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季节- 第7部分

我说：“能啊，反正我又不用听他说话，我现在听你说就跟听笑话似的。”

她呸了我一句，又问林宇：“你受得了吗，整天听荒诞言论？”

林宇笑而不答。

方菲菲叹道：“难道你们没发现，现在呀，有的人，长得有多丑陋，思想就有多丑陋。”

何林每天不厌其烦地上下三楼跑，每个柜台都仔细地看，到三楼音像区的时候，看的就更认真仔细了。

方菲菲说她是在研究人家的空间设计和布局，她以前就说过，何林很喜欢室内设计，而且还自学了相关课程。纸上学来终觉浅，估计她是想多增加一些实践经验吧。

“你们好开心，每天早上一起过来，晚上一起回去，我就自己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方菲菲貌似哀怨地说。

“一个人多好，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多酷！”我说。

“你一个人去试试。”她瞪着我。

“你不跟你们同学一起走吗？”何林问。

“唉——”方菲菲又长叹了一声：“但那不一样啊。一方面，我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另一方面，高悦只跟那个男生讲话，不喜欢跟我讲话。而且，我说什么东西，高悦总是持怀疑态度，我发现她的思想太——受限制了，大脑有若干程度的硬化。”

我看了林宇一眼，他没说话，脸上跟戴了面具似的，看不到表情的流动。

“而且，我最受不了她什么啊，就是我每次一说‘哎呀，我好困’，她总是说‘我比你还困好不好’；我说‘我好渴’，她必定会说‘我比你还渴好不好’，真受不了！我就跟她说，‘你是不是比我困比我累我不知道，不过你肯定比我黑。’结果她气得要死。”说完她就笑了起来，何林也跟着她一起笑。

她接着说：“我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我比你’妹，贴切吧。”

林宇走到了一边，像是在看货柜上的DV。

这么别扭到底是谁造成的啊，可不是人家方菲菲哦，不知者无罪。

下午一点半上班，我们中午吃了饭就去逛门店隔壁的大超市，刘洋洋也一起过来了。这样一来，他们那一组就只剩了杨柳佳一个人，于是他也跟过来了。

“林宇呢？”方菲菲突然问。

林宇吃过饭就回门店了，据我猜测，应该是去找高悦。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猜的，没有根据。

“可能是回去有事了吧。”何林说。

杨柳佳一阵窃笑，说：“人家上厕所也要向你报告吗？你这真是太平洋警察了。”

方菲菲翻了翻眼睛，无视他。

“辣子鸡酱。”刘洋洋说。

我们一看货架，已经走到厨房用品区了。

“哈哈，我喜欢豆豉酱，上次我买了一瓶，回去夹馒头吃，结果几天就吃光了。”方菲菲说。

“喂——那个字念‘gu’好不好！”一声炸雷在身后爆炸，把方菲菲吓了一大跳，也把我们吓了一小跳。

只见杨柳佳激动的满脸通红，好像他的正义之盾被谬论之矛意外刺中一般。

方菲菲用一副死鱼眼瞅着他不说话。

“拜托，那是豆‘gu’酱好不好，什么‘chi’啊，你怎么想起来这么念的！小学语文就学了好不好！”杨柳佳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神色间还带着鄙夷与不屑。

“拜托，那是豆豉酱，长的相似的字你就认识‘鼓’一个吧？还拜托，你不要老是说‘好不好’好不好？”方菲菲简直对他鄙视极了，连正眼都懒得瞧他。

“你有没有搞错啊，还拜托我，你先去查查字典再说好不好？”杨柳佳仍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何林轻轻一笑，说：“别争啦，不就是个酱吗？”说着又对杨柳佳说：“你可能平时也不吃那个，没注意过，你仔细看看，那是‘豆豉’酱。”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是拼音打的“豆豉”两个字。

杨柳佳倒是一点儿也不排斥何林，他接过手机，一看，脸上的神色立刻变黑了——看来是矛刺穿了盾。

“这样啊，我一直没有注意过。”他努力调整了语气，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挫：“以前看好像都是‘鼓’的……不过我也确实没有买过，也没必要看的那么清楚嘛……说不定我看到的那个就是‘豆鼓酱’，跟这个不一样的……”

“当然啦，人家还有可能是商标出场的时候印错了呢！”方菲菲接道。

“本来就是啊，‘豆豉’本来就没有‘豆鼓’好念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说。再说了，有‘豆豉’就不能有‘豆鼓’？又不是你规定的。世界这么大，什么事没有？只怪你的眼睛太小了看不到。”

我看出来了，杨柳佳是真的被自己的这套说辞打动了，这就是境界！不论多么荒谬的言论，要想说服别人，首先得要说服自己。看来他这一条已经无可挑剔了。

“人家的手机都被你攥出汗来啦，你不是以为何林把手机送你了吧？我跟你讲，那可是我送她的。”方菲菲只当没听见他说话，老急着要杨柳佳还手机给何林，生怕被他多攥一秒就被腐蚀了。

“谁要你的手机啊，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杨柳佳不屑一顾地说。

“那是我的手机哦。”何林淡定地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啊，给你，我差点儿忘了。”杨柳佳恍然大悟，这才把手机递了过去。又像想起了什么，对何林说道：“哦，谢谢啊。”

方菲菲本来想买些零食慰劳慰劳嘴巴的，结果兴致被“豆豉酱”一扫而光，拖着何林就走出了超市。

等她俩回到门店，差不多也快一点半了，我们一起去打了上班卡。

方菲菲靠在楼梯拐角处，看看林宇说：“都是稍长一点儿的板寸，林宇的头发怎么看怎么帅，杨柳佳的怎么就越看越恶心呢？搞的我都没勇气看他了。”

“这不是发型的问题，这是人的问题。”我说。

“怎么了？”林宇笑着说，有些莫名其妙。

何林看看她，笑眯眯地说：“‘相由心生’。你心里讨厌他，于是看他丑；你心里喜欢他，于是看他美。”

“不对，我看应该这么理解：他思想丑陋，于是长相也跟着变丑；他思想美丽，于是长相也跟着越来越帅。”方菲菲说着笑吟吟扬起了头，仿佛发现了被埋没的真理一般。

林宇笑道：“你的观点和理论总是别树一帜，看来我的思维有点儿定势了，得改改。”

“你可不用改，你不改都比人家好上N多倍了，你要是一改，换成了我的思维，那还不完美死吗！不带有这种人的哦。”方菲菲笑道。

我怎么觉着这气氛有点儿微妙呀。

看来嫉妒是人身体内的一根肋骨，是天性中必存的一块胎记，你用羡慕和祝福来美化它，人就变的高尚释然；你用沉寂和落寞来填充它，人就变的孤独沉静；你用痛恨和怨毒来包裹它，人就变的庸俗可怕。

我有这个资格吗？我有这个必要吗？我凭什么？

没有没有。

我得静下心来打磨一下我的骨骼，清洗一下我的脑浆。

我给肖一发了个信息，问他情况怎样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来了，直接就说现在在上班，不能dota，等晚上回去网上碰头。

这人！

算了，无兄弟，不dota；无兄弟，不篮球。我跟他的联系也就建立在这两者的基础之上。

我又问，你dota这么勤，不用陪你家娘子好好聊聊天？

突然意识到，我居然都没告诉他，我和方菲菲在一起实习。但看他的反应，方菲菲应该也没跟他提起过这事儿。

这感觉不好，隐隐有种背叛兄弟的罪恶感……

哎？不对呀，我做了什么吗？我做了什么吗？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呀！

毛小羽，拿出底气来，人家女朋友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可愧疚的，这不是你作风！

人家小情侣之间，你别跟着八，压根不关你的事儿！

去，倒杯水，清清嗓子，醒醒头脑，多大个事儿呀！

07　讨厌不给人带来惊喜的意外

去门店实习正好一周，今天过来本部开例会。这次没有在外面大厅等了，直接把会议室当休息室在里面坐等。

我发现女生穿起职业装来，明显比男生更有型，更有味道。

女生嘛，怎样都好。高的叫高挑，矮的叫小巧玲珑，中间的叫匀称；直发清纯，卷发妩媚；冬天可爱，夏天性感；正装精神干练，便装温婉可人。

不仅男生喜欢看美女，女生也喜欢，这叫养眼。因为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方菲菲说她就喜欢看美女，当初她一进初中，就发现何林很好看，于是立刻就想跟她交朋友，于是就主动去认识了她，然后两人就真的成了好朋友。

我当初也是看方菲菲很好看，尤其性格很有趣，人很逗，于是就把自己培养成了动漫迷，希望跟她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不过我并没有非分之想，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肖一的女朋友，所以不敢有其他想法。“朋友妻……”那什么，你懂的，虽然也不算真的“妻”，但朋友是真的。

方菲菲说看美女可以陶冶情操，看帅哥可以陶冶情操，看美丽的大自然可以陶冶情操。总之养眼的都可以陶冶情操。

说曹操曹操到。

方菲菲穿着一身精干的职业装走进会议室，白色的衬衫还配了一条红色的领带，胳膊上搭着长外套。

我瞬间感到眼前一亮。

如果说何林是一道霞光，那么她就是一道彩虹。霞光炫丽夺目，流光幻彩；而彩虹则是五光十色，带有一种梦幻的可爱色彩，仿佛周围漂浮着一个个透明的小气泡一般。

跟着她进来的还有高悦和另外一个男生。

高悦从我们身旁经过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了林宇的肩膀一下。当她走过去时扭头看了他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有意碰的了。

林宇脸上淡淡一笑。

“好饿，我没吃早饭，陪我去找找呗。”方菲菲蹭了蹭何林。

“哎，正好，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后面那条街上有卖早点的，叫‘飘香馒头’，要不要去买两个？”何林说。

“哎，别，我叫馒头吃够了。”说着，方菲菲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上个月我坐公交的时候把钱包弄丢了，校园卡、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都丢了。最后生活费不够，我就一天三顿都吃馒头——就那时候去买的豆豉酱——早上三个，中午四个，晚上三个。哎呀，吃到最后，做梦都梦见馒头在追我，还把我吓醒了。你别说‘飘香馒头’了，它就是‘开花馒头’，我也不吃了。”

我们听的一阵大笑。

何林陪她出去转了一圈，不知道买了些什么东西吃的，反正把肚子填饱了才回来。

她俩前脚刚踏进门，杨露后脚就跟了进来，说卓海燕——她原话是卓副总——九点的时候过来给我们开会，让我们先聊一会，彼此交流一下这一个星期的经验，然后她就出去了。

方菲菲悄悄凑到我耳边说：“有一个实习生离开了，是在乙门店实习的。”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她看着我，低声说：“真的，我刚跟何林回来的时候从人资部办公室门外经过，那人正跟卓海燕讲话呢。”

我看了看林宇，他也听见方菲菲的话了，有些吃惊。

我想起来上次在门店碰到王刚，我们问他，去年有多少实习生留下来了，CS最终会留下多少人签约。他还颇为神秘地摇摇头，说先不用管公司怎样，就看我们自己能挺多久了，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时对面有人冲着我们说：“哎，你们那边怎么样，门店的人有没有给你们透露什么信息？”

我们很茫然地摇摇头。

他看看门口，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听我们这边门店的一个副店长说，等我们实习期满了，必需先在门店干一年，然后才能到本部。而且，合同一签就是三年，还有五年的呢！”

另一个接着说：“关键是，工资太低。在门店，如果不是做销售，工资是很低的；如果做销售，倒可以拿提成，不过工作太累，压力太大，平时休息的也少。”

“工资有多低？”有人问。

“肯定跟我们期望的差一大截，具体数字不知道，反正我们这边店里的人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CS的工资能低到哪儿去呢？应该不会太低吧，说起来还是一个大公司呢。”

“操这心干吗，管他工资多少呢，先实习呗，反正早晚会知道的。”方菲菲说。

“当然要关心啦！”高悦突然说：“万一工资很低，我们又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到时候招聘会早结束了，其他的好工作没法找了，这里的条件又不满意，我们怎么办？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对，这可是我们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必须慎重，万一走错了一步，以后就难说了！这边的情况必需搞清楚，要不然我们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机会，好多好公司我们都没去了，不就是为了CS放弃了吗？”杨柳佳也激动起来。

看来高悦的意见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于是他们开始细细的讨论，虽然什么都是无根据的。

“你看他们那副丑陋的嘴脸！”方菲菲悄声说。

何林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对着她低声说：“你还当你是在说悄悄话吗？其实你可以不用对着别人的耳朵讲，因为你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才不是。”方菲菲将信未信。

她用询问的目光看看我和林宇，林宇轻轻点点头，我就默认了。

“你们故意打击我。”方菲菲低下了头。

“我们绝对没有打击你的意思！”我举了举右手，说：“你说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保证听着，不管其他人听不听得见。”

“你去！我不说了。”方菲菲没好气地说。

何林和林宇都跟着低低的笑。

“你看你，一开口说话就这么大的打击面，人家关心自己的前途有什么错？”何林说。

“什么啊，这么容易被怂恿，这就是愚民，还大学生呢！明明还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唉，祖国的未来没希望了。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非典那时候有那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哄抢食盐！发生个P大的事情就屯盐，发生个屁大的事情就屯盐，我都无语了都。”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来是真的无语了，不过紧接着又说上了：“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些商人，昧着良心发灾难财。物价在什么时候最需要稳定？就是在发生灾难的时候。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