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年纪十七八了,却从未与年长的男子接触过,猛的被风辄远压过来,触着他有力结实的肌体,又因男子的麝香传过来,在她全身周围环绕,没来由的脸红心跳,手心出汗,身子发软。
风辄远眼风一扫,就大致明白了她心中所思所想,唇角流泄出一段微微的嘲弄,越发起了戏弄之心,索性身子压的更重,还伸手乱抓乱握,蹭过了薄荷的胸部。
薄荷的脸就如同烫红了的铁条,红通通中带着透明的光芒,紧咬着唇,眼神中带迷茫、恐惧和无耐来。
终是把那份悸动压下去,垂头轻踢一下紫藤,轻斥道:“还不快些,没瞧着表少爷体力不支了么……”风辄远人又高又大,身子又重,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几乎要把她压爬了。她在钟夫人身边多年,目睹过许多芳心乍动的少女,才露了苗头就被夫人打杀杖毙,因此对于风辄远的撩拨逗弄,除了觉得新奇刺激,剩下的就是恐惧。
她再也想不到这是风辄远故意的。只当自己不知羞耻,竟会对表少爷不经意的举动产生别样的心思,心里又羞又愧,对自己又气又恨,只盼着紫藤快点帮她一把。
紫藤唉一声,站起身,扶住了风辄远,道:“表少爷,你慢些。”
风辄远直起身,触动了伤口,不禁轻吸了口气。长眉一拧,更是惹人心疼。薄荷不禁柔声关切的道:“表少爷,可是行动不便么?不若奴婢去回过夫人……”
风辄远只是感激的看她一眼,道:“不妨事,还是快些过去,别让姑母久等。”
此时软玉温香,他却满脑子都是对将离的恨。死丫头,敢出手伤他,等把她抓回来,他绝对不会留情。等他玩腻了,就把那死丫头送入烟花之地,任她再三贞九烈,也逃不脱火坑,看她还能作出什么风浪来。
到时候,她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风辄远坐软轿进了钟夫人的院子。才进院门,就非要下软轿,强撑着推开薄荷和紫藤,往院门口一跪,道:“恳请二位姐姐回禀姑母一声,就说不孝侄儿前来请罪。”
薄荷和紫藤苦劝不成,只得罢手,一个在一旁照管,另一个急匆匆进去回复钟夫人。
钟夫人满肚子的怒气,听说风辄远就跪在院门口,道:“让他跪着。”
紫藤不敢劝,只应了一声就要退出去,菖莆上前道:“夫人息怒,若是表少爷身体好好的,自然您想怎么责罚都不为过,可是这会,只怕身体还好养过来,若是再就此有了闪失……舅老爷、舅太太那里,也不好交待。”
钟夫人怒道:“我正是要问问他那好爹好娘,平时就是这么教管孩子的么?目无尊上,违背人伦,德行有失,私下……”勾引她的女儿,做下如此丑事……
可钟夫人终是忍住了,一挥手道:“叫他滚进来。”
紫藤退出去,和薄荷扶着风辄远一步一挪的进来,行了礼便转身退出去。菖莆则早就带人出去,屋里只剩下了钟夫人风辄远。
风辄远跪倒,以头触地,声带哽咽,道:“姑母在上,小侄给您请安。侄子自知铸下大错,不敢求姑母原谅,只求姑母看在小侄对灵儿表妹是一片真心的情份上,饶过她这一遭。都是行遥的错,与灵儿无关,姑母……”
钟夫人气的抬手,指着风辄远道:“你闭嘴。到现在你还敢说对灵儿是一片真心?你若真肯为她着想,又怎么会勾着年幼无知的她做下这等丑事……未婚失贞,未嫁失德,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你到底把我这个姑母置于何地?”
钟夫人怒不可遏。她防了这么多年,竟然毁于一旦。好好的一个女儿,却白白的填送给了风辄远。
就算是他肯娶,嫁到风家,能得公婆的好脸色吗?虽说是自家儿子犯下的勾当,可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会真心怨憎自己的儿女,还不是会怪罪到灵儿身上?
越想越气,越想越恨,钟夫人气的道:“来人,把这忤逆长辈,行为有失检点的人给我拉下打死。”
管事褚至带了两个小厮进来,拖了风辄远下去。
风辄远也不辩白,也不求饶。
菖莆进来低声道:“夫人,手下留情啊。”这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打打杀杀,传到舅老爷舅太太耳朵里,这两家岂不就撕破脸了?他日可还怎么见面?
钟夫人倔强的道:“打死了他,我自会亲自带着灵儿上门陪罪,豁出去我这张老脸,给他陪葬也就是了。”
菖莆道:“夫人何必说这等气话,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又能有什么好处?”
钟夫人眼睛一瞪,道:“你说待要怎的?”难道就让她活生生把这口气强咽下去?她养到如花似玉的女儿,就白白的给那风辄远玩弄一回么?那可比让她死还难受。
菖莆轻声道:“不若,先问过小姐的意思。”昨日小姐宁可受着夫人的责罚,长跪不起,声声泪,字字泣,只求先救表少爷。
虽然表少爷把过错都拉到自己身上,可是明眼人谁能看不出这是两个小儿女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怨天尤人都没有,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坏事变成好事。
钟夫人恨道:“她一个小丫头,世事不知,又被他表哥花言巧语哄的迷了心智,问她有什么用?”左不过又是哭哭啼啼的,到了也说不出什么章程来。
可终究被说的心一动。坏事变好事,到了如今,还能有什么让风辄远顺顺当当的娶了灵儿是更好不过的事呢?
风辄远挨了十几下板子,就被妈妈菖莆叫停,着人搀扶了他重新进去说话。钟夫人还是一脸愠色,眼角眉稍却松懈下来。
风辄远自知事情有转寰之机,倒也稍稍放下心来。重新跪下,道:“多谢姑母开恩,不与小侄计较。”
钟夫人也不与他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且问你,家中可曾与你定下亲事?”
风辄远摇头:“不知。”不是不曾,却是不知,钟夫人勃然。她有心要把个女儿许与他,他倒拿捏上了,算什么东西?可是女儿家失了贞节就是吃亏,若是走漏一点风声,灵儿就只有许人作妾了。
钟夫人一生没求过人,这会却只得捺着性子问:“你倒是说说,以后想怎么着啊?”
风辄远诚恳的道:“圣人曰,人谁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侄儿这就修书回家,恳请爹娘差谴官媒来府上求亲,到时还恳请姑母不计前嫌,把表妹许与侄儿。”
038、惊弓
更新时间2012…7…30 10:00:31 字数:3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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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没待在护国寺。
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待得肚中微暖,便开始前思后想起来。第一个风辄远不会放过他,虽然他客居在钟府,但他手下并非无人。再由巧舌鼓动了钟夫人,只怕她前脚走,后脚就会有人追出来。
看门的小厮是知道她逃的方向的,寻踪觅迹,便会遇见那烤红薯的老人,三言两语,便可得知她的行踪。在这护国寺,得不到一点庇护,只能是等死。
一等想明白了,将离便立刻离开了护国寺,也不辩方向,只在离城门最近的街上,随便寻了一户人家,躲避寒风,只盼天明。
好容易捱过寒冷,腹中又已是空空。将离却不敢稍作停留,很快就到了城门,夹杂在出城的人中,她一个女子就显得尤其刺目。
富贵人家的婢仆,不会像她这般寒酸徒步出门,可是普通家的百姓寒门,也断不会由她一个孤零女子这么早就出城门的道理。她又不挑担,又不提篮,既非做生意,又非要买杂物——分明就是逃难的。
试想连昏黑之中卖红薯的老人都敢断言她是逃出来的……
将离心绪万千,愁不可解,猛的在城门之下看到了魏楠的身影。
他竟然就守在城门口。
将离大惊之下便是大骇,乘他不便,迅速掉转了头折身往回。不须细想,已经知道原由。定是风辄远派他来的。
那厮压根就没想过放过她。当时迫不得已才说出服软的话,再信誓旦旦,毒蛇就是毒蛇,他永远不会改了性子。
一等恢复过来,就张开天罗地网,开始捕杀她了。
将离摸着怀中的卖身契,只觉得异常的悲凉。
钟家财大气粗,权大势大,由钟夫人撑腰,官家谁会相信她一个小小婢女的辩白?钟家说她私逃,她就是私逃。
虽然钟夫人气恨风辄远诱拐了她的女儿,但终究是一家人。很快醒过味来,就会把所有的仇恨和怒火都倾注到她一个人身上。
不只色荏内厉的钟夫人惯常做这样的事,实在是人性如此。真正自省吾身,知错就改的人少之又少,再大的错,也总能找到推赖到他人头上的借口。
魏楠已经看见了将离的背影。
出城的人不多,都是些做买卖的,或是赶着车出城的,因此将离这个女子就显的异样分明。魏楠和守门士兵说了两句便带人朝着将离飞奔过来。
将离听的后边人声喧哗,似是叫她停下,当下心里生恨,便慌不择路,专拣小巷奔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
一旦被抓住,她便一点活路也无,生时是在地狱,死亦不能轮回,可是落在风辄远的手里,那是生不如死,死不如生,万劫不复。
将离占着先机,又发狠挣命,一时倒将魏楠等人暂时甩在了后头。将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胸膛里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两侧肺部又似乎要迸裂,却不敢有一点疏忽。
身后的脚步声踢踢踏踏,越见分明,显然速度要比她快上一倍。
将离恨不能肋生双翅,只可惜不能如愿。眼前的街道像是一条狭窄的不归路,既怕没有尽头,又害怕即刻就到了尽头。
耳边风声呼啸,包头的布巾落下来,被风吹的散落在街上某处,长发便乖戾的垂落下来,调皮而又顽劣的罩在将离脸上,就像是水草,伸出四肢八爪,要同身后的追兵一起狼狈为奸,把她捉将回去。
不知道跑过了几条街,将离实在是跑不动了。仅剩下唯一的一点支撑,宁愿死也不要落到魏楠的手中。
有人到了她的身后,伸手抓她的肩膀,喝道:“还不停下。”
将离被扣的生疼,却是想也不想的把手里的包袱抡圆了,也不去辩是头是脚,直朝那人砸去。
只听唉哟一声,脚步落后,将离肩上的衣服被人撕扯下了一条,却终是脱离了那人的束缚。将离一时又得了无上的勇气,撒腿往前,头都不肯回一下。
没跑出多远,身后碎乱的脚步声再一次靠近,有人从她头顶上翻过来,一个扫蹚腿,将离有心无力,跨越不过去,硬生生的摔倒。手肘和两膝生疼,饶是穿着棉衣,还是觉得辣辣的疼。
可是到这会将离也不肯放弃。
魏楠一众见她摔倒了便一动不动,只当她准备束手就擒了,便走过来围在一边,道:“将离,你刺伤了少爷,这就想走,也太便宜了吧,还不跟我回去向少爷请罪?”
将离不吭声,伏在地上,缓缓的蠕动。
魏楠便道:“别给脸不要,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了。来人——”
将离却已经爬了起来,低声道:“等等,表少爷已经答应我了,连夫人和小姐都允了不再追究,是谁让你来抓我的?”
魏楠道:“夫人、表小姐,少爷仁慈大度,你才更应该回去认错。”
这分明就是不讲理。可是将离有卖身契,钟夫人又暂时许了她的自由身,魏楠还不敢公然的以私逃为名把她抓住。这会尚且无人还好说,一旦天光大亮,有了看热闹的人,他便不好下手了。
将离一声冷笑,道:“你这条看菜下碟的走狗。惯会狐假虎威,敢私下背着主子捉我么?休想。”她说着忽然一抬头,两只手一扬,竟是一堆小石子,朝着众人就撒了过来。
众人一躲一闪一挡,她已经飞快的奔逃了出去。
魏楠恨恨的挥抹掉脸上的细沙,道:“将离,你是逃不掉的,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跟少爷好好的求饶,说不定少爷还会饶你一命……”
将离不肯再出声,只是低头没命的往前跑。她要是再信风辄远,那才真是活够了。她就该一刀把他刺死才对。为什么要心软?她的心软,只会给他伤害她的机会。
像现在这样,她就只剩下悔恨的余地了。
魏楠喝令:“给我追,别再手软,今天若不把她捉回去,你们就别指望着再在钟府待下去了。”他算是看透了,将离就是一只带刺的野猫,但凡手软,就只能落得自己一身伤。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少爷不捶死他才怪。
那几个仆从不过是看门护院的,钟老爷不在家,惯常很难见到内院的主子,因此只当魏楠的命令就是钟夫人派下的,当下齐声应是,不敢怠慢,卯足了劲往前追。
将离就像一条崩紧了的弓弦,自知体力不支,就要崩溃之际,忽然前面开阔,不知怎么又从小巷绕到了街上。
这会天色渐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这里又是城中心,已经有人迹走动。她便不管不顾的大喊:“救命,救命啊,有强盗。”
她这一喊,自有惊人之势,倒把身后的追兵们吓了一跳。众人都望向魏楠,面面相觑:到底还要不要追?
魏楠惊怒之下,也放缓了步子,抬眼看时,却不禁气笑了,道:“追。”
将离不喊还好,这一喊救命,原本街上三三两两、零零落落的行人立时默契的跑到街边,一副生怕沾染上的模样,倒是把一条宽阔的街道都让出来。
固然将离可以跑的顺畅,可追兵追起来就更顺畅了。
将离气的差点没昏过去。明哲保身也没必要太过吧?明知道她一个弱女子遭强盗威逼,这么多路人竟然没一人肯施援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各个都如此的冷血冷漠,这个社会还有救么?
喊也无用,倒被冷风灌进胸膛,一时冰冷刺骨,将离倒打了几个冷颤。不再做无意义的徒劳,只是往前奔。
前面有个老头推着推车迎面走了过来。见将离直直的朝他奔过来,吓的大叫:“小心,有炭火,别烫着了……”
将离突的停下脚步,见他正是昨天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