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取悦于我。
“飞帘,”他的唇几乎没离开我的,我们不得不交换彼此的呼吸。“我一直不敢说破,有大半就是因为你这爱纠结的毛病。我记得你在井下时,对我说你不会找我,‘免得你有压力,以为讨债的来啦。’所以我就想,你若知道了我是谁,你那整日胡思乱想的小脑瓜一定会怀疑我对你的喜爱是在还债。”
他微微喘息,有些说不下去。“我,一直为此担心着。”他连同被子一起把我裹在他怀里。“飞帘,”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真的是两次爱上了你!”
两次!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啊!
他用舌尖试探我唇间的缝隙,见我不放他进来。索性用手掰我的嘴唇,“飞帘,飞帘,让我喜……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是我教会他说的。我咬住他的手指头,含在嘴里。
“不许你再想了,”他轻轻摇晃我,动作像是在哄孩子,语气却是很凶的在训我,“你若再这么想下去,我就好好的打你的屁股,我要打醒你。”
他想打我屁股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许想了,你听到没有!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吃你做的菜,不吃辣椒、不吃肉末、不吃甜的、不吃酸的,不吃你做的任何东西!反正你嫌我吃相难看,糟蹋了你做的好东西。”
我憋了两天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含着他的手指头,呜呜出声。
他盯了我的脸看,又舔了我的泪水尝了尝,“飞帘,”他轻叫,如释重负的样子,把脸贴着我的脸,把我的泪水都蹭到他自己的脸上,“你终于哭了。”
我为什么要哭?我这两天,并没有觉得伤心啊,只是有些茫然而已。可我知道洌很担心我,我一迈出井天殿的大门,他就跟在我后面,“飞帘,你要去哪里?”
我刚抓起桌上他编的小篮子,他就一把抢过去,“飞帘,别迁怒于它,要么你打我两下吧。”
我端上一盘蚂蚁上树,他就会说:“飞帘,我其实也爱吃大块肉,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我的确是太爱纠结了吧,明明知道他是扒心扒肺的想对我好,可我却似乎没那种被爱的自信了。如果,今后,我做得每一件事,他都这么迁就我,我能再认定那是爱,而不是出于感激吗?
他似乎很高兴我哭了。“哭了就好,哭了就好,哭过就把这事揭过去吧。你这两天吓死我了。”他一激动,又故态复萌,开始一下下的舔我,把他的口水涂了我一脸。
“我喜欢你哭,”他说,“两次喜欢上了你的哭。第一次是在井下,你生我气,哭了一场;第二次是在街头,你伤了手,疼得哇哇大哭。你怕了哭,痛了哭,累了哭,高兴了也哭。虽说哭起来样子丑点,但我还是很爱看。”
他似乎放下心来,安心搂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窝。不再说什么。
我流了许多眼泪,心也渐渐轻松起来。
“老黑。”
“唉。”他立刻支起身来。
“你一定要爱我,要爱我啊!”我哭着说。
“傻瓜!别怕!”
他找到了我唇间的缝隙,深深地吻了下来。
※ ※ ※
其实尉迟洌的出征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两天里,长安民众两次伏阙上书,要求起复永宁王。
大哥在这两天里带着手下十余人赶到了潼关,但他能组织怎样的抵抗还不得而知。而突厥人在抢掠完晋中后,继续整兵南下,挥师奔向潼关。关中震动,长安震动。
皇帝已经下诏,集结关中各郡的乡兵。这已是调动大景最后的兵力储备。
我和两位嬷嬷一起收拾行装。前天的一场大雪,把整个世界变成了银白。积雪的反光,透过窗户,射进井天殿的侧室里。
秦妈在一片光亮里抖开一件洌的棉衣,拍打几下,又重新折起,看似随口地说:“女子还是像王妃这样强健些好,还能跟着王爷一起出去。我早便说王妃的样子像棵小树,不比那些香花,一经寒冬便枯萎凋谢。”
“可哪有把女子比树的。”陈妈不服,“女子比了树,那男子又算什么呢!”
“也是一棵树啊,两棵树可以比肩而立。谁也不输谁。”
“你这样说,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陈妈说,“你可还记得当年咱家老爷的那位红颜知己?”
“当然记得。”秦妈叹了一口气,“我后来在宫中还见过她呢。”
“她也算是一棵树吧,那么强势,当年连先帝都服她。”
秦妈叹了一口气,“那女子气性又太强了,当年她若不是负气离开,老爷、陈家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她是个智计百出的人,惹是她在,定有办法救出老爷。”
“唉,也是小姐太过倔强,十几年了,就是不肯承认她这个后娘。宁可赌气入宫,害了自己。”
“颖儿与先帝差了三十岁啊,当时老爷气得发抖,说了几句迁怒的话,那女子便再也不肯留下。”
两位嬷嬷一起摇头喟叹。
“你们是在说静善吧。”我说,她俩在我面前演双簧,还当我看不出?“原来她是洌娘亲的后娘。”我若有所思,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样的渊源。
他们之间有渊源,那么说明静善抱走我,说不定是有意为之。我觉得这中间必有些蹊跷,和我有关的蹊跷。
两位嬷嬷交换了眼色,秦妈说;“有些事的确该让你知道。”想了一下又补充,“连王爷也不太清楚的事。
你的那位师父静善,原是我家老爷陈公的续妻。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余年,她也曾随着我家老爷四处征战,是个十分强悍的女子。而且她长得十分貌美,在那乱世中也是一朵奇花,连先帝当时也十分垂涎。但她偏偏只爱我家老爷。”
“只是她处不好和你家老爷子女的关系?”
“我家小姐只是性子倔强了些。总觉得是那女子到来,使得自己母亲伤心病死。其实先夫人自己身体原本就不好,她的死与静善无关。”
“后来,你家小姐赌气嫁入宫中?”
“是先帝求娶的,先帝一来好色,二来,也是以此联络心腹点将,好让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那时不是要打天下么,联姻是最可靠的保证。”
陈妈抢上来说:“先帝其实也是喜欢你那师父静善,只是先帝太好女色,你师父不稀罕理他。陈家出事之后,我逃出命来,曾去向静善求援,希望她能救出小姐。她带着我赶到宫中。那皇帝看了她还十分的恭敬礼让呢。”
“为什么没能救下颖妃?”我问。
“我们晚了,先帝,毫无人性,早在诛杀陈家前,已经亲手缢杀了陈妃。他对静善说:陈妃不死,他怕自己对陈家下不了手。他,连小姐被埋在哪里都不让我们知道。”陈妈哭了,号啕大哭。
“那时,王爷还不到两岁。我抱着他迁入冷宫。静善入宫也没让我们见她。”秦妈补充,“所以我们再见到静善已经是三、四年后的事了。那时,她已经出了家。”
“你们为什么今天要告诉我这个?”我问,她们一向嘴紧,告诉我,一定是有什么打算的。
秦妈叹了一口气,“我们两个半截入土的人也看得出来,你和王爷这一去,山高水长,不走到那日头边是不会回头了。有些话此时不对你说,怕也就没机会对你说。我们现在怕的是:到了那时、那刻,王爷会心软,有些事做不下手去。王妃啊,到时,希望你能当断则断。不留后患。若能这样,我们便替陈家,替颖妃,替王爷谢谢你。”
我惊疑的看着她俩。她们想要我做什么?我,难道还能比洌更有决断?
☆、第91章 二哥
毫无悬念的诏令下来:着永宁王尉迟洌即日率新集结的五千乡勇迎击来犯突厥。
大景武备稀松;十余万武威军散后;也就只剩这点家底了。
我和小梁得比洌早两天出发;因为我们还要带上一些洗煮的妇人同行;路上走得慢些。临走时,天空又飘起雪花;秦妈拿了我的红狐皮的披风在一旁等我。我不能参加老黑的出征仪式有点遗憾;老黑倒很淡然,“我不过一天就能在路上赶过你们;那时又可以见面了。”
“那时;我们应该过了洛川。”我算了一下。
“然后与米脂的小杜他们汇合;在那里说不定又能见到。到了吕梁,整备一下,准备收复太原;又可以见面了……”
“准备打仗,别算着什么时候见面的事了。”我嗔他。
“怕你想我。”他一本正经。
“我是会想你,但你千万不要想我。好好忙你的事,以后我们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从此我们真的踏上一条艰难的道路了吧。战火与鲜血,相见与离别都会变得稀松平常。我主动搂了他的脖颈,“不要来送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会时常在你左右,不离不弃,死生相随。”
他点头,不似平日那么腻人,只拍了拍我的后背就放了手。
我看他的眼睛,不再如往日和我在一起时那么温吞,倒从眼底升起一丝勇毅和决然。他已经急不可耐、跃跃欲试了。
我也放了手,“再见!”
“再见”他说,用唇在我面颊上轻点一下。
秦妈过来,递上我的披风。他亲自为我披上,拉起风帽,系上带子。然后退开一步。
我冲他笑了一下,毅然的转了身,在他的目光中走出了井天殿,走入了漫天的大雪之中。小梁在外面等我,
从长安出发,我们一路向北,迎着北风的方向。一路上我和小梁很少说话,事实上也无法交谈。北风夹着雪粒子,迎面扑来,张口呼吸都很困难,我早把自己围得只露出眼睛。雪一直没停,路上积雪渐深,我们的行进速度非常慢 。渐渐走到陕北的黄土塬上,沟壑间积雪尤深,们几乎寸步难行。中间遇到洌和他的大军,我们在大路边避让。洌看到我,也只是下马过来拥抱了一下。隔着厚厚的冬衣,没啥感觉。他也拥抱了小梁。
待到我们到达米脂与大军集结,已是三天后了。
支好帐篷,起灶支锅,我一直没有空去见老黑。
“打仗就是这样,尤其是我们这后队,都是些老弱病残,行动缓慢,你习惯了就好。”小梁说。
“我知道。”我正喜滋滋地盛出一罐鸡汤,准备抱去给老黑。“我很习惯。”
“那是什么?难道没有我的?”小梁发现了我手中的东西。
“锅里的留给你。”
我抱了罐子飞跑,过了一会听到后面小梁在惨叫:“这是什么!鸡头鸡屁股!”
老黑的大帐里人不少,小杜狄远都在,还有几个似曾相识的。
见到我,小杜“哈!”地一声,“我闻到香味了。”
我径直走到老黑面前,把汤罐放在老黑面前的桌上。冲小杜扮个鬼脸,冲大家都微微一笑,算是全打过招呼。然后扭头就走。他们一干人正围了地图,显然在谈正事。我留着不好。
“飞帘,”老黑叫我,我回头,他看我片刻,“我明天一早就要开拔。”
“噢。”
以后大约会总是这样,见面即分离。我真的得好好习惯才行。
大帐外,一个我没见过的小校等着我,见面即恭敬的作揖,口称王妃,“有位大人在军营外的土塬上,想见王妃一面。”
我有些奇怪,“什么人?”我在此地什么人都不认识。谁会来找我?
“王妃见了即知。”
“可我怕乱跑会有危险,你不说是什么人,我如何敢见?”我说。
“那人说,只对王妃说‘尾巴’二字,王妃就明白了。”
我一愣,“你快带我去!”
天还没黑下来,雪停了,反倒有些夕阳的余光洒下来。因为下了几天的大雪,此时四野一片苍茫银白。陕北的地貌,大大小小,都是些被水流冲出的土塬,这些土塬一个连着一个,连绵不绝。因为被雪覆盖,远近高低满眼是起伏的雪包。
我裹紧披风,跟在那军校后面,走到大营外。我先是小心探着头看,生怕着了人的道。小校向前一指,果然,离营寨门口最近的土塬上有一个站立的身影。白狐的大氅,高高的如意冠,,风流俊雅的模样。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不该在南方摆宴三天,庆祝自己高中头名解元吗?
“狐狸二哥!”我大叫,飞奔过去。
没错,就是我那数月未见的二哥,白狐狸夏云夏丰隆。他居然此时出现在陕北这荒僻之地,而且还打扮得一付招人嫌恶的公子哥模样。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啊!
他得意地张开手臂,准备迎接我的拥抱。可我在冲到面前时,却借着冲力,哈哈嘿哈,连续的打出了一套组合拳。
他灵活的躲过我的攻击,“死丫头,越发野得没个样子,就是这么迎接二哥的!”
“二哥,”我这才高兴地攀上他的膀子,“你怎么来了!数月不见,二哥出落得越发英俊了!”
“我来看看我的野丫头妹妹嘛,看她有没有被那个蒙面的黑家伙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骨头还在,而且长了些。”我挺直了身体给他看。
“的确,长高了些。”他摸摸我的头。“其它还是老样子。越发没规矩是真的。”
“有没有带个嫂子回来?”二哥十九了,也快和洌一样,熬成剩男了。
“再等等吧,说不定我比尉迟洌的运气还好些,在大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