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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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承春-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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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坐着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一个坐着,另一个站着。坐着的衣饰华丽,容颜上略带了些冰霜之色。这站着的衣服也尽其精美,只是略显旧了些,脸上带着谦恭之色。手里还捧着一碗茶。
    那坐着的只拿眼睛撩了一眼,接也不接,一挥袖子给挥到了地上。恨恨的道:“那小贱人终于来了。”
    站着的女子一动不动,轻声道:“不怕她来,只怕她不来。如今正撞到姑娘手里,想怎么处置还不随了姑娘的意?这是好事。您又何必生气?”
    坐着的女子便冷笑一声道:“随我处置?你也不必说这等便宜话,要怎么处置她,还不得等你家爷回来定夺?”
    “奴婢不敢,只是实事求是,姑娘与表少爷同心,这份默契与情份是谁也得不来的,想来爷怎么想。姑娘知道的清楚,反过来姑娘的心思,爷也是明白的。”
    坐着的女子便沉吟下去,半晌才道:“罢了,左右我待会就走,也不能在这长留,你把她留下便是。”
    翠玉得了吩咐,回身去带将离。将离进了门,朝上行礼:“小妇人将离叩见夫人。”半晌听不见说话,正自惊疑之时。却见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把她的手臂一托,接着头上传来一声轻笑,道:“将离妹妹。何必拘礼,快点起来,坐下说话。”
    将离听这人说话熟稔,不由的一抬头,倒是怔了怔,问:“你,你可是夫人身边的……薄荷姐姐?”
    薄荷携了她的手笑道:“亏得妹妹还记着。”
    将离不由的步子一顿,四下环顾,问:“可是,姐姐,怎么会在这儿?”
    “天意弄人,世事难料。”薄荷轻叹了口气,道:“妹妹不也是就站在我对面么?”
    将离与薄荷不熟,只知道她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环,突然见到她,还只当这里是钟家别院,一时心头七上八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她心想,糟了,莫不是她们张开了大网,已经将我完完全全的套进来了么?
    将离挣脱开薄荷的手道:“是将离误闯误入……我这就回去了。”
    薄荷岂容她脱手,一把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道:“妹妹这是何故?怎么才来就要走?”
    将离也不跟她打太极,只道:“薄荷姑娘这话差矣,钟家婢仆如云,绣娘无数,怎么会缺一个将离?是我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惭愧之极,哪还有颜面在这里耽搁?”
    “这你倒料错了。”薄荷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这缺的就是你一双好手。”不由分说就把将离按坐到了椅子上。
    将离便问:“敢问,薄荷姑娘可是许了人家?”
    薄荷笑道:“夫人仁慈,不然呢,你以为我能站在这?”
    将离又问:“不知许的是什么人家?”
    薄荷道:“怎么,你也要看看我家爷的样貌,也好与我共效娥皇女英么?”
    将离气极反笑,道:“我还没那么自轻自贱,但凡谁家相公我都要抢。”心里却渐渐安下来,也许,也许真的只是薄荷寻到了好人家,钟夫人便把她发落了出来。
    薄荷道:“你对我还不放心么?爷的衣服,原本是可以从外头寻了人来做的,可是你也知道,外头寻来的毕竟不如自己做的精心,我实在是做不过来,就劳烦你替我做几件。还有爷身上的、头上的、脚上的……”
    凡此种种,倒是能够得上将离做上一年半载的。
    将离道:“你能这么照顾我,我感激的很,只是……我怕是不能了。”
    “这又是为何?”薄荷问:“谁嫌钱多?难不成你还怕钱咬手?”
    将离苦笑。她现下是最缺钱的,可她不想再此耽搁。若不是钟家的旧人倒还罢了,可正因为她是钟夫人那里出来的,难保不是钟家故意给她设的圈套。
    好吧,她风声鹤唳,她草木皆兵,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笔生意,她是宁可不接的了。
    将离笑笑道:“君子爱财,我自然不会嫌钱多,只是最近家中有事,若说做的一件两件还成,像您这么多件,还是委托了城里的针线坊,或是请些绣娘来家中做吧。”
    说完了便要起身走。
    薄荷拉住她道:“妹妹别急着走呀,好歹也是姐妹一场,你何时变的这么忍心了?我自是有我的难处,不然也不会四处求人了。谁知恰好又遇到了你,我这心里一盆火一样,只当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在府里亲亲热热的……谁成想人心易变,原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任她怎么说,将离既不还口,也不点头。不是她忍心,而是何曾和这府里的谁有什么交情?就更别说亲亲热热了。她活了两辈子,也就不过遇到一个木棉罢了。
    薄荷见说不动将离,便用上了缠字决。总之将离不应,她便不走。将离不为所动,只咬定了做少不做多。
    薄荷无耐,叹道:“唉,好妹妹,你就只当是帮姐姐一回,妹妹定然承你的情,大不了,大不了你只帮我做一件最难做的,如何?”
    将离见天色不早,也早就失了耐心,见她肯退一步,便道:“既如此,那就这样,你有什么要求,什么样的料子,什么样式……你都同我一一说清,也免得我还要不时上门来叨扰,你也不得清净。”
    薄荷道:“我知道你忙,我也事多分不开身,不如你就住进来岂不是两相得宜,家中若有什么事,我自叫人替你安排好,保你妥妥贴贴的,再无后顾之忧。”
    将离豁然道:“那可不行,如若这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薄荷也沉下脸来,朝着将离道:“将离,我这好话都说尽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将离微笑,道:“那又如何?你有再多的钱,可你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我自有愿意与不愿意的自由。”
    薄荷气的一滞,发狠的道:“将离,你别以为你现在是自由身,我就拿你没办法,你信不信,我若告诉夫人你就在这,你说夫人会怎么赏我?”
    将离冷冷的道:“主人愿意怎么赏一条狗就怎么赏,关我什么事?”
    “你——”薄荷气的一噎。她怎么也想不到,从前那个畏缩软弱的将离会变成现在这样。风辄远被刺,她只当是传言,每每夜里与风辄远欢好,也只是畏怯的用手摸过那道粗砺的疤痕,她只当那是传言,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所以感受不深。她怎么也不相信将离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她甚至怀疑那是别人做的,而将离不过是个替罪羊。否则,表少爷、小姐、夫人怎么都不追究反倒放她走了呢?
    薄荷很快换了一张脸,道:“将离妹妹,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你总要为昔日的姐妹们想想,我们曾经在一处,都不容易,我知道你的难处,想必你也能体谅我的难处……”
    将离轻笑道:“难处么,这天底下谁人没有?不过,我可从来没指望着谁替我着想。”
    薄荷明显只是一把被人利用的工具,真正指使她的幕后人还躲在后面睁着一双眼朝这里望着。将离恨她,就像曾经恨合欢和牵牛一样,她心甘情愿的做别人的利刃,不顾伦理伦常,也不顾道德法纪,她只为了她自己的利益。
    薄荷恼了道:“你总不能这么绝情吧?如果你不答应,今日就休想离开。”
    将离一声轻笑道:“我倒不知,你嫁的是何样人家,竟然明正言顺的拘押良民,你就不怕官府,不怕遭天谴么?”
    薄荷道:“你这可就说错了,我们姐妹情深,不过是留你住几日,谁能说出什么别的话来?”
    将离便沉默着看着薄荷,许久道:“你容我回去安排安排。”
    薄荷一脸欣喜,道:“你这可是答应了?我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我便派人去接你……”
    将离淡漠的道:“三天。”
    薄荷也就退一步,道:“好,三天就三天。”


052、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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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离从薄荷那里回来,不急着回陈大嫂那,先是去了裁缝店。掌柜的笑道:“将离姑娘,回来了?今儿的事一准成了吧?”
    将离只是心不在焉的笑笑,道:“成了的话,还要多谢掌柜从中周旋。若是不成,那也只能说将离福薄命浅,该是如此。”
    掌柜的道:“将离姑娘,你的女红这么好,钟小姐又那么喜欢,不会为难你的,不过做人不要贪心,价钱上,虽说钟家不会苛刻,但你也不要太过不足就没什么问题。”
    将离的心就是怦的一声,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脸上的神情也不禁有些过分的郑重,问掌柜:“你是说,钟小姐?可是今天见我的并不是钟家小姐。”
    掌柜的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奇怪的看着将离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呵呵,这些大户人家,哪有小姐亲自出面的。我记得清楚,当日钟小姐都快出了门,又看到你做的这些香袋,特意折回来,问是谁做的,我记得当时她还说了一句什么……”他想了想,道:“好像说了一句,‘倒像是故人的手艺’。想必就是因为此,所以才要见见你吧……今日可见过了?谈的如何?”
    将离道:“见是见了,只是我还再考虑。”
    掌柜的便了然的笑笑,恰好有伙计来找他有事,他便让到一边去了。
    将离本来是想见见这店里送她去的那个妈妈,来打听一下薄荷所在的地方是个什么人家。薄荷不过是个家生奴婢,钟夫人能把她许给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她怎么就可以这么有恃无恐?
    可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她已经确信无疑。薄荷绝对是受了钟玉灵所托。可钟玉灵不能轻易出门,她把这权力给了薄荷?
    将离不明白,钟玉灵如果念着旧情。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她,何必找这样一个借口,绕这样一个大圈子。
    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处心积虑,想要悄无声息的。避过众人的耳目,对付她这样一个孤苦无依,柔弱势微的小女子。
    将离心绪复杂的回到陈大嫂家。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究竟是自己做的过分了,逼得善良的小姐也变了副心肠,还是钟玉灵原本如此。不过因为自己一朝成了她的绊脚石,她便要置自己于死地?
    上一世,她没能拒绝得了风辄远的诱惑和威逼,她忍气吞气,忠心耿耿的服侍着钟玉灵。
    初时还胆战心惊,恐怕钟玉灵知道她和风辄远有染会把她撵出府去。可是钟玉灵就好似一直都不知道。
    现在想想,她不可能不知情,重来一次的只有自己,变化的也只是自己,那么就是说上一世。分明是钟玉灵默认了风辄远对自己的种种行径,所以才保持着两个人的默契,维系着表面上的平静。
    是不是如果不是重活一次,她永远都不知道钟玉灵的心思以及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将离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迷惘之中。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的回来。所以牵动引起了一系列的变化,才导致了钟玉灵因为自己的刺伤风辄远所以才性情大变,还是说世事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从前她不敢抬眼,不敢思想,不敢去探究,只是一味懦弱的躲避在自己为自己打造的不堪一击的壳子里,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她不能承认,也不愿意承认钟玉灵美丽的外表下是颗邪恶的心。可是如果不相信,那么她只能再一次如同软弱的小兽一样,傻乎乎的走进钟玉灵为她编织的陷阱里。
    到底现在她该怎么做?
    如果钟玉灵,没有自己想像和以为的那样好,那么,自己上一世所遭受的恶运里,她也是凶手之一,她既然要报仇,就不该放过她。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因为仇恨蒙蔽了双眼,从而误解了钟玉灵呢?
    将离这一路竟胡思乱想,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走过了陈家。不由的自失一笑,折回身来进了陈家后门。
    陈大嫂不在,只有大姐儿一个,正在门槛上站着望着什么出神。见将离进来,迎了两步上前,道:“将离姐姐,你可是回来了,孟先生到处找你呢。”
    “找我?”将离问:“可知道是什么事?”
    她忽然想到那一日他的提议,她并未严词拒绝,留的话儿是容她想想。这一想,可也好些日子了。莫非他是来上门要个结果的么?
    一时心乱,又多添了几分心烦。隐隐的,觉得孟君泽这人有点太不识趣。就算男未婚,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他总该看的出她对婚嫁之事并不热衷。
    既然没有这么个意思,他又何必三番五次,以户籍之名来挟迫她呢。
    将离微微有些不悦,长眉一挑,就露出来一点淡淡的不耐。大姐倒是看出来了,道:“孟先生喝醉了,是以一进屋,就拿我错当了姐姐。娘一看情势不对,就打发我出来了,叫我迎着姐姐些,好过去看看孟先生。”
    将离便注目看向大姐儿。见她并没有一点扭捏之意,想来孟君泽虽然错认,必是没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当下便问:“孟先生说了些什么?”
    大姐儿便掩口笑道:“开口便叫我将离。”
    将离也不由的一笑,道:“这是在哪喝的酒,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大姐毕竟是小门小户里养的,又有陈大嫂那样口无遮拦的娘,什么都听,能不什么话都说吗?当下便掩嘴笑道:“孟先生大概是着急了,毕竟你们年纪相当,又才貌匹配,却两下分着,自然是急着把将离姐姐娶过门。”
    将离倒是怔了怔,看一眼大姐儿,一时只能苦笑着道:“你这小丫头,才多大就动了春心了?”
    名门大户虽然内里肮脏不已,但表面上还是恪守着礼教礼仪,就是一般的丫头,都很少听到这么粗俗的话,比那些小家碧玉的小姐们还要大方得体识礼,因此就更别提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大姐儿听了将离的话,只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也没特别的羞赧,只推她道:“姐姐还是快去吧,再耽搁一会,只怕孟先生就要杀进后院来捉姐姐了。”
    将离叹气,想着以后也许她混迹底层久了,大抵也就和陈大嫂差不多模样,什么荤话都敢说,什么话怎么直接怎么来。也许嫁个普通男人,将来生的女孩儿,也大抵和这大姐差不多。
    将离迈步往前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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