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要慢慢来。
☆、诗语的故事(1)
冥风自收到诗语的飞鸽传书,知道言溪病重,音尘心力交瘁,立刻从京都城启程回徐州,只想着能快些见到他们,骑着快马在路上连着飞奔五天五夜,也不停顿,终于在第六日的黄昏赶到了徐州。
想着诗语最近必定劳累,而她的脚患有旧疾,便先去了春风阁取她常用之药。
从春风阁出来,却不想被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拦住了。
她是春风阁相貌最美的女子,是曾经诗语不在时,春风阁的头牌。
冥风抬眸,面无表情。
“你是冥风?”女子笑问道。
冥风颔首。
女子从衣袖拿出半块铁片递给他,笑道:“我是扉梦。”
那铁片正是冥风小时候,他偷偷放在送他馒头的小女孩手中的那块。
扉梦突然敛了笑容,面容变得忧愁,哽咽道:“诗语骗了你,她根本没有铁片。我才是铁片的主人。”
冥风凝视她许久,许久,这才接过铁片,道:“原来是你。”
齐王府
自从音尘上书皇上要立妃,齐王府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准备喜服,成亲用的器具,宾客的餐具等等。
音尘日日陪着言溪,因此,所有的事都压在王管家与诗语身上。
特别是诗语,她不仅要准备婚礼,还要亲手做新娘子礼服,抽空照看言溪,音尘,忙得昏头转向。
不过,只要言溪能够快乐,能够好起来,累又何方呢?
最后,看了一眼仍然处在昏迷中的言溪,叹息了一声,才悄悄的从音尘的房间走出。
为了能够照顾好言溪,音尘特地将她放入他自己的房间中。
从言溪的房间走出来,已经是黄昏了,诗语心事重重的缓缓回房,走在庭院中,看向空中的圆月,叹息,又是一个满月,怎奈人却无论如何也圆不了了?
轻风吹过,竟然有一丝丝的凉意,是秋天来了吗?
抬头看着茂盛的绿叶,想着,还是晚些来吧,很早以前就听音尘说过,言溪畏冷,秋日来得早,那么寒冷的冬也会接踵而至。
两日前收到信鸽,冥风说他已经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应该这两日就能回来吧。诗语加速了脚步,快走到房间时,却听到一丝丝女子的抽泣声从隔壁的冥风房中传出来。
女子的声音,怎,怎么会?
诗语顾不得疲惫,满心的疑惑和不安,走到冥风房间的门口。
可以确认,那的确是女子的哭声。
冥风回来了?
可他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子进他的房间?他一向视女子为蛇蝎,除了她和言溪,他根本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女子,也不想和任何一个女子打交道。
诗语突然心中有一阵莫名的心慌,有种不祥的预感。
轻轻敲门,却没有人理会。于是只得推开门,顿时眼前的画面让她有种虚脱的感觉。
一个女子被冥风抱着。那女子正在哭泣,楚楚可怜的神情,花容月貌上的泪水让人怜悯不已。
这女子诗语是认识的,叫做扉梦,是诗语第一次被冥风赎身之后春风阁的头牌,只是诗语回去后,这头牌又回到诗语身上了。
诗语看着眼前的一幕,气愤,伤心,莫名,许多感情突然夹杂在一起。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诗语屏住呼吸,只觉得身上有些发软,头脑也愈发的不清楚。
扉梦回头,哭声更大,好似见到了多么令她伤心的事。
冥风则是以一种冷漠而犀利的眼光掠过诗语,眼中寒意凌然。
“你……”诗语只觉得心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眼神的冥风,他虽然话不多,但是看着诗语时,眼神中总带着几分的柔情,可是这次除了冷漠和寒意,就只剩下一点恨了。
扉梦离开冥风的怀抱,楚楚可怜的看着诗语,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道:“诗语,你为什么……要骗冥风?为什么要假冒我?”眼泪顺势流下,流进人的心中,让人心疼。
诗语原本的气愤现在却更多的是疑惑,心中却更加的慌张。
冥风见扉梦的情绪不是很好,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道:“等我一下。”然后转身走向诗语。
诗语看着慢慢逼近的冥风,只觉得四周空气变冷,直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依旧猛地被冥风紧紧地抓住手腕,然后被冥风拖进她的房中。
进了房间,诗语立刻被冥风直接丢在地上,就像丢掉一块不要的垃圾。
诗语瘫在地上,也不管刚才磨察在地上的血痕,艰难的开口,却发现喉咙如此干涩,“冥风,到底是怎么了?”
冥风俯视她,从怀中拿出两块铁片向诗语用力挥了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扉梦才是救我的人!”
他的眼睛此时涌着熊熊大火,“你竟然骗我!”他说这话时,手紧握着,一拳挥过去,砸在诗语身后的墙上,“如果不是见你曾经帮过我,我现在一定会宰了你的!”手上青筋暴露,愤怒的语气无不显示着平时沉稳的冥风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诗语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不是,她撒谎。她……”
冥风立刻打断她的话,声音更冷:“半边铁片是她亲手拿给我的,你还想骗我?”
“不,”诗语急忙辩解,“她撒谎,铁片几年前就已经不见了,是她,是她偷的,你相信我,她是骗子,她是……”
冥风一甩手,直接给了诗语一耳光,怒道:“够了,不许你说她坏话!”
诗语不能置信的看着冥风,捂着脸,声音变得飘渺,“为了一个骗子,你,你竟然打我!”
冥风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诗语,眼眸中只有怒气,手紧握在一起,手指泛白。
诗语抬头看着他,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冥风念叨,就怕这一切过去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了交集:“我真的没有骗你,真的是她在说谎,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相信我,要相信她呢?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你……”
她说得那样急切,害怕说慢了会失去曾经的情谊,失去她在心底中心心念念的冥风。
可她说得再快也终归还是迟了。
冥风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专情。他一开始认准的人,今后便是死也不会更改。他从来都认为他爱的是小时候救过他的姑娘,而他要娶的妻子也是那位姑娘。
可是这个优点现在对于诗语来说却是致命的缺点。
一块小小的铁片就轻易的划走了诗语与冥风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不知该说冥风这样认死理的人是太过于专情,还是太过无情。
从那一日开始,诗语便常常找冥风,希望能够把事情说清楚,可冥风看她的眼神便是看陌生人那般冷漠,甚至冷漠中夹杂着一丝厌恶。
是的,冥风这样的人便是这样,永远只会对那三个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好,其余的人在他心中都不过是地面上的石子,那般不重要。
诗语看着那样的眼神,只觉得心冷。
到底,冥风是不是真的爱她?还是只是爱着那个曾经救他的那个幻影。
十年的同甘共苦,生死相依在冥风心中竟然比过一块小小的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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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尘递了折子给皇帝,要迎娶言溪为妃,可结果却是不许。
这倒不是由于言溪身份不符合正妃的位置,而是皇后和太子从中作梗,自然,报告这件事的隐士没敢说出另一件事:皇上要报复韩清清,他曾经没能正大光明的迎娶他爱的女子,那么韩清清的儿子也万万不能娶他所爱的人。
在这位皇帝心中,他断然忘记了音尘也是他的儿子,纵然只是一个政治交易下的产物,可音尘终归也帮了他稳固了这曾经被韩家占据了半壁的江山。
当然,即便那隐士没有说,音尘心中也如明镜那般清楚。
在这对父子心中,对方都是自己寻求幸福最大的绊脚石了。
既然皇帝都不许,那这亲事自然结不成。音尘想着既然如此,那么便等到他荣登帝位时再结这亲吧。
不过,之前众人并没有想过婚事会被皇帝拒绝,毕竟音尘的年纪早已经够格娶亲生子了,所以,亲事该准备的事物现在已经准备了七成。
王管家正边指使着人边收拾东西边叹气,这些东西实在太浪费了。
更重要的是,这府中近日实在过于晦气,需要一场喜事来冲冲喜,说不定言溪的病便好了,音尘也能恢复一些生气。
不过,这冲喜的事很快便来了,成亲的物件也没有浪费。因为,冥风为了弥补扉梦,三日后便要与其成亲。
三日时间很快就到了,因为言溪还昏迷不醒,而音尘也无暇其他,这场婚礼办得极小,小得只有府中的人知道。
然而,即便再小,那鲜红的礼服却是那样鲜明,刺眼的存在于诗语眼中。
府中,整片整片的红像鲜血那般存在于诗语的世界中。
诗语看着冥风穿着大红的礼服,眼眸深处的柔情,缓缓走向扉梦。
诗语不敢相信,十年的感情竟然敌不过一块小小的铁片,可,现实便是如此。但倘若让诗语就此放弃冥风,她却万万办不到。
☆、诗语的故事(2)
鲜红的喜堂之上,诗语带着证人,那日她因偷馒头救冥风遭到毒打的老鸨,在冥风与扉梦拜堂之际出现。
诗语指着老鸨,对着冥风道:“我的确是那日救你之人,她便是证人。”
冥风一身红衣,冷眼看着诗语,随后又扫向老鸨,眼神锐利,似是逼问。
“我……我……”开始还算比较淡定的老鸨这会哆哆嗦嗦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
冥风皱眉,厉声道:“说!”
那老鸨似乎抵不住压力,身子立刻软了下来,跪在地上,指着诗语,话也含含糊糊:“她,她说谎,当日偷馒头的人是扉梦……她”
诗语万万没有想到老鸨竟然会说谎,后脑哄的一声空白了。
站在一旁的扉梦这时也掀开喜头,撇着眉头,怒着看向诗语:“你为什么要来扰我的亲事!你骗了冥风,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看在多年的姐妹情份上,便不与你计较,可你竟然在我大婚拜堂之际闹事。诗语,你居心何在!”
扉梦这一番理直气壮的台词说得诗语目瞪口呆,
诗语不能置信,
明明当日救冥风的是她,
明明铁片是冥风给她的。可是,铁片怎么会在扉梦手中?
诗语看着跪在地上的老鸨,看着一脸气愤的扉梦,
瞬间,她明白了,她们联合起来欺骗她,欺骗冥风!
看着扉梦佯装生气的表情,
诗语唯一的感受就是气愤!
她看着扉梦那身刺得她双眼疼痛的大红礼服,一把奔过去,上前扯,她已经没有了思绪,只想着不能让扉梦得逞她的阴谋!
只是,才刚刚触碰到扉梦,便被冥风一掌打在地上。
“你!”诗语的话没有说完,只觉得胸口发热,血从口中喷出,嘴角瞬间染红。
“你滚吧!”冥风看着诗语,眼中只有厌恶。
“她们骗了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诗语边咳嗽边说道,她只觉得心都跟着扯。
“你还在说谎!”冥风怒不可遏,“究竟想骗我几次?”
诗语摇头,手捂着胸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苦苦的哀求声:“我们认识十年,是十年!你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我帮过你这么多次,你为何不相信我?我……”
“住口!”冥风俯着头看着诗语,冷声道:“你,才是外人!”
沉默,一阵沉默,
许久,诗语才淡淡的开口,声音却在发抖:“我不介意你娶别人,可我介意你把我忘却了。冥风,在你心中,十年的情分比不过一块小小的铁片,是吗?”
她知道冥风的想法,可她现在却不想承认,仰着头看着冥风,紧紧地盯着他,希望他不要毁了她最后的希望。
终于冥风开口,一字一顿道:“比,不,上!”
诗语听到这个答案,全身都在颤抖,手握得紧紧的,仿佛,仿佛想要平静下来,可,最终她还是偏着头看向冥风,歇斯底里:“冥风,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是真的喜欢你的。可你,你……”
十年的情谊在你心中是怎样的存在呢?
她每日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冥风能够活着,冥风能够快乐,冥风能够平安。
冥风瞥了眼着诗语,把手一甩,讥讽道:“恶心!”
这句话让诗语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摊在地上,
恶心,
他竟然对她的“喜欢”说恶心。
她在春风阁,陪着公子王孙喝酒,跳舞,获取情报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那句“恶心”吗?
喜堂上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婚礼之上,竟然会出这等闹剧,对着诗语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小声说起来。
“啧啧,想不到诗语姑娘竟是这般的人。真是太不自重了。”
另一人点头,“是呀,居然以这样卑劣的手段破坏冥风公子的婚礼,真是蛇蝎心肠。”
……
诗语听着那些人的对话,又看着穿着大红喜服的冥风和扉梦,只觉得心冷,她想反驳,可又没有了之前的那般力气,她所有的力气都在“恶心”这两个字中消散。
冥风不再看她,挥手招来侍卫,冷声道:“赶她出去!”
随后,诗语被两个侍卫架着出了喜堂,她没有挣扎,像是妥协,不再理会冥风所有的事,可眼中那悲凉的悲痛却出卖了她。
身后的喜乐依照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接下来,便是一片欢呼声,仿佛刚刚的这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诗语回头,冥风正扶着扉梦离去。
刚刚的事,他们是当做一场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