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妙儿奉上的茶,并且大方的给了妙儿九百九十两银子当见面礼。
这徐天光给的银子不但多,且数目还寓意妙儿和徐东临长长久久,这份见面礼不但十分体面、也显示出徐天光对妙儿这个儿媳妇儿十分满意。倒是丁氏接媳妇儿茶时故意磨磨蹭蹭了许久,把妙儿晾了好一会儿才接过茶,且只揭开茶盖儿喝了一口就嫌茶太烫……
妙儿早就知道丁氏一定会故意刁难她、也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面对丁氏的刁难妙儿一点都不生气、而是恭恭敬敬的重新给丁氏换了一盏茶,倒是徐天光很不高兴的瞪了丁氏一眼,并出言维护妙儿:“你的茶和我的茶是媳妇儿一起沏的,我怎不觉得烫?你别没事找事给媳妇儿脸色看!”
徐天光的维护让妙儿心里十分感动,可却让丁氏越发不待见妙儿,觉得妙儿连徐天光这个公爹也收买了。不过丁氏也不好再在媳妇儿茶上做文章,于是她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接过妙儿奉上的第二杯媳妇儿茶,喝了口后给了妙儿一套头面当见面礼。
丁氏给妙儿的那套头面看起来虽然金光闪闪的十分耀眼,但妙儿拿回去仔细看过后,才发现那套头面分量并不是很足,且仔细一看金子的成色也不算是太好。妙儿本就没指望丁氏会给她多好的见面礼,也没想过和徐东临或者徐天光告状,只不动声色的把那套头面收好,并委婉的表示出十分喜欢丁氏送的见面礼。
这丁氏故意送了份好看不中用的见面礼给妙儿,内心其实是期望妙儿会小家子气的拿这件事到处说她的不是,那她到时候就可以给妙儿安一个“口多言”的罪名,好好的惩戒妙儿一番、给妙儿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没想到妙儿不但对丁氏送的见面礼毫无怨言,还和外人说丁氏这个婆母十分疼爱她这个新媳妇儿,一进门就大方的给了一整套赤金的头面当见面礼,如此大大方方、主动往丁氏脸上贴金的行事作风,让丁氏一丁点儿错都挑不出来,也不能如愿以偿的惩治妙儿给、给妙儿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了。
且接下来的几日,丁氏刻意留心观察过妙儿后,发现妙儿不但为人处世十分大方得体,且对人也不会小气、爱斤斤计较,一点乡土气和乡下人的坏习惯都没……这丁氏本来心里一直嫌弃妙儿是从乡下来的村姑,嫌弃妙儿身上会有乡土气;可当她发现妙儿不像她先前想的那样,是个大方得体、上得了台面的媳妇儿时,心里却又不痛快了!
这丁氏怎么会不痛快呢?
原来丁氏觉得她和妙儿都是从乡下走出来的,妙儿身上一点乡土气息都看不出来让她感到十分嫉妒,另一方面丁氏又担心妙儿会反过来、看不起她这个从乡下出来的婆母。加上丁氏又听人说妙儿十分有本事,不但在京城白手起家挣下了几间铺子,还在京城和京郊分别置办了宅院、以及几十亩田地。
妙儿的能干让丁氏心里越发的感到不是滋味,觉得自个儿被儿媳妇儿给比了下去,甚至还觉得妙儿这般有本事让她这个婆母很没面子!
话说妙儿挣的那几间铺子,苏二娘都十分大方的给了妙儿当陪嫁。而丁氏当初倒是也有不少陪嫁,只不过当时她出嫁时还是个乡下小娘子,陪嫁的大多是田地山头,那些陪嫁在京城可是一点用处都没……
于是丁氏一听说妙儿那几间陪嫁的铺子日进斗金、十分挣钱,当下便起了将那铺子占为己有的心思,一心想让自己和妙儿一样手里也能攥些能生钱的买卖,这样她在家里也可以挺直腰杆说话、不必再处处都看徐天光的脸色了。
这丁氏心里早就把妙儿的嫁妆当成了徐家的物事,因此她很快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琢磨着用什么法子把妙儿的铺子要过来!这丁氏心想她是徐东临的亲娘,是妙儿必须孝顺和言听计从的婆母,她若是开口向妙儿要间铺子来打理,那妙儿就应该马上双手奉上、丝毫不愿意的念头都不能有!
于是丁氏很快就把她的打算告诉了心腹石嬷嬷,说完还一脸得意的问了句:“石嬷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当儿媳妇儿的拿一、两间铺子孝敬婆母,是不是应该的?再说了,她既嫁到我们徐家来、成了我们徐家的人,那她的陪嫁自然也算是我们徐家的物事了,我要个一、两样物事不算过分吧?”
那石嬷嬷虽然是丁氏的心腹,但她却觉得丁氏这样的想法有些太想当然和自以为是了,毕竟妙儿的嫁妆如何处置、终归是她自个儿说的算———妙儿若是把嫁妆拿出来补贴夫家、别人会说她贤惠;但妙儿要是不想把嫁妆拿出来、别人也不会说她有半点不对,就是妙儿将来不把嫁妆留给子女都行!
在北宋,出嫁女对自己的嫁妆可是有绝对的处置权,夫家的人是无权干涉和过问的。
不过石嬷嬷自是不会傻乎乎的说真话泼丁氏的冷水,她只会拣好听的话来附和丁氏、让丁氏听了高兴,于是石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后、马上讪笑着给丁氏提了个点子:“夫人,您现下不但是有头有脸的官太太、还是当了婆母的人了,做什么事都得端个高架子才能显示出身份地位,依奴婢愚见、这铺子您要不得!”
石嬷嬷的话让丁氏脸色立时一沉,并十分不悦的问道:“端什么高架子?这铺子我怎么就要不得了?媳妇儿孝敬婆母,这可是理所应当的事……你这个奴婢到底会不会说话?!”
“夫人您息怒,奴婢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石嬷嬷说着马上凑到丁氏耳边,压低嗓音献计道:“夫人,您大可……这样您不是既有了当婆母的架子,又能把想要的物事拿到手?且就算让别人知道了、也说不出闲话来!”
丁氏蹙着眉头细细的琢磨了下石嬷嬷的提议后,眉头很快就慢慢舒展开来、并笑容满面的夸了石嬷嬷一句:“你这主意细细一琢磨倒还算是不错!就按你说的办,你现下就去四少奶奶屋里告诉她,说我找她有事、让她即刻过来见我!”
“是,奴婢这就去。”
石嬷嬷说完很快就去了徐东临和妙儿住的小院子,态度殷勤的把妙儿请到了丁氏屋里。
而妙儿见丁氏突然让人请她过来,心里满是疑惑的同时也悄悄的生出了一丝警惕,见了丁氏先是规规矩矩的向她行礼问安,把身为媳妇儿该尽的礼数都做足了,妙儿才客气的问道:“不知母亲找媳妇儿过来,有什么事吩咐?”
丁氏却是没直接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而是突然一改没事找事刁难、为难妙儿的态度,一脸热情的上前拉了妙儿的手,并摆出慈爱可亲的面孔说道:“我这个当娘的没事就不能叫你到跟前来说说话儿吗?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们现下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你见着我后怎地还这般客气和拘束?来来来,快坐下,我们娘俩儿好好的聊一聊!”
第二章 婆媳逛街
丁氏的热情让妙儿顿觉受宠若惊,也让她觉得这丁氏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其中一定大有蹊跷!不过妙儿却早就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因此她脸上依旧是镇定自若,也不问丁氏今日为何态度反常,而是客客气气的顺从了丁氏的意思、坐到了丁氏身旁的绣墩上。
丁氏见妙儿这般配合,立刻高兴的眉开眼笑,先是故意大声的对石嬷嬷吩咐道:“石嬷嬷,还不快去沏壶好茶给四少奶奶喝?再取些四少奶奶喜欢吃的糕点、零嘴儿过来,记得一定要拿埃仔糕和香糖果子这两样……”
那石嬷嬷一听丁氏的吩咐,马上意有所指的笑着奉承了句:“四少奶奶您真是有福气!夫人对您的事可真是上心,您喜欢吃什么物事、夫人可是一清二楚哟!”
石嬷嬷这么一说、妙儿反倒不好意思对丁氏的话无动于衷了,于是她只能装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情真意切”的冲丁氏道谢道:“让母亲您费心了!母亲您对我的事如此上心、对媳妇儿又是如此之好,真是让媳妇儿觉得受宠若惊、受之有愧。”
“你这孩子又和我说客气话了不是?你是我的儿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疏!”
丁氏说着假装不悦的嗔了妙儿一眼,随后她便打发了石嬷嬷前去拿妙儿喜欢吃的物事,待屋里只剩下她和妙儿后,丁氏更是十分热情的握住妙儿的手问寒问暖:“媳妇儿,你嫁到我们徐家也有个把月了,这住着、吃着可还觉得习惯?”
妙儿虽然不晓得这丁氏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却也据实答道:“媳妇儿嫁过来后的吃穿用度,比原先在家时还要好上不少,怎会觉得不习惯?说实话,媳妇儿觉得嫁到徐家后过的日子、比在自个儿家里过的还舒服,且还多了丫鬟使唤……”
“你觉得习惯就好,你若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好,尽管和我说、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丁氏说着一脸慈爱的拍了妙儿的手背,问道:“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物事?想吃鸡鸭鹅或是鱼虾蟹等物尽管和我说,我马上吩咐厨房去买!”
这丁氏怎么突然变得对妙儿又关心、又体贴?
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妙儿一边胡乱YY、一边客气的婉拒道:“多谢母亲关心,媳妇儿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物事。”
丁氏似乎铁了心要对妙儿好般,只见妙儿虽然出声拒绝,但她却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说道:“真的没有?你这孩子别脸皮儿薄不好意思和我直说啊!想吃什么尽管说,别委屈了自己、也别把我当成外人!”
妙儿又推辞了几次丁氏才作罢,随后丁氏又拉着妙儿东拉西扯的聊了许久才放妙儿回去。妙儿回到自个儿住的小院子坐了小半天、都没想明白丁氏在玩什么花样,于是妙儿最终只能暂且把这件事丢来……
不过妙儿以为丁氏只是偶尔抽风一下,才会对她既然热情又体贴、且不厌其烦的问寒问暖,没想到接下来丁氏竟却一连召唤了妙儿好几天,且每次都会对妙儿问寒问暖,且不但变着戏法让厨房给妙儿做好吃的,还十分大方的送了妙儿不少首饰、布匹、器皿,那些首饰甚至比妙儿媳妇儿茶收到的见面礼还要好上不少!
这丁氏一连送了妙儿这么多物事,且还天天对妙儿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慢慢的、妙儿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来后,只能认为丁氏这是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妙儿还没为丁氏这个婆母不再刁难她、突然变好高兴多久,丁氏院子藏着真正意图就露出来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妙儿到丁氏屋里请完安后,丁氏就兴致勃勃的开口相邀道:“媳妇儿,我看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正好我也有些时日没逛街了,你陪我上街买点物事去。”
长辈开口妙儿自是不敢推辞,加上丁氏最近对妙儿实在是太好了,妙儿虽然心里觉得发虚、但却也想着好好的回报一番,毕竟妙儿和丁氏可是要当一辈子的婆媳,如果丁氏肯好好的和妙儿相处,妙儿自然是十分乐意配合了。
于是妙儿和丁氏分头做了准备后,二人便带着一干丫鬟婆子出门去了,一上街丁氏就兴致勃勃的逛了首饰铺、绸缎庄、宫粉行等女人最喜欢逛的铺子。
而妙儿一向都是“你对我一分好、我便还你十分好”,因此上街后丁氏一买物事妙儿都抢着付银钱,心想这丁氏前段时日也算是送了不少物事给她,这份心意她这个晚辈无论如何都要有所回应才是……因此妙儿这次陪丁氏出门,花起钱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婆媳二人逛了半天后便渐渐觉得有些乏了,而两人逛着、逛着不知怎地就逛到了州桥附近,于是丁氏便按照计划开口提议道:“媳妇儿,我记得你有间陪嫁的铺子就开在这州桥附近,不如我们上你的铺子里坐一坐、歇一歇?”
妙儿本想说到铺子歇息可能会妨碍伙计们做生意,想提议就近找个茶馆喝茶歇息,没想到丁氏却抢在妙儿开口前飞快的再说了句:“反正我也没去过你那铺子,正好眼下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瞧瞧,你不会不欢迎我这个婆母去吧?”
丁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妙儿也不好出言推辞,于是妙儿最终只能带着丁氏去了就近那间张记酒肆,勉强找了张没有客人的桌子坐下后,少不得得请丁氏尝一尝铺子里卖的油条和葡萄酒了……
于是妙儿很快就让伙计倒了两碗葡萄酒过来,又让人送了几碟下酒菜和切成一圈圈的油条过来,待桌上都摆满了酒菜、妙儿才客气的对丁氏说道:“母亲,这是我们酒肆的招聘菜,这酒也是我们酒肆的镇店之宝,您先尝尝看!要是您觉得味道还成,回头我们拿一些回家放着,您什么时候想吃就拿出来。”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丁氏边说边笑嘻嘻的动了筷子,但她吃的同时、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不一会儿就把酒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见酒肆里人来人往、座无虚席脸上立时有了满意的神色,并很快就开口问了句:“媳妇儿,你这酒肆的生意还不错吧?”
妙儿十分委婉的答道:“还算是可以,足以维持生计。”
丁氏闻言马上不客气的进一步问道:“那你这酒肆一天能挣多少银钱?”
这酒肆里每日的盈利可是商业秘密,妙儿怎能随随便便的告诉别人?
且丁氏如此关心妙儿的酒肆,让妙儿很快就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妙儿最终还是留了个心眼、只含含糊糊的给了丁氏一个模糊的答案:“我说了母亲您可别见笑———这铺子的账目一直都不是我在管,因此这一天能挣多少银钱我还真不晓得。我不过是只晓得铺子里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错,且平时我需要用银钱的时候也是直接去账房支取,账目明细等我是从不过问的,毕竟都是自家人在打理、没什么不放心的。”
丁氏一见妙儿对铺子的事如此不上心,连账目明细都没过问过,马上就替妙儿急了起来:“你是这间铺子的主人,你怎么能不管账呢?你可真是个糊涂鬼!要我说这账目和银钱还是得你自个儿揽在手里管才是,千万不能交给别人打理,否则哪天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第三章 频频暗示
这丁氏唠唠叨叨的数落了妙儿一大堆,脸上更是有着万分心疼的神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间酒肆的主人,才会对酒肆的状况如此关心……
不过妙儿却只听不答、不置可否任凭丁氏唠叨,丁氏见妙儿一直都不开窍、不懂得附和她的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