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我以为我走得挺早,没想到你才是最早的。”田柳氏远远就瞧见了小姑子的身影。田珍见是自家二嫂当即迎上去,“我也才到一会,瞧着没人四处逛了逛。”
柳氏拉起她的手,“我们先去亭子里坐会喝杯茶,她们呀可要会才能到。”说来自己虽说和这个小姑子相处的时间最短,但她是几个中最得她心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自家大姐自己是了解的,向来只会让人等她,可其她人就不清楚了,而从前几次谈话中知道柳氏不是乱说是非的人,现在柳氏用这种语气,田珍表示很感兴趣,“我大姐这人我是知道,其他人怎会?”
柳氏拉她坐下,递给她一杯热茶悄悄说道:“我们大嫂性子是还不错,但有点过于‘矜持’你明白?”
“嗯”想着之前去拜访大嫂的经历田珍很是赞同,又问道,“那小妹呢,这次她做东,总不会也很迟才来吧?”
“女孩子嘛,总要打扮一下。”提起田玲柳氏神色变了变,但那一瞬间还是被田珍捕捉到了,也不多问,一会自见分晓。待两人喝完一盏茶又聊了半天,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到来。
田珍看着不逊于上次老夫人大寿时打扮的田玲,惊得说不出话,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柳氏的话外音,寿宴上就觉得太‘隆重’了,因为是大寿也能说过去,现在不过是一次同辈之间的聚会还这么打扮就有点……
‘好久见过这么新鲜的螃蟹了’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分毫自然的拿起一只肥肥的螃蟹正打算下手听见田玲略带不屑的说:“二姐很久没吃过螃蟹了吧,翠羽把我这份端过去。”
田珍感到十分尴尬,又不愿与田玲一般见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这些够我吃了。”
柳氏也感觉到这气氛有点诡异,想缓和下气氛,“你这孩子还是这么爱开玩笑,你二姐是侯夫人,怎么会缺这点东西。”
“二嫂,我可没开玩笑,我看二姐的样子就是像很久没吃过的样子,才把这份给她的。”
众人没想到田玲如此不给面子。
田珍更是没想到,也不客气了,“玲儿说的对,不怕大家笑话,看见这么肥美的螃蟹我可是馋了,不过玲儿,螃蟹性寒,可不能多吃。”说完像个包容任性妹妹的好姐姐动手吃起来。
其他人纷纷赞同也吃起来,只剩下田玲独自一人生着闷气。
心有不甘的田玲眼珠一转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陆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娶妻吗?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又转向田珍,“二姐你知道吗?”
她话一出口田珍神经紧张起来,又见林氏和柳氏兴致盎然的盯着自己,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呢。”
田玲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看着田珍,“二姐和陆鸣交好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二姐知道呢。”
看着小妹笑容中透露着几分嫉妒,田珍此时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和孩子们,还当着这么多人找麻烦,也不再客气,教训道:“你一个姑娘家难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吗,我看你是这些年被宠坏了,说话如此不知轻重,现在在家里我们不会跟你计较,可以后嫁到别人家就没这么好了事。”
田玲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听见这番话羞恼得不行,你你的说不出话。
坐在她旁边的田瑜后来无意间知道自己不只害田珍嫁给杨嘉衍,还拆散了她跟陆鸣,现在田玲提起陆鸣,心里不是滋味,何况现在又没牵扯到自己,也乐意跟田珍买个好,“小妹不是我说你,咱们女儿家什么最重要,那就是名声,你现在这么说可不是败坏你二姐的名声吗,她的名声不就是我们田府的名声,对我们这些出嫁女可没啥,但你就不同了。再说了,那陆鸣以前就在田府待过一段时间,我和你二姐跟他不过在府里不巧遇见过几次,我们出嫁前就走了,哪有你说的这些事。你身为大家小姐可不能学那些眼皮子浅的,眼见你二姐做了侯夫人就诋毁她。”
田玲从小被宠长大,何时听过这么重的话,更不要说是冲自己说的,气红了眼,猛的一下站起来,正在此时陈家的两位姑娘冲过来惊讶道:“原来你们也在这呀,真巧。”这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事假话,但现在可没心思跟她们搭话,那两姑娘可不管有没有人搭理,自来熟得很,尤其是那叫巧儿的见田玲是站着的就凑过去,“玲姨,你这是有事要走呀,”挤开她坐下来,自说自话,“没关系,你安心走吧,我们不用你招呼。”说完自顾自的拿起田玲用过的筷子大吃起来。
被挤开的田玲终是忍不住,“你们欺负人。”跺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那月儿被田玲的哭腔吓住了,怯怯的问道:“这,这没事吧?”未等田珍她们说话,巧儿就冲她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急什么,又没啥大事,坐下吃东西。”说完也不搭理她又开始吃起来。
‘真是个心大的姑娘’众人的想法是出奇的一致。作为临时主人没有放着客人不管的道理,都表示没事让她坐下来,又命人上了两付新碗筷。走了田玲,宴上是其乐融融。
这边哭着跑开的田玲带着丫鬟来到大太太那里哭道:“娘,她们都欺负女儿。”
看着被自己娇宠大的女儿哭得如此伤心,心痛的问:“这是怎么了,今不是你做东办赏花宴吗,快给娘说谁欺负你了,娘帮你出气。”
见有人给自己做主也不哭了,“娘!就是二姐她们,她们都欺负女儿,说我眼皮子浅,没个姑娘样。”
初听这话大太太气急了,“实在太过分了,走,我倒要问问,有这么说小妹的姐姐和嫂嫂吗。”刚走到门口觉得不对劲,以自己的了解,除大女儿爱说闲话外可没别人会这样说,停下脚步问田玲:“你再说说清楚,我可不信你二姐她们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娘,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话,你不去我可生气了。”见母亲不相信自己,田玲急了。
田玲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会不清楚她的性子,见她这样更觉得有问题,再三追问下总算知道了事情起因,她再宠小女儿也不能不明是非,而且陆鸣的事本就对不住自己珍儿,对小女儿说道:“你没事提陆鸣干嘛,”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难道你是因为陆鸣?”
“娘”提到陆鸣,田玲扭捏的喊道。
小女儿这幅羞涩的样子,当娘的哪有不明白的,但这“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过几天我就找媒人给你瞧瞧。”
田玲着急道:“娘,你怎么能这样,陆鸣虽说年龄大点,但其他方面不是挺适合的吗,你怎么就不同意,不管反正我只嫁他。”
大太太好说歹劝也没让她放弃,只好说:“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母亲,你就死了这条心。”让她回去闭门思过。
待田玲走后身子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我这是犯啥小人了,都是些不省心的。”
散宴后,田珍急着见孩子匆匆告别其他人打算抄近路回去,走在半路上被追上来的田瑜喊住,“二妹等等,我有话说。”田珍没说话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田瑜挽起她的手说道:“小妹自前两年见过陆鸣就迷上了,今天她说的你可别介意,你也放心,我是不会透露半字的。”
田瑜虽说自私些,但说话还是算数的,这大概是她唯一的优点了,田珍心想。
见她相信了,也不多说,告辞离开。
回到碧波阁田珍在看见孩子绷紧的神经瞬间松下来,心想‘自回到田府好像一天不出个事就跟没过似的,以后回杨府可怎么了得,还是让人拾掇拾掇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段之间隔开了一行;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好看点。
☆、谋缺
田珍打定主意要早些时候回杨府,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这个决定告诉乐青和孙妈妈,让她们安排好回程事宜,自己则去给大太太请安说下自己的想法。
田珍来到大太太住的地方就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此时二嫂柳氏正跪在地上,大太太却半点余光都没施舍给她,和小林氏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已经走到这里自然不能再退出去,田珍只好硬着头皮给大太太行了个礼,“娘,女儿给您请安来了,”又惊讶道:“咦,二嫂怎么还跪着,上次就告诉你说话声太小了,还不信,这不,你来请安,娘都没听见,下次可不能说得太小声了。”说着便要去扶起柳氏,柳氏自然不敢起身,田珍见状只好对大太太说道:“娘,你看你光顾着和大嫂说话,连二嫂来了都不知道,二嫂现在定是脚麻了。”
当着女儿的面大太太也不好再罚自己媳妇,“看我居然没听见你来了,”转头对身边的陆妈妈埋怨道:“你也是,二少奶奶来了都不告诉我,还不快快去扶起来。”
“是,太太。”陆妈妈赶忙跑过去扶起柳氏,而柳氏见大太太这么说顺势站起来对田珍报以感激的一笑,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揽,“娘,这次是媳妇的不是,说得太小声了些,下次一定注意,还请娘原谅。”
大太太很满意她的反应,决定这次就放过她,“嗯,知道错了就坐下吧,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又把田珍拉倒自己身边坐下,“你这孩子,不是说不用来请安吗,怎么又来了,你年轻还是多睡会。”
田珍拉着大太太的胳膊撒娇道:“我这不想再多给娘请请安,过几天我就要回杨府了,你不想多看看我。”
大太太立马抓住了田珍话里的重点,“过几天就要回去,不是说好的多待些日子,怎么突然变卦了,是不是下人们伺候得不好,还是你嫂子她们亏待了你?”一想到有这可能盯住管家的小林氏。
小林氏觉得自己冤得慌,“娘,我怎么可能亏待二妹,我就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她呀。”心里不住的想‘真是外侄女再亲也比不上自己女儿,这么点事就怀疑我’。
田珍见牵扯到自家嫂子身上了,忙解释道:“娘,你误会了,不关嫂子的事,是我想孩子了,那孩子跟他爹一样整天舞刀弄枪的,我不放心,就想早些回去。”
见自己误会了,女儿说的理由又没法阻拦,发起了小孩脾气,“你走吧,现在你有了孩子就不管娘了,我算白养活你一场。”说完扭过头不再理人。
田珍傻眼,何时见过自己娘这样,求助般的望向两位嫂子,接道这样的信号,小林氏率先安慰道:“娘,二妹虽说才回来几天,但杨府离这太远,算算日子,二妹已经一个来月没见过大外甥了,再说娘也不忍心大外甥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不是。”
像是被说动了,田珍决定在加把火,“娘,爹连着快任两任布政司使,任满后指不定就要调回京,而我家侯爷被派兵驻守幽州五年,掐指一算也快四年了,到时回到京里,咱们不是就能常见面了吗。”
大太太这才高兴起来,一高兴就跟田珍说起小女儿,“这些年就你小妹在我身边,以至被我宠怀了性子,这次我是打定主意要给她定下来。我手里也有几个好人选,正巧府里花园的花开得十分不错,还有好些名贵品种,打算借着赏花的名义把他们的母亲、嫂子、姐妹都请来,你看如何?”
“娘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你做决定就行。”田珍回答。
“罢了,我知你的性子,上次是玲儿的不对,你这做姐姐的就多担待不要同她计较,这事就这么定了,到时你可一定要给我参谋参谋。”
“娘,她是我妹妹,年纪又小,怎会与她计较,到时我会去的。”想着自己出嫁时哭得伤心的小妹心软下来,点头答应道。
大太太留下小林氏商量宴客的事,田珍和柳氏说了几句告辞离开。
出了大太太院子,田珍关心道:“二嫂,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依你这么谨慎的性子如何会惹到娘。”
柳氏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大嫂这人面上爽朗不爱计较,实际最小心不过。大哥眼见岁数不小了,还在翰林院不上不下的待着,大嫂是急得不行,疏通了数次也不见成效,这次就想让娘拿点钱出来再通通关系。”
“虽说没分家,但这事和你也扯不上关系呀,娘怎么罚你。”
“话是这样,偏偏大嫂是狮子大开口要十万两,娘哪里拿得出,就让我们借五万出来,又不让我告诉你二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逼着我拿嫁妆出来吗,我怎会同意。大嫂也不想想平时自持身份不爱与我这商家女说话,连现在借钱还端着身份,谁要理她。”一想到这柳氏就十分不平。
摊上这样的妯娌,田珍也无话可说,“十万两,她还真敢开口,大哥外放哪需要这么多,娘她不管吗,莫非我不在这些年娘真的变了这么多,我记得娘以前最讲公平不过。”
“二妹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任何人对自己子女和对媳妇都是不能比的,但老实来说娘对我们挺好,只是大嫂表面功夫做得不错,连我刚进门时还为有这样的大嫂高兴,更别提大嫂在娘面前向来‘恭敬谦让’。这次我也明白娘的意思,她不想因这事让你二哥和大房产生隔阂,所以让我瞒着,而那五万两银子她也以为大嫂会还我,可我怎会相信那女人,之前我不了解她为人时借的五千两还没还,这次她休想。”说到最后连大嫂都不叫了,可见柳氏心里是多不满。
田珍明白柳氏不是气小林氏不还钱,而是气她瞧不起自己还想自己白送钱给她用,但柳氏到底要和小林氏处一辈子,即使分家也不可能说不再来往,自己也不能劝她把事闹大吧,建议道:“离吏部考核的日子不远了,大嫂必定会在考核之前到京,如果娘再问你,你就想法拖着。”
柳氏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今天真是多谢二妹了。”
“我们自家人何须客气,老实说,大哥在翰林院带着就挺好,他虽有才华,却无实干能力,将来外放也不会有多大成就,还不如现在专专心心做学问,指不定会更有前途。”
“你不知道吧?”柳氏听见田珍这样说悄声道,“有次过年我无意间听大哥和大嫂在争吵这事,谋实缺是大嫂一厢情愿的,大哥根本不愿,你以为之前的钱是白花的,那是大哥自己跑去跟人说不愿去。”
“还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