嘱咐当成了耳边风。
“咏春,你别紧张,现在就是个揪出凶手的好机会,一回去就前功尽弃了,你把燕窝端出去,按照我的吩咐去说,对,就保持这幅眉头紧锁的样子,脸色越黑越好。”浅离轻松的笑出声,心情甚好。
咏春无奈的跺跺脚,“皇后娘娘!!!”
“去吧,听我的话,不会出事的。”浅离还是坚持己见。
狐狸尾巴(二)
咏春只得领命而去。
浅离单手抚住肚皮,喃喃道,“孩子,母后也不愿让你跟冒险,可既然进了皇宫,这就是咱们娘俩的命,不把害死你小黑叔叔的凶手揪出来,不把那暗中使坏的混蛋逮住,你和太子哥哥就没办法平安长大,所以,你也会支持母后的,对吗?”
小小孩子没有回答。
浅离的心微微定了定,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丹药,咀嚼吞下。
她转身回到床榻边躺好,阖上眼,精心等待。
一炷香后,疼痛感来临,她捂住小腹,等脑门上涌出了汗珠,才放开嗓门痛苦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本宫肚子好痛,好痛。”
皇后宫一下就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
太医院的御医来了大半,沙迦也从御书房赶了过来,坐在浅离身旁,脸色铁青。
“皇上,娘娘气息紊乱,血脉不顺,仿佛是。。。仿佛是。。。”老御医频繁擦汗,他的表情可不比病床上的皇后好多少。
“快说。”沙迦怒吼咆哮,吓的漫长寂静一片。
顺便也把御医的结巴病给治好了,“仿佛是滑胎之兆,微臣需要和几位同僚好好商议,争取找出个好办法来,保住皇家血脉。”
沙迦心痛的握住浅离冰冷的小手,“都是朕不好,早该把你送出宫去的。”北国的皇宫,仿佛是受到了某种诅咒,把他的孩子,全部绞杀在母体内,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
现在,厄运降临到了浅离的头上,他就不该心存侥幸,早应有所预料,像上一次似地,强行送她离开。
狐狸尾巴(三)
浅离也在暗暗叫苦。
她精心调配的药丸,效果好到让人咬牙切齿。
身体产生了几可乱真的病情反应,就连老御医也看不出瑕疵。
只不过,有一味药好像剂量大了些,她的肚子现在翻搅的痛,难过的快要忍不住了。
强抑的呻吟声并非作假,就连沙迦也一并骗了过去。
这可不大妙呀!
皇上的脸色,比她还差,黑白交错,反反复复,那抹嗜血的表情,让浅离绷紧了头皮。
要是让他知道,她是给自己下的药,回头非得结结实实的扇像小屁股几下不可。
算了,趁着这会儿还可怜兮兮,坦白从宽吧。
颤颤的抬高手臂,像快要断气的病人一样,把沙迦拉近唇边,浅离上气不接下气的准备告诉皇上,她。。。她。。。她其实是装的。
安福撩着袍子跑进来,连请安都忘记了,“皇上,墨染。。。墨染御医和蓝心公主回来了。”
墨染!!!
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沙迦也兴奋的站起来——错过了浅离老实交代的机会。
“快请过来!!快!!!”沙迦立即忘记了当日曾暗下决心,再次见到墨染定要和他算总账。只要他能救回浅离,怎样都可以啊。
北国的皇后娘娘俏媚的五官挤成一团,这回是真要哭出声来了。
她有把握瞒得过太医院中规中矩的御医们,可是墨染却绝对没法骗过。
因为浅离的一身本事可都是墨染交出来的呀,他一搭手腕,就能猜个八九分。
到时候,在皇上面前不小心拆穿。。。
狐狸尾巴(四)
沙迦一发火,后果很严重。
她这次不止拿自己在玩,连孩子也一并连累,惨了。
浅离惶惶不安的阖眼等待着,真想立即就晕过去,眼不见心不慌啊。
朦朦胧胧,她听见了皇上和墨染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偶尔蓝心还会叽叽喳喳的插嘴。
一屋子人都给赶了出去,墨染诊脉,不喜欢有很多人在场。
如果连皇上也一并请出去就最好了,让她有时间和御医串通一气,把这件事混过去。
然而,在沙迦眼中,心爱之人危在旦夕,他又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和墨染一同来到浅离床前,沙迦先坐下,把她抱在怀里,用身体支撑着她大部分的重量,“小东西,醒一醒,墨染回来了,你会没事的,皇儿也一定会没事的。”
他也许是在安慰浅离,更大部分却是像在告慰自己。
浅离掀开眼,有几分绝望的对上多日不见的御医。
只见他回到宫中,就又把面具戴上,金银两色的眸子里全是慢慢的关怀。
他也是在担心自己吗?
唉,这次能不能骗过凶手不知道,反正是把关心她的人,全都给蒙住了。
万一事情的真相戳穿,就连墨染也要发狂了吧。
“好久不见,还好吗?”一面检查身体,墨染一面与她闲聊。
“还行。”捂着剧痛的小腹,浅离心不在焉。
“这么快就又有了身孕,皇上真是够‘勤奋’。”他也不管沙迦就在身后,不忘嘲讽几句。
“还好。”想笑,又笑不出来,浅离不知该怎样才好。
狐狸尾巴(五)
两人不说话了。
墨染专心的诊断病情,好半晌,才转身对沙迦道,“娘娘最近似乎是遭受受过重大的刺激,再加上身怀有孕,身体本就会变得虚弱些。”
“孩子能保得住吗?”墨染是唯一一个没有把病情说的很严重的人,北皇心中升腾起了一丝希望。
“可以。”墨染从怀中掏出个药品,扒开塞的很紧的盖子,倒出一枚浓香四溢的红色药丸,放在浅离唇畔,眼露威胁,“娘娘,请您服了这颗保胎丸。”
胡说八道。
浅离一看那碧绿的翠玉瓶身,就认出来是墨染亲自调配的白花丹,他居然大材小用的使唤这么好的东西来化解她身上的药力。
太。。。过分了。
“快点吃吧,皇上还等着微臣复命呢。”墨染明明是在威胁她,要是不乖乖听话,就去沙迦那里拆穿了她。
可要是把白花丹吃下去的话,她疼了一个多时辰,不是白费劲了。
“小东西,怎么了?有问题吗?”她迟迟不张嘴,沙迦狐疑的望着墨染的药丸。
再不吃的话,真的要出事了。
算了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浅离檀口微启,不情愿的吞下,才合上嘴,药就化成了汁液,流进小腹。
墨染调制的药丸,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奇,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会到达这份功力。
疼痛缓缓消失。
浅离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血色。
沙迦的心才落回原位,“墨染的医术果然神奇,此次回宫,便不要再走了,你和蓝儿的婚事也该办一办了。”堂堂北国长公主,整天跟个大男人天南海北的跑,总归是不大好。
狐狸尾巴(六)
这种事,墨染可不会拒绝,顺势欣然道谢。
浅离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皇上,您不要和别人说臣妾已经好了,最好就让外边的人以为,孩子快保不住了,就算是墨染回来,也没办法挽救,行吗?”
沙迦还没回答,墨染已经抛来不爽的一瞥,浅离这是想砸了他的太医院第一金字招牌呀。
北皇到现在才咂摸出一丝不对劲,危险的眯起了霸道狠厉的眸子,“小东西,你是不是又事瞒着朕?”他不喜欢被蒙在谷中,成为最后一个知情者。
“没有,没有。”错过了最好的坦白机会,她哪里还敢说真话。
“真的没有?”又重复一次,沙迦已然有几分确定。
他在浅离的表情中看到了心虚。
“有。。。但是只有一点点。”权衡利弊,浅离哪里还敢接着隐瞒。
把咏春叫进来,顺便还带了‘加料’的燕窝莲子羹,递到沙迦面前。
“这里边,被人下了药,臣妾本想单独处理这件事,可是还没等出手,您就来了。”早知道会前功尽弃,她何苦虐待自己一回嘛。
墨染顺便接过去,手指蘸了一点点,放入口中,“加了一些苗疆的苦情花,怀有身孕的女人哪怕只服下一点点,十二个时辰后,都必定滑胎,这是绝子丸最好的一味主材,稍微加些药引,就能让女人终生不再受孕。”
苗疆当地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喜欢用这种药断了小妾的念想,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这辈子就算是废了,没有哪家会高看一眼,即便是长的再美,也是玩物。
狐狸尾巴(七)
墨染几次去苗疆,对平素里见不到的药草尤为感兴趣,在医者眼中,药材并无好坏,只看要怎么去用而已。
然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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