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尔雅的君子形象都被破坏殆尽了。他真不是故意要偷窥的，可是却被抓了个正着，想着看到的美丽风景脸上又泛起点点可疑的红晕。
锦绣一脸寒意的踏进花厅，看他醒了，冷冷的说道：“公子醒了就请离开吧。我家小姐说了，相信公子你不是故意这么卑鄙无耻下流淫贱的，所以也不追究了，你快走吧。”
万俟徽有苦难言，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对面丫头那明着骂他的字咬得可真重。他尽量压下自己的火气：“你家小姐呢？”
锦绣斜眯着他：“我家小姐关你什么事？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万俟徽深吸一口气，扯出无奈的笑容：“好，我走。麻烦姑娘转告你家小姐，改天本。。。在下会亲自登门向她赔礼道歉。”
锦绣冷哼一声，头一扬：“不必了！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家小姐面前就行了。”
他走出门，心里暗暗道：本王好不容易心动了，以后不出现在你家小姐面前，那可能吗？
☆、第十章 心有所属
腊月二十九，已近子时，街上关门闭户，几乎看不到人烟。晴朗的夜空中半弯月牙孤零零的悬挂着，风不大，吹在脸上却是一阵刀割的冰凉。
这样的夜晚给人平添了不少寂寞与幽怨。
临州城中一座不大的酒楼上，戴着黑色面纱的黑衣女子拨弄着身旁小炉上温着的女儿红，一双明眸泛着点点愁绪。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人从街上走过。女子的眉微微皱起来，低低的自喃：“三更了。。。”
话刚落音，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窗口飘了进来，落到了她的对面。低沉的男音带着丝丝笑意：“我来晚了吗？”
男子身姿挺拔，一袭白袍用银线绣了朵朵浮云，腰间挂着一支白玉箫；他的脸上带着半片白玉面具，只露出眼睛、鼻孔、嘴唇和下巴，从这几处也能看出他的长相绝对不会差。
女子敛下眼中的哀愁，淡淡笑道：“是我来早了。”她提起温热的酒壶，将美酒倒进面前的两个杯子，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男子面前：“先喝杯酒暖身。”
他点头微笑，白玉面具下的嘴唇性感地勾起。端起酒杯一仰而尽，方才问道：“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她反问，随即端着酒杯，站到窗前望着天上那半弯月牙，自己又回答道：“似乎我没事的时候真的没有找过你。”漾了下杯中的美酒，她自嘲的笑了笑。
男子也笑了，“从我们相识至今已经有一年多了吧？总共只见了不到十次面，几乎每次都是在你作案的时候，只有两次有例外，看来今天是第三次了。”
“两次例外？哪两次？”她奇怪，一年多他们只见了六次，今天是第七次，她记得只有一次例外吧？那一次还是去年她父母的忌日，才找他作陪喝了一整夜的酒。
“这是我的秘密。想知道就回去问你们老板，难道隐月楼还会不给你查消息？”男子笑着说道。她当然不知道，他会多见到她一次，那是因为他当时是另外一个身份。
“谁敢查‘武霸天下’的无痕公子？惹上你就等于惹上了一个大麻烦，我们老板又不是傻子。”女子淡淡的回道，撩起面纱一口饮尽杯中物。转身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她看着他的脸，看着那半张白玉面具，想象着那张脸会是什么样子的。。。俊美不凡还是其貌不扬？不管他长的什么样，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过了今天。。。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的面具脏了吗？”
女子半真半假地道：“没有，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男子错愕的眼神落进她的眼里，她转身面向窗外，不敢再去看他。是的，她喜欢上了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男人的身影就烙在了她的心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烙印变得越来越深刻了，深到她必须要作出一个了断。
沉默，两人都没再发出任何声音，一个站在窗前望月，一个坐在桌边把玩酒杯。
过了一会儿，男子干笑了几声：“这个玩笑不好笑。”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玩笑呢？你会娶我吗？”她背对着他垂了下眼，又望着天上的月牙儿幽幽地问。她的爱情，总是这么可望而不可及，还没萌芽又被扼杀了。
他愣住了，半晌才认真说道：“斜月，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她是个很娇柔很贤淑的姑娘，从我看到她的画像那一刻，我的心就给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找了她三年，等她长大又用了三年，明年我就会娶她过门。。。一直以来，我都只当你是朋友，希望我们一直都可以做朋友。”
女子的眼中涌上了酸涩，她努力的眨眼将闪现的泪花眨回了眼眶，清冷的嗓音低低的轻笑：“跟你说笑话呢，你还当真了。今天约你，就是想给你说一声，我有任务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叫你别太想我。”她转身看着他，双眸清亮，神色没有一丝异样。
看到她的神情，男子暗暗松了口气，也笑道：“拿我说笑呢，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女子计较。出去作案小心点儿，回来我请你喝酒。”
“好，那我先走了。祝你和你画中的她白头偕老！”她转身飞出窗口，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男子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底也莫名地涌上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失落。
回到明月阁，女子撤下了蒙面的黑纱，绝色的脸上满是泪痕，抬手间才发现刚刚的酒杯已经被捏成了碎片嵌进了右手掌心，周围的血迹已经凝固，她却没有感受到一点儿疼痛。
锦绣一见她的手就叫道：“小姐，你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一边说，一边找出医药箱把碎裂的瓷杯给拔出来，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锦瑟和锦葵呢？”若笑轻问。
“这几天在商行查账，给伙计们结算工钱，她们俩都累了，我就让她们先睡了。小姐要叫她们吗？”
摇摇头，“不用了，让她们休息吧。锦绣，帮我去酒窖里搬二十坛女儿红过来，那些本就不应该发生的事就让它结束在今晚，明天我还是楚家的大小姐，温柔大方的楚若笑！”
今夜，她本就是为了斩断这刚刚发芽的感情才约的风无痕。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感情对她来说，都是太奢侈的东西，她要不起。但是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里怀着多大的期望。。。若是他说愿意娶她，或许她可以不必走得这么决绝。现在对感情的最后一点奢望都没有了，那么她也可以去放手一搏不必再顾虑什么了。
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她哀悼过后，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这一夜，她独自在房里微笑着喝醉，泪流满面，没有再说一个字。
☆、第十一章 相识之初
一年前，八月十五，夜。
这一天是楚若笑十六岁的生日。从九年前的变故之后，她就没有再过一次生日，这一天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往日的温暖和今昔人非的交替，她的心里并不好过，所以她接了一个任务。
身为血月十三刹之首，武林第一杀手的斜月，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接任务也只是看心情，因为她才是隐月楼真正的主子。
昏黄的圆月挂在天上，隐隐的透出些许血色，似乎是在见证今夜的血腥。
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官轿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四个带着刀剑的侍卫大步走在轿子的前后。从这八人的步伐来看，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都不弱。
轿子突然停住了，轿中坐着的中年男人问：“怎么停下了？到了吗？”他掀开轿帘，入眼的却是一个披着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
女子随意地站在他们前方拦住了路，淡淡的看着掀开帘子的男人，一语不发。
“你是谁？为何拦路？”侍卫之一警惕的问，手也握住腰间的长剑。这个单身的女子在这样的深夜站在路中央，让他觉得倍感压力，虽然他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杀气。
“斜月。”她说得淡然，却让对面的八人都抽出了刀剑，全神戒备起来。
中年男人也走下轿子，声音中带着忍不住的紧张。“姑娘找本官有事？”斜月，当今世上谁不知道她是武林第一杀手？血月十三刹的价码都是十万两黄金起价，其中就属斜月的价码最高，是谁出这么多钱来杀他？
“吏部尚书张光贵，有人出十万两黄金请本姑娘杀你。”她说出来意，仿佛只是在说“今晚月亮很圆”一样，身上也没有散发出一丝的杀气。面前的人对她来说只是猎杀的对象，练手的而已。
男人的语气更加的颤抖：“是谁？谁要杀我？我出双倍，你去杀了他。。。”
斜月的嘴角浮起冷冷的讥诮，面前这个贪官值十万黄金？她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抱歉，按照我们这行的规矩，是不杀雇主的。”他们要杀雇主，谁还敢来请他们杀人啊？
话落，她的人已经站到了其中一个侍卫面前，手指轻轻一点，那人还来不及反应长剑就落到了她的手上。剑光闪过，他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其他几人立刻围过来，那张光贵飞快的转身就向后跑。
女子的唇角微微的一撇，手中长剑挥舞了两下，围上来的七人就倒了下去。她的脚步轻轻一错，已经到了张光贵的面前，长剑划过他的脖子。
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她扔下手中的剑。转身正要离去，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却让她猛地顿住了脚步，全身紧绷起来。
“我听说血月十三刹都是要戴银色面具的，怎么斜月姑娘戴的是面纱呢？”
“本姑娘不喜欢戴面具，阁下有意见？”她慢慢转身，全身的每个细胞都调节到最好的出击状态。以她的武功竟然没有发现附近有人，可见这个男子的功力绝对在她之上，她必须全力以赴才有胜算。
男子的语音含笑，淡然道：“怎么会？在下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姑娘不需要那么紧张。”
她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戴着半张白玉面具的白袍男子，他手上拿着一支看似很普通的白玉箫，一头墨发随意的用一条白丝带绑在背后，微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的几缕，显得整个人飘逸非常。
白袍，白玉面具，寒水玉箫，来人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混江湖的人都知道，当今武林有两个人惹不得，一个是隐月楼的斜月姑娘，另一个就是武霸天下的无痕公子。风无痕，兵器谱上排第一的神兵——寒水玉箫的主人，出道八年从未有一败；他曾以一人之力一夜之间铲除了黑道上最臭名昭著的黑雷寨，杀尽了寨子里三百多个武道高手，自己却没有受一点点伤。这“武霸天下”的名号还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禅门了智大师亲口说出来的，后来就成了他的代号。这四个字，也表示他是继鬼医楚天之后武林中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若笑师承楚天，修炼的内功也是绝世的混天归元神功，但她毕竟内力尚浅，就算招式融合了百家之长很是精妙遇上风无痕想赢也有些难度，但想要逃跑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好奇？无痕公子也会这么无聊？”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慢慢的放松身体，准备着随时离开。虽然习武的人都喜欢和高手切磋，不过她没那个嗜好；她练武只是为了报仇！“既然阁下没什么事，麻烦你让让路，本姑娘要回去睡觉了。”
抬步，她缓缓的离开。才走两步，风无痕的声音又传来：“怎么没事？在下想问问是谁出钱请姑娘杀张光贵的，我也是为他而来，总不好一无所知吧？”
斜月撇了下嘴，淡淡道：“无痕公子也是老江湖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呢？你问的可是我回答不了的问题。帮不了你，没办法，我还是得快点儿回去睡觉了。”
她的身子轻盈的飞起，疾速地踏上房顶，往侧面的另一个方向奔去。风无痕玩味的一笑，迅速拔地而起，跟在她的身后。
她很郁闷，自己的轻功在武林中数一数二，却始终没甩掉身后的尾巴；他也很惊奇，前面的少女不止武功好，连轻功也同样厉害，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十步远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追上她。
眼看天都快亮了，再这样追逐下去也不是办法。途径一片树林，她踩着树叶回身就是一把暗器。
风无痕侧身躲过攻击，把其中一支暗器接在手中，月光下，一片随意扯下的树叶就那么躺在了掌心里，而前面的女子已经跑出老远了。停下脚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扬唇一笑。
☆、第十二章 上门赔罪
新年的第二天，楚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经过了好几天的修养，万俟徽脸上的伤痕终于消失了。恢复了俊美的脸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楚家亲自向楚若笑楚大小姐赔礼道歉。
看来眼递上来的拜帖，若笑的唇边勾出一抹笑。斩断了情丝，可以安心开始执行计划了。“请他进来。”
万俟徽身着青色的锦袍，披着貂皮斗篷从轿子里下来，在楚家总管楚翼的引导下走进了楚府的大厅。两个侍卫捧着大大的檀木盒子紧跟在他身后。
若笑看着走近的人，微微屈膝行礼，神色没有一丝异样：“原来公子就是徽王殿下，民女见过王爷。”
她的礼节让他的心里一紧，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微笑说道：“楚小姐不必多礼。上次误闯贵府惊扰了小姐，子弦今日特地来向小姐赔罪，请小姐原谅。”
子弦，他的字。他都这般谦称了，若笑也很配合的娇羞低头，柔柔浅笑：“王爷万金之躯，折煞若笑了。”她用力抽回自己被男子握住的手臂，小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万俟徽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臂，神情略显尴尬。看到未戴面纱的她红了脸蛋，他轻咳两声，对身后的侍卫道：“把本王送给楚小姐和楚老爷的礼物呈上来。”
两个侍卫打开盒子，不外乎是些古玩玉器和珠宝首饰。若笑淡淡的看了一眼，都是极好的东西，看来眼前这位徽王真的对她上心了。她浅笑一礼：“这么贵重的东西，若笑无功不敢受禄。”
“子弦说了，这是给小姐赔罪的礼物，还有送给楚老爷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