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透出来,只见钱心仪衣服上全是血污,全身都是伤,血肉模糊,她的眼睛似乎微微有些肿,眼波看来也就更朦胧,像个可怜的被欺负的孩子。
唐宝明的心像是忽然被抽紧了。
那眼神里,是心疼,是惊恐,是高兴,无助……各种情绪都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占士!”钱心仪颤抖着投身向他,双臂环抱,埋头在他肩上,轻轻摩擦他的脸,勉强挤出的笑容下,一丝一丝的抽泣……
他被动地被她抱着,渴望抱紧,却又害怕抱不牢。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抱紧。
唐宝明彻底失控,苦苦营造的堤防全部崩溃,死心塌地地,将她拥在怀里。
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所以他迟迟不敢去拥有,生怕哪一天再度失去她,到时候他会疯狂、粉碎,所以他不敢碰!
他太过胆小怯懦,不敢轻易地将她取撷在手心上,却不料如此一来,依旧伤害了她!
……
大雨下疯了,屋里,却不再冷清。
钱心仪躺在床上,手上脚上都缠着厚厚的绑带,脸上的青瘀清晰可见,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她缓缓转过头向床边的他,充满渴求地望着他,一点小小的幸福在她心底漫延。
静寂,空旷。
“占士,不如我们由头来过。”钱心仪魅『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双唇似乎都没有相碰,带着丝丝呼气,沙哑而慵懒,充满渴望的声音。
她楚楚可怜地,充满渴求地望向他。
唐宝明呆坐片刻,软软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有一种认命的神情。
此时此刻,他根本无从拒绝。
没有爱过的人根本不会懂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爱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到这种地步?
几乎要怀疑钱心仪是存心招了一顿毒打,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已到了绝境,软磨,硬泡,明挑,暗诱,全都行不通,唯有当她受伤时,他再也无法硬下心来不理她。
他目不斜视,瞧着外面的大雨。
钱心仪出神地瞧着他手心里的烛泪,却好像他在捏着的是她的心。
沉默半晌,她的眼睛四下张望,低声道:“你在这里住得不错。”
“还好。”唐宝明的回答平淡如水,节奏很快,内敛如他的面孔。
成人懂的道理,她不懂
“那个蜡烛你没有扔掉?我以为你扔掉了。”
“没有。”
“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唐宝明回避说:“到时再说吧。”
雨停后,天也黑了,宫女送来汤『药』,唐宝明亲自服侍钱心仪。
他一口一口地将吹凉的汤『药』送入她的嘴里,钱心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享受他的服侍。
喝完『药』后,钱心仪充满渴求地望着一旁摆着的糖酥,唐宝明望望她,将一个糖酥送入她口中。
这一口糖酥,钱心仪吃得是比吃鸦片还要惬意。
她知道,一切真的可以由头开始了。
“今晚你睡这吧。”唐宝明开始收拾整理屋里散落的东西。
“那你呢?”她眨了下眼睛。
“我睡隔壁,有事你大叫一声就可以了。”
“我腿疼,起床不方便,你也睡这里吧。”她哀求地看着他。
“那我在这里再铺一张床。”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钱心仪撑起身,凝望着矮几上摆着的那个蜡雕出神。
……
深夜里,烛火已灭,只有月亮穿出云层,洒下柔柔的光。
钱心仪熟睡,唐宝明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她睡着的时候,要比她醒来的时候可爱多了,不使坏的她,就像个婴孩一样纯洁。
怎么忍心怪她呢,她有多少萎靡凄怨,就要多少缠绵抵回,她的『性』感肆无忌惮,她的不负责任天经地义。
他本该痛恨他的,痛恨一下如此任意践踏他人情感的人,但对她,没有痛恨,只有心痛和不忍。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心智发展不完整的孩子,任『性』,妄为,华丽丽的伤害和受伤。
成人懂的道理,她不懂。
但孩子永远都是让人爱的,纯净的眼睛,不懂掩饰的心灵。
所有人都害怕受伤,在情感路上遮遮掩掩,小心翼翼的试探彼此的心,喜怒哀乐都不表现在脸上,而是深藏在心底。但孩子不会,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熟睡的她,没有发现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床前。
觉得有点热,钱心仪微拧着眉尖,翻了个身,踢掉被她抱着的凉被,侧过身去睡。
因为身上有伤,她只穿了一件系带的丝质睡衣,随便地系上,随着她的翻动,系带脱落,衣襟敞开。
饱满浑圆的雪『乳』没有任何的遮盖,随着她的挪动,美丽地轻颤『乳』波。
唐宝明喉咙滚动了下,炽热黑眸慢慢地扫过躺在床上的人儿,让他下腹热了一下。
该死,他怎么会有种无耻下流的想法?
迅速为她盖上被子,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
钱心依莫名其妙地被禁卫军带走,那人告诉她,因为她偷了太子的令牌而获罪,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心仪姐一定会来救她的。
大泽皇宫果然异常凶险,她得劝心仪姐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在暗牢里无助地等了一夜。
翌日,她被一阵响声吵醒,还未见人,便下意识地喊道:“心仪姐,是你来救我了吗?”
可,在门口出现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凡事留个心眼
“你以为她会来救你吗?”火机望着牢里那个傻女人,虽然关了一夜,但她仍保持着端庄的仪态,真是傻得可爱。
钱心依背过身去,冷冷地道:“太子殿下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如果是,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在火机的命令下,门缓缓打开,火机道:“你还不走,难道是喜欢这里吗?”
闻言,钱心依回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张口结舌:“你……要放……我?”
“没错。”
“你会有这么好心?有什么企图?”她眼珠直转。
“不要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大泽国比你脸蛋漂亮身材好的女子多的是。”
钱心依冷哼一声,越过他,大步出门去,一口气走出了阴暗的牢房。
深吸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感觉真是好极了。若没有后面跟着个讨厌鬼,她的心情一定会更好的。
“要去找钱心仪?”火机的声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回他一句。
哪知,他并不知情识趣,仍紧跟着她的脚步。
“你找不到她的。”他狡猾一笑。
她突然回身,狠瞪着他,怒喝:“你到底想怎么样?别跟着我行不行?”
他无视她的怒气,温柔一笑:“我只是好心的想告诉你,那个陷害你入狱的人,就是你最尊敬最崇拜的钱心仪。她偷走我的令牌,为了自己脱身而巫陷你。”
钱心仪瞪着他久久,突然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我知道你不会。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对别人凡事留个心眼,尤其是对钱心仪。”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她咬牙切齿的说。
“想知道事实的真相,你自己去问她好了。我想,她现在应该在西虎园。”
“西虎园?为什么?”
她一直认为钱心仪跟火机的感情很好,可今天听来,好像事实并不如她所想。
“因为她太不老实,所以我叫人将她好好修理了一顿,现在她应该在她的姘头那里养伤。”
他的话实在教她吃惊,“你打了她?还有,什么姘头?”
“我为你报仇呢,你应该感激我。”
“你说她在西虎园?”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废话,只想尽快见到心仪姐。
“对啊。傻姑娘,你被蒙在鼓里的事情还多着呢,是时候该知道了。”
到底钱心仪有多少事情瞒着她?钱心依带着这个疑问,直向西虎园奔去。
……
吵杂的厨房,唐宝明亲自为钱心仪煎『药』,一丝不苟地守在火炉旁,他的额边,热得渗出细细的汗珠,但他毫不在意。
端着一个托盘回房,上面不仅有滚汤的『药』,还有米粥、点心和糖酥。
钱心仪还在呼呼大睡。
他走到床前,很温柔地喊道:“钱心仪,起床了,起来用早膳了。”
钱心仪嘤咛一声,『揉』着眼睛,唐宝明已贴心地拿衣服为她穿上,手指触到
他小心地,轻柔地,将她抱下床来。
他细心地将粥舀起,喂到她的嘴里,口中的粥甚是鲜美,令钱心仪感觉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无法接受的事实
喝完粥后,他喂她喝『药』,她愁苦着脸,但还是很乖地把『药』喝了下去。
“我要吃糖酥。”她倚在桌上发着嗲。
他贤惠地将糖酥送入她口中,自己忙里偷闲地吃着。
钱心仪一边吃着,一边偷偷地望着他笑。
幸福在小小的室内暗涌。
钱心依闯进来,看到伤痕累累的钱心仪,一下子愣在门口。她要怎么声讨一个如此可怜的她?
唐宝明不明个中原由,一反常态地『露』出温柔地笑容,喊道:“心依,别愣在那里,进来。”
钱心依的脚步缓缓进来,缓缓坐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心仪姐。
“我吃饱了,宝明,你抱我回床。”钱心仪继续发着嗲,颐指气使。
唐宝明将她抱回床,又收拾房间。
这次,钱心仪终于看向心依,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看见你真好。”
钱心依只是苦笑。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钱心仪眼睛半闭,身体半侧,神情慵懒。
“太子跟我说,是你偷了令牌,嫁祸给我。”钱心仪需要很大的勇气才一口气把话说完,她屏着呼吸等钱心仪回答,但又怕听到回答。
但钱心仪的回答已经出口了,“没错,他说的全是事实。”
“为什么?”钱心仪脱口问。
“我没想事情会闹得那么大的,我只是想偷到太子的令牌,带你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很想离开,但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钱心仪惭愧地垂下头去。
震惊现在钱心依的脸上,她深深地吸着气,又问道:“你真的只是为了我?”
“心依,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嫁祸给你,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太子喜欢你。”
又是一惊,“太子喜欢我?”
钱心仪留意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又说:“没错,太子喜欢的人,是你。之前我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让你吃醋。”
“我不相信。”钱心依的语气低沉而短促。
“这次,我确实对不住你,如果你要怪我也无可厚非。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坏人就是这种下场。”可怜可怜地说着,快要哭出来了。
她的样子又令钱心依生了同情心,心依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斥道:“太子太狠心了,竟然下这么重手。”
钱心仪眼帘低垂:“我不怪他,他只是紧张你。”
钱心依心里仍是一片茫然,垂头沉思着,她无法接受太子喜欢的人是她的事实。
一旁,唐宝明站在窗台前,眼睛往外看,但他的耳朵和他的心都在屋里,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钱心仪太狡猾,而钱心依太善良。
沉默半晌,钱心仪点燃一根烟,慢慢地吐出烟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钱心依抬起头来,问道:“心仪姐,你怎么会在十七表哥这里,你们早就认识的吗?”
“认识。他是我的爱人。”钱心仪大方承认。
她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让站在窗口的那个人听见。
压抑着一切邪念
如果之前唐宝明心里对钱心仪还有一点责怪,听到这句话以后,他就真的死心塌地地驯服于她了。
“原来你们俩……合起来捉弄我。”钱心依娇嚷起来,作势就要打她。
“你别动我,我现在是带伤在身的人。”钱心仪大声抗议。
小屋里现也不冷清。
……
深夜,钱心仪躺在床上无聊地抽着烟。
“早点睡啊。”唐宝明的话半带命令,依旧冰冷,却透着一丝的温柔。
夜出没的动物,一般太早是睡不着的。
钱心仪媚眼如丝地盯着他,就像猎人盯住猎物一般,他正在忙碌地铺床。
她勾勾手指,软声道:“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她,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她将手中的烟递到他嘴边,明眸温柔地望着他。
他也望着她,犹豫着。他总是能闻到她身上带着淡香的烟味,那本是用来做香薰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喜欢吸进嘴里,而且吸过以后,好像精神奕奕,很开心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烟蒂含在嘴里,学着她的样子吸了一口,浓烈的香味令他有种晕眩的感觉。
她仰首大笑,又吸起烟来,她娇媚的模样,令他胸口不由得浮起一抹暖暖的感觉。
他给她整理好凌『乱』的被褥,钱心仪充满渴求地望着他,故意将烟喷到他的脸上,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早点睡。”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艰难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他压抑着一切邪念,蒙头大睡。
钱心仪娇喊道:“我睡不着。”
唐宝明拉下被子,“你又想怎么样?”
“没烟了。”她撒起娇来。
“明天给你拿来。”
“我睡不着。”
“那我去给你拿。”
“算啦,睡吧。”她爬回床头寻烟蒂吸。
唐宝明睡回去,想了想,起身,燃上檀香,说:“先用着吧。”
香烟缭绕,氤氲四散,钱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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