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给你回过来了吗?”我问。
“嗯,当然。”方菲菲道:“等何林出来了,他就给我回了电话,问我是不是想转门面。我就大致的问了他一些店里的情况,还跟他谈了价钱。他跟我说转让费一万五的时候,我一下就说,这么贵,太恐怖了,我顶多出到三千,不行的话就算了。我还说我是刚毕业的学生,想要自己开店,没那么多闲钱,转让费太高了我就没钱租门面了。罗嗦了一会儿,就挂了,还说他如果能降的话再联系我。”
“人才,真的是人才!”我说。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辛苦你们了!”林宇也说道。
她们俩笑吟吟的,何林说谢就免了,她们已经吃到鸭脖跟鸡翅了,就算是一趟辛苦的补偿吧。
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收拾了一下,把东西都裹在一个大报纸里,丢到了门后的垃圾桶里。
林宇说坐的腰都疼了,站起来舒展一下。
我正准备跟方菲菲拉近一下关系,认真的了解一下她——你知道,对自己喜欢的人,不论多了解都不为过——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只听到她说了一声“肖一”,立刻就感觉心沉了下来。
15 所谓历史,就是名人的故事
方菲菲走到一旁去说接电话,我们三个人突然就沉默了。
还是何林率先引起了话头,说起了毕业论文选题的事儿,我跟林宇也跟着她说了起来。但是不论我怎么努力表现的自然,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在谈话上。我的耳朵时不时就听到一些方菲菲的话,时隐时现,断断续续,终究搞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这边呢,林宇跟何林倒是聊得很开心。我发现林宇这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往都要健谈。两个人不温不火,娓娓道来,气氛和谐的都可以忽略我的存在了。
方菲菲跟她的电话组成了一个小世界,我一个人在这边煎熬着,时不时还有心无肝的参与一下身边这两个人的聊天话题,嘴里越说话,心里越是有种空落落的虚无感。
人有时候总想摆脱一些东西,总想挣脱一些束缚,可是挣扎来挣扎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耳朵聋了,嘀————耳鸣,对,这应该是耳鸣,经常,最近。
我好像总也跳不出那个圈圈,你看,我的挣扎是这样的无力,好像一只困在井底的青蛙,不论跳的多么高,蹦得多么辛苦,最终还是要落回井底。
我欣赏不受道德约束的人,我惧怕没有道德的人,我鄙视受道德禁锢的人。其实我私底下觉得我也够有勇气的了,不是个很容易就被生活中的条条框框约束住的人。
我曾经想象过,当碰到让我心仪的女孩儿时,我一定奋不顾身的去追她,竭尽所能的去爱她。她喜欢我,我们就成为神仙眷侣;她不喜欢我,我就先让她喜欢上我,然后再成为神仙眷侣。
我总觉得,一个女人之所坚强,是因为没有一个坚强的男人可以让她依靠。
做为一个男人,追不到自己倾心爱慕的人,只能说明自己的情商有问题,只能说明爱的还不够,只能说明自己的感情还有可商榷的余地——当然,前提是对方“心无所属”,其实就算是“心有所属”,也未尝不可横刀夺爱一次。人这一辈子,总该有些卑鄙无耻的行径嘛。
当第一次见到方菲菲的时候,我一刹那就觉得一朵阳光照进了我的生活,但当时那朵阳光不属于我,我只是沾了地球自传的光。于是我还没有努力就已经放弃了,老老实实看着别人的生活闪耀着幸福的光芒。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被束住了手脚,我知道。后来我的情感就冬眠了,我等待着属于我的那朵阳光出现,然后再苏醒。
但阳光不会总照到你,所以我一直就被埋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像一只被遗忘的耗子。
我不想把肖一比作一道障碍,都是哥们儿啥的,但事实上他确实遮去了我的阳光。
我突然又想,其实我不需要想那么多,觉得幸福就应该去争取嘛,方菲菲自己都说了,“我们尊重形式,但更要忠于情感”。
其实她说这句话的背景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两个表姐弟关系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相爱了,而且爱的是情真意切,但是因为婚姻法规定了,禁止近亲结婚,而且两人的关系也遭到了家长的反对,最后,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两人双双殉情而死。
方菲菲说其实他们并没妨碍到其他人什么事,为什么就有那么多的人来反对他们呢?不知道那些人是哪来的权利,羽毛乘上了东风,就真以为自己长了翅膀能飞了!平时不受关注的小人物,一旦有机会发挥一下小权利,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发言权,都会变本加厉,虐人身心。如果说是怕生下有隐性遗传病的后代,拖累社会前进的脚步,只要他们自己愿意,不生小孩不也可以吗?既然爱情已经发生,为什么还要这样去扼杀呢?最后害了人性命才算完,不知道所谓的人文关怀是怎样恐怖的一种关怀。
又说人杨过跟小龙女的师徒恋,以前不是遭世人唾弃吗,现在不也发展成了一种美谈?还有许多人纷纷效仿呢,你看如许的师生恋不都功德圆满了吗?还有伍迪-艾伦惊世骇俗的父女恋,要搁我们这儿,还不早就完蛋了,哦不对,这里的土地根本会给这种情感滋生的机会。还说她要有一个这么有人格魅力的养父,肯定也会爱上他。
看到没,方菲菲是一个拥有如此强悍神经的人,我怎么倒显得束手束脚了,不该,不该!
想到这儿,我仿佛又有了底气,心底里升起一股强烈而浪漫的爱情气息。我决定了,兄弟啥的,暂且放到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先争取!
原本还挺收敛的,说什么兄弟,说什么随缘,暗自里还偷偷享受了一回悲壮的英雄气息,结果就因为中间误以为他们分手了,现在就多出了许多的理直气壮来。人,真的是种虚伪又自欺欺人的动物。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我身子没动,眼睛望向方菲菲,只见她轻言浅笑,眼波流转……唉,唉!无情的现实啊,是不是非得这样啊!难道这不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给她带来的神采吗?
我觉得自己像个失去魔法支撑的橡胶人,顷刻间就瘫软下来。
什么争取,都是狗屁!争取?那是我说的,人家那里根本没有我的立锥之地!
我的情绪变得消沉而焦躁,一时间几乎丧失了听觉与视觉。
“……小羽,小羽,毛小羽!”林宇拍了我一下,我忽地醒过神来,感觉心里像被投进了重金属,直往下坠。
“小羽毛,你入定啦?咯咯咯!瞧你那个投入的样子,去哪儿神游了?”方菲菲已经结束了通话,回到了伙伴身边。
我勉强地笑笑,硬是没说出话来。
“你怎么啦?”方菲菲退去笑容,往我面前凑了凑,细细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扭了扭头。
听她道:“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楼顶太冷啦?”
何林说:“是有点儿冷,我们也该下去了,走吧。”
方菲菲跟何林一起回了寝室,我跟林宇也走到了宿舍楼下。他迈步往里走,我没动身,他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又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说:“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再上去。”但是声音没发出来,有点儿变调了。
林宇一脸询问。
估计是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嗓子有些堵,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宇一听,笑了笑,也跟着我走了出来,指指宿舍楼对面草坪上的大石头说:“走,去那儿坐坐,反正现在也不算晚,还有那么多人在跑步呢。”
大草坪周围修了环形跑道,晚上经常有人来跑步。
我往石头上一坐,恍惚觉得它被我沉重的心情压出了一个窝。果然,这种自虐式的抑郁很让人享受——难道我竟然是一个M?
“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深沉的风格,你这是演的哪出啊?”林宇开玩笑的说。
我看看林宇,下定决心一般地说:“林宇,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的女朋友,你会怎么做?”
他吃了一惊,没做回答,只是奇怪地看着我。
我又补充道:“假如你喜欢上的是朋友的女朋友,你是放弃呢,还是……横刀夺一把?”
他笑道:“你这问题有难度,容我想想啊……这么说吧,如果那个人是你,我还是放弃了。如果是别人,哈哈,那就难说了。”
我听了叹口气,笑笑说:“那我得多谢你的厚爱了。”
他看着我,疑惑地说:“怎么,你是看上了谁家的有夫之妇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什么有夫之妇,哪有那么夸张。”
他点头道:“对,对,人妻是有法律保护的;女友嘛,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有感情保护的吧。”
“感情保护?”我重复道。
“……我瞎说的,哈哈哈!”他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喂,这位同学,你这也算是调节气氛吗?
我想想说:“你说的也对,确实有感情保护。婚姻法只保护婚姻,不会保护恋爱关系。情侣关系是自由的,没有强制性,唯一的联系不就是感情吗?俩人没结婚,又没有感情,那还呆在一块儿干吗,这不是有病吗?”说完看着林宇。
“那也不能这么说。”林宇接道:“可能真的还有别的原因呢?”
我看看他笑道:“对,忘了你了,你就是那有病的!”
他跟着自嘲地笑笑,然后说道:“你真的看上了有主的名花?那个,不好意思,我八一下啊,其实我原本还以为你跟方菲菲有戏的……呵呵,看来我眼神不够好,忽略兄弟了。”
我心里一揪,脱口而出:“你没看错,就是她。”
“就是她?”林宇一笑,身子都坐直了起来。接着神色一变,有些吃惊地说:“他是有主名花?不会吧,我看她一直挺好的,没提过有男朋友啊?啊——莫不是跟我一样……”
“才不是!”我打断了他:“你以为人都跟你似的!”
“抱歉抱歉!”他连忙笑着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自己跟你说的?”
我歇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我们刚刚在楼顶,她接了个电话,你记得吧?”
林宇点点头。
我继续道:“她讲电话的时候,你没看出来她很高兴,整个人都变的有精神了?”
林宇想了想,很迷茫地摇摇头,说:“没有啊,我没看出来她特别高兴啊,她不是一直都挺开心的,一直都很有精神啊。”
“真的?”我真想相信林宇,希望借助他的判断支撑一下自己,希望他能更肯定一些才好。
“反正我没觉的有什么特别的……喂,不是吧,你就是因为这个电话这么计较啊?谁告诉你这就是她所谓的男朋友打来的?你不带人家有三五个处的好的同性异性的朋友?”林宇说完还摇头笑了笑。
不行,看来他支撑不了我。
我忍了忍,终于还是说道:“关键是,那不是她三五个处的好的同性异性朋友的电话,而就是她男朋友的电话。而且,你没听见她接电话的时候讲了对方的名字?你没觉得这个名字你很熟悉?”
林宇瞪眼看着我摇摇头,说:“她说了吗?你不是产生幻觉了吧……我真没注意。”停了一下,又说:“看你这架势,不像是信口开河。那人是谁呀?”
“肖一。”我说道。
他吃惊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站起身,说:“走吧,回去。冲个澡,醒醒脑。”
今天通知去本部开例会,说是让我们总结一下前三个星期的感悟和收获。
我跟林宇打算上午开完会,下午就去谈门面的事儿。有了她们俩昨天提供的信息,我们现在也有底多了。
林宇说去开会的话,我们俩肯定不能发言,因为我们连留下来的真心都没有了,再发言就太假了,就本着多多学习的心态好好待完这两个月吧。
我说那我们就更应该发言了,把那些云遮雾罩的问题问清楚,免得整天搞的人心惶惶。留下来的人想问又不敢问,害怕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影响在公司的前途和发展。我们可不怕,反正又不用考虑退路的,也算是帮了大家的忙了。
方菲菲说就怕有人不领情,你觉得你是替大家做好事了,人家都当你是白痴,都唯恐天下不乱的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何林说会议上的发言,没几个是真的,况且我们才待多久,一个月都没到,什么东西都没吸收进去,就急着往外倒了,那是肤浅。又说,真正想要留下来的人,只要静得下心来,肯定能做得好。
我刚下公交车没走多远,就看见杨柳佳从公司的大门走了出来。看起来他比较兴奋,没注意到我们,嘴里吆喝一声,纵身往路边的垃圾桶上一蹦,又跳了下去。再一看,桶盖子立马瘪下去一块,变了一副哭脸。
“这人吃了‘猪傻丸’吧!”方菲菲气愤道。
何林眉毛微挑,说:“这就叫没有公德心,不知道爱护公共设施,他不知道他糟蹋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嗯?
哦,明白了,税收。
我一见他那副蠢像,气也不打一处来,于是说:“这世上,总有人跟畜生似的,一点儿素质都没有,蠢的像头驴。”
“不对不对,应该这么说。”方菲菲晃晃手指说:“这世上总有外形长的像人一样的畜生,跟驴一比,驴都显得聪明又有素质。”
“嗯,讲的好!”林宇笑道。
方菲菲感叹道:“史书上说,隋唐盛世,人人丰衣足食,个个路不拾遗,家家夜不闭户。怎么古人都能那么有修养,那么有素质,现在却都成了‘九斤老太,一代不如一代’了呢?”
何林淡然道:“史书毕竟是史书,都是经过别人眼光过滤的东西。正史是官方的说辞,野史是民间的说辞,写史的人只会看到他愿意看到的东西,所以我们只能知道他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
所谓历史,就是有权人的争权史,有钱人的敛财史,文人墨客的罗曼史。简而言之,历史就是名人的故事。
“照这么说,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真实的历史咯?”方菲菲道。
我笑笑说:“那也不是,有个现在比较流行的办法。”
方菲菲立马看向我,意思是要我说。
我说:“要想了解真实的历史,最完美的办法就是穿越,自己去亲眼目睹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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