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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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承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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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家子至亲骨肉,情真意切,没那么多讲究……可若是太见外,姑母可就要生气了。”
  一句话,把所有的种种都归结为风辄远的多礼。
  风辄远便笑笑,道:“姑母说的是,是小侄一时忘形。”转身朝着钟玉灵行了一礼:“妹妹早不是小时候的年纪,表哥说话做事的确该多替妹妹着想,表哥一时失察,请妹妹饶恕则个。”
  他一边说,一双眼睛带笑含情,脸上又一本正经,样子说不出来的滑稽。
  夫人一笑,气氛立时便松下来。
  钟玉灵便大大方方的还礼道:“表哥言重了,是玉灵该多谢表哥照顾才是。”
  钟夫人笑道:“好,好,你们兄妹和睦,将来彼此有个照应,我才放心啊。”
  风辄远回到座位,吃了几粒葡萄,便要告辞:“小侄回过姑母,只因才进城,还不曾安顿好,行礼尚在客栈,怕姑母盼的心焦,故此先来给姑母请个安,这会可就要回去了。”
  钟夫人对风辄远是无比的满意。年纪轻轻,生的俊雅,又会说话又会做事,怎么看怎么爱。见他要走,便问起他的安排。
  风辄远道:“小倒本打算见过姑母就进京的……”
  钟夫人道:“进京可有相熟故旧或是亲戚里道?”
  将离听的心一颤,手指用力,葡萄的汁液四溅,染了满手。再看钟玉灵时,并未察觉,只是侧耳细听着母亲和风辄远的对答。
  风辄远笑道:“不曾。男儿志在四方,四海皆可为家,就算是没有相熟故旧,我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姑母只管放心。”
  钟夫人道:“行遥,你如果认我这个姑母,就听我一言。你此去京城科考,离家千里,哥哥、嫂子虽然嘴上说着放心,其实心下也是十分挂念的,如果你不嫌,不如住在我这里。一应物是俱全,也很有几个婢仆可以服侍你,衣食住行,样样周全,岂不比在京城举目无亲的好?”
  风辄远面露笑容道:“侄儿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太给姑母添麻烦了……”
  不容他再客气,钟夫人道:“麻烦什么?就这么定了,他日你金榜题名,方不枉我一番苦心。”
  将离耳边听的真切,心里恨的吐血,可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自是不敢此时跳出来说这人狼子野心,夫人此番善举,并未得到他的回报,只是引狼入室,害了亲生女儿……
  只怕会被当成谣言惑众的妖怪。
  将离再急再气也知道,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怕是不能改变些什么,即使费尽心机,能改变的也是微之再微。
  风辄远被安排在了日上阁。
  夫人面露倦态,钟玉灵便起身道:“娘,你跟表哥说了这半天话也累了,不如歇歇,我带人去收拾收拾,也好安排表哥的起居。”
  夫人便点点头,道:“你叫菖蒲安排人手,她在这院里久了,办事精细周到。”
  钟玉灵颔首,道:“要领过来给娘过过目么?”
  夫人嗯一声,又特意嘱咐菖蒲:“挑些伶俐的,手脚干净的过去,再派两个小厮守门,轻易不得人随意进出。虽说表少爷不是外人,但毕竟内外有别……”
  菖蒲最懂夫人的心思,应了自去准备不提。
  风辄远便告了罪,道:“我先去客栈把行礼拿来,回头再跟姑母跟前说话。”
  夫人难免又叮嘱他记得多看书,注意身体,多和这城里的名儒们结交,这才放风辄远走。又拉了钟玉灵上前,严厉的道:“你和他是一家子骨肉没错,但年纪相当,又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毫不避嫌,平日见了面自然要有礼守矩,但平时就不要多往那里走动,听到没有?”
  钟玉灵低头应是。
  夫人又命将钟玉灵的几个丫头都叫来,逐一看过,这才道:“你们这些丫头,我是瞧着懂事才叫你们跟着小姐做个伴,顺带着照应小姐的起居,并没将你们当那下等的奴才看,一应饮食衣服也不曾亏待……以后还是要尽心服侍。如今小姐大了,名声重要,但凡让我听见一些言语,先把你们几个拉下去打死,都听见了?”
  绿萝、丹若、将离、紫荆忙应声道:“奴婢不敢,一定不辜负夫人和小姐的厚望,万死不辞。”
  菖蒲进来,道:“夫人,奴婢找好了服侍表少爷的丫头……”
  夫人这才挥手屏退了绿萝四个,道:“叫进来吧。”
  进来的两个丫头和将离年纪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的倒周正,举手投足间带着周到、大气,又都低眉顺眼的,很懂得自己的本份。
  夫人阅人无数,自然分得出什么是装出来的柔顺,什么是骨子里的柔顺,因此颇为满意。
  不外是老生常谈的嘱咐,便挥手叫两个丫头退下去了。
  钟玉灵这才带着将离跟着妈妈菖蒲去了日上阁。
  这里就在二门边上,离内院隔着一道墙,虽说二门进出往外不断人迹,但难得日上阁是个独立的小院。院子里种着两株梧桐树,还有各色果子、花树、异草,假山石,这会正是初秋,郁郁葱葱,满眼青翠,无尽的绿意。
  钟玉灵和菖蒲带人收拾房间,又叫丫头打扫院子、擦洗,忙乱成一团。将离就在钟玉灵不远的左右,不时的看她一眼,见她满眼兴奋,浑身上下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若是从前的将离,绝对看不出来钟玉灵的反常,可是经过了这一世,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究竟她和风辄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如何避过夫人安插的耳目在一起的,所以总是存了打量的心思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况且上一世她被风辄远拉入浑水之中,已解男女之事,自然此刻看着钟玉灵的反常都了然于胸。
  将离在心里长叹,悲伤的情绪萦绕在怀,驱之难去。她知道不怪钟玉灵轻浮,芳心大动,毕竟她久居内院,足不出户,连外人都没见过几个。
  又到了思春的年龄,猛然遇到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俊俏、体贴细致的表哥,她不动心才怪。
  再一个,就是夫人教女的方式有问题。严厉是好事,但不可过于严苛,否则物极必反。长期压抑着自己的本性,钟玉灵难免会有反弹的那一刻,那时,她爆发出来的热情要比常人高涨不只几倍,根本不是她所能架驭得了的。
  绿萝突然扑嗤一笑,冷不丁的道:“将离,你跟这椅子对上眼了?含情脉脉的,在说什么呢?”
  将离倒吓一跳,仔细看时,见自己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来来回回的擦着这椅子的一个地方,难怪绿萝奇怪,会发此一问。
  将离便微皱了眉,佯装烦恼的道:“这椅子上有块污渍,我怎么擦都擦不掉,不然你来吧。”
  绿萝果然凑过来,朝着将离指的地方望了一眼,笑道:“你眼花了,这椅子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哪来的污渍?那是木纹烧结的地方……”
  将离便恍然,羞涩的道:“哦,我孤陋寡闻了,倒当成了稀罕物事。”
  绿萝便不好再挖苦将离,一笑走开。
  她和将离朝夕相处,自是知道她一向是嘴笨的,可今天竟然像是变了个人,她倒也不奇怪。谁看见表少爷都难免芳心大动,手心冒汗,尤其是被他看上两眼,更觉得浑身都虚飘飘的,像是要成仙一样,更何况他还和将离说话了呢?
  她一定是想竭尽所能,给表少爷提供一个最优雅最清净最整洁的环境。
  谁没有那点小私心呢?真要吵出来,倒是彼此都难看。
  也因此绿萝没有还嘴。


005、撩拨
更新时间2012…6…26 19:00:53  字数: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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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离却好生烦恼,啪一声将抹布丢在铜盆里,走出了屋外。
  屋子里很快就会布置一新,触目所及,和从前一模一样。她多看一眼,就觉得心口多疼上一分。
  她对这里太熟悉了,也太恨了,恨到希望现在就燃上一把火,将那床上的,桌案上的,甚至是整个屋子都烧成灰烬。
  似乎每个角落都写着她伤情的过往,每个角落都记述着她那无知少女的羞耻,每个角落都在嘲笑着她的无能,每个角落都荡漾着风辄远那无耻放浪的话语和声音。
  将离疼痛难禁,心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伸出来将她整个人生生扯碎一样。她没办法控制这种疼痛,只能用自己真实的疼痛来抵挡。
  她抬起胳膊,递到嘴边,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
  有湿潮的液体滑下嘴边,疼痛却微乎其微。将离便不肯松口,泄恨一样的再咬,再咬,再咬……
  泪汹涌而出,模糊了耀眼的阳光,将离在泛着七彩的光泽里,看见风辄远一步步走来,像天神走近凡夫俗子的世界,美化了他周围的一切。
  将离想也不想的歪身下去,一从高大的灌木遮住了她窈窕的身影,她松开手腕时,那里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几可见骨。
  将离便抽出帕子,随便的将腕子裹住。再回头时,风辄远已经和钟玉灵站在一处,两人都俊美无比,相衬的犹如一对璧人,让旁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将离便想也不想的站起来,快步走到钟玉灵的身边,朝着两人行了礼,打断了两人的言笑晏晏:“姑娘,这太阳底下晒的慌,您还是进里屋和表少爷聊吧。”
  钟玉灵闻言便瞥了一眼将离。
  将离这是在催她走啊。
  男女不同席,更何况共处一室?夫人三令五申,叫她与风辄远保持距离,她岂能不知?如果执意和风辄远说话,夫人身边的妈妈菖蒲回去只学一句两句,回头夫人必是一场斥责。
  一时说不出来的心绪复杂。明知道将离是为着她的名声着想,可这将离眼谈之中无不透露出对表哥的提防戒备,毫不遮掩,旁人看的清清楚楚,落在表哥眼里,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授意?
  一时只觉得这将离实在是太没眼色,也太不够圆润,竟让她难做人了。
  彼时钟玉灵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又多了一抹嫣红,强自压下后起的怒意,将视线落到将离的脸上。
  将离的脸色苍白,只衬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竟像是璀璨的琉璃,发出灼灼的目光。那目光稍微触及到风辄远的边缘,就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灼的人皮肤微痛。
  钟玉灵心思百转,再看一眼风辄远,见他也面露不解和狐疑的神色看着将离,便安抚的朝他羞涩的一笑。
  果然风辄远便将视线重新注目过来,也回她以一笑。这一笑,这两相对视,情意从生。
  钟玉灵关心的问:“将离,你怎么了?”
  将离便低头,忽略眼前的风辄远,道:“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划伤了手,不碍事。”
  她就是想赌钟玉灵对她的不忍心,从而立刻离开这里。
  钟玉灵果然立时蹙起了秀眉,轻嗔道:“怎的这么不小心,回去我帮你上药。”转过脸朝着风辄远施礼:“表哥,这里都收拾好了,你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找我或是找妈妈菖蒲,缺了什么,叫人去库里支领就是了。”
  风辄远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将离的脸上掠过。这个丫头还没长开呢,这时候顶多算得上清秀,和表妹钟玉灵比起来,一个是国色天香的牡丹,一个就只能是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虽然有点香,却难登大雅之堂。
  原本他是吝啬于给她一眼的,可这丫头三番两次的刻意来打断他和钟灵玉,就不能不多看她一眼了。
  这一眼,就带了些微的不悦和威胁。
  可这丫头低垂着头,只给他一个乌黑的发顶,那里插着一只素雅的木钗。
  风辄远在心里冷笑了下。主动向他卖弄风情的女人多了去了,从来只有他挑拣的份,没有他失手的份。
  这丫头,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想引得他的注意罢了。
  她未免高估了她自己,也太低估了钟玉灵。这个表妹真是个尤物,见一眼便能知道她犹如冰山下的烈焰。
  这样的女子如果陷在情爱里,那是无比的激烈和狂热的。那种滋味,可要比青楼里的头牌还要销魂。
  有钟玉灵在,别的女人,统统入不了他风辄远的眼。
  这丫头若是个懂事的倒也罢了,否则,谁敢挡他的路,坏他的事,他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将离虽然没看风辄远,却大致能猜得出他在审视的估量自己。诚然,只要是明眼人自然能衡量出她的份量。不过是没长开的普通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入得了风辄远的眼?
  他虽然才弱冠,彼时的他已经是流连花从的老手,阅女无数的了。
  他这会一定是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思。如遇愚钝不懂事,碍了他的好事,只怕他下一步就会把手伸到他的身上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非常非常的了解了他。
  也许是从死亡那刻开始的。
  虽然了解,却未必处处占得先机。
  想到这,将离忽然抬头朝着风辄远一笑,轻启唇脆声道:“是啊,表少爷,你可千万别客气,就拿这儿当自己家里一样,姑娘就是表少爷的亲妹子。”
  这一笑,竟是美丽乍现,媚态横生,这份最憨实最纯真最清澈最流动的笑意,是风辄远许久不曾见到的了。可就在是最纯最真的笑意下面,又流漾着她小小的心机,让人心生出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心坎上轻轻的挠啊挠啊。
  他若承认了钟玉灵是他的亲妹子,他日再向钟玉灵伸出魔手,便是自打嘴巴,比禽兽都不如。可他若是不承认,便是存了诡异的心思,钟玉灵冰雪聪明,立时便能意识到他的异样。
  风辄远忍不住就轻笑出声。
  这小丫头,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兔子,明明柔弱而又畏惧,偏生要装出一副工于心计的狡猾来。
  真想剥了她的皮,让她知道知道自以为是的代价和后果。
  等到那份涩意充斥着她整个身心的时候,那份又懊又悔又愧的情状,一定是迷人之极。
  他这一笑,如春风遍洒大地,百物生发,春意流动。将离忽然就怔在那,一时没能回过神。
  她实在不能不承认,这风辄远凭借得天独厚的条件,实在是太有撩拨少女心思的资本。
  可是这笑意里,又多了三分她隐隐嗅出来的寒意。因着这份危险,将离的笑就有些僵硬,却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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