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中佩服媳妇的反应能力,马上接下说:“二嫂,红雁是儿科医生,在美国留过学的,你让她看看豆豆发育的怎麽样。”
“呀,那太好了!”赶紧把孙子抱过来给倪红雁看,郭月娥也不管儿子会不会做人了。
那边,展苏南和乔邵北直接开车拉着顾溪去了县上的菜市场。在又脏又乱的菜市场里,两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不不,两个衣着不俗的男人手上拎着一袋袋的菜,还不时从口袋里掏出钱来付帐,怎麽看怎麽像是居家好男人。殊不知几乎被两人紧紧贴着的小个子男人心里有多麽为难。县城小,彼此间就算不认识也有个脸熟,来来往往的人还有菜市场的商贩们各个好奇地盯着展苏南和乔邵北看,认识顾溪的人直接就问他这两个人是谁。
顾溪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有两个这样的朋友,但能不能不要跟他抢着付帐?可惜势单力薄又个头矮小的他实在抢不过牛高马大的两个人,只要他一掏钱,势必会有一个人握住他的手腕,然後另一个人就会快速付了帐,快得让他根本没有争抢的机会。
“小河,你别总跟我们这麽见外,你一见外我就觉得你还没原谅我们。”说出这麽可怜兮兮的话,还配上很是委屈的眼神,乔邵北这个三十二岁的老爷们也不嫌丢人。
“我不是跟你们见外……”顾溪也不知道怎麽说了,尤其对着这麽一张委屈的脸。
展苏南立马笑了:“不见外就好,那就别跟我们争了。”然後他指指前方的肉摊,说:“小河,我想吃红烧肉了。”
无力地叹口气,顾溪的脚步往肉摊迈去。
身边多了两位劳动力,两位劳动力又想吃这个想吃那个,不知不觉就买了好多菜。本来乔邵北想把过年的菜顺便一起买了,被顾溪劝阻。离过年还有几天,现在买了那过年的时候菜都不新鲜了。
回去的路上乔邵北开车,展苏南坐在顾溪的身边。顾溪看着窗外,展苏南不停地偷瞄他,在鼓了几十次勇气后,他握住了顾溪冰凉的手。没有防备的顾溪身子明显地一震,就要把手抽出来,却被对方死死握住了。
没有看顾溪,好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展苏南看着前方,可他的呼吸却非常不稳,神色极为紧张,就犹如青涩的少年终於握住暗恋女生的手那样,额头都冒出汗来了。紧紧地把顾溪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大掌里,展苏南不敢看顾溪,怕看到顾溪脸上的不愿。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却什麽都没有看入眼,耳膜里是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抽了几次都没有抽出来,对方反而越握越紧了,顾溪从後视镜里看向开车的乔邵北,对方马上注意到了他,冲着他笑了笑,然後又专心开车。热度从被握着的手慢慢地传到心里,顾溪抿抿嘴看向窗外,心里同样的不平静。
忍着直冲脑门的窃喜与激动,展苏南稍稍松开一点手劲,没忘了顾溪的骨头疼,这一刻,他希望前方的路永远不要有尽头。
※
展苏南的希望显然不现实,车还是在终点站停下了。停车的那一瞬间,顾溪用力抽出了手,没有看失落的展苏南,他在对方下车後低头下了车。听到他们回来了,徐蔓蔓、庄飞飞和阳阳乐乐从屋里跑了出来帮忙拿菜,然後徐怀志和常晓敏也出来了。
徐丘林和李珍梅夫妇已经来了,得了公公指示的李珍梅把顾溪赶进了屋,拉了徐蔓蔓在厨房忙活。顾溪进屋后,郭月娥亲热地给他倒了水,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後就出去厨房做饭去了。看出了徐丘术心情的不愉,进屋后神色就恢复正常的展苏南找着话跟他聊。顾溪坐在乾爹乾妈的身边陪着聊,阳阳和乐乐迫不及待地把水果拿过去给爸爸尝尝,尤其是他们特别喜欢吃的车厘子。
“阳阳乐乐,爸爸咳嗽,不要给他吃草莓和芒果。”倪红雁提醒,乐乐赶紧把草莓和芒果端走。乔邵北和展苏南抱过阳阳乐乐,让他们坐在自己怀里,就像抱着自己儿子那样。倪红雁看看乔邵北的脸,再看看阳阳和乐乐的脸,来回几次,心里仍是诧异不已,两个孩子跟乔邵北太像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觉得越看越像。
过了会儿,乔邵北说:“小河,明天是阳阳和乐乐的生日,让他们睡到自然醒,中午就随便吃点,晚上我们到市里去。”
魏海中说:“刚刚我已经跟哥哥嫂子他们说了,明天那边会再派一辆车来。大哥大嫂、蔓蔓坐庄子的车。我、红雁、二哥二嫂,怀志和晓敏一辆车;你们和小河、伯父伯母、阳阳乐乐一辆车。我们到大哥家集合,4点钟准时出发。”
“好。”
现在已经不是顾溪同不同意的问题了,三个人根本已经全部定好了,他只有听从的份。顾溪也认清了这一点,只是嗯了声,就去帮常晓敏给饿了的孩子冲奶粉、换尿布。看着顾溪动作嫺熟地喂孩子喝奶,三个男人的心里又是一阵阵钝痛。倪红雁在一旁搭手,她非常羡慕顾溪有那麽两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她已经决定了,等她有了孩子一定要孩子多跟顾溪相处相处,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像阳阳乐乐那样招人喜欢。
李珍梅和郭月娥做了好多菜,郭月娥可是把自己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徐丘林是老大,又在县政府工作,李珍梅在县财政局工作,平时家里的事如果顾溪不出面就是他们出面。所以有这两个人在场压着,又有徐大爷那张严肃的脸,郭月娥稍稍收敛了点没敢打扰几个男人间的谈话,也没提儿子徐怀志工作的事。
徐蔓蔓是小辈,她闷头吃饭,庄飞飞坐在她身边时不时跟她低声说两句话,看着两人间的互动徐家的家长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别的想法,顾溪自然也有,最疼爱的侄女要步入社会了,他也操心侄女的人生大事,他觉得庄飞飞不错。这边,顾溪不时看几眼庄飞飞,那边展苏南和乔邵北心里有点不舒服了,很想把庄飞飞丢出去。受到无妄之灾的庄飞飞快速吃完饭,找了个藉口把也吃完饭的徐蔓蔓叫出去了,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顺便透透冤枉气。
一直聊到9点钟,魏海中提出回宾馆,徐丘术立刻借机拖着老婆回家。徐丘林和李珍梅也不多留,临走前李珍梅握了握顾溪的胳膊,顾溪明白地点点头。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走,魏海中开车拉着倪红雁和郭月娥一家送他们回去,庄飞飞开另一部车送徐蔓蔓一家回去。在他们离开后,展苏南和乔邵北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人横抱起一个孩子就往屋里冲。
“叔叔!”两个孩子哈哈尖叫。
“叔叔给你们买了好多礼物,赶快来拆礼物。”
把儿子放到沙发上,展苏南和乔邵北把箱子一个个抱下来拆开,献宝似的把给儿子准备的丰富的礼物一一拿出来,现在才是重头戏。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顾朝阳和顾朝乐的阵阵惊呼声,闷了一晚上的徐奶奶和徐大爷的脸上这个时候才露出了欢心的笑容,而顾溪在一旁看得直皱眉,这还不算把营海的商场搬过来吗?
遠溪:第三十九章
展苏南和乔邵北给儿子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不过玩的因为徐蔓蔓的建议留在了营海。两人也给徐大爷和徐奶奶买了好多东西,什麽补品啦、保暖的衣服啦、保健用品啦等等等等,可很奇怪的是,他们却独独没有拿出什麽是给顾溪的礼物。收到那麽多礼物的阳阳和乐乐一开始有点不解,後来在叔叔冲他们偷偷眨巴的眼睛里他们明白了,然後在得到爸爸的同意后,他们高高兴兴地和叔叔们一起抱着一堆堆的礼物上楼了。这些礼物中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笔记本电脑、照相机和摄像机。
收拾完的顾溪又坐在火炉边织毛衣了,虽然那两人给孩子买了好几身羊绒衫,而且羊绒衫要比他手上的毛衣暖和多了,但顾溪没有拆线的意思。织了有二十分钟,门帘被人掀开,两人走了进来。一看到顾溪在做什麽,他们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後上前。在乔邵北出手前,顾溪自觉地把毛衣放进袋子里,照这样看他过年前是没办法给孩子们织好了,不过孩子们现在有的穿,他可以慢慢织。
“小河,上来一下,我们有话跟你说。”
“小河,你上去吧,今天早点睡。”徐奶奶出声“赶人”。乔邵北快了顾溪一步拿走装着毛衣的袋子,展苏南直接握着顾溪的手腕把他拉了出去。徐奶奶面色平静地关了门,假装没看出那两人对顾溪那麽明显的意思。
顾溪也有话跟两个人说,进了两人的房间,顾溪直接说:“苏南、邵北,以後不要给阳阳和乐乐买那麽多东西,他们还小,不要给他们花那麽多钱,会惯坏他们的。”虽然这两人是孩子实际上的父亲,他也不愿意这两人为孩子花太多不必要花的钱。
展苏南和乔邵北很无所谓地说:“不会,阳阳乐乐那麽懂事怎麽会被惯坏。”他们欠孩子的太多了,这些东西算什麽,又不值什麽钱,当然这句话两人是不敢说的。见顾溪的脸色有点严肃,乔邵北赶紧岔开话题,两人拉着顾溪东扯西扯了些没营养的话,就让他回屋睡觉,并且没收了顾溪的毛线袋子,这才是他们把顾溪叫上来的真正目的。
毛衣的进度之所以会这麽慢跟两人的“捣乱”不无关系,顾溪争也争不过他们,索性下楼洗漱,回屋休息。明天是两个孩子的生日,看两人这样子是一定要大办了,他还是要跟两人说说,不要给孩子花那麽多的钱。孩子从小的生活就是节俭,一下子给他们买那麽多好东西,他怕会影响孩子们的性格和价值观。
回到屋里,就见床上两个开心了一整个晚上的孩子正在睡梦中发笑,顾溪擦了擦乐乐嘴角笑出来的口水,脱了衣服,上床关灯。黑暗中,顾溪睁着眼睛心里一如这几天晚上那样,无法平静。白天回来的路上被展苏南握住手时他着实吃了一惊,展苏南的手很暖和,几乎称得上灼人了。可在那一秒的心颤之後,他的心平静得连他自己都快要感觉不到心跳了。
捂住胸口,顾溪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难道没有发现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吗?难道,没有发现他已经老了吗?对那两人,他说不出绝情的话,可是该怎麽让他们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本来他是想着就站在原地什麽都不做,让那两人死心,可是展苏南下午的那一握让他明白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麽简单。满心困扰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孩子,顾溪闭上眼睛让自己睡觉,等过了年,还是找机会跟他们说清楚吧。
凌晨3点,二楼一间屋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打开,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走出来,怀里抱着什麽,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的房门口。两人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屋内的动静,然後一人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用力,门锁着。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另一人,那人蹲下,从口袋里摸出什麽东西,插进钥匙孔里。
哢哒一声,门锁开了,两人屏气凝神地又偷听了一会儿,屋内的人没有被弄醒,他们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大约三分钟之後,两人从屋里出来了,手上还抱着东西。反锁了门,两人又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夜,静悄悄的,好似什麽都没发生过一般。
早上6点,顾溪就醒了,这几天晚上他都睡得不是太好,一睡着就是无止境的梦,梦里有十二年前的事情,也有这十二年中的事情,或者是单纯的某两个人的脸。阳阳和乐乐还在睡着,考完试放三天假,他们不用上学,最近又有两位叔叔分担了他们的早饭工作,所以不用担心睡过头。
北方的冬天屋里暖和,顾溪睡觉就穿着背心和内裤。从被窝里坐起来,他侧身去拿自己放在桌上的衣服,抬起的手却愣在了那里,他的衣服呢?桌上放着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但不是他的衣服!顾溪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桌上的衣服仍是那样的陌生。衣服的最上方摆着一张明显应该是信的东西,顾溪拿起来,展开。
——小河,天冷,你穿得太单薄了,我们看着心疼,但又深知你不会让我们给你买衣服,只能出此下策。你的衣服我们拿走了,这是我们给你买的保暖内衣和羊绒衫、羊绒裤,你穿上看看暖不暖和。小河,请不要拒绝,也请求你不要怪我们,保暖内衣裤都是洗乾净的,请放心穿。
PS:你一定要穿,如果你不穿就是还没有原谅我们。
顾溪的眼睛瞪大,直直地瞪着手上的那张纸。前面还在说请求,最後一句直接是威胁了。顾溪笑不出来,但也生不起气来,他只想知道那两个人是什麽时候进来把他的衣服换走的。他怎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可以肯定他昨晚睡觉前有锁门!
穿,还是不穿?顾溪不想穿。孩子们的东西他无法拒绝,但就他来说他是一点都不愿意那两人再为他花钱。顾溪的头有点晕,他一手捂住额头,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7点钟,顾溪才从房间里出来,身上穿着他自己的外套,而外套里面则是一件黑色的羊绒衫,羊绒衫里是一件高领的保暖内衣。走过乔邵北和展苏南的房门口,看着屋内的窗帘还拉着,屋里也没什麽动静,顾溪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下了楼,先提了热水洗脸刷牙,顾溪就去厨房里弄早餐,而平常这个时候早就起床的两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7点半,阳阳和乐乐起床了,徐奶奶和徐爷爷也已经起床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还没有起床。阳阳和乐乐以为叔叔生病了,想去看看,顾溪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叔叔昨晚累了,让他们睡吧。”
“哦。”见爸爸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今天的两位寿星立刻安静地坐在桌边吃早餐。其实顾溪的脸色和平时没有什麽差别,但两兄弟就是觉得爸爸有点不高兴。
8点钟,有人在外头敲门,阳阳和乐乐跑出去开门,顾溪在屋里听到他们喊:“魏叔叔,倪阿姨,庄子哥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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