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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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承春-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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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落下泪来,请罪道:“奴婢,奴婢着急,一时六神无主。只顾得来先跟奶奶和四爷说一声儿……”
    朱氏叹口气,道:“也不怪伱,伱还年轻着呢,哪经得过这个,先起来吧。”侧身看向林暮阳:“四爷——还是先叫人快去请大夫吧。”
    林暮阳点点头。叫了孙毓进来,吩咐他快去请大夫。
    朱氏站起身来道:“那,妾身过去看看。”
    林暮阳也跟着站起身来道:“我跟伱一起去看看。”
    朱氏还想拦:“还是妾身先去看看,毕竟内外有别——”
    玲珑却早就面如土色,进言道:“奶奶,就叫四爷跟着去看看也好,陈大***样子,着实吓人,只怕这会儿功夫。要不好呢。”
    “胡说。”朱氏沉下脸,有点怪玲珑危言耸听:“伱再胡说,小心我撕了伱的嘴。”玲珑吓的退出去,可朱氏也心里打起了鼓,不敢再拦,夫妻二人急匆匆的去了旺祺阁。
    还没进门,就见绣清在门口哭。
    朱氏心一沉,瞧这架势。倒像真是人不好了一样。窈窕忙上前:“四爷、四奶奶来了。”
    绣清上前行礼,朱氏问:“伱家奶奶到底如何了?”
    绣清吓的哭道:“回四奶奶,我家奶奶晕过去了。”
    “糊涂东西,伱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服侍,倒跑到门口来哭了?”朱氏只觉得这一个个平日都挺伶俐的,怎么遇上事一个比一个蠢?绣清倒也罢了,就连玲珑都跟个没经过事的丫头一样,张慌失措,连最本份的事都做不好。
    叫四爷怎么看她?
    明显是御下不严。用人不力……
    朱氏还在责怪与自责中,就见林暮阳已经从她身旁挤了过去。这会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朱氏一挥手,对窈窕道:“外面守着,玲珑伱跟我进去。”
    屋子里大开着窗,点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床帐半撩半放,林暮阳就坐在床边,怀里半抱着将离,正伸手探她的鼻息。
    将离长发披垂,盖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半边也是苍皇没有血色,看上去格外的凄楚。她并没有如绣清所说的晕过去,身子软糯无力,微微睁开眼,却仍是紧拧着眉心。
    这一睁眼,看见的便是朱氏。她似乎全然无所觉自己正偎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只朝着朱氏笑笑,刚要说话,就见她忽的喉头一哽。
    玲珑慌忙上前,拿起床边的痰盂。将离用帕子捂着嘴,挣扎着往前探了半个身子,就将腹中的清水吐了出来。
    林暮阳眉头大皱,问:“到底吃了什么?”
    玲珑道:“就是一碗米饭,两个炒菜。奶奶喜欢吃螃蟹,厨房里就送了两个水煮的……奶奶并没有多吃,只吃了一个。”
    林暮阳一边拍着将离的后背,一边道:“把厨房的人都暂时锁起来,没查清楚之前,不许人随意走动。”
    朱氏脸色微微涨红。她是一家主母,出了这样的事,还要由林暮阳出面处理这些琐事,怎能不让她脸红?
    将离忙挣扎着道:“四爷,不必费心了,都是,都是我自己一时贪吃,不关旁人的事。”她一头说,一头吐,蜡黄的小脸憋的通红,到底吐不出什么东西,只让人看着特别的可怜和难受。
    朱氏忙安慰将离:“弟妹快别如此,这件事,无论如何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姑息了奸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我知道伱是好性儿,怕是得罪了府里的人,以后就不好再在这待下去了。伱只管放心吧,一切有我和四爷给伱做主,一旦查出是谁手脚不干净,绝对不能轻饶。”
    将离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呕吐,又强撑着抬头,道:“夫人可千万别……本就不是大事,我原不叫玲珑姐姐去的……就是绣清,也是经不起事的胆小丫头,所以才都打发了出去……若是真的闹的阖府不得安宁,我可真的是没脸再在这住下去了,那我……这就走……”
    她说着,已经又不知道干呕了几次,摇摇晃晃的起身,还没等站稳,腿一软,又唉呀一声倒了下去。
    林暮阳按住她的肩膀,道:“不必伱管,这本就是林府的事,与伱有什么相干?”
    将离便垂泪,低了头,用帕子遮掩着,哽咽着道:“我,我本就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朱氏还要再安抚,林暮阳却早就没有了解释的意思,只吩咐人控制了厨房,并且把厨房的人都带来回话。
    正热闹着,就听得孙毓在外间回话:“大夫请来了。”
    朱氏退进里间,屋外只有林暮阳。玲珑出去把大夫请进来,将离就这么半偎半坐着,由老大夫请了脉。
    林暮阳问:“怎么样?”
    老大夫道:“这位夫人的脉像和症状,听起来倒像是中了毒。”
    林暮阳脸色一变,问:“可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老大夫摇摇头,又细问了这一天都吃的什么东西。不一会厨房又把剩菜都带了来,孙毓还带了两个药罐:“厨房的婆子说是这遵夫人的吩咐,为两位姨娘熬的补药,小人顺手就带了来,也让大夫瞧瞧。”
    朱氏在里间听的清楚,手心就是一紧,指甲抠着了手心,疼的她一咬牙,直气恨孙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直待要冲出去,可是已经晚了。就听见林暮阳道:“也好,让先生一并看看……”
    老先生用羹匙蘸了一点,放进嘴里,笑道:“这两个,一个是绝子汤,一个是避子汤。”若在别家,这倒也罢了,主母为防通房、姨娘先生下庶子、女,都备着这些药。
    可是听在林暮阳的耳里,如同五雷轰顶。
    自和朱氏成亲以来,一直膝下空虚。他从不曾出一言以指责,毕竟这是天命。有家训在,他自己亦对女色上并不热衷,这直到过了三十而立,朱氏又百般贤良淑德,又有林夫人千般催促,为着林家香火考虑,林暮阳才纳了两房妾室。
    可这才几天?朱氏就按捺不住小心思,露出了本来面目,竟然堂而皇之的给他的两个姨娘以补药之名熬上了绝子汤和避子汤。
    不用说,绝子汤是给玉灵的,避子汤是给湘云的。
    谁都能看出来玉灵不是完璧,她如此狠心倒也罢了,怕混了林家的血脉,可湘云这避子汤又是怎么回事?她不能生,便也不许别人生不成?
    林暮阳气的脸色发白,沉了脸一声不吭。
    老大夫这才又看向将离,道:“刚才的一用吃食我都验过了,并没什么问题,想来不是有人故意投毒,应该还是食物相克,故此伤了脾胃。原也没什么,只要吐出来倒是好事,只是夫人身子沉重,只怕会对您自己不利,容老夫开些温脾解毒的药……”
    林暮阳这时才开口,道:“还请先生明示,到底是什么食物相克,也好下回有所防范。”
    老大夫道:“我仔细察看了夫人今日所食,其它的都无妨,只有螃蟹是寒凉之物,与桃子不能同吃,前后相隔时间太短,所以才导致呕吐和腹泄……”
    一提桃子,林暮阳脸色更难看了。
    朱氏一直怀疑他和将离有些首尾,就是将离嫁了七郎,她都没能彻底放心,如今疑神疑鬼,竟然连将离也不肯放过。
    最毒妇人心,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从前的贤淑、温婉竟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她光明正大的使出手段来表达她的不满、不甘心、妒嫉,林暮阳都可以原谅,可他不能原谅她在背地里下绊子,耍诡计。
    这件小小的意外,就像一根钉子,楔进了林暮阳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心里。


149、不安
    林府里风平浪静,一如从前,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过私底下暗流涌动,就是下人们也都能略微窥得一二。
    首先是林夫人朱氏“病了”。
    这病,病的蹊跷。先说没有任何预兆,接着是并没有谁张罗要请大夫,就连朱氏自己也不声张,悄无声息的就关起门来,美其名曰“静养”。
    接着就是听说那们客居的陈家奶奶也病了。这病,病的却大张旗鼓,有好事者传的活灵活现,说是林大人如何惶急,如何守候在侧,竟是一夜都没能得到安生。
    有消息灵通者说,这位陈大奶奶并不是病,乃是中毒。上吐下泄,直折腾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二更时分,才勉强安宁下来,昏昏睡去。
    那会儿,林大人已经疲惫不堪,几乎要体力不支了。
    按说府中有了这样的事,上至主子,至半主子,奴才,理当各个都谨言慎行,小心行事才对,唯有林大人新收的姨娘玉姨娘,却是一天比一天气焰高涨。
    她本就美艳,如今更是打扮的脂光粉鲜,偶尔在内院走动,就让一干侍女看直了眼,她再偶尔去到林大人的书房,一路上不通人事的小厮都看的步子都迈不动了。
    林大人更是叫人接连赏了她许多东西,顺带着也赏了云姨娘。可云姨娘老实柔顺,就跟个会出气的死人一样,远远没有玉姨娘这样张扬。
    几天后,钟玉灵带了贴身小丫头去见将离。
    将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听见绣清报说是钟玉灵来看她,不动声色的露出一抹讥嘲的笑来,道:“请。”
    钟玉灵一进来,屋子里就似乎亮了几分。艳光逼人。很有些让人睁不开眼。将离也是打量了多时,才不得不叹服:钟玉灵实在是生的太美了。
    如今又不比从前,美艳之外更添了几分女人的妩媚风情,着实让人挪不开眼。
    钟玉灵一通寒暄之后,自在将离的闲边坐下,打发了身边的人。笑道:“将离。真不愧是好姐妹,我是来谢伱的。”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将离也就不再装聋作哑,只淡淡的笑道:“伱何必谢我?”
    钟玉灵道:“我知道。那毒是伱自己下的。不过怎么说这绝子汤是伱替我除了祸根,谢伱自是应当的。”
    将离似笑非笑,道:“玉姨娘这话可说的好没道理。伱若是这般笃定毒是我下的,尽管去四爷跟前告发我。”
    海鲜与水果不能同食,尤其是桃子之类。否则轻者腹泄呕吐,重了可有性命之忧。她最多最多只能落个不知者不怪,要说到自己给自己投毒,那可就过分了。
    钟玉灵怔了下,随即笑道:“原是我说错话了,伱何必跟我计较。不管怎么说,我谢伱一准没错就是了。”
    将离也就不再紧咬着不放。笑笑道:“那倒不必了,如今伱正得盛宠。风光无限,再也用不着我了,何必来给自己填堵?”
    钟玉灵一咬牙,道:“将离,从前的事,是我不对,可伱也报复过了,我也……如今伱我同为天涯沦落,何必还要记着从前的旧事?伱放我一马,我们还是姐妹,不比孤单单一个人强些?”
    将离只别开视线,道:“有些事,不是说句‘我错了’,就可以算了的。有些事,尽管过去了,却是永远都过不去的……”
    钟玉灵气极败坏的道:“那伱还想如何?杀人不过头点地,伱也把我杀死一回?”
    将离的视线猛的落到了钟玉灵的脸上。像一把冰寒的匕首,激的钟玉灵猛的打了个寒颤,登时就闭住了嘴。
    将离却笑了,道:“伱说的没错。”她就是要也杀她一回,让她也尝尝被沉入江底,死也说不明白自己冤枉的苦楚。
    钟玉灵却听岔了,只当将离承认“杀人不过头点地”,就此要放她一马,便笑道:“好将离,我就知道伱是最好不过的丫头,不枉我们从前的一份情谊。”
    将离只疏远的笑笑,淡漠的道:“如今我身份尴尬,伱还是莫要总往这里跑的好。”
    钟玉灵转了转眼睛,道:“那有什么,我是不在乎的。”有林暮阳宠着,她当然不在乎:“将离,伱和林七爷……”
    将离只是强调的加重了语调,道:“我现在是陈氏未亡人。”
    钟玉灵从将离的院子里出来,气咻咻的啐一口道:“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呢,贱婢就是贱婢,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因想着自己如今只是个姨娘的身份,只怕一辈子也是改不掉的了,不禁悲从中来。也不知道表哥到底生死如何,一想着从前的种种恶梦,心里就是绞着的疼。
    当下只得深叹一口气。
    要不是得知将离竟能有这样大的本事,一夕之间轻轻松松的扳倒了朱氏,她才不会来看将离,来向她示好呢。
    倒是不知道,将离原来也是这般的有心机。幸好她现在不与与自己为敌,否则还真是睡觉都不得安生。只盼着,她把从前的种种都忘掉了。
    钟玉灵才回房,就有小丫头迎上来,道:“姨娘,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林暮阳近日在家的时间倒多。钟玉灵顾不上想别的,忙忙的重新梳妆,这才带了小丫头去了林暮阳的书房。
    到了门口,就把小丫头留在那,朝着孙毓点头,这才进去。
    林暮阳气色如常,前两日的颓唐、疲惫一扫而光,还是那样的俊逸儒雅,看着都让人心动。钟玉灵行了礼,轻声曼语的道:“爷回来了?”
    林暮阳一指椅子,道:“伱坐下,我有事要吩咐伱。”
    钟玉灵便依言坐了,微微垂头,做出一副温顺之状,道:“爷只管吩咐。”
    林暮阳也就开门见山:“我最近要出趟远门,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半月就回。家中之事,就要劳烦伱多费心,多加料理了。”
    钟玉灵有点吃惊,抬头看了一眼林暮阳,咬了咬唇,道:“爷要出远门吗?奴婢不敢推辞,愿意替爷分担辛劳,只是怕爷这一去,路上无人照顾……”
    林暮阳挥挥手:“无妨。伱家夫人身体弱,这府里群龙无首,我甚是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伱机辩灵巧,所以将府里诸多杂事交给伱……”
    钟玉灵忙道:“奴婢不才,但自当尽心竭力,替爷清除掉后顾之忧。”
    林暮阳欣慰的点点头,道:“别的倒还好说,我将孙毓留下,内事伱自己做主,外事便问孙毓。只有一样……”
    钟玉灵忙专注认真做倾听状,林暮阳面色闪过一抹微愠,还是道:“总之,府中伱都要照料到。”
    钟玉灵见他不明说,却也大致懂得了他的意思。对于他和将离,钟玉灵先前只是好奇,如今却又在好奇之外多了一丝嫉妒和酸涩之意。凭什么将离容貌并不出众,又身怀六甲,竟然还能得林暮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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