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爸爸!”两个孩子欢呼一声,抱著书就冲进了院子,嘴里嚷著:“爷爷奶奶,叔叔给我和哥哥买了好几套小人书!”
阳阳也高兴地冲进去了,转身看著孩子们的激动劲,顾溪忍不住笑了一声。乔邵北和展苏南暗暗松了口气,乔邵北把手上的那套书交给展苏南,然後抱起十几本参考书递到顾溪面前:“小河,你拿著这些,我和苏南把剩下的书抬进去。”
他的话刚说完,冲进屋里去的阳阳和乐乐又跑出来了。展苏南直接把手上的那套书交给阳阳,又抱起一套书交给乐乐,然後抱起最後一套书,单手关上後备箱。乔邵北收回手,对顾溪道:“进屋吧,阳阳和乐乐今天有事情做了。”
顾溪感谢地说:“让你们破费了。”
乔邵北立刻道:“给孩子买书算什麽破费,这是应该的。”
好像之前的那场谈话根本不存在,他一手拉住顾溪的胳膊:“进屋吧,外头冷,你没穿棉衣,别冻著了。”
“啊。”
稍稍用力,把胳膊挣脱出来,顾溪从乔邵北手上拿走一部份书,跟著他们安静地进了院子,走到屋门口时,他低低地说:“如果阳阳和乐乐问起来,你们别告诉他们,就说是个小误会。”
乔邵北和展苏南楞了,什麽意思?而顾溪已经掀开门帘进去了。楞了十几秒,两人明白了顾溪话里的意思,眼眶忍不住热辣了起来。这人从一开始就愿意让孩子跟他们亲近!抬手重重拍了下展苏南的肩膀,乔邵北坚定地说:“苏南,我们要加油。”
“嗯!”
※
“哥!这些书好漂亮啊!”
“是啊,我都不知道先看哪一套了。”
“我舍不得看。”
“我也舍不得。”
“书就是让人看的,不看的话买它们就没意义了。叔叔建议你们先从西游记看起。”
“啊,叔叔,这些书好贵啊,这套要600多呢!”
“这套要八百多!”
“不贵,叔叔买的是打折的,买下来最贵的一套才200多块钱。”
“……那这几套加起来也很贵呢。”
“不贵。等你们看完了这几套,叔叔再给你们买。只要你们喜欢看,再贵也值得。要知道,你们从书里获得的知识可是无价的。”
“……谢谢叔叔!”
“不要和叔叔说谢谢,不过下周一的考试你们可不能考得太差。”
“不会,我们绝对是第一!”
“好!如果你们能考第一,叔叔有奖励。”
“不用了,这些书就是奖励。谢谢叔叔!”
“呵呵,不客气。”
屋内,两个孩子趴在沙发上对著几套精美的小人书甜蜜地发愁,两个怪异的叔叔坐在他们身後,一手搂著他们,一手帮他们把小人书从盒子里拿出来。顾溪和乾爹乾妈一起围坐在炉子边,看著那四个人之间的互动。徐奶奶不停地瞅瞅顾溪,而顾溪看著他们的眼神却渐渐的有些飘远。那句话他没有说完,照两人目前的态度来看,下次很难再找到机会了。他想告诉这两人,他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原来,那三年来你对我们都是假的……原来,那一晚,也是假的……
——你是个什麽东西,不过是个低贱到不能再低贱的人,靠著脸蛋和身体攀上我哥和邵北哥,以此摆脱你低贱的身份。
轻轻吐了口气,顾溪收回目光。十二年前他配不上他们,十二年後他更是配不上他们,还是再找机会把话说清楚吧。起身出了屋,顾溪去了厨房,准备做午饭。一直分神注意著顾溪的乔邵北和展苏南脸上陪著孩子一起高兴的笑容收起,放开孩子,两人对徐奶奶说了声“我们去看看”,也出去了。
阳阳和乐乐放下了手里的书,一脸担心地看向窗外,徐奶奶和徐爷爷也看向窗外,就见展苏南和乔邵北进了厨房。徐奶奶扭头问:“阳阳乐乐,你爸爸跟叔叔在屋里都说什麽了?”
阳阳抿了抿嘴,说:“爸爸让叔叔过年回去,叔叔不回去。”
乐乐则摸著手上的小人书不吭声。徐奶奶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自语:“这到底是怎麽个事啊?”
顾朝阳把小人书放回去,站起来:“爷爷奶奶,我们把书搬到楼上去。”
“去吧。”
拉了乐乐一下,顾朝阳沉默地抱起一套书。兄弟两人搬了三趟才把又沉又重的几套书全部搬到自己的房里。一关上门,顾朝阳就问闷闷不乐的弟弟:“乐乐,叔叔他们到底对爸爸做了什麽错事?”
顾朝乐咬著嘴摇摇头。
顾朝阳皱起眉头:“我要去问叔叔。”
顾朝乐犹豫地说:“叔叔看起来很痛苦,我们还是去问爸爸吧。”
顾朝阳不确定地问:“爸爸会告诉我们吗?我感觉爸爸不愿意让我们知道。”
顾朝乐不说话了,兄弟两人走到桌子前坐下,满腹的忧虑。他们喜欢叔叔,但叔叔似乎做过非常对不起爸爸的事。他们该怎麽办?
远溪:第二十九章
凌晨快1点才睡下,凌晨四点就被叫起来的徐蔓蔓高考和考研的时候都没这麽累过。被庄飞飞拉著迷迷糊糊地上了飞机,感觉刚进入梦乡没多会儿她就又被叫了起来。睁著渴睡的眼睛上了车,又是刚刚进入梦乡,庄飞飞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再一次把她弄醒了。
轻轻拍拍徐蔓蔓的脸,让她清醒清醒,庄飞飞道:“蔓蔓,你去收拾行李,我十点钟过来接你。”
“唔……”徐蔓蔓只想睡觉。
“蔓蔓,醒醒醒醒。”手上稍稍用力,庄飞飞又摇摇她,“醒醒,等会儿绝对让你睡到饱。你现在去收拾行李,我十点来接你。”
徐蔓蔓努力睁开眼睛,意识模糊地点点头,声音发哑地问:“今天就回去吗?”
“我们最晚周二回去,但有很多事要办。你回去收行李,然後在宿舍等我电话。”
“嗯。”
稍微清醒点了,连打了三个哈欠,徐蔓蔓开门下车,脚步不稳地往宿舍楼里走。一直到她打开宿舍的门,跟宿舍里还没回家的舍友打过招呼,她才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庄飞飞怎麽知道她住在哪栋宿舍楼?
送徐蔓蔓回宿舍后,庄飞飞开著车直奔老板的住处。魏海中下了飞机后从空军基地直接开他自己的车先行一步了。同样是一夜没睡,庄飞飞就不像徐蔓蔓那麽痛苦了,除了下巴上的胡子看起来有点颓废之外,和平时没太大的差别。还不到8点,路上的车并不多,庄飞飞一路踩著油门很快抵达了两位老板共有的别墅。魏海中已经到了,正在展苏南的卧室里给他打包行李。一看到庄飞飞,他马上说:“下午你和蔓蔓休息,晚上7点我们在中央广场碰头。”
“好。”
“你现在联络青伟他们,笔记本电脑和相机、手机那些的让他们先去买。”
“好。”
庄飞飞从口袋里摸出他和魏海中都有的一份清单,打起了电话。
9点10分,庄飞飞把四个大行李箱放进後备箱,然後发动汽车去营大接徐蔓蔓,快到学校时,他给徐蔓蔓打了电话,电话里徐蔓蔓的声音又干又哑又瞌睡。笑著告诉徐蔓蔓让她在宿舍等著,庄飞飞转动方向盘,车开进了营大的大学校门。
徐蔓蔓很困,尤其是她的屁股底下就是一张床。虽然被褥什麽的都被她卷起来用布蒙住了,可对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的人来说,别说是硬板床了,哪怕是一张草席她也能立即睡著。她的行李不多,就是一个行李箱外带一个随身小包。她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没那麽多衣服可以换。而且昨天上午她还在营海,下午就跑回家了,凌晨又跑回了营海,就跟拍电影一样,不要太戏剧化。
靠在床柱子上打瞌睡,迷糊中好像有人敲门,徐蔓蔓没理会,肯定不是庄飞飞。那人若到了应该会直接叫她下楼。脑袋里刚这麽混沌地闪过这个念头,徐蔓蔓就听到舍友很是兴奋地喊她:“蔓蔓,有人找你。”
快要睡著的徐蔓蔓在脑袋里以蜗牛的速度消化这句话。下一刻,有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在她耳边很温柔地唤道:“蔓蔓,醒醒。”
朦胧中,徐蔓蔓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庄飞飞的脸,然後她的脸又被人捏了。
“蔓蔓,醒醒,走了。”
“庄子?”揉揉眼睛,徐蔓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怎麽来了?”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我怕你的行李重,你一个人拿不了。”庄飞飞看看徐蔓蔓脚边的行李箱,问:“就这一个?”
“嗯。”徐蔓蔓点点头,甩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
庄飞飞的嘴角含著笑,拿过徐蔓蔓放在床板上的羽绒服给她穿上,又给她戴上围巾和手套,然後一手提著徐蔓蔓的行李箱,一手拿著她的包,说:“我买了早餐在车上,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带你去睡觉。”
“嗯。”
只想好好睡一觉的徐蔓蔓根本没有发现庄飞飞的动作和他的最後一句话有多麽暧昧,多麽的令人浮想联翩。她和舍友挥手道别,就跟著庄飞飞走了。她刚走,她的宿舍里就传来女生的尖叫:“啊!蔓蔓那家伙什麽时候交了这麽帅的一个男朋友?!竟然瞒著我们!”
“他们两个不会已经同居了吧,她男朋友要带她去睡觉啊!!”
“啊啊啊!!”
上了车,没什麽胃口地喝著奶茶,啃著汉堡,徐蔓蔓迟钝的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庄子,你怎麽知道我住哪栋宿舍楼?”
“你告诉我的啊。”
“我告诉你的?”徐蔓蔓惊讶地看过去,“我怎麽不记得?”
“下飞机的时候你告诉我的,你太困了,可能不记得了。”
庄飞飞面色不变地说,在他们昨天抵达普河县时,李伟青他们就已经把徐蔓蔓在学校的全部资料发到他的邮箱了,包括她的交友情况、学习情况,自然也包括她住在哪个宿舍。想想自己一犯困脑袋就糊涂,徐蔓蔓哦了声,不再问了。
庄飞飞的眼睛里一直忍著笑,他抬手整了整徐蔓蔓乱糟糟的头发:“吃完了睡一会儿吧,到我那儿还有一段路。”
“嗯,你别管我,专心开车。”
没什麽胃口,徐蔓蔓把吃了一半的汉堡放回袋子里,闭上眼睛睡觉。很快,她就和周公见面去了。这边,庄飞飞脸上的笑容持续扩大,他又发现了这丫头的另一面,那就是瞌睡的时候特别好糊弄。
庄飞飞住的地方离公司有段距离,反正他上班不用打卡也不用准时到,住的远一点也无所谓。他喜欢安静一些的地方,市区繁华是繁华,但有时候会太吵。庄飞飞的房子不像他的老板那样是豪华的别墅,但也是很不错的小洋房了。他们几个跟著老板一起回来的朋友没事的时候喜欢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什麽的,房子不能太小。
下了车,庄飞飞先把行李箱一一搬进屋里,然後打开车门,动作很轻地把已经睡熟的徐蔓蔓横抱出来。没有叫醒她,可以说是很注意地不吵醒她,庄飞飞脚步又快又稳又没什麽声音地抱著徐蔓蔓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把人放在自己的床上,庄飞飞给她脱了外套和鞋,然後拉开被子。
拨开徐蔓蔓脸上的头发,庄飞飞看著徐蔓蔓的眼神很温柔,嘴角的笑也很温柔。弯腰在徐蔓蔓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他在徐蔓蔓的耳边低低地说:“好姑娘,睡吧。”放下窗帘,庄飞飞关上门离开了卧室,去更衣室打包自己的行李。
收拾著屋子,这一天轮休的倪红雁不时看一眼客厅的电话。昨天下午魏海中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外出一趟,归期不定,然後什麽都没解释就挂了。一直到现在,对方也没有再打一个电话过来。昨晚她打电话过去,魏海中没有接,再打就关机了。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而自从那次魏海中在车上问了她那个有关“语言障碍”的问题后就他变得异常忙碌,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问对方发生了什麽事,对方却仍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样避而不答。
抱著给魏海中洗好的衣服,倪红雁在沙发上坐下,心里酸酸涩涩的。她快31了,和魏海中在一起也有九年了,两人之间除了那张纸之外和夫妻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魏海中却始终没有跟她提过结婚的事。和魏海中相恋以来,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更没有过什麽七年之痒,哪怕是魏海中回国后两人两地分开的那三年他们的感情都非常的牢固。除却不愿结婚这件事外,魏海中不论是家世还是他本人都是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但是,他却不愿意结婚,虽然他说过他会娶她。
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再拖下去孩子怎麽办?她喜欢孩子,渴望能有一个属於两人的爱情结晶。可是不结婚难道要孩子当私生子吗?而且魏海中也不愿意要孩子,他总说等结婚以後再说,但,他们什麽时候能结婚?倪红雁的心里不是不委屈的,尤其是这两年,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结婚生子了只有她依然希望渺茫。
她急,父母更急,爲了这件事她不知道和父母争执过多少回,父母对魏海中也越来越不满了,最近已经开始跟她提相亲的事了。她拒绝了,为此跟母亲大吵了一架。她不愿意就这麽不明不白地跟魏海中分手,她爱他,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他。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不确定魏海中是否还爱著她,爱她,爲什麽不愿意娶她?有什麽过错能令他压上自己的婚姻?倪红雁不敢再深想下去,她怕事实是她无法承受的。扯过一张纸巾擦擦眼角,倪红雁站起来抱著给魏海中洗好的衣服进了卧室。
“咔嚓”,门上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倪红雁放下衣服就跑了出来。一看到进来的人,她的埋怨变成了担心。
“海中?怎麽回事,你怎麽……”
赶紧走上去,倪红雁从鞋柜里拿出魏海中的拖鞋,担心不已地看著他憔悴的脸。魏海中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一看就是一夜没睡。身上是浓浓的烟味,倪红雁帮他脱下大衣,忍不住问:“你到底抽了多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