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喜欢我,为什麽又要骗我……“程瑞痛苦的闭上眼睛,一想到昨晚竟然和一个男人做了那种事,他就浑身不舒服。
“我……“
“既然骗了,又为什麽不干脆骗的彻底一点……“
“因为我不想再骗你了,我喜欢你,我想让你看到一个真实的我,即使最後你不会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所以说……为什麽……为什麽你不是墨芊芊……为什麽你偏偏是墨离……为什麽……“
墨离看著他,知道自己再怎麽解释,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让程瑞重新接受自己了,但是他不会放弃的,因为他不想像他的姐姐墨芊芊一样,带著遗憾离开这人世。
墨离决定给程瑞一些时间冷静一下,所以他又搬回了原来那个宿舍。
日子依旧一天天的过著,只是身边终究少了一个人,有时候墨离甚至忘了现在是独自一人儿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开心的说出“瑞瑞,吃饭了“的时候,才会发现程瑞根本就不在自己身边了。看著渐渐失去温度的饭菜,耳边充斥的却是程瑞心满意足的夸赞声。
“芊芊,你做的糖醋排骨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芊芊,什麽时候再给我做次酸菜鱼吧,我的馋虫都快出来了!“
“芊芊,这辈子能拥有你这麽能干的女朋友,我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芊芊……“
“芊芊……“
这个时候,墨离会十分生气的将桌上所有的菜倒进垃圾桶,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就在墨离日复一日做著这样的事的时候,程瑞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几天没去上班了,手机也被他愤怒的时候砸坏了,可是看著一地的碎片,他又心疼的哭了起来。
“不过是个破手机,有什麽好哭的……”
是的,不过就是被骗了,有什麽好哭的呢……反正从小到大,倒霉的那个永远都是自己,所以,有什麽好伤心的……
早就……习惯……了啊……
☆、<10>
“如果你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你就乖乖给我去相亲,以後别再和他有任何来往。”
不能这样干等下去!
想到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说的,墨离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当墨离去找程瑞的时候,程瑞竟然很干脆的答应见面了。
出门前,程瑞特意梳洗了一番,好让自己看上去不会那麽憔悴。
笑话,他怎麽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呢,就算做了那样的事,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担心人家会不会怀孕,所以,也就不用去想要怎麽负责。
总之,这几个月他就当是做了一场梦,虽然梦里很甜很美,但结果却是个噩梦。
“我们……分手吧。”如果不是气氛不对,程瑞真想为自己第一次甩人而欢呼,但想想这麽珍贵的第一次竟然给了一个男人,又觉得没什麽好高兴的。
“不要。”这是墨离的回答,他回的很干脆,也很坚定。
“好吧,墨离,我们来分析一下,你一直假扮成你的姐姐,所以一定程度上你把自己当成了你姐姐,然後以墨芊芊的眼光在找对象,因为你的代入感太强以至於模糊了你的心,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但其实真正的你可能喜欢的并不是我,或者说其实你应该是喜欢女孩的,但是你姐姐喜欢男孩,所以你就以为你喜欢的也是男孩。”
“我不否认这样的可能性,但是自从和你在一起後我发现我喜欢的就是你,难道你以为当一个男人愿意为另一男人甘愿做雌伏的一方是为了什麽?”
“不对,那是因为你把自己当成了你姐姐!”
“程瑞!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绝不允许你玷污我对你的爱!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始终都是我墨离,不是墨芊芊!我所占用的,只有这个名字而已!应该看清楚自己心的人是你!程!瑞!”
程瑞怔住了,他一直在怀疑墨离始终扮演著墨芊芊在和自己交往,却从来没有想过也许是自己错把墨离当成了墨芊芊。
可是……这也太荒谬了!虽然他对女性有一定程度上的厌恶,但他怎麽可能因为这样的理由而爱上一个男人,毕竟他还是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柔可爱的女人的,墨芊芊不就是嘛!
“不、不管怎样,我不喜欢你,我从头到尾喜欢的是一个叫墨芊芊的女孩,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们……完了!“
这一刻,程瑞逃走了,出门前还信誓旦旦的要了断一切的他,在墨离那双灼热的视线下逃走了。
完了吗?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墨离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程瑞的背影。
默默的拨通一个号码,他听到自己无比脆弱的声音说道:“告诉那个女人,她赢了。“
这场赌,他终究是赌输了。
不是输在了母亲的手里,而是输在了程瑞手里。但是,似乎赢家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样也好……这样的结局……姐姐你该是高兴的吧……
至少,你死後,有一个男人是真正爱著你的。
☆、<11>
墨离走了,走的十分匆忙,就连和同事道别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也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又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第一天,程瑞像平时一样准时上班准时下班;第二天,他还是照常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到了第三天,虽然他还是照常上班,但下班的时候却因为白天多次出错而遭到了上级领导的严重批评,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领导骂他骂的特别狠。
“真不知道芊芊看上你这个人渣什麽了!“
他似乎听到领导转身时说了这麽一句。
原来是怪他把人气跑了啊……程瑞苦笑。
“小子,有空去喝一杯吗?“
“院、院长!“
虽然好奇平时几乎见不到人影的院长怎麽会突然奇想的找上他这麽个小药剂师,但程瑞还是乖乖的跟著他走了。
“不来一杯吗?“
“对不起,院长,我已经决心戒酒了。“
“哦?是因为喝酒误事吗?“
“恩……算是吧。“
程瑞捧著一杯柠檬水,心中有些忐忑,他不明白为何这个三十不到的年轻院长会带他来这麽高档的西餐厅,还面对面坐著聊一些不著边际的话,这样的气氛始终是有些诡异的。
“小子,其实我挺同情你的。“
“哎?“
“因为你什麽都不知道。“
“哎??“
“但是就是因为你的无知和懦弱,毁掉了墨离原本可以得到的幸福。“
“院长?“
“药剂师其实是墨离的胞姐墨芊芊的梦想,为了完成芊芊未完成的梦想,墨离去考了,然後一直借用芊芊的名字在我的医院工作,这些事几乎全医院的人都知道,所以当你追墨离的时候,有那麽多人惊讶,而当你追到他的时候有那麽多女孩嫉妒,所有人都知道墨芊芊是个男孩子,为什麽你却不知道呢?“
“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人家跟你非亲非故,为什麽要告诉你。”
“可是他骗了我,这是事实!不管墨离是男是女,他都骗了,爱情不应该是建立在欺骗上的!“
“你连人家性别都没有搞清楚就去追人家,说到底,错的还是你。“
“院长,就算你这麽说,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我宁愿把墨离当成死去的墨芊芊永远埋藏在心底!我从头到尾喜欢的都只有墨芊芊一个!“
“你这叫逃避现实!你扪心自问你当初追墨离的时候是因为什麽原因,而当墨离开始在意你愿意为你变成真正的墨芊芊的时候,你却把他推开了。要说欺骗的话,你才是那个骗子,骗了他的心,还骗了他的人,最後一句性别不对就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以为是上街买菜吗?也对,反正大家都是男的,不用负什麽责,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对吧?“
“我……“
“真是的!我已经懒得再和你废话了,回去好好想想吧,但愿你能好好正视一下你自己的心,真是受够你这种人了,简直弱爆了!“
丢下这句话後,院长就走了,留下程瑞一个人在餐桌前静静的坐著,沈思著,一直到餐厅打样他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门口。
☆、<12>
回到曾经属於他们两个人的家,程瑞一脸疲惫的躺倒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睛,脑内无限循环著墨离还是墨芊芊时两人幸福生活的画面,那些欢声笑语似乎从来都不曾离开,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睁开眼,一切又可以回到从前。
这一刻,他看到了墨芊芊为自己熟饭的身影,也看到了烧焦了菜趁自己不注意倒掉的墨离;他看到十指纤纤的墨芊芊为自己拖地,也看到了了双手开始起茧的墨离;他看到每天叫醒自己吃早餐的墨芊芊,也看到了每次起床都要作一番思想斗争的墨离;他看到利索的换著灯泡的墨芊芊,也看到了因为一个灯泡而在超市逗留了很久的墨离……
还有很多东西其实早就该发现的,比如墨芊芊从来都不穿裙子只穿球鞋,比如家里从来都没有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和首饰,再比如电动刮胡刀总是很容易被胡渣塞满……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被他忽略了!
他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温柔贤惠又可爱,所以墨芊芊出现了,他欣喜若狂,却也因此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可爱的不一定都是女孩。
墨离墨离……墨离一直都是存在的!一切都只因为自己那颗自私软弱的心而忽略了。
也许一开始他看上的是墨芊芊的外表,但是後来,真正让他由内而外喜欢的是……
“墨……离……“
轻轻的吐出这个名字,程瑞知道,他再也无法逃避。
他的的确确是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是男士女,他喜欢的就是这麽一个人,一个为他洗衣煮饭为乐此不疲笑起来会带有一点羞涩的人,而这个人真正的名字叫做──墨离。
想通後的程瑞突然从沙发上蹦起,再次出了门。
他的目标是出租房边上的一家手机店,随便拿了一款也不问价格,老板说多少,他就给多少,反正对他来说,他的手机只需要能够拨通一个号码就可以了。
再次回到家,程瑞在至今都未清理的一堆碎片中找到了电话卡,迫不及待的装进新买的手机,然後开机,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按了下去。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只听里面一个机械的女声如是说道。
程瑞愣愣的放下手机,脑子一片空白。
“叮咚“。是短信的声音。
程瑞又再次拿起手机,一看发件人,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哆嗦著点开,是一条很长但读起来很快的信息,就是这样一条短信让程瑞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瑞瑞,请允许我最後一次这麽叫你,也许这将会是我们最後一次联系,所以,就算你再讨厌我也请你将它看完。
首先,我很感谢你这段日子的陪伴,即使你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但我也依然觉得很幸福。能够认识你,是我墨离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你,让我走出了我对姐姐的死的阴影,是你,给了我一直渴望想要得到的家,是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除了我姐姐,还有一个人可以给我我想要的幸福。虽然你一定要坚持喜欢我姐姐,但是我并不嫉妒她,因为我比她幸运的多,我得到了她临死前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没有她的不甘,所以我现在可以安心的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不过你放心,在此之後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强大到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打倒,强大到可以自己亲手掌握自己的命运!
其次,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这麽喜欢我的姐姐,因为你,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喜欢他的男人,也是因为你,姐姐死前没有得到的幸福在死後却得到了,我想她应该是可以瞑目了。
最後,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我,我还是要和你说:程瑞,我爱你!
至此,再见无期。
“至此,再见……无期……“艰难的读完最後四个字後,程瑞跌坐在了地上。
为什麽……为什麽在他看清楚自己心的时候,偏偏一切都已离他远去。
他一直骗自己这是一场梦,却没想到,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梦醒後,什麽都没有了。
☆、尾声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要再去打扰他。“在程瑞递上辞职报告的时候,院长这麽跟他说,”其实,说到底,墨离也弱爆了,都已经说要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了,结果又亲手将你的心关上,想必他还是更希望看到你保留一份纯粹的喜欢他姐姐的心吧,所以你千万不要辜负他。“
“我知道了,其实,我辞职是因为我想家了,我想回去陪著他们,所以不打算再回来了。“一夜之间,程瑞像是成熟了不少。
“很好啊,反正我一直看你小子碍眼,你走了,正合我意。“
“院长……其实你也喜欢墨离吧。“
“……滚!立刻滚!给我马不停蹄的滚!“
程瑞笑著退了出去,并很有礼貌的帮他把门关上,将他各种咒骂的声音隔绝在了院长室里。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程瑞很快便驻足在了自家门口,想来其实两个城市间隔的并不是太远,但他真的是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老妈,姐姐,妹妹,你们亲爱的儿子弟弟哥哥我回来了!“程瑞推开门,本以为等待他的会是老妈的怒吼姐姐的拖鞋和妹妹的张牙舞爪,但是──
“小瑞!你终於死回来了!这麽多年连个电话都没有也不回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怒吼归怒吼,夺眶而出的眼泪却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浓浓的思念之情。
“老弟,你不在的时候都没人跟我抢零食,人家寂寞的很哪!“拖鞋第一次很正经的摆在他的脚跟前,而姐姐则笑脸盈盈。
“老哥!“妹妹张牙舞爪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却是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
原来,原来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久到他的这些家人一个个都转了性