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拉着唐宝明进屋去,唐宝明来不及挣扎,所有人在一瞬间回过头来,望着他。
唐宝明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迎接别人嘲笑的、可怜的,各种的目光。
钱心仪站了起来,莲步轻移,走到唐宝明面前,淡淡的馨香随着她的走出而飘散,让众人忍不住屏住气息,移不开目光。
她明眸流转,笑道:“亲爱的,你回来了?我把房子布置成这样,你不会介意吧?”
他能介意吗?他咬着牙齿恨恨地看着她。
钱心仪抛给他一个挑衅的眼光,然后不再理他,转头勾起妩媚的笑容说:“大家继续玩,玩得开心点。”
于是,大家都坐回原位,推牌的推牌,玩骰子的,喝花酒的……总而言之就是热闹极了。
钱心仪嘴里叼着烟,招呼着客人,“大家赢多点啊……小北,给王公子倒酒啊……”
一个穿着宽袍的胖子突然拉住钱心仪的手,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心仪小姐,借你的小手帮我『摸』个牌吧。”
“邵翁这么捧我的场,我感到非常荣幸。”钱心仪顺势坐到邵翁的大腿上,替他『摸』牌。
她『摸』了一只牌在手,明眸流转,问道:“邵翁想要什么牌?”
“想要……赢的牌。”邵翁说话很慢,一只手已经『摸』上了钱心仪的小蛮腰。
钱心仪突然翻牌,大喊道:“九点,大杀四方。”她站了起来,捧着邵翁的脸兴奋地直吻。
唐宝明一直看着,心里闷哼一声,做作的女人,吻一个胖老头,她也不觉得恶心。
“心仪小姐,这是赏你的。”邵翁把赢来的钱全都推到角落上去,豪气地说。
“那就谢了。”钱心仪笑得花枝『乱』颤,美丽动人。
人群中,有声音嚷嚷道:“小姑爷怎么不一起玩,这样才热闹嘛。”
唐宝明听见了,望钱心仪一眼,只见她眉尖轻挑,嘴角扬起一丝嘲弄。如果是以前的唐宝明,一定会甩袖而去,但现在的他今昔对比。
他勾起一笑道:“你们不介意让我一起玩吧?”
“当然啦。”有人马上识趣地给唐宝明让出一个位置来。
邵翁觑他一眼,笑问道:“赌钱还是赌女人呢?”
唐宝明的长臂勾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亲吻她,怀中的女子略显娇羞。唐宝明笑道:“两样我都这么喜欢。”
“哦!呵呵呵……”惹来一阵笑声。
“这样吧,谁要是赢了我,就让我的娘子跟他一晚。”唐宝明继续高兴地说着。
此话一出,更是赢来一片欢呼。
钱心仪脸『色』霎白,但又马上恢复,在风月场所打滚过多年的她,懂得隐藏自己,更懂得怎么去赢别人。
她喜欢赌,也有信心赢——无论是金钱,权势,还是感情。
唐宝明回头望向她,微笑道:“你不介意我把你当赌注吧?”
邵翁笑得一脸的肉堆了起来,眼小无光,呵呵笑道:“是不是真的啊?”
钱心仪手指绞着垂下来的头发,回过头去,嫣然一笑:“这个玩法倒也新鲜。”
她摇曳着身姿,笑得不『露』痕迹。
“来来来,发牌发牌……”唐宝明兴致勃勃。
……
钱心仪吸着烟,慵懒地看着旁人谈笑风生,她的心却是冰冷空洞的,一直游离在这热闹之外。
唐宝明的神情专注在牌上,站一旁的娇娘桃花将水果送入他的口中, 娇声问道:“赌得怎么样?”
唐宝明并不回答,一只一只地看着牌。
香烟氤氲,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凝神看着桌上的牌。
邵翁的牌是七点和九点,而唐宝明面前的牌是四点和五点,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唐宝明拿到九点,否则他输定了。
“我赌你桌上的所有。”邵翁信心十足,声音也分外洪亮。
唐宝明眨眨眼睛,不慌不忙,把桌上的金银全推出去,慢悠悠地说:“我把这座宅子也押上。”
此话一出,引来一阵惊诧,桃花怪叫道:“小姑爷,你疯了?你以为一定赢啊?你把房子押上你想『露』宿街头。”
唐宝明淡淡地说:“就因为我的全部财产只剩下这座宅子了,我更要博一博,输了的话,我没话可说,要是赢了,我想这些钱也够我活到三十岁了吧。”
一旁的钱心仪妩媚地扭动着身体,哂笑道:“万一你真输了呢?”
唐宝明抬头向上望她,握起她的手说:“万一我输了,我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妻子,总不至于要讨饭吧。”
钱心仪拿掉他的手,一张脸仰得老高,骄傲得不肯说话。
“怎么样?邵叔叔。”唐宝明风轻云淡地扫过桌面。
邵翁笑得极为得意,“嗯,好……我跟。”
他的侍从把一箱银两放在桌上,那重量令桌子都震了三震。
邵翁财大气粗地说:“这些银两,足够买下一座百花楼。发牌吧。”
司仪正要发牌,唐宝明却说:“慢着!我想这张牌由我亲爱的娘子来发,她不喜欢由别人『操』纵她的命运。”
“哦,好。”邵翁说。
钱心仪接过司仪递过来的牌,按张发牌,然后退离一步。
唐宝明手里拿着牌,既不说话,也不翻出来。
此时,邵翁拿到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是六点,一共二十二点,赢得毫无悬念了。他得意洋洋地笑道:“银两和房子都是小事,最难得的,是绛雪郡主肯陪我一个晚上。”
他将头转向钱心仪,笑问道:“怎么?郡主,你不会不认账吧?”
钱心仪抿着唇,岔岔地低垂下头。
邵翁自顾自地说:“不过,我这人很挑剔的,我一向很讲究环境的,今晚我派人来接你到我家好了。”
钱心仪受到这前所未有的屈辱,却连哼都不能哼一声,邵翁得意的笑声不断地在屋子里回『荡』。
“不好意思了……”
就在邵翁放下牌,要拿钱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唐宝明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悠然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输了,三四五,一条龙。”
孤星入命
一条龙!引来一片喝彩。
邵翁脸如死灰,坐在那里几乎虚脱。
唐宝明已经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双手掬起桌上的银两,缓缓洒下,轻描淡写地望着钱心仪说:“这些就当是给你的小费,这是应该的。”
钱心仪难堪地别过脸去。
唐宝明哂笑道:“不好意思了,邵叔叔,下次再赌过吧。”
邵翁黑着脸,灰溜溜地离开。
……
唐宝明把钱心仪拽进房间,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床上,冷眼地盯视着她说:“如果你想跟我上床,我想你得去把自己洗干净。”
钱心仪坐起来,点燃一根烟吸着,嗔怪地瞟了他一眼。
“你要做生意到外面去做,我不习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做那些肉麻的事情。”他怒声道。
钱心仪摆弄着妩媚的身姿,悠然自得地说:“那你就习惯看着自己的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别人亲热吗?”
唐宝明深吸一口气,绝望地望着她。
“我已经打算把这宅子改作娱乐场所,这很好啊,你开心来我也开心……”
唐宝明一步蹿上去拽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够了,钱心仪。”
钱心仪毫不畏惧地甩开他的手,“如果你还想好好过日子,最好就修心养『性』,继续做你的小姑爷。至于做生意的手腕,你是及不上我的。”
“你以为我缺你那点臭钱吗?”
钱心仪秋波流动,抬手轻轻地拍着他俊俏的脸,戏谑地笑道:“乖乖的,别在我面前玩花样,如若不然,日后……你靠谁?”
唐宝明深深地望她一眼,他的眼神可以杀人,却终究没有出声,愤然甩门而去。
钱心仪的脸上,渐渐有了阴冷的笑意。
……
平静的生活一旦被打破,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便是莫名的烦躁。
唐宝明的眉头越锁越紧,紧在他那张忧郁的脸上,任谁看了,只怕都会心碎。
钱心仪手段高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要报复,她对着一群男人笑,笑给他看,一断婚姻如纸碎得不成样子。
她除非不玩,要玩就玩到尽。
这是两个人的交锋,一个咄咄『逼』人,一个退避三舍,一个冷言冷语,一个拳脚相向。
镜花水月中,还能计较谁对谁错,只能说钱心仪更狠毒一点,就像一只蜜蜂,蛰痛了别人的同时,也在耗费自己的生命。
她就是要轰轰烈烈,就算是痛,也要痛彻心扉,绝不含糊。
这是一个残酷的死亡游戏,他们互相噬咬,直到有一个人倒下为止。只要谁有一点心软,必定是倒下的一个。
唐宝明站在湖边,望着那碧绿的湖水,水波一圈一圈的『荡』开去。
“宝明,离开她吧。”
是诺儿。唐宝明回头看她,沉声道:“我们的事别人最好别管。”
钱心仪就是一条毒蛇,谁碰了她就咬谁。
“你明明知道她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还不放手?”诺儿皱起眉头,心碎地望着这个她深爱着的男子。
“娶到她是我毕生的心愿,如今梦想成真,我为什么要放手?”唐宝明自嘲地笑笑。
“就算你发现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让你如此不堪,你明知道她不是真心爱你的,她只是耍着你玩,你也痴心不改吗?”诺儿嘶声质问。
唐宝明别过脸去,冷硬地说:“诺儿郡主,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别管我的事。”
“我只是心疼你啊。”她难过得想哭。
唐宝明突然转过身来,冷不防地吻住了她,以灵活的舌撬开了她青涩紧闭的红唇。
“唔……”诺儿慌张地推打着他。
他邪恶的大掌由她的腰际往上缓滑,握住她的胸脯抚弄着,吓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你不是喜欢我吗?”唐宝明扬起眉『毛』,充满嘲笑地问道。
“我……”她的心儿被他的嘲笑伤了,说不出话来,脸上是深深的哀伤。
唐宝明突然怒喝道:“你既然不想要,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我……”当她的视线投注进他如寒冰般的黑眸中时,一腔柔情全数被他的无情给冻伤了,伤得体无完肤,泪水悄悄滑落。
“滚——”唐宝明握紧拳头怒吼。
诺儿再也不敢逗留半分,悲伤地掩面奔离。
唐宝明敛下眼眸,疲惫地垂下头,她不知道,他只是不想把她卷入这场残酷的战争中。
……
灯火明灭,生生地映着钱心仪的万种风情,她真的好美,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一双眼睛说尽了天下最美丽的语言。
遇上她,诺儿注定是失败。
诺儿站在门口,看着她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各种男人中间,谈笑风生,驾轻就熟。
呆站了好久,她才开口说:“钱心仪,我能不能跟你谈谈。”
钱心仪从人群中抬眸一看,哟,小三都找上门来了,这生意真是不热闹也不行啊。
她款款走到诺儿面前,似笑非笑地说:“是诺儿郡主呢,你不会只是来找我吧?”
诺儿懒得理她的调侃,平静地说:“我真心想跟你谈谈。”
“好吧。”她点点头,回首大声道:“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去去就来。”
安静的房间。
两个女人对立着,钱心仪抽着烟,无限风情地吐出一口烟,问道:“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我很忙的。”
诺儿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幽幽说:“放过宝明吧,当我求你好吗?”
钱心仪坐下,颠着腿,眼神微微向上的瞟她一眼,“此话怎讲?”
“你这样做,他很难下台的。怎么说你们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难道我对他不好吗?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还随时可能被人挂上谋反的罪名。我愿意出来工作养他,这算是我对他不好吗?”
“他不需要你这样做,你这是强词夺理。”
“怎么都好,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情,你少管。”
“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你让宝明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钱心仪冷笑一声,“我说得对,我就是要这种结果。那些男人喜欢的,其实就是我这个前十七王子的妻子的身份,如果没有了这层身份,我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个身价了。”
诺儿叹道:“我们都看错你了,看不出你这样好!”
“对。其实这些话你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跟他说。除非他休了我,否则,今生今世,我都是他的妻。”
“你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诺儿哀伤地望着她。
钱心仪徐淡一笑,淡淡地道:“没有好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男人,就算我不要,也不会让给别人。我会亲手毁了他。”
诺儿的心直沉到了谷底,望着钱心仪,就像见到鬼似的,她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否则她会疯掉的。
看到诺儿落荒而逃,钱心仪『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中。
……
钱心仪一出山,财源果然滚滚来,多少男人金银珠宝往她手里送。
只是,她可以排解身体上的寂寞,却无法排解内心的孤独,每当静下来的时候,她便闷得发慌,痛苦得想死掉。
她一身都是罪过,因为她不快乐,所以,所有的人都不配拥有快乐。
可令她意外的是,唐宝明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她瞧不见他的痛苦、无助和『迷』茫,她不甘心,不开心。
他曾经说过,他是苦守千年的树,她是夜半来,天明去的雾,所以,树是活该痛苦的。
曾经,她很想打开明皓留下来的木匣子,看看里面的快乐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钱心仪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唐宝明的房间,她想了想,推门进去。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草的味道,桌上满放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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