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等找到了我爸爸再结婚。”
“哦?是吗?可是你父亲已经失踪很久了....”
“但一直没有找到尸体不是吗?我相信他还活着。”
“...........”楚子狂沉默了。
语城注意到,他的表情极为镇定,对答如流,没有一丝不妥。
“那如果找不到呢?”
“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
“ok,别担心。”楚子狂对着语城温柔的一笑,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帮你找到他。”
他的大手拍在语城的肩上,宽厚而温暖,靠着他宽阔的胸膛,感受着他暖暖的体温,语城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可是语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
而这个梦魇,俨然到了该醒的时候。
“我叫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语城坐在昏暗的角落里,轻轻伸手别好落下来的发丝。
“表面上看医院没有什么问题,看不出和楚子狂有什么关系。但是其中一个大股东上个月周转不灵向银行贷款的时候透漏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不能随意处理手里的股份。换句话说,那些股份应该只是表面上属于他,所以我觉得,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楚子狂很可能是这所医院幕后的老板。”
叶漠站在语城面前,看着缩在沙发上的如玉般的可人儿。
她一点没变,身材恢复的极快,唯一不同的就是玉乳更为丰满诱人,眼角眉梢多了些更勾人的妩媚。她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一举手一抬足之间全是风情,叫人看的挪不开眼睛。
“那个医生呢?”语城淡淡的开口。
“就在隔壁房间。”
语城点点头,站起来,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她想知道真相。她觉得自己该给楚子狂一个辩驳的机会。
可是如果这真的就是真相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呢?离开他是一定的,她无法伟大到和一个仇人一起生活,更可况她对于楚子狂根本就没有这样所谓的伟大的爱情。
可是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她不能不要孩子。
89
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门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四面都没有窗子,唯一和外界连通的就是这扇钢铁铸成的门,四下里黑黢黢的,寂静而空旷,空旷的黑暗里只听得到一个男人急促的呼吸声,甚至连他的心跳都那么清晰。
语城皱皱眉头,叶漠立刻了解的打开了灯。房间顶上绕了一圈刺眼的白炽灯,吧哒一声开关响后,立刻齐刷刷亮了起来,照的满屋子如正午一样灿烂。一个男人被反绑住双手,固定在一张座椅上,他被蒙着眼睛,可是也能感受到四周光线的变化,有些神经质的不安的抬起头。
“谁?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来这里?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那个男人强壮声势,色厉内荏的吼道。可惜声音虚浮,明显显得心虚而恐惧。
语城微微一笑,走到他的跟前仔细看看他的脸。
没错,就是他。当初他就是妈妈的主治医师,医学界赫赫有名的大教授,收费也昂贵的吓人,当初他一张口就是上百万的手术费。
他是治疗癌症的专家,谁承想竟是一个骗子。
“听说你是专家,治好过无数的病人。”语城斜倚在对面的沙发上,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男人沉默了片刻,想不到听到的竟会是一把美妙而优雅的女人的声音。他疑惑的开口:“是的,我…。你想干什么?”
“可是你记不记得,在你手上曾有一个肺癌病人……她很年轻,不过四十来岁,美丽,优雅,入院的时候脸色红润,对生活充满希望。你说她是癌症晚期,于是她相信了你,按你的方法治疗……。”语城不紧不慢的叙说着,面无表情的静静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可是事实上,她每说一个字,每回忆一次妈妈当时的样子,她的心就像是被利刀割了一下,浅浅的伤口渗出殷红的血,疼的整个人都快麻木了。
“呃……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男人惊慌的说。
“不,你会记得的。因为这是你从医生涯中唯一的一次误诊——她其实并没有癌症,她是健康的,但是你却按癌症病人来治疗她,大量的射线损害了她的健康,让她的细胞真的发生了癌变。你难道真的忘记了吗?”语城抬头,忽地一声站起来。
她咻的一声站起来的声响吓到了对面的男人,他恐惧的想后退,因为他被蒙住的双眼也能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误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是一名医生…我,我…。我不会……”
“是吗?”语城淡淡的微笑着,手掌一翻,掌心里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闪着银光。
她把匕首贴近医生的脖子,一种死亡的冰凉贴在医生跳动的颈动脉上,吓的他魂飞魄散。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他害怕的颤抖起来。
人为什么会恐惧?恐惧其实就是来源于对未知的不确定和不可掌控。
那个医生一直被蒙住双眼,又一直被仍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 ,没有人来审问他,更没有人打他,一个人都不曾出现过,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他害怕极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想要什么。
想不到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人,却又是个听起来十分年轻的女人,一开口,不问他要钱,反而是讲故事一样淡淡的讲一件他最不愿提起的事。
他吓住了。颈动脉也似乎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他能感觉到,那是一柄冰凉的匕首。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一个素不相识的无辜的女人。”
“我说过,我没有误诊,我没有害她,她原本就有癌症!”医生惊慌失措的辩解。
语城轻轻摇摇头,知道他没有这么傻的承认。
“你的女儿很可爱,儿子也是个帅小伙子。还有你贤惠的太太,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语城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里却是强硬的不容置疑:
“我不会只杀你一个人。与其让他们承受失去父亲和丈夫的痛苦,不如让他们与你一起在地下团聚。你说,好不好?”
“你!”医生忽然愤怒了,他拼命的挣扎:
“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你不可以伤害我的家人。”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请你告诉我是谁叫你这样做的。说出来,我保你一家大小的安全。否则……。”语城说着说着突然打住,轻轻的若有若无的滑动了一下匕首。
“我说到做到。或者,你是想先看到你女儿的尸体或者你儿子的头颅?你想选哪一个?”
“…………我求求你,我……。”医生突然嚎哭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我不能,不能…。”他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一旁的叶漠不耐烦的一脚踢倒他的胸口上,让他立刻嘴里喷出了一口血。
“他妈的少啰啰嗦嗦的,快点说是谁叫你这样做的?”叶漠提起他的衣领,左右开弓凶狠的扇了他几个耳光。
语城皱起眉头,拉开叶漠的手。他太暴力太血腥了,语城并不希望看到这样残忍的虐待场面。
“是不是black devil?”语城轻声问道。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用你所有家人的性命担保,你将会说实话。”
“他妈的快说!!”叶漠又不耐贩的想揍他,语城赶紧拉住他的手。
语城直直的盯着一声的嘴巴,一瞬间觉得时间静止了,空气也不流动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眼里只看得到那张还流着鲜血的嘴。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答案。
是?
还是否?
或者,她只是想找一个让自己死心的理由。
“我……。。我求你,你杀了我吧,放了我的家人。”医生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而是静默良久之后停止了 嚎哭,反而是极为平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靠,你这是什么回答?你是想找死是不是??”叶漠生气的一巴掌拍到医生的头上。语城却顿时颓然无力的又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觉得心很痛,痛极了。她脑子里想起两个孩子粉嘟嘟的脸,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紧到令人无法呼吸。
她想哭一场,可是满脑子混混沌沌没有办法思想。她无力的摇摇手:
“放了他吧。”
她并不想杀任何人。强硬的威胁只是一种获取答案的手段。
“放了他?”叶漠不解的睁大了眼睛:“可是我们还没问出答案。”
“答案还不够明显吗?”语城虚弱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眨眨眼睛,终于还是有一颗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一场梦啊。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把自己当成了猎物,为自己挖下陷阱,全然不管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掉到陷阱里,被猎人的夹子夹伤性命。
“呃,可是…。。”叶漠不明白,他看看语城,又看看那个突然变得很平静的医生,回味着语城方才那句话:
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语城软软的站起来,走路的步子都变得虚浮了。她无力的走出房间,却听到身后那个男人惨叫一声。
她吓得回头,看到叶漠手里的匕首还滴着血。
“哦,天哪,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语城生气的质问叶漠,眉头紧锁,原本就烦乱不堪的心变得更加窒息了。
不占血腥,不惹杀戮。这是她的原则,她不想真的变成和楚子狂一样的魔鬼。
“他该死,不能留下活口。”
“混蛋,你杀了他,只会叫楚子狂更快的知道我们在查他!!”
“我……”叶漠被语城生气的样子吓到了,他慌乱的扔下匕首跑到语城面前,一双清澈的眼睛急切的望着语城,就像是只可怜的小鹿犬。
“语城,我…我…。。”
“你这样做会坏了我的计划,如果楚子狂起了疑心,我还怎么找出我父亲的下落?”语城烦乱的推开叶漠,不想看到满地的鲜血,还有着满屋子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跑了出去,剩下叶漠一个人伤心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干什么生这么大气啊,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吗。你为什么总是正眼都不肯瞧我一下…。”叶漠伤心的嘟囔着,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但他同时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来,语城和楚子狂那家伙要掰了。楚子狂做了对不起语城的事,语城是不可能和他一起了。啊哈,这该是我的机会吗?
90
当真相被揭开的时候,已然不会有惊愕的感觉。慢慢袭上心头的,是越来越深的失望。失望,失望,失望,一层层抽丝剥茧的失望过后,心就会变得麻木起来。不会再想去追究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因为从今往后,他就将是个路人,或者——仇人。
语城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里,看到楚子狂正悠闲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孩子在楼上撕心裂肺的哭着,两个孩子的哭声加起来格外响亮。楚子狂似乎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看到语城回来,欣喜的迎上去:
“宝贝儿,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你找我干什么?”语城极不耐烦的皱皱眉头。她推开楚子狂,心疼的想上楼去看看孩子究竟怎么了,怎么这样哭闹个不休。
“呃…。。我…。。孩子哭得很厉害,我想他们需要你。”楚子狂看得出来语城的心情似乎极差,只好把孩子拖出来遮掩。他知道,语城爱极了这两个孩子。
“哈,是吗?说得好像你很关心孩子一样。”语城转头冷冷的看了楚子狂一眼:他实在不像个好父亲,任凭孩子哭闹却置身事外,对孩子好像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全副的心思只在语城一个人身上,甚至还有些怨恨这两个小东西夺走了语城的注意力,占用了太多原本该属于他的时间。
语城疲惫的上楼,楚子狂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拧着眉头轻声问: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不理不睬?还是你嫌我对你不够好?”他有些可怜兮兮的站在楼梯下,语城伫立在高他几级的台阶上,低头,正对上楚子狂一双无奈又无助的双眼。他握着语城的大手,是这样温暖,他的眼神,也是世间少有的情深似海。他对于自己,的确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可是,这就够了吗?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光凭一个好字。
语城开始慢慢挣扎,试图把手从楚子狂的大手里抽出来。可是她越挣扎,楚子狂握的越紧。到最后,两个人已是固执的对峙起来。楚子狂死死握住语城的手,因为语城一再的拒绝和冷漠,让楚子狂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他总觉得语城想挣开他的举动是一种预告,有种隐隐约约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头弥漫,语城越是想挣开,他就越是害怕的想抓住,他怕一放手,就再也拉不回来。这种强烈的无助的感觉让楚子狂不由自由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直到看到语城疼的脸色发白,他才蓦然惊醒过来:
“该死的,你这么倔强干什么?”
楚子狂心疼的放开语城的手,疼惜的放在自己的掌心看了看。他的大拇指温柔的抚摸过语城肌肤,轻柔的像一片羽毛。
“是不是我不放开的话,你就是被捏碎了骨头也不会求我一声?恩?”楚子狂很无奈的上前两步,想揽住语城的肩膀,可是语城却一个转身避开了。
“求你有用吗?是不是我求你你就会放开我?”语城低着头轻声说。
她语带双关,楚子狂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疏离冷淡,猛的把眼睛眯了起来。楚子狂半眯着眼睛看语城的脸,观察她的表情,看到她蝴蝶一样的睫毛在自己的注视中扑闪了几下。语城感觉到楚子狂神情的变化,赫然发觉自己似乎太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她的确是没办法对害了自己母亲的凶手好一点,她甚至不愿看这个凶手的脸。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可能真的还在他的手里,语城只得强忍住厌恶,抬头挤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我今天实在太累了,所以口气不太好。”
“没关系宝贝。”楚子狂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低下头在语城额头上怜惜的一吻:“上去吧,孩子可能饿了。”
“恩。”语城点点头,于是楚子狂温柔的牵起语城的手,两个人一同走进婴儿房里。
两个人虽牵着手,可却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语城费劲了功夫,也查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她父亲的绑架案好像是凭空发生的一样,叫她越查越觉得可疑: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掩盖了所有的证据和事实,而这样刻意的掩盖更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有能耐叫所有有关联的人都闭嘴,有势力能销毁所有的证据到不留半点痕迹,能做到这两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