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人员给华泯初做了简单包扎,然后抬在担架上快速走了出去。喻安匆忙捡起华泯初掉在地上的手机,快步跟在后面。直到坐进救护车里,看着急救人员熟练迅速地支起吊瓶,才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道:“他没事吧?他不会死吧?”
“小姐,你是病人的亲属吗?”其中一位急救人员问道。
喻安想了想,说道:“他的亲属都不在这里,我是他的好朋友。”
“病人的伤势很重,您最好找到他的家人。”那位急救人员道。
喻安一下子懵了,茫然地摇头:“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就在几天前,他还抄着兜从她和赵涵诚身边走过,一头碎发飞扬,金属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微微勾唇,格外迷人。但是现在,他浑身是血,眼镜也不见了,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的面孔,看起来那样陌生。
救护车疾驰在寂静空荡的深夜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急促而搅得人心神不安。进入医院后,急救人员推着华泯初进入急救室,喻安则呆呆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亮着的灯。
他一定会没事的。他是这么好的人,上天怎么舍得他有事?渐渐的,喻安的脑子仿佛分成两半,一半在回忆华泯初的好,祈祷他平安醒来。另一边却冷静地分析,是谁对他做出这种事?
初进屋子时,那混乱不堪的场面,看起来像极了偷盗不成反害人。但是,什么小偷如此凶残?喻安想起沙发上的那几个深深的窟窿,一阵不寒而栗。那一刀刀,如果砍在华泯初的身上,定然致命!
华泯初流了那么多血,竟然还撑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想到这里,心中颤了颤,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过了一会儿,急救室里走出来一名医生,朝喻安走了过来:“病人的情况十分危急,我们需要病人家属的免责确认书签字。”
喻安连忙道;“稍等。”
从包里拿出华泯初的手机,上面沾着许多血迹,已经干涸。喻安打开屏幕,发现屏幕有密码,不由焦急地抬头问道:“医生,他还清醒吗?”
“病人已经失去意识。”医生答道。
喻安焦急得汗都下来了,她顾不得擦汗,拿着手机一阵摆弄,最后弹出密码提示:“先生,长夜寂寂,是否孤枕难眠?”
这是……喻安呆住了,握着手机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她试着输入一个日期,然后屏幕解开了!咬了咬唇,压下心中难言的情绪,打开通讯录翻找电话。上面有一个姓华的号码,应该是他的亲属,喻安打了过去,只听到话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方便接听。”
怎么能这样呢?喻安又拨了过去,但是对面仍然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方便接听。”喻安不放弃地继续拨过去,一遍又一遍,最终对方关掉手机,彻底打不通。
“医生,我找不到他的家人。”喻安几乎带着哭腔,“我是他的好朋友,你看,我都知道他手机的密码,我能作为他的家人签免责书吗?”举着手中沾满干涸血迹的手机,恳求地看着医生道。
最终,事急从权,喻安交了医治费用后,等在急诊室外。
将近天亮的时候,急诊室的灯才灭了。医生走出来,喻安连忙上前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待看。”
几位医生推着华泯初走出来,喻安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眼睛紧紧闭着,失去曾经迷人的光泽。
不论是谁,胆敢如此伤害他,都要付出代价!喻安毫不犹豫地报了案,然后请假在医院照顾华泯初。
这几日,上流社会的绯闻空前多了起来,几乎人人都知道,华家出了大丑闻。华家的家主在外面有一个多年的情人,为他生了个儿子,直到十几岁的时候才被华家知道。华家二公子多次围堵,有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情妇趁此要挟,让家主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这个私生子。
作为代价,华三公子永远不能踏入华家的大门一步。
就在去年的年底,华家二公子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几乎所有人都怀疑是华三公子干的,许多人因此赞叹华三公子隐忍有心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没有证据,这件事便成了一桩谜案。
然而不久前,事情忽然逆转,被诊为植物人的华家二公子突然好转起来,并指证是华三公子对他的车做了手脚。华太太大怒,华家的家主为此丢尽脸面,因为他已经陆续把家中产业转到华三公子名下。华二公子嫉恨不已,找人把华三公子捅成了血葫芦。
这件事被人报到警方,恰巧接到这个案子的人跟华大公子有些龃龉,便把事情散布得沸沸扬扬,从而挑拨华二公子跟华大公子翻脸。华家大乱。
这些事喻安全都不知道,她一直守候在华泯初身边,等着他清醒。一次次拨打他家人的电话,一次次失望。反倒是有些自称是华泯初朋友的人打电话过来,通通被喻安挂断,她一点也不敢大意,万一放进来心怀叵测的人对他不利,她就难辞其咎了。后来索性关了机,一心守在他身边。
赵涵诚似乎一直忙碌,虽然每天三个电话,然而聊的时间非常短暂。多半是问她过得好不好,嘱咐她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而喻安则反问回去,同样嘱咐他工作不要太忙。
直到这一天,赵涵诚打电话来:“安安,你在哪儿?”
“嗯?”喻安怔了怔,“我在外面,你有事吗?”
“你是不是在华泯初身边?”赵涵诚问道。
喻安“嗯”了一声:“他情况不大好,有时间了跟你细说。”
赵涵诚没有回答,喻安握着电话,从电话里听到尖锐的争执声:“她这样一个不自重的女人,如果你还要跟她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
是肖玉静的声音!喻安心头一震,整个人呆住,她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她不自重?难道那件事她知道了?连电话什么时候挂断了都不知道。
d市,赵家。
肖玉静躺在沙发上,两只手交叠放在胸前,仿佛睡着的样子。然而嘴里却说出犀利的话:“她母亲病重,她居然还有心情跟男人同居?还拿了他的钱?哪怕现在跟你结婚了,她还陪在那个男人身边,她的心里没有你!我看错了,她根本不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女孩,她就是一个虚伪的拜金女!”
“安安不是这样的人!”赵涵诚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在他的脸颊上,还存留着一根根指印:“安安当初跟他在一起,是为了赚钱给妈妈看病。”
“呵呵,好一副孝女模样!为了给妈妈治病,就卖身赚钱?天大的笑话!如果我是她的妈妈,我情愿死也不要这种脏钱!”肖玉静不屑地别过头,面朝沙发里面:“总之,这种女人别想嫁进我们家来,简直就是给祖上蒙羞!”
作为上层社会的构成之一,赵家自然也得到了华家的消息。先前对华家的事情还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待到后来,有无聊的人把华家三公子曾经交往的对象列了个名单,足足有十多页,肖玉静从中翻到喻安的名字,不禁起了疑。喻是个很少见的姓,肖玉静不相信这是巧合。一查之下,简直气歪了鼻子,她还亲口答应让那个女人进家门,还要给她亲手布置订婚典礼、结婚仪式!
赵茂林站在沙发旁边,不容反驳地道:“你马上和她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别砸我,泯初哥哥会好起来的~
第62章 打上门
长长的睫毛微颤,一双棕色的眼睛缓缓睁开;大片的白色映入瞳孔;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潮涌而来;深夜里蒙着脸的男人撬开门锁,持刀向他捅来。
华泯初嘲讽一笑,勾动脸上的伤势,顿时疼得嘶嘶吸气。身体四肢的知觉渐渐恢复,痛;极痛;到处都痛。被捅了那么多刀,他居然没死,这真是个奇迹。想到这里;眼中的嘲讽之色更浓了。
是谁救了他?华泯初隐约想起;他似乎给安安打了一个电话。不顾疼痛的身体,努力抬起头,当视线落在床边,歪着脸伏在床上的身影上,眼中嘲讽的神色缓缓褪去,逐渐浮现出如水般的温柔。
“你醒了?”感觉到胳膊下面的床铺有动静,喻安揉着眼睛坐起来,忽然身体一顿:“你醒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外面大喊:“护士!他醒了!他醒了!”
这些天以来,华泯初一直没有脱离危险期,更曾几度心脏失去跳动,把喻安吓得够呛。此时看见他醒来,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你醒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医生说过,华泯初的头部遭受过撞击,头颅内有部分淤血未散。醒来后有可能产生记忆混乱,不记得自己是谁,或者忘记熟悉的人和事。
华泯初勾起唇角,虚弱地笑道:“当然,我记得你,你是我的老婆,安安。”
喻安睁大眼睛,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是叫做喻安,但是我是你的好朋友。”
“是吗?我记得我只有女朋友,没有女性朋友?”华泯初的眼睛里含着笑意。
喻安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由气得抬手想揍他。不知道她有多担心吗?居然还吓唬她!然而他现在是重症病人,轻易碰不得,只得放下手没好气地道:“算你命大,那天晚上睡觉前我没有关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华泯初做出义正言辞的表情。
喻安气结,站起身走开几步,离得床边远远的,生怕忍不住拍他:“你没事就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华泯初愕然问道:“安安,如果你回去了,谁来照顾我呢?”
想起给他爸爸打电话,始终没有人接的事,喻安顿了顿,说道:“医院里的护士会照顾你的。”
“安安,你真狠心。”华泯初脸上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下来,语气委屈而失落,更加显得脸色苍白,孤独无靠。
喻安慢慢低下头,看着脚尖。赵涵诚已经五天没有联系她了,自从那天挂了电话后,她就知道,肖玉静已经知道她的过往。肖玉静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她这样有污点的女子做儿媳?当天晚上她给赵涵诚打电话,赵涵诚说了句“没事”,便把电话挂了。后来再打过去,便没有人接听了。
“安安,发生了什么事?”华泯初何其敏锐,看着喻安低头不语的神情,顿时猜测一定发生了令她为难的事。喻安低头不答,他便又问:“安安,我睡了多久?”
“十天。”喻安低声答道,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含着歉意:“对不起,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我就该回去了。”
她要去h市,问一问赵涵诚,到底为什么不回她的电话?是不是,他后悔了?从感情上来讲,喻安不愿意相信这个。然而理智却告诉她,那是他的爸爸妈妈,如果他们坚决反对,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他的确后悔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赵涵诚不高兴你来照顾我?”华泯初问道。
喻安摇头:“没有。”
“你跟他……吵架了?”华泯初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分手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结婚了,想分手却不容易,便换了一个问法。
喻安顿了顿,仍旧摇头。恰好此时护士进来了,喻安趁机把他的东西装进一只袋子里,放在床头的桌上:“这是你的手机,你的牙刷,你的毛巾,还有……”说罢,最后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保重。”
“安安!”华泯初叫她,却只见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护士小姐道:“那是先生的女朋友啊?先生真有福气,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寸步不离地照顾,每天祈祷您快点醒过来。有一次您失去心跳,她甚至晕了过去。”
华泯初的第一反应,却是喻安“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喻安说他睡了十天,如果她“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为什么赵涵诚没有发疯地冲过来,把他的针头拔掉?这不合情理。
联想到喻安临走前的表情,华泯初心中有几个猜测,面上却淡淡一笑,对护士小姐道:“谢谢。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出院?”
“先生的伤比较重,身体内有器官损害较大,至少在医院休养三个月。就算出了院,也要在家里卧床休养半年。”护士小姐答道。
此时,喻安回到家中,打包自己的行李,准备去h市。这些日子,因为总是请假,老板对她十分不满,她索性把工作辞了。老板虽然惊诧,但是见她离去的念头执意,便也没有特别挽留。结工资的时候,老板到底顾着几分情面,提前把项目奖金结给她。
喻安手头现在大概有十几万块,悄悄去医院给华泯初交了治疗费,手中只留了两万块便离开了。赵涵诚待她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们的关系中,一直是他不抛弃、不放弃,才有两人的今天。
他们应该长久地走下去,走得更远。如果他心有怯懦,就由她扛起维持的责任。
再回到h市,这个熟悉非常,但是因为胆小而逃离的地方,喻安心中滋味难明。直接打车来到涵祺的办公大楼,却发现赵涵诚和赵伟祺都不在。
然而既然来了,便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走出办公楼后,喻安给赵涵诚打电话。电话那头,一如既往的无人接听。喻安从耳边拿下手机,给赵伟祺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传来赵伟祺不耐烦的声音:“喂?”
“我是喻安。赵涵诚在哪里?”喻安问道。
“哦,嫂子啊。您找我那苦命的堂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不把我们弄得一无所有,你是不是不甘心——”赵伟祺讥讽的声音突然中断,紧接着一个强势的女声响起:“是谁的电话?安安吗?你居然敢这样跟安安说话!”
电话那头隐隐响起惨叫声,紧接着一阵短促的忙音,电话易手:“喂,安安?我是丹绮。你找赵涵诚?他在哪里?”最后一句却是问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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